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游走

老张茶时光

<h3>【惊鸿一瞥】青山不老诗书在,远方有梦涤尘埃。云卷云舒闲处看,小鸟依人亦情怀。</h3> <p>有感于姜鸿同学的文字,以美篇集成大雅。她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任教于莱阳一中,二十多年来,勤勤恳恳耕耘着,如今少许华发,桃李满天下。工作之余,一直在不断地锤炼着自己的文字,用文字记录着她或甜蜜或心酸的过往,记录着她过眼的烟云,记录着她的大世界,记录她的不了情,记录着她点点滴滴的心思。读她的文字,竹林深处清风来,燕子斜飞衔软泥。楼台拜月一壶酒,西湖泛舟闻渔歌。她就如同戴望舒雨巷里那个油纸伞下丁香般的女子,清新雅丽,些许温暖,些许甜美,些许忧愁。读她的文字,如沐春风行万里,秋水伊人不染尘。以下是她的几篇游记,所闻所思所忆,引人入胜,带你共同领略祖国山河的壮美秀丽,感受历史沉淀了的斑斓文明。</p><p><br></p> <p>姜鸿的游记写得很有特色,不俗套,有创见。她富于探索精神,善于在平常景色中发现不平常的美,也善于在名胜风景中有自己的独特发现。她的作品情趣盎然,文字干净利落,增人知识,给人遐思,让人神往</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走进大同的老时光</p><p><br></p><p> 穿越古都大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喧哗的热闹,穿越鳞次栉比的高楼架构起来的繁华,与络绎不绝的载满煤的车擦肩而过,去寻找蓊郁的古木深处光阴的痕迹。大同的光阴在悄悄的更迭了人生与世事之后,还把自己的足迹留存在那些宏伟庄严的寺庙里。</p><p><br></p><p> 作为国务院公布的首批24个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和中国十大古都之一的大同,有着近2300年的历史与文化积淀,有着丰富的历史人文遗存和深厚的历史文化禀赋。这里保留了我国现存的唐宋元明清的大部分古建筑, 这里有占全国三分之二的宋辽金以前的地上木结构建筑,这里有全国现存的仅有的四座唐代古建筑、仅有的八座元代戏台,山西是全国地表古建筑保存最多的省份,它们倔强而固执地把五代、金、唐、宋、元、明、清的影子浓缩于砖石土木之中,以自己的端庄与坚韧呈现着光阴的慈悲与古典的中国。</p><p><br></p><p>从岁月深处生长起来的森郁的古柏,把自己的影子筛在那些老房子、老庭院里,陪伴着它们迎接着一天天的日出,一天天的日落。唐朝去了,宋朝来了,宋朝去了,元朝来了……松柏一天天高大起来,房子与庭院一天天苍老衰败了,人也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变的似乎只有天空的那一轮太阳。它照耀着唐朝,照耀着宋朝,照耀着元朝……它见过历朝历代的兴盛与衰亡,笑容与眼泪。</p><p><br></p><p>那些似乎被光阴遗忘的老房子,却在风雨霜雪的轮替中舒展着自己的身躯,飞翘的檐角似房屋的翅膀,片片的灰瓦似房屋的鳞甲,交错的檩木似房屋的骨骼,它们在黯淡与衰朽中涵养着自己的风水与气质,在这一方土地上获得了大自在与大自由。</p><p><br></p><p>那被光阴的脚步踩踏得坑坑洼洼的庭院里的老砖透露着破败的气息,那红墙上斑斑驳驳的光影描画着人间的寂寞与繁华,那在光阴中慢慢破朽的门扉诉说着久远的往事……这些老房子里的光阴的痕迹,震撼着人的心灵,让人似乎寻到了自己的前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些破败的老台阶引领着脚步,去探寻昨天,去触摸那些老时光。</p><p><br></p><p>老房子眼角眉梢的那些繁复精美的雕刻,使这些老房子如迟暮的美人,沧桑而又性感。那些彩塑的菩萨,在低眉与合掌之间,让人在瞬间静默与敬畏,心里汹涌的波涛止息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安宁与祥和其实就在每个人的心里,你只须缄默,你只须安静,低眉的菩萨如是无声地叮咛。</p><p><br></p><p>老房子里的壁画,在红红绿绿的鲜艳与生动中,默默讲述着人间的悲喜炎凉,这个世界的喧嚷与热闹被定格在一面老墙上。画中的宫廷贵族、官吏学士、僧侣道徒、耕织渔牧、商贾贩夫乃至于盗贼恶徒等,都是古代特定时期的社会风貌的展示。画面中的人物在老墙上栩栩如生,尽管时光剥蚀了画面的鲜艳,使有些色彩脱落了,可是人物传神的表情却在老墙上生动了千年。是传承千年的艺术赋予了他们永恒的生命。</p><p><br></p><p>在宋朝的古柏下泡一壶老茶,在浅斟慢饮之中听松涛阵阵,或是在宋朝的老房檐下听雨,听雨声潇潇,听雨点儿滴滴答答,一声声敲打着宋朝的老树,敲打着宋朝的心情。那些风声和雨声都是从宋朝穿越而来,听风听雨的人便也回到了宋朝的那些光阴和那些事情里。</p><p><br></p><p>端正的木格子门窗,一口年深月久的老井,一池活泼游动的锦鲤,高低俯仰的葱翠的树木,耕读人家的光阴似乎总是这么端庄与从容。</p><p><br></p><p>锈蚀的门环与老铁锁关闭了旧时光,也开启了新时光。</p><p><br></p><p>古都大同是一座被佛光笼罩的城市。大同的寺庙很多,万寿寺、恒山庙、慈云寺、玄真观、善化寺、关帝庙、文庙、华严寺……它们散布于大同深处,使大同温暖的人间烟火笼罩着佛光的神圣。</p><p><br></p><p>大同香火最盛的寺庙是华严寺。华严寺是辽金时期我国华严宗重要寺庙之一,它是我国保存得比较早而且比较完整的一座辽金寺庙的建筑群,殿宇嵯峨,寺阁庄严,气度宏伟,结构严谨,形制稳健,飞檐走脊,金碧辉煌。寺内的彩塑菩萨盘坐五彩的莲花宝座,金光闪耀,雍容华贵。殿内完整地保存着31尊辽代塑像。其中合掌露齿菩萨塑像体态袅娜,婉丽动人,艺术价值最高。四壁排列重楼式雕木藏经阁38间。殿后壁正中间悬一天宫楼阁。这些精巧玲珑的木构模型,对于研究我国古代建筑艺术,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称其为“海内孤品”。 华严寺内的建筑以及规模壁画荟萃着我国文化之精华。</p><p><br></p><p>大同最灵验的寺庙是大同文庙,经专家考证,大同文庙是中国第一座文庙。据称,早在北魏时期,大同就有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座以官方名义建立的文庙。这就是公元489年,北魏孝文帝在首都平城(大同)所建的文庙。庙宇转角斗栱繁缛复杂,壁画清雅,古塔耸立,雕饰繁丽,是我国古代建筑的一座艺术的宝库,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烧香拜佛祈祷,尤其是每年的9月28日,是孔子的诞辰祭祀大典,场面十分浩大,那些望子成龙的人们会来这里焚香祈祷。</p><p><br></p><p> 当年,在炮火硝烟的动荡年月,建筑学家梁思成与林徽因坐驴车不远千里万里来此寻访古建筑,他们把山西的老建筑永远地珍藏于梁思成的《中国建筑史》里,使它们获得了恒久的生命。</p><p><br></p><p>游走于大同的古柏与老房子之间,就是游走于那些曾经的老光阴,游走于老光阴里人们安静的岁月与生活。他们在那些缓慢而悠长的老光阴里,一砖一石地垒叠着自己的心思,一笔一画地描画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把自己的情感与梦想都砌进了那些老房子,把自己对美的解读与善的期待、把自己对温暖与梦想的渴望都雕饰、描画入那些精美的斗拱与屋脊上,让那些老房子珍藏着自己生命的密码,期待着邂逅一些有缘人,在木鱼和诵经的节奏里读懂他们的悲悯与畅达。这是灵魂与灵魂的邂逅,是彻头彻尾的精神与文化之旅。</p><p><br></p><p>房子,是中国人生命的归宿,而房子中的寺庙,则是中国人灵魂的归宿。</p><p><br></p><p>这些承载了厚重时光的寺庙,更承载了人们的情感、思想与智慧。它们在滚滚的红尘里独守着自己的寂寞、孤独与骄傲,与风雨抗衡着,与时间对峙着,象沧桑的老人,又如蓬勃的处子。它们是大同的骨骼,支撑起这座古老而又崭新的都市的精神的骨骼,使它卓绝地挺立在新时代的潮流里,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气息。</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永远的花木兰</h3><div><br></div><div> 在时光的深处,有一团永远的火苗在跃动,它热烈的红和闪烁的金照亮了幽暗的时光隧道,使漫漫的长路一直明亮着,也使路途上的人们一直温暖着。那是木兰帽盔上的红缨在朔风中翻飞。自从北朝有了《木兰辞》,中原的大地上就有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女木兰。她头上的火焰烈烈燃烧着,从久远的光阴深处一直闪亮到今天。烧尽了草原的空旷,烧尽了大漠的荒凉,更烧尽了戍边将士心头浓重的孤寒与寂寞。</div><div><br></div><div> 木兰一身闪着寒光的冰冷的铠甲硬是被女儿身的侠骨柔情捂暖了,散发着灼热的方刚热气和一往无前、战无不胜的豪气与霸气,辉映着边关清冷的月、冰肌透骨的霜雪寒气。</div><div><br></div><div>“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烈酒一杯,穿肠而过,浇息了女儿的柔情与脆弱,浇息了女儿的那一声声淡淡愁的叹息,豺狼眼前过,而家园与亲人就在身后,大好河山岂容蹂躏,美好家园岂容践踏,一个孱弱的女子跻身万千的豪壮男儿中,冲入乱箭攒飞、杀声震天的战阵,以自己羸弱的血肉之躯抵抗着外族的欺辱与侵犯,捍卫着家国的尊严与安宁。</div><div><br></div><div>“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面对异族的入侵、国家的召唤,当户织的木兰毅然从织机旁挺身而出,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和国家的使命,从一个终日闭门织布的闺阁女子变成一位戎装齐整、英勇无畏的战士。木兰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女子,做出如此抉择,勇气与胆魄着实令人赞叹。</div><div><br></div><div>“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木兰的勇毅与担当就在这份从容与平静里,这从容与平静的背后是她的赤诚的孝心与血浓于水的亲情。</div><div><br></div><div>“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听过黄河水浑厚的怒吼,听过黑山头匈奴人战马的嘶吼,听过战场上震耳欲聋的震天杀声,立下了赫赫战功的木兰胜利归来,“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愿尚书郎。愿为市鞍马,送儿还故乡。”面对着天子赏赐的金银珠宝和高官厚禄,木兰毫不动心,凯旋的木兰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div><div><br></div><div>好一个率真的木兰,真性情的木兰,重情重义的木兰。</div><div><br></div><div>脱下了战袍的木兰回归了女儿身,纤纤细腰,楚楚莲步,她沿着熟悉的庭院,打开一扇扇熟悉的门扉,进入久别的闺房,放下了刀枪的纤手梳理着自己如云的黑发,对着镜子描眉画唇,粘贴花黄。</div><div><br></div><div>还女儿本色,过寻常生活,这才是木兰真心喜欢的。</div><div><br></div><div>精心妆扮的木兰打开闺阁之门,迎见一起战斗过的伙伴。“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那一刻,惊艳了伙伴,也惊艳了千万年的时光。</div><div><br></div><div>木兰是民歌里的女子,她是人们口耳相传中的女英雄,然而她更是百姓的女儿,她从寻常巷陌中来,她来自于民间,终究还是回归了民间。</div><div><br></div><div>木兰,这个集男儿的勇毅刚强与女儿的妩媚温柔于一身的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是人们的智慧与理想塑造成的完美的形象,她寄托着人们对女性的赞美,对人性的讴歌,是我们文化的瑰宝,被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吟哦记诵。</div><div><br></div><div>当馥郁旖旎的时光流转至今天,大漠的风沙与战争的风尘已消失在历史的深处,人们还在恋恋地寻找着木兰的足迹,寻找着木兰的故里,喜欢木兰的人们都希望木兰是自己家乡的女儿,在武汉黄陂,木兰文化就成为当地历史文化底蕴的第一张名片,越来越多的游客因为倾慕木兰而纷纷前去。</div><div><br></div><div>木兰的忠孝勇节与家国情怀历久弥新,木兰精神已经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其爱国爱家的精神将会激励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砥砺奋进,保家卫国。</div><div><br></div><div>木兰将永远活在民间,活在华夏民族的文化与精神的血液里。</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初冬<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div>初冬时节,庄稼归藏,虫声消匿,经霜后的万物铅华落尽,呈现干净寥落的气息,而又另有一番时岁锻造出的大朴之中的大美。叶子凋落殆尽,草木萧索,却偏偏有着耐寒的叶子喜笑颜开的留恋着枝头,在霜寒之中曝露着火红的热烈,尽显秋的余韵。这秋的余韵便漫山遍野地跳跃着,奔跑着,在山野之中散布着生机与活力。</div><div>田间地头的柿子树,孤傲地远远矗立于目光所及之处,落光了叶子的黑色枝干上橘红的柿子高擎向天空。鲜艳如红宝石般的柿子与澄碧如洗的秋空相互映衬,在灿烂的秋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无声地宣告着秋天的庄严与华丽。</div><div>蒹葭苍苍,在沉落的夕阳的柔和的光辉中,摇曳着时序沉淀的风华。一路追随着淙淙的秋水,似有无限的柔情媚意,依依伴随着行人。素朴的苇花在风中飘摇着秋天温柔的情怀,飘摇着秋天淡泊的心意,像散淡的歌谣在轻轻吟唱。</div><div>秋水如明眸,又似深深的意绪,还似中年人澹泊的心情,有着深不可测的玄妙,平静与深邃中倒映着蓝天与白云,倒映着金黄的垂柳,这天地之间便有了斑斓的色调。</div><div>秋水与蒹葭掩映的彼岸,一幢幢民居的门扉关闭着院落的安宁与神秘,也关闭着院落里的安稳与祥和的光阴。跌宕起伏的情节曾经炫惑着不甘平淡的年轻的心,而如今安静的生活是那样契合中年的心境。波澜不惊、平稳有序地一日日细水长流着,这是时光与生活赠与的祥瑞,它被关闭在这一个个的小院落里,低调的,不事张扬的,而又是沉静温暖的。</div><div> 民居旁木栅里是小小的菜园。