<h3> 山那边,有所古朴的学校,不大,也不声响。但跨世纪的时候,那里曾有高中15个班级,初中24个班级。我曾在那里度过了五年难忘的时光。<br></h3><h3> 在这简朴的学校里,我曾邂逅了一班像学校名字一样质朴之极的学生,他们敢做敢当、个性奔放;他们温厚纯良、感情真挚。他们也有桀骜不驯,需要你慢慢地在时光里反复栽培、施肥、浸润的。<br> 更可贵的,他们编造的那些出其不意而刻骨铭心的故事,让我常在旧时光里流连忘返,感动流泪。<br></h3> <h3> 如今,这帮孩子都长大了,今年春节,他们召开了分别15年的同学会,邀请了我班主任和几个任课老师在温岭朗庭国际酒店参加宴会,然后一起去母校故地重游。</h3><h3> 我离开这个学校也已经十几年了,记得学校门口有棵美丽的白玉兰总在春天里肆意地开放,像那班在青春岁月里肆意成长的孩子――美丽而奔放。</h3> <h3> 教室依然是那样的质朴,后面的黑板上刊载着以“平安温岭”为主题的班报,桌子上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安然地点缀着这教室。一切是那么温馨,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只是教室的桌椅不再是那两人连坐的陈旧的木桌椅,已经换上新的抽屉式样的了。</h3> <h3> 是难忘?是留恋?是好奇?已经当了父亲母亲好多年的这帮大孩子们,今天兴奋得仍像十八年前一样,找到自己的座位,静待老师讲课。</h3><h3> 班主任的我,今天虽然不曾准备说什么,但凝视着你们不再年少却亲切如初的脸庞,昨日的往事历历在目,尚能信手拈来,缓缓道说,那些发生在旧光阴里的许多故事,你们已经忘却或不曾忘却,在我心里都记忆犹新。</h3> <h3> 这,就是咱们五班的美女班长伍美晓,别看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工作能力却不输男生。因为长得娇媚温柔,性格又亲和力,曾让本想在高中大有作为、铮铮铁骨的男生失去了意志力。十几年后可爱的男生毫不隐晦开玩笑说:“王老师,刚进高中,我本想好好读书奋发图强,可是一看到她的侧影,我知道我完蛋了……”。哈哈,看来,为了省事,以后选班长不能美女也不能帅哥哦😊。</h3> <h3> 两美妞――纪律委员马琴和学习委员蒋萍,当初可都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一直温暖着我度过了三年难忘的时光。记得那时的马琴长着一张婴儿肥的脸,圆哆哆的,眼睛也圆溜溜的,这样组合纯粹是个生动有趣、可爱活泼的高中女生。而蒋萍说话细声细语,显得贤淑文雅。别看她们现在是小女人般柔美,当初的她们可都是工作雷厉风行,做事干脆利落,说话掷地有声的女干部。</h3> <h3> 就是这两位“铿锵玫瑰”,在许许多多忙碌而平淡的旧时光里,为我分忧解愁,为班级遮风挡雨,给我心灵带来了莫大的慰藉。她们曾背着班主任,带领班级同学,偷偷策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秘密,把刻骨铭心的感动传输给我,一生一世。</h3> <h3> 记得马琴曾悄悄问我:“王老师,你几岁了,啥时出生的?”“有什么事吗?”“没事,随便问下”,然后马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后来的后来,有天,马琴又说:“王老师,你可要转告你先生,明天一定把你儿子抱到学校里来,我们想见他。”我说“为什么啊?”“你别问,就是想见你儿子嘛。”那时我儿子还上幼儿班,夫君本来每周要到我学校来,也乐意常抱孩子来玩。</h3> <h3> 老照片已经模糊,但照片里的三层大蛋糕刻在我的记忆里永不泯灭。当时山那边的学校虽然也有两条街,但还没有能力制作这么大的蛋糕,学生是在温岭城内定制的。这蛋糕太大,不容易搬动,听说当时一个力气大的男生坐在轿车后座,倾斜着身子,头靠在车角里,张开胳膊,双手紧紧地捧住蛋糕,屏住呼吸,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才把蛋糕从温岭运到了学校。