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母亲

腰包户口

<p class="ql-block">  陕北,一个神奇,古老,苦难的地方,遍地的黄土,沟壑纵横,粗杂的稻黍,苦情的歌谣养育着万千生灵。</p> <p class="ql-block">昔日的绥德县城</p> <p class="ql-block">东门外拉骆驼的商队</p> <p class="ql-block">  无定河,家乡的河,岁月悠悠,千年流过。母亲出生在陕北绥德县白家硷村,无定河畔一个富裕的农户家庭。</p> <p class="ql-block">  民国时期的省立绥德师范,是整个陕北地区唯一的一所师范学校,非常具有革命历史传统的学校,精英荟萃,人才辈出,被誉为“英才摇篮”“育才基地”</p> <p class="ql-block">  母亲在绥德师范的同学李孝芳阿姨保存的一枚毕业纪念章,很珍贵。</p> <p class="ql-block">  母亲出身富裕的农户家庭,户大人多,土地自耕并经营,小康人家,但潮流动荡的年代亦是磨难营生,积善之家亦不得余庆,母亲也是从小见惯事世动荡,事态炎凉,体味了人生艰辛。母亲的家族崇文重教,外祖父乡贤绅士重耕重读,母亲小时乡村小学读书,后来母亲和他的两个兄长,姐姐还有三个叔伯兄姐先后都考取了绥德师范学习。乡屹崂里农户一家四个子女都考取师范学校,在周围近十里八乡乃至整个地区也是绝无仅有。这是外祖父母和母亲的姐姐一家人。</p> <p>和我的祖母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母亲在绥德师范寄宿读书时和姐姐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母亲喜欢阅读,这是母亲年轻时读过的书。我的大弟弟名伊伦,或许当时起名选字时受有启发,甄词选字时也是一片温情慈爱。</p> <p class="ql-block">  母亲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深受父母宠爱,外婆的善良勤劳,宽容内敛的善诱,母亲从小性格温良内秀。母亲的家族崇文重教(母亲的二叔民国初年考取北大,学有所成,史书有名)母亲从小就接受乡学教育喜欢读书。在师范读书期间就以文静好学,美丽知性而“校花”有名。毕业后母亲做过小学教员,当个人命运融入历史的洪流,参加革命后担任过当时绥德特委机关《抗战报》记者,榆横保安处秘书等工作。这张照片摄于抗战报社机关院内。</p> <p class="ql-block">  志同道合,父母亲的结婚照。自此,一路走来,相互扶持,互为肩膀,相濡以沫。黄土高坡,山丹丹花开,一路跋涉,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就是父母的千种风情。</p> <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九年,莲湖公园。不再辗转奔波了,工作有序,家庭生活安定下来。</p> <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一年西北军政委员会新城机关大院内(怀抱着为作者)</p> <p class="ql-block">  全身心投入工作,母亲调入陕甘宁边区政府机关后也一直从事与文秘有关的工作,直至离休长期在多个机关单位的文秘处室担任领导。</p> <p class="ql-block">  四九年七月母亲在西北军政委员会办公厅任秘书,这是母亲和办公厅的同事在黄楼合影。母亲工作谨慎细致,一生处事唯谨慎,当时机关干部还是供给制待遇,没有工薪,当时母亲还负责给大区首长和部委领导每月发放保健费,掌管一定的钱财,当时马栏纸装订的收发帐册一直保存到前两年整理旧物时才处理掉,可见用心。母亲说“管理钱粮,保管文件绝不能出一点错的”</p> <p class="ql-block">在西北军政委员会机关黄楼前和同事们。</p> <p class="ql-block">  和机关的同事们</p> <p class="ql-block">  母亲从小家教温良,恭谦,俭让,为人和善,处事有礼,生活品质朴素,修身美丽,整洁大方,在延安边区政府工作时曾有老百姓见了说“你们八路军里也有漂亮女子了,一蛮不土气”</p> <p class="ql-block">一九五九年</p> <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九年对父母亲来说真是一个非常心痛煎熬的年月,父亲因敢于直言被打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停职反省(两年没有工作)母亲也被定为“右倾”分子停职检查受到批判处分。