这初冬时节,白菜却水灵碧绿得如翡翠,它们大大的叶子层层翻卷开来,恰如朵朵绿色的硕大的花朵,这是这季节里难得的蓬勃与茁壮,看起来一团喜气。它们偎依着房子,偎依着墙角,偎依着寻常烟火,是这民居绝好的装饰与点缀。</div><div> 一大片的银杏林,是这初冬季节的绚丽的主角,它们以自己的色彩奏响了秋天的绝唱。一枚枚金黄的小扇子妩媚地点缀在枝头,丛丛簇簇地围拥着枝干,形成一片金黄的海洋。这海洋翻卷向天空,翻卷向天空干净的蓝。纯净的金黄,是阳光的色彩,照亮了这初冬的大地。层层的金黄从枝头滴落,铺满了大地,形成一个绚丽的世界。风起的瞬间,无数的金黄的小蝴蝶从枝头起飞,就像无数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树林,回归大地。</div><div>这一片银杏林是一个热闹的世界。这些安静而又喧闹的植物吸引了尘世里喜悦的人们。他们沿着一条林中土路摆开了他们秋天的收获。甜甜的柿子饼,笑裂了嘴的石榴,红色的南瓜,黄色的葫芦,毛茸茸的猕猴桃……这些自家产的来自土地的馈赠又回馈了游客,这里形成一个热热闹闹的小集市。更有匠心独运的农人用老式爆米花机油炸银杏果,那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银杏果吸引着人们排成了长队。糖葫芦,棉花糖,糖画,花生……这里有着久违了的乡间淳朴的气息,这种气息曾经随着走远的年少时光一起远离了我,而今我重又被这种气息包围着,如同回归了故土,回归了心灵的家园。</div><div>在这里,虚浮与繁华远离,我在冬日午后淡淡的温暖的阳光里,走进那古老而纯净的世界,看见我灿然的微笑。</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留白处的温暖</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div>母亲日益年迈,有母亲陪伴的时光是一日日珍惜着过的。</div><div>母亲就住在隔墙的我任教学校的家属院里,我几乎天天可以见到母亲。可是不见的时候,还是会想念母亲,急巴巴地赶回家,看到母亲隔窗而望的眼睛,心里才感到踏实。母亲的大床紧靠着南窗,院门一有响动,她就会从窗口探头而望。随着母亲的日渐老迈,她的世界越来越狭小,她盼望的无非是她的一双儿女而已。可是谁又能说母亲的世界不是广袤无边了呢?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光阴变迁,母亲的世界都包容了,而这一切又在母亲的世界里渐渐淡漠了,她的世界里唯余爱。她用切切的目光迎我们进门,又用切切的目光送我们出门。我走至门口的时候,习惯地回头望,总能看到母亲隔窗的恋恋的目光。我便朝母亲微笑,朝她摇摇手,算是告别。母亲便也朝我摇摇手,我这才能安心地离开。</div><div>母亲辞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很突然,很匆促,我们彼此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更何遑告别了。母亲一旦撒手,永合双目,徒留孤零零的我面对着再也唤不醒的母亲。那一个刹那,我的心剧痛,一片空白。相依相守的时光不过是短短的五十载而已,此后,是漠漠的无边的时光,没有母亲,也将没有我。我想抱一抱母亲,感受那实实在在的温暖的存在,可我摸不着她。母亲已如空气,散布在我的周围,无时无处不存在,可又无影无形,无处寻觅。送别母亲的时候,女儿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塞在母亲胸口贴肉的地方。女儿对母亲说:“姥姥,记得下辈子来找我。”女儿说,她说这话的时候,看见姥姥的眼皮动了一下。女儿说,姥姥肯定答应了。她于是将悲哀洗淡,静等与姥姥的重逢。对此,她深信不疑。而我却时常感到茫然,现世已是如此广漠,又何况是来世。</div><div>彼时是三月,杨柳刚刚在枝头鼓出嫩芽,探出在窗口。鸟儿在啁啾。又一个清晨君临人间,而母亲却长睡在房间内,永不醒来。睡去的母亲面若桃花,美丽安详。花瓣簇拥着母亲,覆盖着母亲。母亲终于美丽了一生。</div><div>母亲怎舍得让孩子承受这殇别的疼痛?可这是人生必须面对的离别。八十五岁的母亲已经陪伴了我长长的路途,她实在是太累了,她终于要安歇了。临终的母亲,在身体感到不适的时候,不肯让保姆打电话给我们,她说我们要上班。母亲熬过了黑夜,直到曙色来临,母亲才让通知我们。母亲在我怀里猝然离开,这是我的大伤悲,也是大幸运。我牵着母亲的手,我抱着母亲,我们母女终是相陪着走过了母亲征途上这最后的一程。母亲走得很匆促,也并无多大痛苦。</div><div>失去母亲陪伴的路途,每一步踩着的都是疼痛。可是,无论多么疼痛,该走的路还是要去走。回家的路尤其艰难。春天的阳光洒满空落落的胡同,不见了母亲苍老的身影和期待的眼神。母亲总喜欢坐在胡同口,朝向路口。她在等待我。她会一直盯着,看着我一步步地走向她,朝她露出笑脸。我蹲下来,偎在母亲身边,我们母女晒一会儿太阳,聊一会儿家常,然后一起回家。母亲腿脚不灵便,我们走得很慢,很慢。</div><div>跨进院落,不见了母亲隔窗而望的眼神。我仿佛听到母亲的声音,她总是说:“我猜就是你。”</div><div> 母亲走后,哥哥就在院落里栽满了母亲喜欢的月季花。月季花茁壮生长,可是没了母亲的院落总是少了生机与温暖。一种悲凉和寂寞在院落里疯长。</div><div>喜欢在母亲的房间里坐一坐,感受一下母亲尚余的体温和气息。母亲在黑白照片里安静地看着我。不笑亦不言。她很美。</div><div>那一个春天,母亲拄着拐杖来到院落里,坐在小马扎上给我新插了一盆令箭荷花。插好了,母亲说:“拿回家去吧!”我没有把这盆花搬回家,我留给爱花的母亲看。这个春天,这盆令箭荷花在母亲家的阳台上鼓出了满满的花苞。</div><div>我的家里有母亲送我的一盆仙人球。每年夏天,它都会盛开满满的绸缎一般的黄花。我去给它浇水,它满身张开的小刺都在刺着我的心。物是人非,这是人世的大沧桑。</div><div> 去年秋天的时候,母亲对我说,她的一条裤子不能穿了,我翻看那条裤子,屁股处已被磨得薄薄的一层了,时间真是大手笔,凭借八十五岁老母亲的微弱力量,竟然可以把一条化纤裤子穿烂。我于是去给母亲买回来两条新裤子。母亲比较胖,要买大几号的裤子,腰身才可以穿进去。买回来新裤子,母亲往往自己动手剪去一截裤腿,再缝好。这回也不例外,买回新裤子之后,母亲就开始动手做针线了。母亲体力衰弱,边干边休息,一天只能缝好一条裤腿。母亲说:“抓紧时间缝吧,今年能缝,明年不一定能缝。”母亲把两条裤子都缝好,我拿回家给她用电熨斗熨好。母亲现穿了一条,留了一条过春节的时候穿。母亲春天的时候,撒手永别人世,这两条新裤子,还是半新,可也成了多余之物,我们把它们连同母亲的其他衣物一起焚烧了,但愿母亲在另一个世界能用上它们。想起母亲的话语“抓紧时间缝吧,今年能缝,明年不一定能缝”,心里低回婉转,无限的回味。</div><div>母亲会刺绣,会画画,她画的花卉非常灵动。她有时在纸上画,有时把花卉画在白布上,再用五彩丝线绣出来,做成枕套,自己用或送亲朋好友。记得那年夏天,我正读大学,暑假的时候,我和母亲一起去买了五彩丝线,一起耳鬓厮磨地绣了几个枕套,还给我的一条粉色裙子的胸口绣上了白色的鲜花图案。和母亲一起做刺绣,是在享受艺术的快乐,也是在体味亲情的温暖。时光流逝,母亲做的刺绣枕套都破旧了,渐渐被买的枕套替代了。刺绣是非常精细的活儿,母亲年老之后,已无气力再做刺绣了。母亲去世之后,我翻检她的衣柜,整理她的遗物,却发现了一对半新的母亲刺绣的枕套。恍然之间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留一对枕套吧,日后做个念想。”我把这对枕套展开,仔细端详,母亲描画刺绣出来的鲜花正盈盈含笑。</div><div>前年,我向母亲讨要刺绣用的撑子,那时已有了留别的意味。健忘的母亲隔天就给我找出来了,我去母亲家,母亲说:“拿回家吧!”如今那个撑子藏在我的柜子里,不敢看,也不敢摸。亦不敢回望和母亲一起走过的旧时光,所有的伤痛都只能留给时间了,等待时间来慢慢将伤口磨平。</div><div>母亲喜欢买花布,见到喜欢的就买,买回家做衣服,大多给我做,自己穿得很少。买的太多了,做不了那么多衣服就堆在柜子里。后来,很少做衣服穿了,一般都买成品衣服穿,母亲的花布就永远堆在柜子里了。母亲走后,我从母亲的花布堆里捡出一块花布布头,暗红的底色,淡黄的大朵的牡丹,翠绿的叶子。这块布头铺在我的长沙发上长短大小正合适,我把边缝起来,就让它装扮我的沙发吧。可是不舍得铺,也不敢铺。铺着它,坐着的可是爱与疼痛呀。</div><div>母亲离去,我们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和其他准备,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早已做好了安排。母亲离开的几日之前,她上街散步,迟迟不归,保姆寻出去,发现她正和街坊们在聊天,那是最后的告别。母亲喜欢吃蛹,在母亲离去之前的两三天,我最后买了一次蛹给母亲吃。母亲走的头天晚上,保姆包了母亲最喜欢吃的饺子。母亲还去父亲的床头,陪父亲聊了很长时间。在母亲的最后时光里,我回家去,母亲总是微笑着的,她给予了我最后的温暖。她满脸笑容的坐在床边看着我,这成为我心中永远温暖而疼痛的深刻而清晰的影像。</div><div>母亲离去的时候,柳刚刚萌动出新芽,春天在没有母亲的日子里日益繁华。花红柳绿,锦绣灿然。记得春天的气息刚刚透露出来的时候,照旧在家蛰居了一冬的母亲照旧出门散步了,她坐在春天里感受春天的气息,她和一个冬天未见的老街坊们谈天说地。母亲回家之后欣欣然地跟我说:“今年我还能出去玩。”在母亲和我们的心目中,应该还有明年,有后年的……可是母亲的明年呢?</div><div>前来送别母亲的大表哥告诉了我们一个我们不知道的 关于母亲的故事。他说他上小学的时候,在老师的书本里偶然看到了母亲的照片。母亲的照片一直夹在老师的书里,陪伴着老师的一日日。一次,大表哥在老师翻开的书页里又看到了母亲的照片,大表哥说:“这是我三姨。你认识我三姨?”老师告诉大表哥,读师范学校时他和我母亲曾经是同学。这是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我猜想这是一个关于暗恋的美丽的故事。这一份美丽就在母亲的生活之外安静的悄悄的陪伴了很多年。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这样的意外的美丽吧?</div><div> 这一个午后,踏进院落的我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容颜,苍老但却精神矍铄。我认出了,他是刘叔叔。读中学的时候,刘叔叔和母亲是同学,读大学的时候,刘叔叔和父亲是同学,于是,刘叔叔牵起了这一根红线,成就了父亲和母亲的一世姻缘。其实,刘叔叔和母亲是同乡,两个人自小相识。母亲虽然长了刘叔叔一辈,但两个人一起作伴读中学,形同玩伴。母亲曾给我讲过,周末两个人一起回家,走在乡间的夜路上,多亏刘叔叔给背东西和壮胆。母亲与刘叔的友谊延续了终生。隔几年,刘叔就来探望父母。这一回,在母亲离世十九天的时候,刘叔出现在我们家的院落里。我相信刘叔是心有感应的,我告诉刘叔母亲已经走了,刘叔喃喃道:“到底还是来晚了。”</div><div>送刘叔出门,亦已年逾八旬的刘叔感叹道:“时间真快呀!”这时候,门口母亲手植的那株丁香正在盛开,簇簇紫色的小花绽开了愁蹙的忧郁和恬淡的优雅。年少相识,年迈告别,一生也不过是花开一瞬。</div><div>失去了母亲的我,不得不用新的眼光重新打量这个世界,每一瞥每一个回眸都带着疼痛。从此,我是用我的眼睛在替母亲看这个世界。我必须看到美好。</div><div>花儿次第开。出门总是看到鲜花的笑脸。樱花粉粉的白,连翘明媚的黄,梅花艳艳的粉……入眼的都是美,都是暖,它们一点儿一点儿地填补着我心里的伤口。我知道这是母亲的抚慰,母亲的温馨,她在告诉我:孩子,要好好的,好好的。</div><div>“吹面不寒杨柳风”,风儿都是柔柔的,暖暖的,就像母亲的手的抚摸。母亲已化成满天浩荡的春风。</div><div>母亲是我们生命的来处,是爱的根。</div><div>母亲的气息时刻围绕在我们的身边,我们时时感受着她的气息与温暖。母亲会一直在我们生命里,在我们的生活里。母亲的气息弥散在我们的每一寸空间。她会陪伴我时时处处。</div><div>妈妈,我会好好的,我们会好好的。</div><div>春风永别。春风不别。</div><div>如今,阳光灿烂,天光明亮,盛夏已然来临,而我心里小小的绿苗依然在破土而出,那些细微的过往像空气一样包围在我的周围,游动着,跳跃着,使我在凝眸的瞬间忆起温暖,感受那丝丝缕缕的疼痛。</div><div> </div><div> 姜鸿</div><div> </div><div><br></div> <h3>人闲桂花落<br></h3><div><br></div><div>在中年的人事纷繁中,时序的更迭似乎越来越快了,不觉就走到了仲秋。草木显出秋的潦草,也显出成熟的风韵。叶子又开始斑斓了,带着一岁又一岁的记忆和微微袭过心头的苍凉。</div><div><br></div><div>夜里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翌日晨起,飒飒风声中,天凉得有点儿冷了。穿风衣系纱巾上班,同一间办公室的同事梅递过来一个纸包,打开来,原来是半包的桂花。</div><div><br></div><div>在这个秋凉的早晨,办公室里的惊喜不止有这一包桂花,还有梅的狗狗的故事。这只狗狗在梅早晨打开院门的一刹那溜出去了。它藏在邻居家,等梅骑车上班的时候,它便尾随而来。一只狗狗追随着自行车跑,成为这个雨后微冷的秋晨里很温馨的风景。有熟人看见了,梅带着狗狗上班了。梅其实并不知情,狗狗差点儿尾随她进了办公室。这也算一个意外的美丽的错误吧。</div><div><br></div><div>梅租住着人家的房子。这是一座老楼的一层。红砖砌墙的院落,铝合金的落地窗。一棵亭亭玉立的桂树就在窗外静静摇曳着风情,树旁有一口水缸,盖着木头的盖子。</div><div><br></div><div>在此仲秋时节,桂花开且落。这是一棵丹桂。橘红的四个瓣的秀气的小花层层簇簇挤在绿叶间,几片发黄的叶子点缀着,成为橘红的陪衬,也成为绿的陪衬。这是一棵秋天的桂树。开败的花朵“簌簌”凋落,地面上,台阶上,缸盖上,都落了一层,使这个带着时光沧桑印迹的小院别具风情。梅一家三口和狗狗就生活在这个小院里。大人、孩子和狗,与一棵桂树相依相伴。桂树静静散溢着它的芳香,空气里有一种甜蜜的气息在游动,小院里有了时光静好的意味。</div><div><br></div><div>又是一年桂花飘香时,年年折桂相送,是梅的慈悲,也是一个秋季里很浪漫很美好的事情。</div><div><br></div><div>中午回家,在清水里捞净桂花,放在盘子里晾干,做一罐桂花糖吧,留待北风呼啸时品尝,那时不只有口中的甜蜜,还有记忆中的芬芳了。在秋天斑驳的阳光里,我在阳台上做着这一切,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的内心安适而恬淡,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安静的生活,也喜欢生活里不意出现的这些小小的诗意。</div><div><br></div><div>我捉取了一两朵桂花放到嘴里嚼了嚼,竟有着淡淡的苦涩的味道,原来那馥郁的芳香竟是这苦涩的花瓣酿制出来的。在生活的内核与表象之间,总有着这样看似矛盾的违逆,就看自己是否有着把苦涩酿制成甜蜜的智慧与雅情逸致了,就如桂花一般。