哎,这可是我平生目睹过的、享用过的、并特意为我准备的最大最大的蛋糕!这蛋糕,香甜了我三十三岁的生日,也芬芳了我往后的人生旅程。以后每遇风又遇浪的日子,我还是相信前方路上岁月静好,月上柳梢。</h3> <h3> 当晚,蒋萍又宣布说:“今晚我们全班一起吃汤圆,圆圆美美,这煮汤圆的电饭煲是刚买的,新的,是我们全班同学送给班主任的生日礼物。”然后蒋萍又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王老师,你工作忙,胃不好,这美的电饭煲功能多,你烧好东西保温在那里可以随时去吃。”(那时我还做些学校德育工作,有时忙得顾不上吃饭)十七年前,当时学生的生活水平并不高,而他们却舍得拿出自己的生活费,偷偷地为班主任买价格昂贵的生日礼物,这是一种怎样细致的情怀啊,让我感动得久久无语。</h3><h3> 大爱无声………</h3> <h3> 马琴蒋萍,高三离别前,我们在校门口拍的那张十几年的合影照,已经褪色了,图像模糊了,但仔细辨认,我还握着你们的手,紧紧的,紧紧的!生怕分离,生怕分离!</h3><div><br></div> <h3> 那晚,我们全班同学一起吃了圆圆满满的汤圆,也一起分享了甜甜美美的生日蛋糕。</h3><h3> 那晚,我抱着儿子,站在你们中间,脸上荡漾着春日的阳光,灿烂无比。</h3><h3> 今晚,翻看老照片,盯着照片里黑板上几个浅浅的用英文字母写的“Happy birthday”,感动的浪潮再一次涌上心头,潮湿了心的堤岸。</h3> <h3> 这,就是我五班当年的团委书记朱小娟。这,也是我五班读书最多,满腹经纶的女博士。当年的小娟可谓出类拔萃,文采斐然,课堂里范文的朗读常常有她一份;当年的小娟也洒脱自如,奔放不羁。常年斜挎着一个四五寸大的、及到腰际的小包,走起路来真是无所拘束。记得有次同事好奇地问:“咦,这就是你班小娟啊,这就是成绩最好的小娟啊?”</h3><h3> 当年的小娟胆大心细,具有冒险精神。会偶尔冒充班主任的笔迹进出校门,心知肚明的我只当开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啥啊?一来不让同学说我偏爱小娟而心里不公平;二来不让会使小性子的小娟在我面前嘟囔着嘴;三是也让这小女子暗地里得瑟一下,偷乐一回,不亦乐乎!)五年前的同学会,已经做了老师的小娟一个劲儿在我面前说,老师,谢谢你以前那么包容我。呵呵,学生总有一天会自己长大的,任性也罢,执拗也罢。在不适合的时间拔苗助长,效果适得其反吧。或者准确说,任性的学生只是当时一种情绪的发泄,骨子里却是明白事理的,小娟如是。</h3><h3> 毕业后的小娟当了福建一所大学的老师,因为不满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导师独自占,毅然辞职扬长而去,把潇洒的背影留给那些惊讶的眼睛和遗憾的叹息。这,就是小娟,精神独立,坚持本性,做我自己!五年前的小娟坚守单身,我们劝她,小娟立马说:“你们别劝我,一定要我结婚,我就闪婚,也会闪离”,这,就是小娟!<br></h3><h3> 在赶赴本次同学会的路上,我心里默想不知小娟现在怎样,呵呵,我当年的团委书记啊,已经步入红尘,渐入人间烟火,做了一个女儿的妈妈。幸哉幸哉!</h3> <h3> 这,就是我五班理科能人江永康。记忆中的他沉默寡言,有个性,甚至有点点孤僻。整个高中,几乎没和老师说过几句话。如果能从记忆里搜索,不能忘的是两件事。高一时,他有位初中老师过马路时不幸遭遇车祸,走的时候孩子却只有几个月大。惊闻噩耗的他非常难过,在作文里写了一段伤感之极的文字,清楚记得末后一句“我不曾见,听说,惨状连连啊”。</h3><h3> 还有一次是学校征文比赛,我准备拿他的文章去参赛,开始他同意了。后来,可能我把文章修改得较多,拿给他重新抄写时,他面有不快。大意是,这已不是我的东西了,怎么能比赛呢!<br></h3><h3> 后来他上了大学。