</p> <p class="ql-block">  母亲虽生性内向,不善言辞,但对待工作非常严谨认真,身背家庭出身的“污名”在生活工作中更是勤勉,律己,谨小慎微,但也难遭厄运。一九五九年父亲因敢于直言被打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停职反省,母亲也因说了几句反映社情民意的真话在反“右倾”运动中被定为“右倾”分子,受到错误的批判处分,停职,调换工作单位。这是一九八零年原工作单位给母亲平反冤假错案的文件📄函。可是母亲已错过了最好的工作年华!</p> <p class="ql-block">  年轻的“右倾”分子,只是因为理性思想,质疑某些社情说了真话。一九五九,母亲也就三十一岁!花样年华,命途多舛!</p> <p class="ql-block">  母亲就是一个一般干部,普通工作人员,在一九五九年反右倾运动中也给摊上了事,受到批判处分。一九八零年平反冤假错案时,原工作单位给母亲发来平反文件📄让转交母亲现工作单位(陕西省总工会)对其个人档案中涉及反右倾运动中有关材料予以清理,并将清理结果告知本人。对此母亲很是淡然,将文件揣在兜里,没有交给单位组织“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场运动,这段历史,现在再提起也没什么意思了”一切都那么风轻云淡…… </p><p class="ql-block"> 拨乱反正,一纸平反冤假错案的公函,折射出的是个体小人物的历史命运,但是它也能够证明一个宏大的社会政治历史现实。因言受冤,无数次的政治运动中的一次,可以微不足道,但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p> <p class="ql-block">  十年浩劫“内乱”“艰难探索”那时,出身“污点”,不知所措,胆颤心惊,如履薄冰,审查批斗,冤屈难伸,不知所终……一九六九年十二月冒着凛冽寒风,母亲和父亲以接受审查下放劳动,带着还正在上学的妹妹和两个弟弟去了延安南泥湾五七干校改造思想。四九年五月父母亲激情燃烧离开延安,长途步行跋涉或马车急行奔赴新区,到六九年,二十年后父母亲却以一个很另类的身份重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延安母亲我回来了……”</p> <p class="ql-block">  父母发配陕北后,西安没有了家,我们天各一方,流离失所,聚散流年,全家再也没有团聚过。五年后父母落实政策归来,我们家才得以又完整的团聚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改开”了,离休了,思想少了些束缚,身心得以放松,心灵回归本真,生活安宁,平静。</p> <p class="ql-block">  旧地重游,新城黄楼曾经工作过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母亲一生平凡,前半生为家庭出身所累,性情拘束。岁月峥嵘,一路走来,磨难荣辱,看惯风雨,也经历了许多的事故,人生跌宕起伏,也不寻常。以生活历练的感悟,以史为鉴,以事为戒,经常的谆谆教诲,告诫,抚慰,叮嘱我们“为人要良善,处事要稳当,你们能一生平平安安混下来就是最大的能力,最大的本事,我经常给你们讲的都是“泄气”的话,有时候有关所谓利益的事情也并不重要的,不要去争,规规矩矩做个普通老百姓就是了”母爱的温情善诱,我们做子女的都很受用,铭记心间。</p> <h3>和孙辈们一起看综艺节目。</h3> <p class="ql-block">  “我给老奶奶表演节目”👏健康乐无涯😊</p> <p class="ql-block">  陕北黄土高原,与之自然水土相适应的农作物多是五谷杂粮。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为了改善生活,最大化的获取能量,陕北人粗粮细作已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习惯技能。粗茶淡饭,人间烟火,这是母亲为我们做豌豆杂面抿节。粗质感的陕北饭食不仅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美食记忆,更是家的温暖,母亲的关爱入微。</p> <p class="ql-block">  縫被褥。母亲从小就爱整洁,九十多岁了,衣食起卧,生活中尽力做到自己管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尽可能坚持自己做。</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兄长九十寿诞,八十岁的母亲恭贺祝福,令人惊叹的是兄妹俩头脑还是那么清晰,明白,老姊妹深情对望,一位被遗忘的国民党抗战老兵的哥哥,一位是共产党员的妹妹,一条路上的两道车辙,说起如烟往事,感慨人生不易,历史捉弄了一个饱经风霜雨雪的家庭。