</div><div><br></div><div>闻听杭州有着满街的桂花。秋天走在杭州的街头,沁入肺腑的芳香让人的心有着无处安放的幸福。那满街游动的芳香,袭击了杭州的秋天,袭击了每一个走在杭州街头的人的心。我至今无缘邂逅那杭州的桂花香,我在满心的憧憬与想象中把那芳香孕育得无比美妙,我让它游动在我的梦幻中。</div><div><br></div><div>哥哥晚上发来短信:“爸爸院子里的桂花开了。”翌日傍晚,奔赴桂花而去,推开院门的刹那,立刻被浓郁的香气袭击,在爸爸院落北墙边静默了一个春天、又静默了一个夏天的那一排绿色的盆植,在悄无声息中吐出了碎碎的花朵,几盆颜色深一些,是丹桂;一盆颜色浅一些,是金桂。细细碎碎的小花很符合我低调的、朴素的审美观。我惊喜,歌声中与诗歌中“丹桂飘香”的美好竟在瞬间变成现实。</div><div><br></div><div>而今,北方的庭院和街头,桂花的身影越来越多了。北方的秋天,空气里也游动着一种桂花香了。</div><div><br></div><div>桂花、石榴与枫叶是秋天里最美好的风物了。桂花飘香,石榴吐籽,枫叶火红,岁月风华尽在芬芳与华美中。</div><div><br></div><div>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我在桂花的芳香中陷落在岁月芳华的春山里了。</div><div><br></div><div><br></div> <h3>一个人,三个字<br></h3><h3><br></h3><div>有一个人,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然后陪伴了我五十年。半个世纪的光阴里,她懂得我的暖,也担忧我的冷。我走得近,可以拥抱她。我飞得远,她就在身后远远的凝望,她的眼光就是风筝的线,牵扯着我的脚步,也牵扯着我的心。千里万里,我的心有着落,我的生命里有温暖。风里雨里,我的头顶有遮雨的伞,我的身旁有挡风的屋檐。</div><div>这世上还有三个字,这是三个生疏的字,它是一种敬畏,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庄重和美好;它还是一种亲近,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平易和温暖。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文字,它是母亲的名字。</div><div>这三个汉字,与一个美丽温柔的女性牵连到一起,于我而言就有了特别的含义。</div><div>秋风凋落叶,母亲走了,母亲在春风吹起的时候走了,可是母亲的气息却游走于漫天的西风里,在浸透心里的丝丝凉意里,填补着我心里的空白。</div><div>又是一年秋叶黄,在渐渐绚烂的年华的光影里,不见了母亲的身影。这是一个没有母亲的秋天,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如此寒凉的秋天。可是,母亲分明一直都在。她悠悠地对我说:“秋风凉了。”母亲从衣柜里找出她那件已经穿了几年的蓝色羽绒马夹,穿上。人老了,腰腿怕风寒。曾经给母亲买过几件新马甲,花的,单颜色的,各样都有,可是都不中母亲的意,母亲唯独喜欢这件蓝色的羽绒马甲,于是这件马甲陪伴母亲迎来了一个个秋天,度过了一个个冬天。</div><div>今年的秋天,母亲不需要这件马甲了。这件马甲和母亲的其他衣物一起已经陪伴着母亲浴火重生,凤凰涅槃了。母亲的东西,哥哥已经在祭奠母亲时几乎尽数焚烧,我知道哥哥的意思,他是害怕睹物思人,害怕遇见伤心。可是,我知道,母亲一直都在他的心头的,他的一首诗暴露了他的心迹:</div><div><br></div><div>你走了,那么多天,</div><div>你还在我的身边。</div><div><br></div><div>那一天,你微笑的脸,</div><div>如今我闭上眼,就在眼前。</div><div><br></div><div>那一天,柳丝间游荡的风,</div><div>如今我闭上眼,就在眼前。</div><div><br></div><div>那一天,天空中零星的雨,</div><div>如今我闭上眼,就打在我的脸。</div><div><br></div><div>低沉的云啊,</div><div>你迷失了我,我的天,我的远方。</div><div><br></div><div>凄静寒凉的夜啊,</div><div>那么静,</div><div>那么静,</div><div>连灰烬飘落都听得到。</div><div><br></div><div>凄切寒颤的风啊,</div><div>那么轻,</div><div>那么轻,</div><div>连悲云飘过都感觉得到。</div><div><br></div><div>随寒烟游荡的人啊,</div><div>你在哪里?</div><div>火焰中盛开的花啊,</div><div>你去哪里?</div><div>寒烟飘荡的夜啊,</div><div>那么静,</div><div>那么静。</div><div><br></div><div>徘徊着,迷茫着。</div><div>迷幻着,真实着。</div><div>挣扎着,幻想着。</div><div>绝望着,渴望着。</div><div>寒烟飘荡的夜啊,</div><div>那么静,</div><div>那么静。</div><div><br></div><div>像野草,像野花。</div><div>跨过山,跨过海。</div><div>穿人山,穿人海。</div><div>也哭过,也笑过。</div><div>如今,都已经烟消云散。</div><div>时间无言,明天已在。</div><div>寒烟飘荡的夜啊,</div><div>那么静,</div><div>那么静。</div><div>那么静。</div><div> 我在静寂的思念中,悄悄收藏着母亲的东西,我在痴心妄想地依依挽留着母亲。母亲走了以后,保姆曾经问过我母亲的老花镜哪儿去了,其实它早已被我拿回自己家里了。保姆想要母亲的老花镜,可是,我不能够给她,当我的眼睛老花的时候,我想戴着母亲的眼镜,像母亲一样安静地看书,淡然地看这世间,看花开花落。可是,当我的眼睛真的老花时,我敢戴母亲的眼镜吗?那是得忍受着心里丝丝缕缕镂刻的疼痛的。</div><div> 一个灯光明亮的夜晚,我闲来无事,收拾着家里的零碎。我把枕边案头凌乱的书籍收拾整齐,一张有点儿发黄有点儿揉皱的报纸突然跳入眼帘,我倏然心惊,这是春天母亲送我的报纸。那一个和暖的春日的上午,我回家看望母亲。母亲正在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瀑布中阅读,她笑着把一张报纸递给我,说:“拿回去看看吧。”我接过报纸,上面黑色的大标题赫然入目:“春季怎么吃才能排毒”。此刻,这一行大标题又赫然入目,母亲和煦如三春暖阳的笑脸也在心头清楚地浮现,可是我的眼中却起了雨雾,心中下起淅淅沥沥的思念和疼痛的雨。这种物是人非、花落人亡的悲摧,是世间的不堪承受的最痛。</div><div>母亲对于生活是知足的,她满足于现今日月的好生活。从坎坷困苦中走过来的母亲,格外珍惜晚年的幸福。物质的丰足、精神上的云淡风轻都使她感到愉悦。她深深地眷恋着亲人,热爱着生活。春风和暖地吹起的时候,在家里蛰居了一冬的母亲,欣欣然地拄着拐棍出门散步了,散步回来的母亲喜悦地说:“今年我还能出去散步!”我们和母亲都没有料到,母亲竟然就这样突然地撒手西去。她的心脏在这个春意初萌的午后骤然停止了跳动。</div><div>栾树的花又璀璨了一季,盛开总是匆匆,如今已结成暗黄的豆荚似的果实。秋意,不知不觉又浓了。又是一年中秋将至,没有了母亲的中秋,无论如何,是有了伤悲黯淡的意味的。而这种意味自母亲离去就一直萦绕在身边,不思量自难忘。自母亲离去的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每逢我们全家聚餐时,母亲往常坐的座位总是空着的,没人去坐那个位置。我们给她留着座位,我们只当母亲仍在,可是那空着的座位使我们的内心空落落的。我知道,心里总有一个位置是留给母亲的,这是无法替代与填充的。</div><div>前几日的一个周末,侄儿侄媳回家,我们一家聚在爸爸家里。侄媳坐在爸爸身边,握着爸爸的手说:“爷爷,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人生的价值是什么?”爸爸说:“是生命。”爸爸于八年前的一次车祸中瘫痪在床,除了母亲过来和他聊天,他与母亲在日常中常常是隔窗而望的。父亲隔着房间的窗户,看着母亲在自己房间里忙碌。一份深情就在这默默的凝望中细水长流着。那一天,母亲只穿着一件单内衣在房间里的衣柜前捣鼓着衣物,爸爸在房间里喊:“你穿那么少,当心感冒了!”爸爸与孙媳说到此处,忽然泪流满面:“这是我和你奶奶说的最后的一句话。人生的价值就是生命,你们要好好保重!”</div><div>晚饭的时候,哥哥来到餐桌前就一下子坐在母亲的座位上,大家一时愣住。爸爸的话他是听到的,他在刹那色变。他坐在母亲的座位上是想填补那个座位留在大家心头也留在自己心头的那份空白吧。</div><div>生命就是一场温暖的相聚。亲人相守,风雨同渡。母亲离去,生命自此是残缺的。</div><div>母亲离去了,可是和母亲的亲情故事并未结束,我会用自己的笔更用自己的心继续续写,我反复续写的是思念。</div><div>母亲曾经的絮叨、琐碎,如今想来都是那么美好,那么令人眷恋。母亲老来,越发贪恋我们的陪伴,我回到家里,她会像个孩子一样跟着我转,我走到哪里,她会跟到哪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div><div>母亲已散作满天清风,徒留三个字在风中飘游。隐约而又清晰,飘忽而又笃定。它们牵引着我的心在空中寻觅、游荡。我想把那三个字镌刻于世上,万古流芳。</div><div>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于我而言最重要的生命来过,她给我这个世界的无垠广阔,她给我生活的无边的祥瑞,那三个字是“刘瑞玉”,那是母亲的名字,它代表着母亲,它就是母亲。</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拥抱旧时光<br></h3><h3><br></h3><div>国庆节回家陪老父。亦是回家陪母亲。</div><div> 已然没有了母亲的家,到处是母亲的影子和气息。</div><div> 那些曾经的旧时光从门口涌进来,团团拥抱着我,给我温暖和冷清。</div><div> 母亲已经抬不动的脚在地板上趿拉着鞋走,她的背驼了,肩斜了,但她不气馁、不妥协地和光阴进行着较量,她热爱着属于她的一切,也热爱着不属于她的美好,每天在房间里走动,检阅着属于她的世界,指点着属于她的江山。</div><div>那些朴素的家具和锅碗瓢盆陪伴了她多年,她依然有热情有心情给它们编排新的故事、新的情节。拾拾掇掇,洗洗涮涮,是母亲一辈子的诗意和远方,慢慢的,母亲做不动了,母亲看着它们,无奈地叹息,不满地发着牢骚。自己不能做了,别人做的活儿母亲总感觉不如意。那不是对别人的不如意,是对自己的不满。干净勤快的母亲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连这样简单的家务活都不能胜任这样一个事实。母亲老了,这是我也不愿接受的现实,是令我心痛的现实。</div><div> 母亲离开得干净利落,非常潇洒。就像一部恢弘的乐章,演奏至华美之处,戛然而止,留给人无限的渴念和不甘。</div><div> 家门依然。门口母亲亲手种的玫瑰花在凉凉的秋意中鲜艳地盛开着。门西是一棵粉红色的单瓣的,“它叫金杯红。”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门东是一棵暗红色的多瓣的,它叫什么呢?母亲没有告诉过我。不知名字的它在树叶斑斓的秋光中微笑着,全然不理会人间的生离死别与悲欢。外出散步的母亲走到这棵花下,总是要放下随身携带的小马扎,坐一会儿,尽管母亲只能走到楼东。苍老的母亲与绽放的鲜花就这样成为一幅和谐的画面,留在我的记忆中,芬芳与温暖着我的灵魂。</div><div> 打开院门,母亲就在房间里,她隔窗望着。母亲对于院门的声响是格外敏感的,她知道那是她的儿女回家看望她了。我再定睛细看,窗口空空,内心随即也一片空空。</div><div> 这个院落,我们已经住了二十多年了。这是一座老楼的一层。 拥有这样宽敞的院落的楼房现在已不多见了,除非是别墅区。红砖砌成的院墙,水泥抹的高高的台阶和房屋的墙。在一岁岁的风雨霜雪中,水泥的墙边斑驳了,甚至生了青苔。北墙边摆满了盆栽鲜花,西墙边种着一棵金银花。金银花比这个院落都苍老,它是我们从曾经住过的东楼移来的,黑乎乎的枝干虬曲着,沿墙攀援,苍老与力是那么和谐地体现在这棵金银花中。春天的时候,绽放的金银花覆满墙头,满院的花香。院落虽然老旧,可是美与温暖泛滥,因为有盛开的鲜花和母亲。我一日日地走过这熟悉的院落,去分享爱与温暖。我以为这样温馨与祥和的日子就这样延续下去了,天长地久。可是,金银花在母亲离去的前一年坍落死去了,母亲也在翌年的春天永别了我们,永别了这个院落。</div><div>踏上高高的台阶,恍然失神的刹那,看见母亲坐在台阶下的马扎上,身边放着她的拐杖。她的面前放着一个花盆,她在往花盆里插花枝,她扦插的是一盆令箭荷花。插好了,母亲对我说:“拿回家去吧!”那是春天的时候,阳光暖暖的洒在母亲身上,母亲脸色红润。我没有把这棵花搬回自己家,我把它留给爱花的母亲,让它开给母亲看。这个春天,院落里已然没有了母亲的身影,但是这盆令箭荷花依然盛开得让人惊艳。</div><div>没有了母亲的房间总有着冷清的意味,可是家里的一物一什上都有母亲的影子。那张油漆已经斑驳的小饭桌,曾经是日日三餐被拎到小暖炕上的,上面摆满了母亲做的热气腾腾的可口的饭菜。因为丈夫在异地工作,孩子小的时候我曾经在家里蹭吃蹭住了八九年。每天下班回家,爬上小暖炕,唏哩呼噜地贪吃不劳而得的饭菜。与母亲相守的时光是幸福的。三四十岁的时候,自己的孩子也都几岁了,我还像一个孩子一样腻在母亲怀里,与母亲脸贴着脸。也曾躺在母亲烧的热热的暖炕上,翻来覆去烙腰身。</div><div>也曾经用这张小饭桌搁着面板,和母亲对坐着包饺子包馄饨。母亲坐久了,会浑身酸痛,但每次,她都不听我的劝阻,硬要过来帮忙。我曾经故意说她人老了,饺子也包不好了,可她坐在那里,不吭一声,默默地只管包饺子,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div><div>如今,我独自坐在这张小饭桌前,它上面还是搁着面板,只不过是我一个人在给爸爸做葱油饼。</div><div>厨房里有一张黄油漆的小椅子,我回家做饭的时候,母亲总是跟过来,像个粘人的孩子。她坐在小椅子上,问东问西,指指点点,我曾经以为母亲总是对自己的孩子不放心的,可如今,炊烟缭绕的厨房里我独自忙碌的时候,我才了悟,那是母亲在与我分享烟火亲情与暖意啊。可是,母亲哪里去了呢?在我坐到椅子上的那一个瞬间,我恍然感觉母亲回来了,就在我的身边。</div><div>母亲的房间里似乎一切照旧,可是我知道,母亲的衣柜里已经空无一物了,她的衣服都已经和她一起浴火涅槃了。母亲的床在,被褥在,那束绢制的康乃馨也在。那束康乃馨是好多年前,母亲过生日的时候,我给母亲买的。母亲生日的时候,常常给母亲买鲜花,但是那一次,给母亲买了这束绢制康乃馨,为的就是好花常开。后来,曾经给母亲买了很大的一抱鲜花。那些鲜花都纷纷败在光阴的脚步里了,唯有这束绢制康乃馨在特制小竹篓里一年年陪伴母亲的日月。在人事的无常更迭中,不悲不喜,不惊不惧,从容盛开。