<br></h3><h3> 再见江永康时是在学生婚礼上,那简直和我记忆中的他判若两人,细致入微地照顾身边的儿子,是个活脱脱的奶爸,是个健谈爽朗的男子。<br> 昔日精神傲然的江永康,也走进人群,过着凡夫的幸福的小生活。<br> 这,就是爱一个女人而无形改变了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男生;这,就是爱上一个女人而爱上一座城市,并移居在那座城市的男生。<br> </h3> <h3> 说到高中生活,一个不能回避的话题是美丽的早恋。</h3><h3> 那时学生的恋爱观和现在似乎有点区别,崇尚“勇气”、“义气”和“霸气”,简练而有劲,不拖泥带水;纯真似水,不含半点杂质;迎难而上,甚至赴汤蹈火。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绝不会退避三舍。大致摆出一副“跟我走,一辈子待你好”的架势。<br></h3><h3> 其实,一辈子很长,一辈子有许许多多不能掌控的变数,当初的少男少女哪里想得这么多。<br><h3> 想当初,我这个班主任关于恋爱问题,曾在班会课上语重心长,晓之以理。也曾为此去家访学生,左说右说来日方长不必烦恼。记不清当时具体说了什么,现在想想,那时我的语言一定是苍白无力的。恋爱中的孩子谁信谁!<br> 这些帅哥啊,曾有当年专情执著、才华横溢的多情公子,也曾有为了爱勇往直前、头破血流而无怨无悔的勇敢少年。有首歌道:“爱就要爱那个轰轰烈烈,不白来一回繁华的人世间”。这也许是对那个时期爱情的写照吧。<br> 年少的爱纯净似水,一尘不染!<br> 昨日的少年都已经成家立业了,都有了娇妻,做了父亲,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小生活。回首当初的懵懂纯真,执著勇敢,恰似故事里的故事,风轻云淡了。<br> 不恋爱枉少年,不恋爱不青春!<br> 青春的我们啊,就是这样跌跌撞撞的!<br> </h3></h3> <h3> 当然,我五班也有修成正果的一对――小法和巧萍。瞧瞧这小夫妻,结婚十几年了,依然眉目有情,恩爱如初。不过他们的确不是在高中恋爱的,而是毕业一年后在温岭街上偶遇,彼此交换了电话号码,从此爱情的藤蔓在心里悄悄地生根发芽,越来越苍翠秀美。当然,他们说,我这个班主任有点点铺垫作用哦,在学校,我曾不经意地安排他们同桌过,那时的他们彼此就互相帮助其乐融融。因为知根知底,上天一点笔,让他们在某天某地相约,于是,人间就多了一对和如琴瑟,恩恩爱爱的神仙眷侣。</h3><h3>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h3><h3> 哦,是他,是他,是曾经同桌的他。</h3><h3> 因为他多年来的悉心呵护,娇柔的巧萍依然貌美如花,心儿清澈如水,瞧瞧同学会上她上台介绍,竟然感动兴奋得想哭。<br> 一个若不拥有少女心的女子,怎么会如此动情呢?<br>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h3> <h3> 那时的学生,如山坡上肆意生长的草木,自然本真,但也调皮捣蛋,爱善意起哄,爱起绰号。可能就是班主任无意中表扬了一个男生:“他像土地一样的朴实无华,默默兢兢……”于是敦厚朴实的赵永从此没了自己的名字,名字被改成了“土地爷”。还有可能他姓赵,脾气随和,总是乐呵呵的,又多了一个雅号“赵本山”。呵呵,这帮熊孩子啊,在这方面真是思维敏捷,敢做敢叫。</h3><h3> 别看照片中的赵永现在胖墩墩的,高中时候的他可是瘦子啊。别看现在的他貌似大大咧咧的粗老板,高中时候却是踏实能干、细致沉稳;工作井然有序,有条不紊;能力出类拔萃的学生会部长,也是我当年得力的左右臂。<br><h3> 往事如烟,在山那边的学校,你曾经放弃了多少休息时间,默默无语地工作着,替我分忧解难;多少个日夜,你奔走在学生寝室,和我们的副班长孔海华一起携手,为学校统计了多少细微的数据,做了多少的工作啊!