真是造化弄人,最后还算得幸运。</p> <p class="ql-block">  “咱们一路从陕北出来,绥师咱们班同学就剩下你我和高明,还有刘若霞了,唉,都走了……”与老同学霍树丰叔叔互致问候,拉家常,叙旧,追忆随风往事。</p> <p class="ql-block">  闲下来了,有时也参加一些社会文化活动或与老同学,老同事们小聚,叙叙旧回忆过往。</p> <p class="ql-block">  作为曾经《抗战报》的记者,母亲得抗战周年紀念慰问。岁月不易,人生道路崎岖,融入洪流,坎坎坷坷,一路走来,实属幸运……</p> <p class="ql-block">  担任《抗战报》记者,深入民间,奔走采访,宣传鼓动。</p> <p class="ql-block">  抗战结束内战又起。母亲在《曾经的岁月》回忆亲历的故事里讲到当年随榆横保安处机关撤退转移时,在佳县东渡过黄河时不慎落水,危机时刻被一名不知姓名工作单位的人救起。几十年后和当年的老同事聊起此事,原陕西省作协秘书长王绳武說(当时在现场也准备登船,后来因人多上不了船竟然和曾任陕西省作协副主席的王丕祥两人仗着年轻竟然游过黄河)奋不顾身救人的是边区政府一个文化单位的干部叫刘肖芜,后来曾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联主席(作家刘白羽的哥哥)回首往事,百感交集,心怀感恩,铭记永远。</p> <h3>朝花夕拾</h3> <h3>重拾记忆</h3> <p class="ql-block">  阅读《烽火塞上》画册,将记忆带回在陕北的岁月,指认曾经的老领导,老同事,老同学,回忆曾经学习,工作过的地方,走过的山山水水,往事历历在目,感慨万千。</p> <p class="ql-block">  “都是很熟悉的人,真年轻啊,唉,都不在了……”</p> <p class="ql-block">  “南瓜,黑豆过去可真是陕北人的救命粮啊”老家乡亲捎来了一个硕大的老南瓜,母亲触景生情想起小时年轻时的曾经,时代动荡,岁月峥嵘,命运起伏,循着记忆经常给我们讲述过往,黄土高坡,无定河畔,山丹丹花开,家族故事,老辈亲人,师范学堂,边区公干……若有所思,一往情深。</p> <p class="ql-block">  月是故乡明,家乡的黄馍馍,陕北一切都是悠远的记忆了。“唉!咋是回不去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多次说“我的后事一切从简,原则有利活人,有益活人,不给活人添麻烦,彻底从简”“人死了没有必要搞那些虚的形式,不是给人看的”“一切都要早做准备,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从容一点,我不忌讳”</p> <p class="ql-block">  九旬老人了,母亲现总是爱絮叨絮叨地喻說“我现在像是只老不哈的蚕”言者坦然自若,我心凄然若失。极力在想象,一只柔弱缠绵徘徊将吐丝的老蚕像是忍受着衰老苦痛的燎焦,仰着头四处顾盼,寻找能挂牵的角落,准备自缚作茧。“我现在活得像是忽闪忽闪的油灯盏,一丝风就灭了,到时候了,没有什么放不哈的”我以为人生就是一个生命的过程,终老是自然规律,吐丝作茧是为化蝶的超脱,老去也是另一种生命形式吧。母亲抒情面对,我们只能心怀感恩,贴心陪伴,母亲人生的最后一程一定走的很好的。</p> <p class="ql-block">☀️“今天阳光真好,但疫情蔓延,🦠😷希望你们在外的都要管好自己,做好防护,注意卫生,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p> <p class="ql-block">  “到时候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也该走了,你们都好,我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人生的路上挣扎了九十多年,也算是高寿了,我也算是个顺心老人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九十六年的生命历程凝为一瞬,2023年10月11日母亲在家中离世,平静,安详,寿终安眠。遵照母亲遗言,后事一切从简。感恩,怀念,家祭送别,顺遂心意,母亲安息。</p> <p class="ql-block"> 塞上芳华,洪流际遇。</p><p class="ql-block"> 风雨坎坷,相濡以沫。</p><p class="ql-block"> 赤子之心,率真人生。</p><p class="ql-block"> 感恩爱戴,永远怀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