</div><div>躺在母亲的床上,月光洒进来,关山月一般的清凉。戍守人生的疆场,我的梦中人是母亲。灿烂的阳光洒进来,我看见母亲倚在床头看书,她在享受人生里为数并不多的响晴日子。阴霾的天气里,我看见的是灰色的天空和翠绿的竹子。邻人的烟火如竹,于我是清雅的风景。</div><div>母亲干净的被褥里留有着母亲的体温与芬芳。母亲的一生不曾邋遢过,她曾经担心过有一天自己不能洗澡了,她说那可怎么办。可是,母亲的生命里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了,母亲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了。走的时候,她的生活与思维都井然有序。母亲离开的前一两分钟,我曾经问过母亲吃大苹果还是小苹果,母亲清楚地说:“大的。”一两分钟后,母亲就由我的怀抱滑落向土地,犹如一颗行星的陨落。</div><div>母亲的被套是去岁腊月二十八那天换上的新被套。母亲像往年一样隆重地对待春节的到来。被套大了一些,母亲叠在被头处要缝起来,可是,母亲已经力不从心了,她的目光望</div><div>向我,希望我能帮助她。我说:“自己缝吧。”我是希望母亲有点儿事情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母亲不乐意了,像个委屈的孩子。我终究还是帮助了母亲。</div><div>那是一个冬日的晴朗的日子,阳光洒了满床,房间里格外明亮。我和母亲坐在床上,母亲看我做针线,母亲说:“你妈这么大岁数了,也需要安慰。”妈妈脸上显出欲哭还笑的神情。可是,在我心目中,母亲一直是我们生活的依靠和精神的支柱。妈妈又说:“我和你爸这辈子没有什么,就是有了两个好孩子。”我知道,那时那刻,母亲是幸福的。</div><div>母亲离开的时候未及与我们告别,可是如今想来,那就是母亲告别的话语吧。</div><div>八年之前,父亲因车祸住院那晚,我回家陪母亲。母亲坐在沙发上,我坐在马扎上;母亲俯视着我,我仰视着母亲,两个人面对面进行了一次女人之间的长谈。母亲是美丽的,母亲更加拥有美丽的青春。母亲把她父亲都不曾知道的美丽的青春的秘密讲述给了我,就在那一个夜晚,那些藏在她心底深处的秘密暴露在了阳光下,坦荡着,随风起伏着,远了而又近了。</div><div>从此,它们不止属于母亲,也属于我们。</div><div>母亲无比眷恋然而却是决绝地离开了我们。母亲在含情的脉脉与默默中把一切都交付了我们,那就是人生的从容与坚强,那就是一颗温暖而宽广的心。</div><div><br></div><div><br></div> <h3>赶山会<br></h3><h3><br></h3><div> 秋收秋种都忙完了,就到了莱阳一年一度的赶山会的时间了。莱阳山会的时间是农历的10月13日至10月19日。</div><div> 正是入冬季节,赶山会的时节往往飘着小雪。阴沉沉的天色,雪花被风扬起,漫天洒下。人们刚刚穿上冬衣,暖暖和和去“赶山”。刚刚忙活完地里的庄稼,有点儿闲暇也有点儿闲钱。男人去给媳妇孩子买件过年穿的棉衣或是买双新棉鞋。女人去给自己买方新头巾、给男人买斤新烟叶。孩子们则盼着去吃顿好吃的,棉花糖和麦芽糖那是必须买的。</div><div>莱阳大街的两边都是商贩。他们就在街旁搭起帐篷,在帐篷里蒸包子卖,或是炸油条、炸面鱼。一咬满嘴流油的肉包子或是焦黄喷香的炸面鱼都是那个年代难得吃上的美食。很多人去赶山会,就是冲着中午在街头吃的这顿肉包子或是面鱼而去的,或者就是为了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炊烟飘散,蒸气缭绕,“嗞啦嗞啦”的煎炸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的人声中。那满街的油烟香气似乎至今还萦绕在鼻尖舌边。站在摊位旁,吃着谈着笑着,生活在这一刻是幸福的。</div><div>八十年代初的莱阳大街还没有这么多高楼,也没有这么多车辆,没有这么多琳琅满目的商品。山会的时候,原本清旷的大街忽然变得人山人海,人们挨挨挤挤地凑着这一年一度的热闹。大街的两边,一溜两行都是各种商品,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各家的商贩憋了一年的劲就等着山会来赚一笔大钱,他们把最好的货物摆出来,各商家都在打着低价竞争的商战。他们也是拼了,六天的山会时间,吃睡都在摊位旁。为了御寒,他们把自己穿得像个胖蛹。“山会上的东西多,山会上的东西便宜”,这是老百姓的共识。图实惠的老百姓们也是憋足了劲就等着山会采购一番了,似乎要把全家一年的吃穿用度都买齐。乡下人进一次城不容易,能买多尽量买多吧。</div><div>山会上有许多热闹光景也是乡下人喜欢看的。马戏团表演,歌舞团表演,是每年山会上的重头戏。妇女孩子们喜欢看马戏表演,猴子骑车,狗熊踩跷跷板,都是很精彩的节目。男人喜欢看歌舞表演,他们心底都有一个不愿说出来的秘密,那就是歌舞团的姑娘真漂亮。</div><div>第一次去赶山会是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当初冬“城里赶山会啦!”的消息又一次在山村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我终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和小伙伴翠花一起踏上了去城里的路。我家所在的村庄距离城里十华里,从小体弱多病的我从没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我是抱着走不动了就回返的心理上路的。和翠花沿着马路不紧不慢地走,走过了长长的马路,拐进了一个村庄,穿过了村庄,又上了马路,我们终于如愿以偿地到达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市,并且如愿以偿地吃上了肉包子。我们好像没有买什么东西,我们只是为了要看看山会是什么样子去的。傍晚的时候,我们顺利返回了家门。这一次山会之行,颇让我感到自豪。那是我第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第一次看到了山会的热闹,第一次不跟随大人出门而没有迷路。一个孩子就这样慢慢长大。</div><div>长大了的我在从小向往的城里有了一锥落脚之地,我在城里拥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这时候,城里日益繁华起来,楼多了,车多了,人多了,东西多了。城里有了几座大型的超市,在一家超市里几乎可以买全所有生活用品。赶山的热乎劲儿渐渐冷却下去,山会也渐渐变得不那么热闹了。可是每当一年一度的山会到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温暖的小流涌动,那是对逝去岁月的怀恋,我于是带着女儿去赶山会。</div><div>如今的山会的确不同于往昔了,单是美食一条街就让人眼花缭乱了,天南海北的特色名吃都集中过来了,多得我都记不住名字了。我和女儿边走边买了品尝,一个悠游的下午就这样被我们消磨掉了。</div><div>山会上依然有卖棉花糖和麦芽糖的,我买了自己吃,也给女儿吃。我告诉女儿,这是妈妈小时候吃过的最好吃的糖。年少时来回徒步二十华里的那一个初冬的日子又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彤云密布的天空暗沉沉的。而眼前是晴好的午后,太阳西斜,温暖的阳光把金色的丝线洒满我们的肩头。我和女儿手里拿着蓬蓬的棉花糖,饕餮地舔食着那份甜蜜……</div><div>每年都和女儿去赶山会,仅仅就是为了那一支棉花糖,又好像不仅仅是为了那一支棉花糖。</div><div>后来,女儿飞远了,不能回来和我去赶山会了。</div><div>后来,山会移到了城外的义务国际商城,据说那是一座非常现代化的商城。可是我没有去过。山会的热闹于是从城里消失,它被商城隐藏起来了。山会的故事在远远的商城里静悄悄的发生。</div><div>山会终究也可以这样静悄悄的,就像许多时光就这样静悄悄地溜走一样。</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 <h3>那些年的军装热<br></h3><div><br></div><div> 我这里所说的“军装”,不仅仅指军衣,还包括其他一些军人用品,比如军帽、腰带、挎包,甚至一只搪瓷缸子。当年人们对于这些物件格外喜欢,社会上有一股比较普遍的“军装热”的潮流。</div><div>我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开始读小学的,开学第一天,我背着一只草绿色的布书包,我以此为荣。那时候,上学用的书包都是单肩背的布书包。很多人家都是用做衣服剩下的碎布块给孩子拼一个花花绿绿的书包,讲究一点儿的人家给孩子买一个草绿色的布书包,这种书包用今天时髦的话来说,是山寨版的军用挎包,颇能满足当时人们的军装热心理,如果能得到一只来自军队的真正的挎包,那是一件让人感到很荣幸的事情。不独孩子们喜欢军用挎包,大人也喜欢,甚至年轻的姑娘们也以背一只军用挎包为时尚,那种感觉就像今天的姑娘们背LV的各种包包一样。</div><div>老电影《小兵张嘎》里张嘎那么热切的盼望着参军的心理,当时一般的男孩子都有。张嘎非常希望得到一只手枪,得不到真的就用木头刻一支假枪别在腰间,然后学着军人的样子耀武扬威地走。当时很多男孩子都有张嘎的那种木制手枪,那是我们那个年代男孩子的经典玩具,差不多每个男孩子都有成为一位军人的梦想,甚至有人说:不想成为军人的男人不算真正的男人。</div><div>手枪不能得到,军衣也不容易得到,得到一顶军帽相对来说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于是在大街上常常可以看到戴着军帽的人,他们以此为荣,这是那个年代的时尚。</div><div>当年,我哥哥在全县的数学竞赛上获奖,就是戴着一顶军帽去县里领奖的,而且还是坐着军用卡车去的,尽管是辆敞篷的车,但是那在当时是无比荣耀的,这是我哥哥至今还记忆犹新的事情。</div><div>一套军衣,是当时最受人们欢迎的时装,能得到一套军衣那是令人感到非常幸福的事情。</div><div>文革时期,满大街搞游行的红卫兵都戴着军帽,身着军装,他们胳膊上戴着红袖箍,手</div><div>里高举着红色塑料皮的《毛主席语录》,在大街上游走高呼,这是在那个以灰色、蓝色为穿衣主色调的特定时代涌动在大街上的靓丽的军绿色潮流。</div><div> 很多照相馆里都备有一套军衣,让拥有军人情结的人过一把军人瘾。穿着军装照相,在当时也是一件很流行的事情。</div><div>军绿色,是一种散发着沉静气息的文雅高贵的颜色。即使在穿衣色调斑斓的今天,军绿色衣装仍然不失为一种优雅的选择。</div><div>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上大学的时候,大学里刚开始实行军训制度。发下军装式样的军训特</div><div>制衣服的时候,那种喜悦的心情至今还清晰记得。军训结束的时候,我们从军训教官那里借来了一套女军官的衣帽穿戴着,留下了青春的纪念。军衣穿上身,立刻就有了一股英武之气。</div><div>如果什么军用物品都得不到,那就买一只军绿色的搪瓷缸子吧,喝水的时候也能抚慰一下自己军人情结深深的内心。</div><div>那时候军帽上镶嵌着一颗红五星,红五星的图案于是泛滥。建筑上,各种日用品上,衣服上,到处是这种红五星图案,这是那个年代特有的美与明亮。</div><div>这一种军装热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自建国前后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的头脑中都有一种对于军人用品的喜好与偏爱。</div><div>这一份对于军装的持久的热情,来自于对于在炮火硝烟中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军人的无限热爱与崇敬之情。他们被称之为“最可爱的人”。当时很多女孩子都以军人为崇拜的偶像,那种狂热的感情就像今天少男少女们追星一样,只不过,那时的人们比较含蓄,往往把感情深埋心底。</div><div>到九十年代的时候,军装热才慢慢冷却下来。物质开始繁荣,人们的生活水准逐步提高。商店里五花八门的商品开始多起来,五彩缤纷的世界渐渐淹没了那点染时代主色调的军绿色。</div><div> 对军装的渐渐淡漠与疏离,是和平年代的生活在人们身上的隐形折射,是符合人之常情的。我们这些过来人,在回眸往昔的时候,对于那些年的军装热的记忆,其实是心中的军人情结的苏醒和对于军人的心底的一份不变的致敬。</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云中谁寄锦书来<br></h3><h3><br></h3><div> “云中谁寄锦书来,燕字回时,月满西楼”,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优美婉约的词句,写出了闺中女子对心中人书信的期盼。渺远时空,阻隔了心中之人,发酵出浓浓的情思。“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是一种思念的美,也是一种距离的美。</div><div>写信,在漫长的时光里曾经是一件生活中必需的事情。红笺素笺,蝇头小楷书写出了汉字的美,也书写出了情感的美。轻抒思念,漫写散淡,生活中的忧与喜流露在笔端纸上,一封书信辗转于辽远时空,抵达伊人手中。</div><div>在那骑驴走天下的古老时光里,离别是人生中不堪承受之重。而一封翩若惊鸿的书信的到来,焉能不带给人重重惊喜。“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纸短情长,一封书信承载着的是心的重量。</div><div>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前,电话主要用于办公场合,没有电脑,没有微信。书信是异地人们交流的主要手段。人们把自己的心情与心事字斟句酌地写在信笺上,寄给牵挂的人。信件总要经过几天甚至几个月才能到达。写信与盼信都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div><div> 我也有过写信的经历。第一次写信,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信是写给远在新疆的表哥的。表哥是我三姨的儿子。三姨是我未曾见面的亲人。她很年轻的时候就离世了。留下了三个儿子,跟着三姨父在新疆生活。母亲经常说起三姨,说三姨是家中姊妹中最漂亮的,桃花面,杏核眼,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直垂到腿弯。母亲的描述激起了我对于三姨的种种美好想象,对于远在新疆的三个表哥也产生了浓浓的亲情。我于是有了写信的冲动。那一封信我写得长长的,写满了四页信笺。我发挥自己擅长写作文的优势,满怀激情用洋洋洒洒的语言表达了我对三姨的思念,对表哥们的问候与祝福。写信的过程,是倾诉的过程,也是充满亲情享受的过程。信寄出去之后,我满怀期待,期待表哥们早日收到。那时候,一封寄自内地山东的信到达新疆要一个月的时间,漫长的等候之后是表哥充满感动的回复。</div><div> 1987年,我到异地读大学。从小在父母身边被娇惯着,离家之前手绢都是妈妈给洗。