<br><h3> 我想,那幢楼会记得,因为那楼道上还烙着你们匆匆忙忙的脚印。当然,我也永远记得,并深深地感激……</h3></h3></h3> <h3> 这,就是五班的生活委员“阿兰”,对于阿兰这个雅号,也是有典故的,说起来让人忍俊不禁。这个兰和她的本名“林丽君”一点也不搭界。据说有次英语课上,老师让同学分角色朗读,林丽君恰好扮演“刘胡兰”这个角色,可能她当时读得铿锵有力、声情并茂,于是下课后,“阿兰”这个绰号就在教室里传播开来了,好在这女孩性格爽朗乐意接受,于是“阿兰”这别名跟着她读完了三年高中生涯。</h3><h3> 看看阿兰个子小小,却是我五班的财政部长和大管家,做起事来利索干脆。那时的学生可以每个学期组织一次联欢会,就是在教室里把桌子摆成正方形,买点水果点心之类,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看同学们节目表演。或者开开玩笑,聊聊天。每次组织联欢会,对学生来说这可是比较隆重的事情和浩大的工程,班级和个人都精心策划和准备。唱歌啊跳舞啊小品啊,自娱自乐。因阿兰是生活委员,这些工作全权由她牵头负责。<br><h3> 记得高二期末那次联欢会,那时学校都到高三才分文理科的,这意味着本次联欢会就是分别晚会,大家的热情比平时还高涨,一定要闹通宵。为了准备整个晚会能尽情吃玩,记得阿兰一个小小的女孩,向校门口民居家里借了一辆后面能装载东西的三轮脚踏车,去离学校比较远的大棚运来了二十来个小西瓜,西瓜不大,今晚通宵每人半个得吃。那些西瓜当时就摆放在教室门口的花坛内。教室门口还摆着几箩食品,有香蕉、苹果之类,也有瓜子、花生、糖之类。其他班干部也忙忙碌碌的,有的用红绿彩纸、花球布置着教室,有的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描绘有关联欢主题的大字,整个教室暖洋洋的,好像过大节似的。看着这帮能干重情的熊孩子,我心里也暖暖的。<br> 后来,我离开了这所学校,再也没有见过学生举办类似的联欢晚会,而这次次具有隆重仪式感的师生同欢活动,刻印在我的记忆里,香甜美好,回味无穷。<br> 记得那晚,我们真的联欢到通宵!</h3></h3><div><br></div> <h3> 至今,我忆不起从傍晚到凌晨,这其间十来个钟头,你们表演了哪些节目,唱了哪些歌,跳了哪些舞,已经模糊了。我只记得那晚大家都很亢奋、很投入、很深情、很激动,可能还有点点不忍说出口的别离的伤感。</h3><div><br></div> <h3> 凌晨四五点时,我再也扛不住了,回寝室小睡一回。等我醒来回到教室时,昨夜的狼藉已经不见了,干净一片!是谁打扫的?我无从知晓,学校放假了,学生回家了。这次同学会才揭秘,是学通和玲莉两个人收拾整理的,因为当时其他同学醉的醉了,累的累了,困的困了,痛的痛了。</h3> <h3> 那时的学生,没有施展才艺的大舞台,教室就是;那时的学生,没有专业的评委听众,同学老师就是;那时的学生,成绩即使不好,情商绝不低,会时时出其不意地走进同学和老师的心坎,让彼此感天动地。那时的友情,深厚如山啊!</h3><h3> 感谢阿兰,感谢班委,感谢学通和玲莉,给我们留下了隆重仪式感的记忆。</h3> <h3> 山那边的学生,如深埋在泥土里的地瓜,不挖掘,不锋芒。一挖掘,个个红扑扑的,可爱之极,质朴之至,惊喜连连。</h3> <h3> 这就是五班的几位通校生妮吉、爱妮、玲莉、玲玲和小法。(那时学校高中部大多是住校生,通校生寥寥无个)</h3><h3> 记得有次期末,因为扫尾工作没做完,我就留在学校一两天,食堂已停火了,我只好上街去吃饭。因为那时我高二(5)班的教室恰恰在校门口那幢底楼楼梯口,老师路过时无论如何都能看到这教室。咦,好奇怪啊,怎么窗帘布不见了,哪里去了呢?一瞬间,我也没多想,就径直去做自己的事了,毕竟窗帘布是自己班级买的,考虑到用两三年,当初买得也不昂贵,即使被人拿走了,下学期重买吧。<br></h3><h3> 过了一天,再次路过校门口时,咦,好生奇怪啊,怎么窗帘布挂得好好的,昨天明明没有了的啊,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难道昨天看错了?心里纳闷着,于是把手伸进窗户的栅栏去摸捏窗帘,手感爽爽的,没有了那种用久了泥乎乎的油浊之感了,有洗过的太阳晒过的味道。<br></h3><h3> 谁洗的? </h3> <h3> 第二学期开学了,我去查证,才知道我的猜想是真的,窗帘的确被清洗过了,是这帮通校生背着我偷偷去做的,他们本想不留名,没料到还是被我班主任发现了。<br></h3><h3> 那时的学生啊,常常会自然而然地、设身处地地为班级、为同学、为老师着想,而不图任何回报。任你老师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似乎与他们无关。那时的学生啊,是真正做到了爱学校爱同学爱老师,这爱,如同清冽冽的溪水,清澈见底、朴实无华,而沁人心脾!</h3> <h3> 这次聚会,当我站在讲台上再次提起这件事时,妮吉惊讶地说:“我真的忘了啊,那时我有这么勤快吗?”</h3><h3> 我,怎能遗忘,怎能遗忘?同学们,你们用纯朴、善良、无私、挚爱等元素编织成的风景,美丽了我的人生,灿烂了我的世界,至今,让我常常陶醉在这片风景里,悠悠忘返。<br></h3><h3> 我想,一个能偷偷做好事不留名的学生,长大之后,不管站在社会哪个角落,她,都会成为别人眼里美丽的风景。</h3> <h3> 这是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h3><h3> 故事的主人公是照片里的几位男生――胡立富、金挺、张贤荣、孔海华,还有已定居深圳没来参加同学会的陈文清。<br></h3><h3> 记得到山那边学校教书的时候,我的儿子只有四五岁,从小体弱多病,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更麻烦的是常得肺炎,每得肺炎得吊盐水一周。尽管公婆夫君都在医院,也没妙方改变现状。可能有一次儿子又肺炎了,我在学校心情低落,低垂着脑袋。也可能当时细心的学生曾问我怎么了,我道出了担忧儿子病情的缘由。<br> 故事的前因真的记不清了,但故事的重要环节如刻录的光盘,纹理清晰,永志难忘。记得那个周六傍晚,我正在家逗儿子玩,忽然邻居在门口喊:“某某,你学生来找你啦。”我出门,惊呆了。外面竟是我班的四五个男生,手里提着“哇哈哈”“旺旺雪饼”之类,其中一个说:“王老师,听说你儿子生病了,我们是来看望他的,这些给你儿子吃。”男孩们总是没有多余的话,过了四五分钟,就骑着摩托车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老师,站在自家门口久久地、久久地不能回神。<br> 第二天周日,回到了学校,副班长孔海华就守望在我办公室门口,看到我来,高兴地说:“王老师,我等了你半个钟头了,昨天同学去你家看你儿子了,我家在清港,不方便,没来。今天带了‘哇哈哈’和糖给你儿子,算是补偿吧。”<br> 哦,原来是这样?!<br> 看望老师的儿子,有这道理吗?补偿,有这道理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我只做了老师本份的工作,何德又何能来承受你们如此的厚爱。自古以来,看望身体不佳的老师如果算是情理之中,看望老师的儿子,根本不是学生本份的事啊,啥道理啊!<br> 是谁偷偷地策划了这场秘密,已无从知晓;他们是怎么汇聚在一起,又是怎么找到我家的,都无从知晓。只知道他们来自四面八方,金挺家在城南,陈文清在松门,张贤荣在东浦等,在同一时间汇聚也不容易啊!尚且我当时还住在箬横,家在箬横中学后面的田野之中,他们是用什么妙计寻到我的!当时处于感动漩涡的老师晕乎了,没有查问这细枝末节了,只在课堂上用感激的会心的目光地注视着你们,一切尽在不言中。<br> 记得故事里的男孩子当时只有十六岁! </h3> <h3> 记得这个故事发生在夏初,春天已经过去了,但学生用大爱汇成的春天彻头彻尾地醉醺了我,覆盖了我,淹没了我,甚至覆盖淹没我整个人生。