第一次远离家门,独自在外求学,内心有多么想家可想而知。收到家信就成为一件特别让我高兴和感到幸福的事情。记得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前,爸爸早早就来信了,询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爸爸居然还在信中引了一句诗:“人逢佳节倍思亲”,那应是唐朝诗人王维的“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误引。爸爸虽然是六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可他是学数学的,这一句引错的诗让我深深体会到了父亲那一颗思念的心。</div><div> 九十年代初,我工作之后,利用业余时间开始写作。那时候,文稿都是一笔一划写在方格稿纸上的,编辑部会根据页码计算字数付给稿费。写作被称为“爬格子”,而今天用电脑打字则称之为“码字”。完成写作之后,骑车去邮局,买好信封与邮票。在信封上端写好收信地址与收信人,下端写好寄信人地址与寄信人,把稿纸整整齐齐折好,装进信封,用浆糊封好,投进邮筒。转身走出邮局的时候,满心的期待也随即启程。期待着信件早日到达,期待着早日收到回信。那是慢节奏的时代,有足够的闲暇和耐心去期待。</div><div> 身边之人有时也互相写信。一些当面难以启齿的话语,比如表达爱意,比如消除误会,人们也会选择写在信笺上,让白纸黑字见证自己的真情实感。感情一旦落实到纸面就是很严肃很郑重的事情,这份诚恳和庄重很容易冰释前嫌,而写在信笺上的情话才是名副其实的情书。</div><div> 当今时代是一个飞奔的时代,高铁、飞机缩短了时空的距离,使人类的脚步可以快速迅捷的到达地球上的各个角落;电话、微信缩短了心灵的距离,使人们的交流与沟通变得迅速而方便。当手机、电脑屏幕上的字迹渐渐取代了纸张上的字迹,人们却忽然怀恋起手写时代了。屏幕上的汉字终究是缺少了个性与体温,缺少了情感色彩与活泼的痕迹。汉字应该呈现一种生命的美,楷书、行书、草书、隶书、篆书各种形体的汉字包蕴着音乐与舞蹈的美。人们在感叹电脑、手机的使用方便之余有了这样的领悟:落在纸张上的汉字才是有生命、有温度的。</div><div> 可是,如今还有谁会耐心地写一封信呢?在这个物质与金钱远远比不上时间宝贵的快节奏时代,但愿收到一封信不会成为一个神话和传说。</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虎头虎脑老虎鞋<br></h3><div><br></div><div> 这世上最喜庆的事情莫过于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了。新的生命,新的希望与喜悦。</div><div><br></div><div> 每一个新生命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期盼与祈祷中来到人世的。人们以各种方式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在从前的慢光阴中,做老虎鞋是人们欢迎并祝福新生命的一种方式。做老虎鞋的通常是新生儿的奶奶。在儿媳妇的肚子日益隆起膨大的时候,奶奶就开始为新生儿的到来做各种准备了。做小棉被,小枕头,婴儿衣,还包括做一双虎头鞋。</div><div><br></div><div>“盼孙心切”几乎是每一对爷爷奶奶的共同心理。在中国老百姓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的理念中,生男总比生女好,这是从前大多数中国老百姓的传统心理。做一双虎头鞋,亦即寄寓了生男孩的心愿;还寄寓了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健壮漂亮的美好祝福。</div><div><br></div><div> 老虎鞋通常是红布的鞋帮,鞋脸用黑布做出老虎头的样子,用五彩丝线绣出老虎的嘴巴、胡须、眼睛、耳朵,还有老虎额头那个“王”字。这一双老虎鞋可能是软底的,也可能是硬底的,会走不会走的孩子都可以穿。</div><div><br></div><div> 做出一双漂亮的老虎鞋,奶奶要花费很多功夫。先要描鞋样,鞋样很重要,描一个漂亮的鞋样是关键的一步。奶奶走东家窜西家,向东邻西舍的老太太们学习借鉴,这是老太太们交流的机会。在那些悠长的慢时光里,老太太们为一个鞋样消磨掉一个个晴好的上午或一个个薄阴的下午。鞋样描好了,就要动手制作了。先打浆糊,把一些从旧衣上拆下的旧布一层层刷上浆糊糊成“阙子”,就是一种薄薄的硬布板,最外一层贴上新的红布,晾干之后,就把鞋样子描在硬布板上,剪出鞋帮,鞋带。</div><div><br></div><div>有了鞋帮,还要准备鞋底。鞋底是用“阙子”一层层缝起来的,为了鞋底的平整和耐磨,要用密密的针脚缝,这叫纳鞋底。戴着老花镜纳鞋底,这是从前慈祥奶奶的经典形象。阳光透过白色的窗户纸映射得房间一片明亮,奶奶盘腿儿坐在炕上,拿着粗大的穿着麻绳的针缝着,麻绳穿过鞋底时发出“哧啦”“哧啦”的声响。每缝一针,奶奶都要先用锥针扎一下鞋底,这样针才能从厚厚的鞋底穿过去。奶奶不时地把针在头上抿一下,为的是使磨钝的针重新变得光滑锐利。一双鞋底往往要纳十天半月的。有着这样的鞋底的鞋子,穿在脚上柔软舒适又透气轻便。如果是做软底的虎头鞋,就不用纳鞋底了,只用一层“阙子”就可以了。</div><div><br></div><div>鞋帮、鞋底都有了,最后一道工序就是镶鞋帮了,就是把鞋帮缝在鞋底上。这一道工序最能反映做针线活儿的技术水平了。好的手艺者往往缝得妥帖而又不露针脚。缝好鞋帮,缝上鞋带,一双鞋子就做成了,最后在前脸上把老虎头绣好,一双虎虎生威、漂亮神气的虎头鞋就做好了。</div><div><br></div><div>不独虎头鞋如是,从前,人们的鞋子都是这样诞生在女人的手中的。后来,人们便渐渐不穿这种“土气”的家做鞋了,而穿商店里买的各种布鞋了,经济条件好的人们还穿上了皮鞋。如今,在皮鞋大行于世的时代,奔波得疲惫的人们却渐渐怀恋起那种纯手工制作的穿着舒适的布鞋了。这种布鞋意味着一种悠游的光阴,一种安静的生活,一种平和的心态。</div><div><br></div><div>于我而言,我更加喜欢和怀恋老虎鞋那种传统的美与意味,那丝线绣出来的老虎脸,花花绿绿的,透着乡土的亲切气息和日子的温暖。有一回,我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发现了一家小店,小店里出售鲁西农村的家织布,那种棉花织出来的布朴实而舒适,有着一种古老光阴的气息,我很喜欢。更令我喜欢的是,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对老虎头图案的靠枕。黄色的粗布做成的,上面用彩色的粗线绣着老虎的眼睛、鼻子、嘴,还用黑色的布条镶嵌了一个大大的“王”字。这花花绿绿的颜色透着喜悦,让我想起了已经从街头消失的老虎鞋。店主告诉我,这是鲁西的农村老太太手工做成的。我欣喜地买回了这对靠枕,把它们放在沙发上,让它们一日日地陪伴着我,就如同浸润在往昔日子的温情中。</div><div><br></div><div>在我家的衣柜里,珍藏着一双兔子鞋,这是母亲留给我的眷恋与记忆。那是我的女儿出生之后,母亲做的。彼时,婆母年事已高,不能做针线活了。女儿的针线活儿都是由母亲来做。因为是女孩,母亲没有给她做老虎鞋,却给她做了一双兔子鞋。大红的丝绒鞋帮,里面塞进了柔软的棉花,鞋口处缝上了白色的人造毛,鞋脸处缝上了两颗红白相间的纽扣作为兔子的眼睛,是一双厚实温暖的棉鞋。彼时,我们家已经住进了集体供暖的房子,小孩子冬天也不怎么出门,这一双厚厚的棉鞋终究是没有派上用场,被搁置在柜子里了。当女儿渐渐长大,她的旧衣物被我倾巢清出的时候,我拿着这双兔子鞋端详良久,终究还是把它放回了柜子。</div><div><br></div><div>那是母亲一针一线缝起来的。那一针一线里缝进了希望,缝进了祝福,更缝进了亲情和思念。</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东方艺术,灵魂的表情</div><div><br></div><div>八月的一个上午,天高云淡,秋高气爽,我慕名参观了闻名遐迩的东方艺术馆。</div><div>这个坐落于“首席新中式人文家园”东方名城的东方艺术馆,黛瓦粉墙的古雅的建筑与室内的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作品相得益彰,门楣正中艺术大师范曾题写的“东方艺术馆”五个鎏金大字似乎照亮了整个园区。在艺术馆右侧是占地1500平方米的书画培训中心。两边画家的工作室左右簇拥,锦上添花,园区内洋溢着一种浓浓的文化艺术的气息。</div><div> </div><div>走进展室的那一刻,尘杂世事皆退至远处,杳无踪迹了,我感觉自己跨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纯净的精神世界。我听到了微微的馨香的呼吸,呼出兰一般的气息,它们或从遥远的时光深处徐徐而来,或从当下的近处光阴浅浅而至,一些低低的话语在耳边喁喁而谈,绽开梅一般清香的芳馨。那是一些清雅的灵魂的诉说,是一些高贵的生命的再现。他们隐身于天地宇宙、人生自然,以笔墨色彩的形式将自己的灵魂具象地呈现于尺幅之中。</div><div>鸟儿相依于枝头,梅含冰卧雪,兰斜逸叶蕊,寒屋点缀于远方……枇杷的老黄在千年的时光中清淡着,似光阴的颜色;远山寒岫以模糊的纹理堆叠着岁月的沧桑,透着冷峻与沉着的气质;芭蕉阔大的叶子摇曳着空间与时间的悠然与诗意,在岁岁的雨水中浸润着夏天的风情;凶猛狂放的藏獒跟随依偎着藏家女人,阴柔与豪壮的美和谐于边地的苍凉与广漠中;威风凛凛的猛虎有着吊睛白额的凶悍,也有着细密的绒毛的细腻与纤柔……中国的艺术将大千世界、林林总总浓缩于一笺白纸,成就中国画的美与无尽意蕴。</div><div>当所有的色彩隐去,以白纸黑字的简洁呈现的书法艺术,彰显着高雅与大气。点,横,竖,撇,捺,简单的五种笔画,在尺牍之上自由行走,从容奔跑,腾挪起舞,足迹所到之处点染成楷书、行书、草书、隶书、篆书的千变万化的姿态。在或秀逸或豪放的笔墨中,吐纳着天地方圆、宇宙豪气。笔迹行到之处,有音乐,有舞蹈,有歌诗……有风声,有雨声,天籁声声。五种简单的笔画的神奇组合,游走成一个汉字的奇妙世界,这里有人情世故,有炎凉百态。书写的艺术,是气韵的和谐,是力的施展,是心灵的自由。张挂满墙的汉字,在纸墨的清香中,呈现独特的艺术,尽显东方之美,炎黄之美,中国之美。</div><div>在柔和的灯光下,所有的笔画、线条与色彩都淡淡的清雅,它们似远别的亲人,在重逢的喜悦中切切私语着,那些离别的相思,那些关切的爱意,那些跋涉的酸苦……它们在满室的静默中活力无限,熠熠生辉。我似乎看到了一双双热切的眼睛,它们映射着灵魂的光芒,温柔而高贵。</div><div>这一座三层楼的东方艺术馆占地面积2000平方米,共有六个展室,分别展出了古代、近代、现代与当代的三百余幅书法和绘画艺术的作品。主要典藏了以莱阳籍书画家为代表的书画作品,辐射整个胶东半岛的书画艺术,反映胶东半岛的历史文化的繁荣与兴盛。其中,古代书画家以曹鸿勋和王垿为代表。</div><div>曹鸿勋(1846——1910),山东潍县人,是清光绪二年(1876)的状元,官至陕西巡抚。书学欧阳询,老益浑模,并工汉隶,偶作墨笔兰竹。</div><div>王垿(1853——1933),山东莱阳蚬子湾人。光绪十五年(1889)中进士,官至法部右侍郎。与父王兰升、兄王塾并称为“一门三翰林”,在京城有“有匾皆书垿”之美誉,一时名噪京华,是曹鸿勋入室弟子。</div><div>近代书画家以孙墨佛父子为代表。孙墨佛(1883——1987),莱阳六坊镇西富山村人,历任河南尉氏县、杞县县令,1902年加入同盟会,任总统府参军,曾救孙中山于危难之中,后担任中央文史馆馆员等职。书法四体皆能,享有“南仙北佛”之誉,被称为“书坛寿星”。</div><div>现代书画家以崔子范为代表。崔子范,莱阳人,1956年任北京国画院副院长兼秘书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北京市美协理事。自幼喜好绘画,得齐白石的鼓励和指导。擅长大写意花鸟画,创作善于吸取众家之长,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创新。精大写意花鸟画,亦擅山水。作品题材广泛,构图简练概括,具有古拙朴实、苍劲浑厚的鲜明风格。作品被中国美术馆、天津美术馆、北京博物馆、山东博物馆、中国画研究院、中央美术学院、北京画院及美国、加拿大、瑞典等国博物馆收藏。代表作品有《芙蓉八哥》、《麻雀枇杷》、《金鱼》等。出版有《崔子范画选》,《崔子范作品选集》等多种。多次举办个人画展。</div><div>当代书画家以王树春、张洪远、姜华庆、周殿平、尉世刚、张君、董国越为代表。</div><div>王树春,莱阳照旺庄镇东五龙村人。自幼酷爱书画艺术,擅长国画,写意花鸟、人物,亦精书法。鲁东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书协会员,中国美协会员。他把个人收藏的全部书画捐献于鲁东大学博物馆。</div><div>张洪源,莱阳铎夼村人。曾于80年代在国内各级报刊发表连环画、国画等作品几百幅。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美协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作品多次参加中美协主办的展览并多次获奖。</div><div>张君,自幼酷爱金石书画,尤擅书法、篆刻。现为中国书协会员,西冷印社社员,莱阳市书协主席,烟台市人大代表。主持申报成功莱阳市为“中国书法之乡”。</div><div>东方艺术馆还收藏了当代作家、书画家峻青的书法作品。峻青是与莱阳毗邻的海阳县人,曾在莱阳黄金菴完成《党员登记表》的写作。</div><div>古代、近代的作品蕴含着古韵雅意,散发着久远年代孕育的岁月芳香,现当代作品闪烁着时代的明亮色彩,散发着生活新鲜的气息,这些具有很高艺术水准和收藏价值的书画作品荟萃于东方艺术馆,使有缘前来的人们欣享一场艺术的盛宴。</div><div>一个县级市拥有一座这样建筑规模大、收藏范围广、艺术水准高的艺术馆,是十分难得的,艺术馆的成立无疑是一件福泽当世、荫余后代的功德无量的事情。而这样一件高雅事情的促成却缘自一位农民的智慧、心血与汗水。</div><div>在书画培训中心的会客厅里,我拜访了东方艺术馆的发起与创建人郑树科书记。这位现年57岁的中年男子,颠覆了我心目中传统的农民形象,他衣着整洁,外表儒雅,谈吐文雅。从1987年至2017年,郑树科担任了二十年梁好泊村的党支部书记,他带领村民们共同致富,和谐发展,使梁好泊村成为今天的富有时代气息的城市化村庄。如今他退居二线了,却仍然不遗余力地在扶植年轻人,培养接班人。郑树科现担任烟台万康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东方艺术馆馆长。</div><div>我刚一落座,郑书记就滔滔不绝地拉开了话匣子。他津津乐道的是莱阳悠久而丰富的历史文化。莱阳有着优良的文化传统,历史上闻名于世的人物不胜枚举,仅是明清时期莱阳的文化历史就已经彪炳史册,光照千秋了。明清时期莱阳有进士134名,72座牌坊,被称之为江北第一县。崇祯二年(1629)张溥、张采在江苏成立著名文社-——复社。复社在北方的分社有山左大社、莱阳邑社等。复社网罗的人才之多,社会影响之大,历史罕见,对当时的文坛和政坛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宋氏家族的宋继澄(1594~1676),以久负盛名而享誉山左,他与其子宋琏同时加入了复社,并以莱阳为中心组织了海滨复社。海滨复社后改称山左大社,成为复社在北方的最大分社。历史上的“南施北宋”之说,“南施”是指宣城施闰章,“北宋”即指莱阳的宋琬,他们是清初诗歌的肇始人物,在清初诗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剖斗折衡为文章,天下娄东与莱阳。”说的就是宋琬的诗坛佳话。</div><div>正是基于对莱阳厚重历史文化的满腔热爱之情,郑书记萌生了将莱阳的书画作品做一搜集、整理和展示的想法,于是他投资一千万创建了这座东方艺术馆,他建馆的宗旨是弘扬莱阳历史文化,传承东方民族艺术。为了搜集古今优秀的书画作品,宋书记可谓呕心沥血、栉风沐雨。他遍访民间,四处寻觅书画信息,带领着书画鉴定专家,不辞劳苦,到处奔波。经常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有时候还要忍饥挨饿。为了搜集一件书画真品,常常要经过三番五次的倒腾。其中的辛苦也只有郑书记自己能体会得到了。经过披沙拣金般的辛苦搜集,在短短的一年的时间内,这三百多幅书画珍品就集中于东方艺术馆,面向大众,公开展出了。</div><div>这些书画作品的作者有的是将军,有的是官员,有的是教授,有的是学者,有的是作家,有的是农民……涵盖了社会的各个阶层,各个领域。这些来自于民间的艺术珍品,最终又在这里回馈了民众。作为搜集者与整理者,郑书记为莱阳的书画艺术做了一次总结与呈现,也必将促进莱阳文化艺术的新发展,他理应被载入莱阳的历史,流芳百世。</div><div>为了进一步促进莱阳的文化艺术事业的发展,郑书记还助推并参与了一系列文化艺术活动。他领导成立了书画培训中心,面向社会招收学员,为普及与提高大众的文化艺术水平做出了贡献。隶属于烟台万康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东方名城,于今年五月承办了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作品展暨周殿平、张所黎画展。今年七月,东方艺术培训中心参与承办了莱阳首届中小学生“东方名城杯”书画大赛。</div><div>东方艺术馆台前展示、幕后隐藏的都是关于文化艺术的盛事,参观东方艺术馆,我感受到的是如梅般清香似竹般挺拔的文人气质和赤子一般真诚热烈而又无私傲岸的文人的精神品格。</div><div> </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老冰棍带来的夏日清凉<br></h3><div><br></div><div>“冰糕,冰糕——冰棍,冰棍——”</div><div><br></div><div> 每当夏天到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响起这来自遥远时光深处的然而却是清晰的悠长的吆喝声。</div><div><br></div><div> 这吆喝声来自上世纪七十年代。</div><div><br></div><div> 那时候,我家住在电影院周围,没事就喜欢到电影院的高高的廊台上看光景,马路上的车在跑,三三两两的人影从眼前晃过,一个小小的人儿在对着这个世界发呆。这是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在我眼前回放的默片。</div><div><br></div><div>那是一个相对于今天的花花世界来说单调的世界,马路旁是绿的树,马路上是身着灰色或蓝色衣服的人,只有电影院的粗大的廊柱是红色的,这是那个年代脑海中唯一的鲜亮的色彩了。</div><div><br></div><div>夏天到来的时候,电影院前面会增加一份热闹,这就是卖冰棍的人的身影与吆喝声。卖冰棍的一般是三四十岁的女人。她们骑着大车梁的黑色的自行车,车后座上载着一个白色的方形的木箱子,木箱子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小棉被,这是专门用来盖冰棍箱子的。翻动得多了,小棉被有点儿发黄,还有着斑斑的污渍。这阻隔太阳辐射的小棉被曾经是童年的迷惑,一个问号在我的小脑瓜里挥之不去:当我被热得汗水淋漓的时候,卖冰棍的人为什么还给冰棍箱子盖着棉被呢?</div><div><br></div><div>炎炎夏日,人们往往躲在室内,或是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这卖冰棍的人却反其道而行之,毒辣辣的太阳下,她们骑着自行车穿梭于大街小巷,只有头上的一顶草帽为她们遮阳,或者根本不戴草帽,裸露着肌肤任由太阳曝晒,全然不顾脸上的色素越来越暗沉。黑黑的肤色是夏天的馈赠,那时候还没诞生 “防晒” “美白”这些词,也没有打遮阳伞的意识。夏天的人们通常都是黑红的脸色的。树上的蝉在拼命叫着:“知了——知了——”她们在拖长声音吆喝着:“冰糕,冰糕——冰棍,冰棍——”</div><div><br></div><div>她们似乎在与夏天的炎热做着较量,其实是在与炎热的夏天争夺着时间,在胶东半岛短暂的两三个月的夏季里,比较炎热的也只有七月份了。在那个朴素的年代,天气不够炎热,人们是不舍得吃冰棍的。为了生活,她们像蝉一样热爱着夏天,珍惜着夏天,并为夏天挥汗如雨。到了最热的那几天,她们往往吃不下饭,喊得嗓子沙哑。她们是人类世界的另类的“蝉”,歌唱着生活的辛苦,也歌唱着她们对于生活的热爱与执着。</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冰糕”和“冰棍”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样的,都是长方体的一块冰坨子,只是吆喝的人在单调中寻求一种变化罢了。不过,那时候的冰棍还是有区别的,有的三分钱一支,有的五分钱一支。三分钱一支的,就是微微带点儿甜味的一块冰坨子,五分钱一支的在甜味之外,微微加了点儿牛奶,吃起来有一种奶香味。在那个并无甘鲜肥美滋味和空调制冷的年代,吃支冰棍就是夏天里难得的口味之享了,冰棍给人们带来了夏日无上的清凉。</div><div><br></div><div>和妈妈走在大街上,妈妈说给买一支冰棍的时刻,是很幸福的充满期待的时刻。一支冰棍在手,慢慢品咂着甜味和奶香味,慢慢感受着那种沁入肺腑的冰凉,那是生命里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是直至今天仍然清晰和深刻的感受。</div><div><br></div><div>今天的大街上,各种雪糕已是美味纷呈,五花八门,甚至冬天也可以吃到雪糕。然而已是人至中年的我,肠胃已不能接受那种凉意的刺激了。我无心去品尝那令孩子们偏爱的冰雪之美味了。</div><div><br></div><div>女儿喜欢各种甜筒雪糕和冰激凌雪糕,丈夫却对老冰棍情有独钟,夏天每每外出又热又渴的时候,往往喜欢去路边买一支老冰棍吃,丈夫不买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新式雪糕,只买老冰棍吃,如果没有老冰棍,他宁肯不吃。恋旧的人们也往往还在冰柜里给老冰棍留着一个角落,他们不再像从前的卖冰棍的人那样骑着自行车满街辛苦奔波了,他们在一把大大的遮阳伞下,悠然地守着自己的大冰柜,任由太阳晒着的天地之间气温飙升。</div><div><br></div><div>然而,那“冰糕,冰糕——冰棍,冰棍——”的悠长的吆喝声依旧在心中回响着,回响着岁月的馨香,回响着生活的醇厚与甜蜜。老冰棍的滋味是生命里独有的滋味。</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恐龙谷,破译生命的密码</h3><div><br></div><div>秋初,清风送爽,蓝天高远,白云悠然。去探访莱阳闻名遐迩的恐龙谷。在金岗口村附近车水马龙的公路旁边,一条条蜿蜒的峡谷隐藏在平均海拔约100米的平原上。这一片平原峡谷在距离莱阳城南二十五公里处。</div><div><br></div><div>在秋的气息微微吹来的时候,田野还处于盛夏的繁茂葱茏中。空龙谷就藏匿在这绿树、青青草与茁壮的庄稼的包围中。远远的,淙淙的流水声似轻轻的琴音,节奏分明地弹唱着,很柔和很从容的声音让人立刻从繁华喧嚣的世界回归安静,侧耳细听,这淙淙的水声带着沁入肺腑的清凉与安宁的气息提醒我:一个尘世外的幽深古老的世界在等待探寻与思考。</div><div><br></div><div>追随着这轻音乐般的流水声,沿着斜斜的土坡走入恐龙谷,赭红色的土崖带着岁月久远的沧桑气息扑面而来,它那饱经时光磨砺与风雨侵蚀的苍老的容颜,瞬间就震撼了人的心灵,把人带入一种神秘的氛围中。</div><div><br></div><div>在漫长时光的剥蚀与风化中层次分明的微微岩化的土层,带着时光暗沉的色泽,似乎被岁月的烟火熏过,有些地方呈现灰黑的颜色。杂草丛生其上,似蓬乱的发。青苔匍匐其上,似侵蚀美人的暗色的斑。那些穿越了遥远时光的土崖,分明就是一位位被磨砺得粗糙的老者,他们或佝偻着腰背,或歪斜着膀臂,在这幽僻的峡谷中,或蹲,或卧,或坐……守望着一日日的朝阳初升,守望着一日日的夕阳沉落。亿万年的漫漫光阴过去了,那伤痕累累的土层似苍老的肌肤,堆叠着层层的褶皱,一缕缕一道道都是光阴的密码,是沧海桑田的印记,是关于生命的箴言;又似层层的书页,它们发黄风化了,却记录着岁月的脚步,那里面有精彩的插画,描画并珍藏生命的痕迹。</div><div><br></div><div>这里的土层保存着从1.3亿年到7000万年之间完整的多层恐龙化石和恐龙蛋化石层位。大自然的风化与水蚀之刀已经切好了剖面,它犹如一幅绵延展开的恐龙世界的画卷,在红色的崖壁中,如果镶嵌着灰黑色的一弯“笑脸”,这就是从土层间露出来的恐龙蛋化石。如果发现有一小摊灰白色的存在,好似红墙上抹了一痕石灰,那就有可能是一块恐龙骨骼的化石。</div><div><br></div><div>凝望着这些土层,我用心灵感受着它们默默的诉说。这里的化石涵盖了从白垩纪早期到白垩纪晚期的历史,那是一个恐龙活跃的时代。这些长着矫健的四肢、庞大的身躯和长长的尾巴的爬行动物统治着这个世界,却又在6500万年前白垩纪结束的时候突然全部消失,它们在天崩地陷的地壳运动中回归了土地。而这些峡谷是天然的自然历史的博物馆,它们悄悄地收藏了恐龙的脚印,收藏了恐龙的遗骸和它们的蛋,怀揣着它们,用体温爱护着它们、温暖着它们,坚韧地穿越了数千万年的时光。</div><div><br></div><div> 1952年,这里横空出世了中国第一具最早、最完整的棘鼻恐龙化石骨架,被誉为“中华第一龙”。此后,陆续挖掘出了种类与数量很多的恐龙化石,还挖掘出鹿角化石。</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沿着这一条蜿蜒幽静的峡谷走,峡谷呈现着别样的风景。岩穴深深,贮满岁月的风,裹着生命的秘密,吞吐着朝云夕晖。小潭清清,沉淀着悠游的时光,过滤着明亮的阳光,含蕴着飘逸的云。泉水淙淙,吟唱着时空的清旷,弹奏着光阴的安谧,絮语着四季的馨香。香蒲葱葱,摇曳着夏天的旋律,蓬勃着峡谷的生机,衬托着土崖的青春……</div><div><br></div><div>新生的白杨树林里编织着鸟儿稠密的鸣声,它们在这里安恬地谈情说爱,筑巢繁衍。</div><div><br></div><div>萋萋的芳草春生秋凋,演绎着峡谷的不息的生命的含义。</div><div><br></div><div>古老与年轻,沧桑与清新,是这样和谐地并存于峡谷中,让人感叹造化的神奇,自然的伟大。</div><div><br></div><div>时间的无涯大海在眼前汤汤流过,神游其中,遐思无限。</div><div><br></div><div>在地球的沧海桑田的巨大力量的作用下,大陆板块的运动与撞击,改变着陆地与海洋的状貌,在亿万年的漫长时光里,地球上的生命几经演变和进化,地球家园里的各种生物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是这一片峡谷却安然无恙。</div><div>马路上车辆奔驰,就如同时间与世事的奔驰。这一片峡谷就在这奔驰的运动旁相对静止,恬静而安然。如果从周边的公路上开车驶过或走过,很难想象就在脚下不远处,就是一条条下切很深的袖珍“V”形峡谷。更不会想到这些峡谷还纵横交错,数量众多,相连串通。</div><div><br></div><div> 据《周礼·夏官职方》《汉·地理志》等记载:“秦以前,莱阳境内有豨养泽,水量充沛,堪称泽国。”很久很久以前,莱阳这一方土地是温暖而湿润的,水源充足的地理环境和温和的气候都非常适合恐龙的生长与繁衍。</div><div>我遥想着那个开满鲜花的翠绿的“泽国”,那是生命曾经的摇篮。它在地球漫长时光的地表变迁中,受到后期构造运动的影响,地层倾斜,并形成大量的X状裂隙或断层,在这些断层破碎带上,经过地下水和地表雨水的不懈的浸泡和冲刷,逐渐形成了一系列沿着X裂隙的“之”字形小裂缝。这些小裂缝在沉默而持久的水与风的力量下越来越大,慢慢加宽加深形成峡谷。在岁月流逝中,就形成了今天所看到的大大小小呈网状分布的平原峡谷群。</div><div><br></div><div> </div><div>这一些从平原上凹陷下去的峡谷在世界上是罕见的,而富含恐龙化石的平原峡谷尤其罕见。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王筱林教授曾对媒体表示,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垩纪恐龙公园”。中国科学院的科学工作者一直在这里进行着发掘与研究的工作。</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亿万年后的今天,我与这些峡谷劈面相逢。置身其中,我感受到生命的伟大,也感受到生命的渺小。</div><div>恐龙,这种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史前爬行动物,使这些峡谷具有了探究生命的科学价值和哲学意义。</div><div><br></div><div>我们的生命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这是我们人类永恒的乡愁和对于终极归宿的探寻。</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沐浴水库记忆<br></h3><div><br></div><div>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沐浴水库了。那时候的世界很小,沐浴水库很大,路途很遥远。方圆几十里的人们都知道沐浴水库,那是当地很有名的景观。人们都以去过沐浴水库为荣。</div><div><br></div><div> 那时候,学校里组织春游,一般是去沐浴水库。大约是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全校师生去沐浴水库游玩,那是生命里最盛大的记忆了,因为那是生命里的第一次隆重的出行。几十年后的今天,那一天绿草如茵的堤坝上点缀的星星点点的彩色人影依然在心头清晰。尽管那是一所乡村小学,可是全校的集体出动在当年幼小的我的心目中,仍然是规模巨大的。当我们列队沿着乡村弯曲的土路来到大坝底下时,从绿树掩映中赫然入目的大坝给我以劈面的心灵的震撼,在生命与沐浴水库扯不断的缘分中,每每与水库重逢时,这种震撼感一直都存在。