以后无论我处于怎样的荒芜之境,我还是觉得心里春花烂漫,莺歌燕舞。</h3><h3> 过去还是现在,他们总仰着真诚的脸,口里声声称呼我为老师,可我究竟教诲了他们多少啊,不得而知。而他们用那极其朴素的情怀,至真至纯的爱,朴实无华的言语,汇成一股股细流,流淌进我的心田,变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蜕变成我的人生信仰,根植于我的骨髓,那么深厚那么坚实!以致使我能十几年坚持不懈地站在这班主任岗位,不想怨言,真的非我闲也,非我贱也。而是人间的大爱――爱那些曾经多么美丽的故事,和故事里多么美丽的学生;爱这人世间旖旎的春光,春天里繁花盛开,阳光明媚;爱我今生唯一的儿子,和许许多多像我儿子一样质朴敦厚的孩子;爱这人间温暖的情怀,素净的信任,善良的心扉;爱这清风、明月和那土里刚刚冒出尖角的嫩芽……甚至也爱故事里曾经美丽的自己。<br></h3><h3> 大音希声,大爱无声!<br> 你们给我的,比我在三年里交给你们的,其实更多。这,是你们学生永远都不知道的秘密。</h3> <h3> 两小妞,三年,静如茉莉,温婉地开放。因家在箬山,听不懂许多温岭方言,每每同学们下课热闹地交流的时候,她们只好微笑地做个旁观者。</h3><h3> 小妞,不知你动心过没有,当年后桌的那个高个子男孩可喜欢你啦,他注视你的眼睛里满是爱怜满是爱怜。我未曾说出,其实,一直看在心里的。😊</h3><div><br></div> <h3> 每个学生都是一棵树,每圈年轮都刻录着他们成长的印记;每个学生都是一本书,仔细翻阅,每一章节都耐人寻味。要说的故事太多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h3><h3> 姑娘陈丹,虽然高三转学到新河中学,但清楚记得她高中毕业之后寄给我一张VCD片,里面全是我喜欢听的歌曲。</h3><h3></h3><h3> 男士陈学通,每年九月十号教师节之前,我总会收到你真诚的邀请:“王老师,这几天哪天有空,我们在某地聚聚?”这语言,简单之极,温暖如春,一说就说了十几年!一群(学通、金挺、小法、赵永)从青春年少,到成家生子,还年年不忘在特定时间给老师送祝福的学生,这是一种怎样朴素温暖的情怀啊,我用尽词语,也无以言表。</h3><h3> 这位迟到的“学生”是当年去西藏从军三年的兵哥叶永仁,不曾忘记,在艰苦的境地,还勿忘给我寄来一张藏地风光的明信片,虽然十几年没有了你的消息,但这张明信片还躺在我的记忆里。</h3><h3> 麻智方是男生中相貌变化最大的,以前最瘦瘦高高的,现在富态满满。曾悄悄地告诉我,王老师,知道吗,高考前两天您打电话到我家里,让我调整心态迎接高考,当时我正在温岭游戏厅,我爸后来转告了您的电话,好惭愧又好感动。</h3> <h3> 女孩黄玲茜作文《外公的茶壶》,细节处生动感人,让人唏嘘;颜伟伟想象作文《三十年后的我》,信息化时代社会突飞猛进,想象可观;冰火两重天的杨海于,文采飞扬,又运动健将,既柔情似水又干劲冲天。还有坚韧不拔的江海屏,通情达理的柯晨晓,温厚少言的周正波、马永敏……</h3><h3> 哎,真的太多太多的回忆,孩子们的故事,细细碎碎,点点滴滴,数不完道不尽哦!</h3> <h3> 三年的光阴,苦苦甜甜,酸酸辣辣,今日回味,余味无穷。<br></h3><h3> 还记得那个夏季的军训吗?你们穿着长袖长裤的迷彩服,在操场上跟着教官学立正、稍息、跨立、站军姿等,汗流浃背而坚韧不拔。也曾长途跋涉了四个钟头,跨越了几个村庄,去体验夜行军生活,也曾在操场上和其他班级进行热烈的拉歌比赛,那天《我是一个兵》《战士打靶把营归》等嘹亮的歌声在操场上空久久地回荡。</h3> <h3> 还记得那次春游吗?,我们翻山越岭,去城南桐岭水库去野餐。我们席地而坐在水边,绿水荡漾,清风拂面,一起唱歌一起聊天一起嗑瓜子。然后去溪水里抓小鱼和小虾,好不惬意。</h3> <h3> 还记得那晚看流星雨的情景吗?