</div><div><br></div><div>大坝的两边和中间都有石级延绵铺上大坝的顶端,在当年尚未丈量过艰难世路的我的心里,那是一段颇有难度的路途,而在母亲的心中,那更是她深深的担忧。我小时候,体弱多病,一直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中。在学校里做教员的母亲一同去游水库,当她看着那长长的石级时,她就担心我能否走得上去,能否吃得消。我就在母亲的凝视中,一路轻松走上了石级,我给了母亲很大的喜悦,她欣慰于自己精心抚养的心血没有付诸东流。几十年之后的我,已经跋涉了长长的人生之路了,艰险的、平易的路都已走过,那段路途却烙印在我心灵深处,每每回望,泪流满面。而我的母亲却已是无力跋涉,回归于土地长眠了。</div><div><br></div><div>那一天,就是生命中令人欢悦的节日。在体会了沿石级登上坝顶的喜悦后,我们就在水库景区四处游玩了。大坝上的平展展的草坪,绿色直逼人眼,那种染着阳光的青翠一直就鲜亮在心灵里,鲜亮在生命里。石级旁的松柏,那个年代也是少见的树种,它们同样带给我新鲜的感觉。溢洪闸像一面钢铁巨墙切断了库水,坝底的溢洪水道喷溅着水花,让我找到了水帘洞的感觉。银白的水花一路逶迤着欢快地流向田野,成为河流,滋润灌溉着这一方土地。</div><div><br></div><div>当我慢慢长大的时候,也就有了结伴去水库的经历。第一回去有着冒险的刺激,第二回去就轻车熟路了,就是到公园游玩的那种感觉。那时候,城里尚没有公园,何况乡下呢!沐浴水库就是乡下人唯一可以游玩的地方,就是乡下人的公园。大年初一的时候,身着节日新装的人们在拜完了年之后,常常骑车到水库观光赏景,那就是乡下人最初的“旅游”了,当几十年后的今天,人们坐船乘飞机走遍天下的时候,获得的新奇与幸福的感觉未必比当年去沐浴水库的人们来得清晰和深刻。</div><div><br></div><div>我和小伙伴沿着乡间的土路,步行几华里去沐浴水库玩,有时穿越茂密的绿树,有时穿越光秃的枝丫。有时是春秋夏,有时是冬天。走路的过程就是享受的过程。我们把年少的心事与烦恼都留给沿途的树木、一路陪伴的河水和萋萋的水草。到达与返回的时候,只带着一颗欢悦与雀跃的心。在渐渐长大的心中,那是精神之旅。从沐浴水库归来的我们,轻松投入学习与生活中,就像加了油的马达与机车。年少时光,心灵是奔跑的小野马。记得那次我们去水库,正常的路不走,专门走危险的边边角角。未经风霜的心渴望着冒险与磨砺。</div><div><br></div><div>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我和水库的距离渐渐拉大,那是空间的距离。可是,与水库的缘分终究是深深又深深,我的生活就像一个圆,以水库为圆心,在用力画着圆满。当我成立了自己的家庭,当我有了自己的女儿,也还能在心里挂念的时候,来到水库游玩。看到我的女儿开心地在大坝的草坪上奔跑,她的影子与当年年幼的我的影子叠加,大坝还是那座大坝,溢洪闸还是当年的溢洪闸,就连那座老球场也还伸着空空的篮筐在等待,只是篮球场边的老柳树被火烧过、已经中空了,有了沧桑的痕迹。野草依旧在闲闲地长。这里还是那种乡间的味道。我常常心存惊疑:难道流光停滞不前?在依然不变的水库面前,属于我的光阴似已缓慢成一片空白。</div><div><br></div><div>后来,我的女儿也长大了,展翅远飞。</div><div><br></div><div>后来,水库终于重新加固整修了。施工队的大手笔涂抹了堤坝、溢洪闸等地方。沐浴水库终于落下了光阴的痕迹。</div><div><br></div><div>我和丈夫还是经常到水库游玩。春天的时候,堤坝旁的槐花寂寂地开,那种浓郁的芬芳还是当年的味道。</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小人书里的亲情记忆</h3><div><br></div><div>和文字相遇,是在八岁那年,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div><div><br></div><div>很小的画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div><div><br></div><div>那是一个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游戏机的时代,人们穿</div><div><br></div><div>尚未入学的我只能依靠爸爸给读小人书,那时妈妈多病,我很知趣的不去烦妈妈。白天爸爸上班,读小人书只能在夜晚了。劳累了一天的爸爸斜倚在暖烘烘的土炕上,我便</div><div><br></div><div>看到了小人书的我,好像忽然从懵懂中醒悟过来,我看到了人世的第一份美好。</div><div><br></div><div>我经常缠着爸爸读小人书。晚饭后,爸爸闲下来,往炕上一靠</div><div><br></div><div>当然,也有爸爸不能读书的时候,有别的事情或者太累。这个时候,我会特别失望,又特别渴望。</div><div><br></div><div>第二年的初秋,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我极力说服还不想让我上学的父母,背起书包上学了。我上学的目的很单纯也很明确:“我读两年书就能自己看小人书了。”</div><div><br></div><div>童年的小人书给我的人生以重大的影响,我沿</div><div><br></div><div>当我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女儿的时候,童年与父亲夜读的那盏</div><div><br></div><div>而这个时候,陪伴女儿童年的,是杨红樱的马小跳系列、郑渊洁的皮皮鲁系列,还有《漫画party》……</div> <h3> 爆米花的滋味,生活的味道<br></h3><div><br></div><div>这是一个雨天,心田也沐了甘霖,柔软而湿润。凝眸窗外淡淡的雨烟,一个悠长的声音从记忆中狭长的胡同里响起来:“爆米花喽——爆米花喽——”</div><div><br></div><div>那是儿时街道上经常响起的声音。小伙伴们的耳朵是千里耳,我们已经习惯于捕捉这令人喜悦的吆喝声了。当它刚刚从胡同口隐隐约约传来的时候,我已经雀跃着从家里的粮缸里往衣兜里装苞米粒了。一边装,一边用眼睛瞄着母亲,看看她眼神里是否有反对的信息。母亲淡然地忙碌着家事,似乎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我于是像得了特赦令一般,从鸡蛋筐里拿出两个鸡蛋(这是给师傅的手工费),“哧溜”一下像小老鼠从家里溜出去了。</div><div><br></div><div>来到街上,小伙伴们已经把爆米花师傅团团围起来了。从人缝里钻进去,师傅已经生起了炉火,炉火上架着黑乎乎像大炮一样的爆米花机,师傅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摇动着,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烟升腾而起,热腾腾香喷喷的爆米花便装满了口袋,诱人的香气让口水喷涌而出。</div><div><br></div><div>这“爆米花喽——爆米花喽——”悠长的声音也响起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只不过城里的人们更多的是爆大米花,他们给师傅的手工费是金贵的现钱,尽管只有三分或五分;而在乡间,无论是两个鸡蛋或一块干粮,师傅都乐于接受,因为那都是生活需要的。</div><div><br></div><div>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寂寥贫瘠的乡间或朴素安静的城市里的一种浓郁的香气,那是玉米或大米的香气,是粮食纯朴的香气,它发酵着人们对于舌尖美味的向往,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希冀,散发着生活单纯朴素的气息。这种香气留在岁月的深处,经年不散,历久弥新。当人们还对吃饱肚子、穿暖衣服心存忧虑的时候,爆米花的香味就成为乡间的奢侈,成为孩子们的念想。</div><div><br></div><div>时光奔跑至21世纪的今天,孩子们被五花八门的零食包围着,被父母絮絮提醒着“不要吃膨化食品,不要喝饮料,不要吃冷饮……”,而网络上又在时时警示着人们,吃什么什么对健康不利,很多人被“三高”困扰着,物质的繁荣已经给人们造成了精神上的困惑与迷乱,人们的那颗心被无穷的欲望填塞着,已经很难有快乐的感觉了。</div><div><br></div><div>这时候,那“爆米花喽——爆米花喽——”的吆喝声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取而代之的是操作简单方便的全自动爆米花机,做出来的爆米花有蜂蜜味的,有牛奶味的,都用白色的纸盒装好,用彩色的塑料纸封好,再扎上一条漂亮的缎带。人们随买随取,似乎很方便。可是,我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div><div><br></div><div>煤炉,铁桶,麻袋,当年那黝黑粗糙的机器,原味的爆米花,似乎没有今天物质的光鲜亮丽,但是它们带给人的那种期待、喜悦、甜蜜与幸福的感觉却是无比珍贵的。在等待米花出炉的时候,火焰的跳动与火炉哗啦啦的转动声把期待而紧张的心情推上一个高潮,最后在“嘭”的一声中一齐释放。简单的设备,低廉的原料,却能够给人们带来视觉、听觉、嗅觉与味觉的多重刺激与愉悦,那是一个带给人美好享受的过程。</div><div><br></div><div> 我们今天越来越快捷的生活是不是越来越注重结果而忽略了这样一个慢慢品味的过程呢?伴随着这个过程的流失,我们的一些传统工艺也在慢慢离去。</div><div><br></div><div> 想念当年的爆米花,想念纯然的玉米的香味,那是我们的生活本来的味道。</div><div><br></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巨龙蟠树,古今奇观<br></h3><div><br></div><div>在政协莱阳市委员会编纂的《莱阳历史文化溯源》中有这样的记载:“柏林庄镇柳古庄村有一棵紫藤和古槐树缠绕并生,树龄均在300年以上,堪称奇观。”</div><div><br></div><div>寥寥数字,平淡无奇。可是,每一个见到这藤缠树景象的人,都会在瞬间心灵受到强烈震撼。</div><div><br></div><div>这棵古藤和古槐在村庄中部、一条东西主干道的路北。远远的,一棵大树张开了繁荫的绿伞,引人注目。及至走到树前,置身于那遮天的绿荫下,立刻就会被古藤那盘曲俯卧于地面的根部震撼。呼吸似乎在瞬间止息,心跳似乎也在相遇的一刹那停止,屏息之间,心神唯被这古藤的根吸引。那是怎样的根呀,巨蟒一样蟠屈着从地面斜斜缠绕着古柏的树干,在空中化身为巨龙怀抱树干而腾飞,斜插入繁荫深处。黑色的树皮濡染着岁月的深沉,更沉淀着光阴的力量。上面布满坑坑洼洼,那是霜打过的痕迹,是雨冲刷的印记,是雪冰封的记忆,是岁月这把无情的斧凿刻削的伤痕。如今,它们如花似锦地装扮着树皮,使这棵古藤显示出生命足以与时间相抗衡的坚韧与强大的美。</div><div><br></div><div>古藤已经中空了,从中部分出两个枝杈,像两条柔软的手臂交缠在一起,抱着古槐的树干攀援而上。使这古藤有巨龙的阳刚气势,又有女性的缠绵柔美。它是力与美的和谐呈现。粗大的藤条在空中屈曲盘旋,一些新生的细小的藤条交缠其中,在空中织成绿色的网。嫩绿的藤须在网上垂挂着,像一些绿色的流苏。苍劲古老与蓬勃年轻交织着,奏响一支生命的恢弘的交响乐。</div><div><br></div><div>被古藤缠绕的古槐,大约有两人合抱粗。它低调的在藤条与绿叶的包裹中沉默着,像一位慈祥的父亲,任由撒娇的女儿攀附;又似一位宽容的丈夫,任由亲昵的爱人搂抱着。古槐的树皮和古藤的一个颜色,也是沉沉的黑,它们已经交融为一体,不可分割,不分彼此了。古槐的枝杈擎向天空,给古藤以依托与支撑。</div><div><br></div><div>古藤缘着古槐的树枝向四周肆意蔓延生长,遮蔽了农户的屋檐,遮蔽了门楼,又延伸向房顶。古槐一枝向东生长的枝条承受不了藤条的重量而从分杈的地方压断了,村民用铁丝将它缠裹起来,引向了农户的平房顶上,借助平展的屋顶托住了这个枝杈。如今,它已经在房顶上延绵成繁盛的一片了。</div><div><br></div><div>与这株古藤与古槐的相遇是在八月的第一天,我在时大时小的雨中寻它而来。它张开了绿色的大伞把我拢在它的遮蔽中。在它绿荫的笼罩中,我抬起头,看到从藤与枝缠绕的缝隙中漏下的迷离的光线,还看到雨洗后翠绿的叶子。八月了,古藤与古槐都垂挂着绿色的籽实,似豆荚一般。古藤竟然也还有盛开,在绿色的叶子中藏着几串紫色的藤萝花,甚至在攀上人家门楼的藤条上也垂挂着一串花,照亮了门楼的晦暗与破旧。</div><div><br></div><div>这古老的藤与树的不息的生机让我心生感动。我的眼前幻化出春天紫藤盛开的壮美景观。簇簇穗穗的紫色花朵,像一只只小蝶,栖止于枝头,展翅欲向天空飞去。天空是湛蓝的,朵朵闲逸的白云在悠然地飘。阵阵和煦的微风吹来,万千的花枝颤动,满枝的花穗随风晃动,似在点头致意,又似在轻盈起舞。它们汇成一挂巨大的紫色的瀑布,从枝头奔涌而下。又似一团汇聚的紫色烟霞笼罩在村庄上空,散逸着祥瑞的气息。</div><div><br></div><div>紫藤花馥郁的香气向四处飘散,梦幻一般,沁入肺腑,整个村庄在春天的三月,都笼在这氤氲的花香中。村庄人的每一个有藤萝花相伴的日子都是甜蜜芬芳的。繁复的盛开延绵成一片花海,这是一株紫藤成就的花海,它在春风如约吹起的时候,虔诚地向古槐盛大献礼,似要唤醒古槐尚在酣眠的冬天的梦。</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一位老人告诉我,这古藤与古槐原是生长在人家院落里的。那古藤蟠龙一般粗大而虬曲的根部是在院落逼仄的角落里长成的。狭小的空间拘禁了它的自由,却拘禁不了它的生机。它于是变得柔韧而强大。它就这样默默地陪伴着这户人家的烟火温暖,一代又一代。它的生命终究是过于强大,一个小小的院落已经盛不下这成长的盛大,于是院落被拆除,它获得了自由。“三百多年了吗?”我问老人,老人说:“那可是,看那长势,至少三百多年了吧!”“关于这藤与槐,有故事吗?”三百多年,人间该有多少悲喜沧桑呢!老人摇头,说:“没有。”我不甘心,又追着去问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关于这藤与槐,有故事吗?”老人摇头,说:“没有。”</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没有故事,只有默默的陪伴,静默的生长。这就是这株古藤与古槐。就在这份静默与平凡中,三百多年的光阴也就弹指而过了。三百多年之后,我与它们在这个八月的雨天相遇。这是造化的奇迹,是生命的奇迹。而日复一日的耐心与坚持就是成就这奇迹的奥秘。承受着风雨霜雪,默默地走过三百多年的重复单调的一日日,这该需要多大的耐心与毅力呢?我在这古藤与古槐面前感到惭愧,又生发了自新的力量。</div><div><br></div><div>这是八月的村庄。溪流淙淙鸣唱着,绕村而过。木槿盛开,紫薇绽放,庄稼在溽热与雨水中疯长,芋头的硕大的叶子在悄悄摇曳着乡村的风情,预示着丰收的消息。