听说午夜有大量的流星雨,开始你们都乖乖地按时就寝了,心里却暗暗盘算着,于是流星雨飘落时间一到,整幢学生宿舍楼不约而同地沸腾了,一边看,一边齐声喊“流星雨,我爱你”,欢呼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甚至胆大的同学,卷着被褥跑到五楼楼顶上,躺在那里看流星雨一颗颗、一片片地滑落在天际,这是多么美丽、多么浪漫、多么疯狂的夜晚!可是第二天还是被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罚你们每个同学写一篇关于流星雨的作文。</h3> <h3> 还记得那次刷墙吗?忘记何因,学校决定要把我们簇新的教室,换到低暗的旧教室,大家当时很不情愿。而后来我们自己动手用石灰粉刷旧教室时,男女生你一把我一把,你一刷我一刷,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异常好奇兴奋,干劲冲天,竟把换教室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了。</h3> <h3> 那时的学生真诚友爱,偶尔也会妙计百出地破坏规矩,可能抗拒惯常的闷闷的高中生活吧。记得有次男生把被子铺好,枕头放在被子里,当作睡觉状,来蒙蔽检查就寝的老师,结果还是被我发现了,诡计破灭之后,而我班主任也只好带着学生会干部,去街上的游戏厅挨家挨户地去寻找,记得那夜的路灯光昏昏欲睡,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h3><h3> 也记得因工作我曾去同学家里家访。去路桥陶阳陶涛家访的时候,陶涛的妈妈拿出孩子小时候的影集给我看,我翻看着说,陶涛小时候多么灵气活泼,长大了为啥变得沉默寡言哎。也曾和数学老师沈江平去松门陈文青家里,苦口婆心地劝慰闹别扭的他放下和同学的芥蒂,回校读书。也曾在期末结束去岙环杨海于家里,想用言语让执著的男孩开心快乐。还记得去巧萍家时,她的楼下有一条大黄狗,我有点怕不敢过去,而巧萍妈妈告诉我,狗是世界上最有灵性最懂事最忠诚的动物……。<br></h3><h3> 那时的学生纯真极了,老师和家长也简单极了,不会因为老师千里来访猜忌有什么意图。现在啊世风日下,我几乎没有家访了,即使近在咫尺,不会或许更确切地说是不敢家访了。<br></h3> <h3> 山那边的学校,十几年前,有个瘦瘦的门卫阿公,曾在我得了心脏病之后,拿出一百元钱,和买了一副猪肚,诚恳地对我说:“王老师,你太辛苦了,我没啥表示,这个你一定要收下。”回忆此言,犹如昨天,我不禁泪眼婆娑,情不自禁!一百元,对一个打工的阿公来说是多么昂贵的礼物啊。我明白老者阿公的情感,像怜惜女儿一样地怜惜我――一个与他无亲无故的普通老师。可能那些年的周五放假,我在办公室整理完资料后,常常最后一个离开校门的,恐怕只有阿公一人亲睹和心里明白的。</h3><h3> 物换星移,今日重游此地,曾关心过我的门卫阿公不在了,换成四十多岁的阿姨了。阿公,您该有八十多岁了吧,您现在哪里?我已记不清,当初告别这所学校时,我有没有好好地感激您,然后和您道别?<br> 山那边的学校,也曾有一个我最美丽的搭档小罗姑娘。多少个夜晚,我们并肩走在学生寝室的走廊上,走向学校美好的秩序。小罗姑娘的好,不是我能用文字描述得出的。一个让千人万人惺惺相惜的女孩,本身具有多么美好的人格魅力。平素我很少羡慕某人,而小罗姑娘则是让我羡慕的女子,非相貌也。 <br> 山那边的学校,门口那棵玉兰树,年年春天美丽地开放,那一片片花瓣儿随风缓缓地诗意地飘落……<br></h3> <h3> 聚会结束,我们在操场上休憩一会,当我准备离开时,我再一次频频地回首,深深地致意。</h3><h3> 这里,曾给了我人生最高贵的评价。<br></h3><h3> 这里,我曾邂逅一群正当年的美丽少年,邂逅一段美丽的时光。</h3><h3> 这里,一个平凡女老师,曾被一群青春肆意的孩子宠爱过。</h3> <h3> 阔别十四年了,你依然在我心里,未曾稍离!未曾稍离!</h3><h3> 山那边的学校呵!</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