</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南臧家疃</h3><div><br></div><div>“明朝知谷雨,无策禁花风。”(【宋代】朱槔)</div><div><br></div><div>谷雨时节,春风和融,掠花拂面,杜鹃啼鸣,细雨飘洒。</div><div><br></div><div>二月杏花开,三月桃花红,四月梨花白。“千呼万唤始出来”,樱花最是美到极致的女子,她淡妆浓抹,风姿绰约地在缠绵悱恻、余韵悠长的春天的尾声里姗姗来迟,她怀揣着一颗望春的心依时来赴春天的约会。</div><div><br></div><div>南臧家疃村在樱花粉红的笑靥中隐隐露出秀美的倩影。</div><div><br></div><div>南臧家疃村位于莱阳市西郊,距离柏林庄街道办事处驻地5公里,东邻西关村、南邻鱼池头村、西邻于家店村、北邻西马山村,交通便利,环境优美。</div><div><br></div><div>南臧家疃村总户数205户,人口数780人,妇女人口221人,劳动力350人,耕地面积800亩,林果面积100亩,牲畜存栏数480头。</div><div><br></div><div>新绿在静悄悄的光阴的脚步中默无声息地覆盖了大地。这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恬静安谧的小村庄。樱花是南臧家疃春天里生动的表情。</div><div><br></div><div>田野上,山坡一树,山顶一枝,远远望去,是一幅淡淡的水粉,清新而别致。</div><div><br></div><div>庭院里,从墙角屋檐下伸出的斜斜的一枝,缀满无数甜甜的笑靥,让人一望而知,屋檐下的日子是多么安宁和富足。微风阵阵,洁白的樱花在蓝天下安静着,樱花旁的人家安静着,一两个孩童在院墙外樱花下玩耍,无关红尘,无关光阴。这是一幅意境安谧的中国画。</div><div><br></div><div>河流边,那傍依水波的樱花就像望乡的女子,烟波淼淼,情意依依,梦境迷离。水边的樱花是一声叹息,在心里低回,产生微微的疼痛……她把故土掩映成天堂,她把今生装扮成前世,她把细细碎碎的时光揉碎了,沿着来路撒回去……</div><div><br></div><div> 街道上,华彩闪烁的两排笑迎春风,六条南北街道、两条东西主街道的1000多株樱花竞相开放。团团簇簇、挨挨挤挤的花朵簇拥在枝头,千万朵,千万朵,铺天盖地。粉和白的温馨,在阳光下浓浓淡淡地翻涌,也可以成为一种力量,那是一种心灵的震撼!是一部恢弘的生的咏叹调在天地之间唱响。街道于是成为樱花的长廊,穿行于其中的村人就成为画中人。那敞开的两扇门扉,那停在门外的一辆自行车,甚至一件小小的农具,在樱花的掩映中都成为风景,那是属于南臧家疃的风景。春天和煦的阳光透过密密的花枝的缝隙洒下来,斑斑驳驳的光点在街道上跳跃出光阴的叹息,一声声都是美好的传递。</div><div><br></div><div> 村外,花生苗刚刚拱出泥土,探头探脑地迎接春天的阳光雨露。翠绿的麦子正做着拔节的美梦,侧耳聆听,似乎还能听到它们的低声细语:“快点儿生长,快点儿生长!”豌豆苗伸出纤纤的触须,敏感地探知着春天的脉动,欣欣然地和着春天的节奏愉快地生长……</div><div><br></div><div>南臧家疃自古便是地灵人杰、钟灵毓秀之地。</div><div><br></div><div>莱阳周氏,明清时期莱阳望族,祖居莱阳南臧家疃村及黄格庄村。民国版《莱阳县志》中对莱阳周氏有专门记载:“进士伯达之族,其先淮南人,弘治时徙居一区臧家疃,析城内及朱姜、六区黄格庄诸村,清有进士正、守一,庶吉士悦让”。纵观莱阳周氏人才辈出,称得上是莱阳名门。莱阳周氏迁居黄格庄的一支也是书香官宦门第,祖孙父子三代皆进士,完全能够与邻村的蚬子湾王氏家族并称莱阳南乡两大家族。</div><div><br></div><div>南臧家疃从悠远的光阴深处走来,深厚的人文底蕴使这个美丽的村庄在崭新的时代中煜煜生辉。如今的南臧家疃人安居乐业,生活幸福。他们正继续演绎着村庄不老的传说。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镶嵌在柏林庄大地上的宝葫芦</h3><div><br></div><div><br></div><div>向日葵,是七月不老的容颜,从童年一直就盛开到今天,从他乡一直就盛开在故乡柏林庄七月繁荣的土地上。在七月充沛的阳光与雨水的滋润下,庄稼在土地里茁壮成长,它们肆意铺展着绿色,涂染着大地,那是夏天的颜色,是生命的颜色,是故土的颜色。</div><div><br></div><div>在这样一个生机在天地之间蔓延的七月,我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去赴小坪水库之约,那是镶嵌在莱阳柏林庄大地上的一泓明眸,一方灵光闪动的水缎。数度闻听小坪水库的美丽,今天终于要赴它千年之约,心中有微微的兴奋。车子穿越绿树,穿越田野,停在一个白色的亭子旁,从亭子里远眺小坪水库,一方碧水掩映在周围绿色的山峦与树木中,似一湾沉静的思绪,又似一湾宁静的童话。水库的南面,两个村庄南小坪村与北小坪村似孪生的姐妹,披着红瓦的披风,静静守护着小坪水库。水库的北面,黄花沟村与水库遥遥相望,村子里一些高大蓊郁的树木偎依红瓦,擎向蓝天。村庄与水的相依总令人心底生出人烟温暖的感动,这是大地的慈悲与祥和。这个亭子是远眺小坪水库的最佳角度。从这个亭子看出去,小坪水库的全貌尽收眼底。</div><div><br></div><div>小坪水库,位于今莱阳市柏林庄街道办事处,北小坪村东北,白龙河上游,距莱阳市区9公里。1959年开工兴建,1960年基本建成,属一座小一型水库。流域面积21平方公里,库容量580万立方米。设计灌溉面积1.23万亩,有效面积0.9万亩,保证灌溉率为百分之七十以上,使柏林庄、河洛、城厢三个乡镇的农业灌溉受益。</div><div><br></div><div>小坪 </div><div>我们绕到大坝那边,大坝长</div><div><br></div><div>小坪水库 经1978年、1984年两次加固增容,总库容达到1040万立方米,兴利库容达到668万立方米。1998年被山东省水利厅批准升级为中型水库,现为莱阳市唯一一座中型水库。</div><div><br></div><div>2014年第三次申请加固除险。2016年下半年获国家发改委、水利部、财政部批准加固,并获得拨款4000多万元,由山东省抗旱防汛机动第九支队负责。</div><div><br></div><div>七月的骄阳下,凌霄花挂起了串串橘红的喇叭,合欢披着粉红的霞彩。我沿着堤坝来到水边,一个清凉的世界在无声中酝酿着盎然的生机。苇草在岸边招摇着水域的风情,散发着夏日茂盛的气息,绿草铺展着岸边山坡的底色,黄色的野花与白色的野花洒满了岸边的山坡,点缀着岸边的色彩。黄色的野花我不知名,植物的世界是浩瀚的,每每给我初相遇的惊喜与陌生而又熟悉的神秘感。白色的野花叫一年蓬,她秀气的小小的花朵像洒在草丛中的明亮的小星星。越靠近水边,草色越青翠娇嫩。这水边青青草的明亮,直逼人眼。水与草缠绵着这夏日的清凉。蝴蝶在草与花之间捉着迷藏,“流连戏蝶时时舞”。蜻蜓时高时低地在水面盘桓,挑逗着清清水,不时在水面勾画出小小的音符的旋律。水鸟儿在天空中低低地飞,留恋着它们的这水中家园。岸边有人指给我看,说水中有一种不知名的特别大的鸟儿,分白色和灰色两种。可是我隔着渺茫的水面看过去,却终究没有看到这种鸟儿的芳影。它本来就是一种神秘的存在。</div><div><br></div><div>清澈的库水在七月明亮的天光下泛起淡淡的青烟,蒸腾着氤氲的紫气,不知怎么,我就想起“夏日烟愁”四个字。</div><div><br></div><div>今年春天天旱,水面落下去不少。沿着岸边往北走,不时地看到搁浅在岸上的鱼的尸体,它们曾经在水中自由游弋,如今在土地的怀抱里酣然而眠,不管不顾了。一只铁皮做的旧船泊在岸边,在苇草与野花中做着一个古老的梦境,那是关于出海与打鱼的梦境,而今它苍老了,休憩在这安宁的水边,与这些蜻蜓和蝴蝶成了伴侣。一些阔叶植物在岸上蓬勃着,旺盛着,它们硕大的叶子嚣张地夸张着绿色。转过一个山弯的时候,我看到了水库的尽头的洼地,那里芳草萋萋,给人无限的美感与遐想,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诗经》中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洼地尽头的山坡上,一群白鹅在徜徉。这是一个自由而充满生机的世界。</div><div><br></div><div>向东面的对岸张望,我看到了绿柳掩映中的翼然的小亭子,和连接小亭子的灰砖的矮墙护卫下的一段古色古香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一座弯弯的同样是灰砖筑成的小桥隐隐露出了它的倩影。水库的东岸正在酝酿一种怀古的气息,它倏然把时光拉向了那些旧梦和发黄的老照片。</div><div><br></div><div>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小坪水库是安静的,它恬静地做着自己的梦。可是,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一些杂沓的脚步惊醒它的酣睡了,这里将成为一个新兴的旅游景点,南来北往的身影会在这里留下惊鸿一瞥,留下他们的愉快和记忆。“嗒嗒</div><div><br></div><div>回来之后,我看到了小坪水库的航拍照片,一泓碧水在绿色起伏的山峦中勾勒出一个宝葫芦的形状。这清澈的库水正是柏林庄土地上的祥瑞之兆,她滋润着这一方土地,养育着这一方的人民。在崭新的时代与腾飞的经济促动下,小坪水库正明眸善睐,憧憬着柏林庄这片肥饶土地上更加美好的明天。</div> <h3>镶嵌在柏林庄大地上的宝葫芦</h3><div><br></div><div><br></div><div>向日葵,是七月不老的容颜,从童年一直就盛开到今天,从他乡一直就盛开在故乡柏林庄七月繁荣的土地上。在七月充沛的阳光与雨水的滋润下,庄稼在土地里茁壮成长,它们肆意铺展着绿色,涂染着大地,那是夏天的颜色,是生命的颜色,是故土的颜色。</div><div><br></div><div>在这样一个生机在天地之间蔓延的七月,我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去赴小坪水库之约,那是镶嵌在莱阳柏林庄大地上的一泓明眸,一方灵光闪动的水缎。数度闻听小坪水库的美丽,今天终于要赴它千年之约,心中有微微的兴奋。车子穿越绿树,穿越田野,停在一个白色的亭子旁,从亭子里远眺小坪水库,一方碧水掩映在周围绿色的山峦与树木中,似一湾沉静的思绪,又似一湾宁静的童话。水库的南面,两个村庄南小坪村与北小坪村似孪生的姐妹,披着红瓦的披风,静静守护着小坪水库。水库的北面,黄花沟村与水库遥遥相望,村子里一些高大蓊郁的树木偎依红瓦,擎向蓝天。村庄与水的相依总令人心底生出人烟温暖的感动,这是大地的慈悲与祥和。这个亭子是远眺小坪水库的最佳角度。从这个亭子看出去,小坪水库的全貌尽收眼底。</div><div><br></div><div>小坪水库,位于今莱阳市柏林庄街道办事处,北小坪村东北,白龙河上游,距莱阳市区9公里。1959年开工兴建,1960年基本建成,属一座小一型水库。流域面积21平方公里,库容量580万立方米。设计灌溉面积1.23万亩,有效面积0.9万亩,保证灌溉率为百分之七十以上,使柏林庄、河洛、城厢三个乡镇的农业灌溉受益。</div><div><br></div><div>小坪 </div><div>我们绕到大坝那边,大坝长</div><div><br></div><div>小坪水库 经1978年、1984年两次加固增容,总库容达到1040万立方米,兴利库容达到668万立方米。1998年被山东省水利厅批准升级为中型水库,现为莱阳市唯一一座中型水库。</div><div><br></div><div>2014年第三次申请加固除险。2016年下半年获国家发改委、水利部、财政部批准加固,并获得拨款4000多万元,由山东省抗旱防汛机动第九支队负责。</div><div><br></div><div>七月的骄阳下,凌霄花挂起了串串橘红的喇叭,合欢披着粉红的霞彩。我沿着堤坝来到水边,一个清凉的世界在无声中酝酿着盎然的生机。苇草在岸边招摇着水域的风情,散发着夏日茂盛的气息,绿草铺展着岸边山坡的底色,黄色的野花与白色的野花洒满了岸边的山坡,点缀着岸边的色彩。黄色的野花我不知名,植物的世界是浩瀚的,每每给我初相遇的惊喜与陌生而又熟悉的神秘感。白色的野花叫一年蓬,她秀气的小小的花朵像洒在草丛中的明亮的小星星。越靠近水边,草色越青翠娇嫩。这水边青青草的明亮,直逼人眼。水与草缠绵着这夏日的清凉。蝴蝶在草与花之间捉着迷藏,“流连戏蝶时时舞”。蜻蜓时高时低地在水面盘桓,挑逗着清清水,不时在水面勾画出小小的音符的旋律。水鸟儿在天空中低低地飞,留恋着它们的这水中家园。岸边有人指给我看,说水中有一种不知名的特别大的鸟儿,分白色和灰色两种。可是我隔着渺茫的水面看过去,却终究没有看到这种鸟儿的芳影。它本来就是一种神秘的存在。</div><div><br></div><div>清澈的库水在七月明亮的天光下泛起淡淡的青烟,蒸腾着氤氲的紫气,不知怎么,我就想起“夏日烟愁”四个字。</div><div><br></div><div>今年春天天旱,水面落下去不少。沿着岸边往北走,不时地看到搁浅在岸上的鱼的尸体,它们曾经在水中自由游弋,如今在土地的怀抱里酣然而眠,不管不顾了。一只铁皮做的旧船泊在岸边,在苇草与野花中做着一个古老的梦境,那是关于出海与打鱼的梦境,而今它苍老了,休憩在这安宁的水边,与这些蜻蜓和蝴蝶成了伴侣。一些阔叶植物在岸上蓬勃着,旺盛着,它们硕大的叶子嚣张地夸张着绿色。转过一个山弯的时候,我看到了水库的尽头的洼地,那里芳草萋萋,给人无限的美感与遐想,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诗经》中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洼地尽头的山坡上,一群白鹅在徜徉。这是一个自由而充满生机的世界。</div><div><br></div><div>向东面的对岸张望,我看到了绿柳掩映中的翼然的小亭子,和连接小亭子的灰砖的矮墙护卫下的一段古色古香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一座弯弯的同样是灰砖筑成的小桥隐隐露出了它的倩影。水库的东岸正在酝酿一种怀古的气息,它倏然把时光拉向了那些旧梦和发黄的老照片。</div><div><br></div><div>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小坪水库是安静的,它恬静地做着自己的梦。可是,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一些杂沓的脚步惊醒它的酣睡了,这里将成为一个新兴的旅游景点,南来北往的身影会在这里留下惊鸿一瞥,留下他们的愉快和记忆。“嗒嗒</div><div><br></div><div>回来之后,我看到了小坪水库的航拍照片,一泓碧水在绿色起伏的山峦中勾勒出一个宝葫芦的形状。这清澈的库水正是柏林庄土地上的祥瑞之兆,她滋润着这一方土地,养育着这一方的人民。在崭新的时代与腾飞的经济促动下,小坪水库正明眸善睐,憧憬着柏林庄这片肥饶土地上更加美好的明天。</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蚬河两岸美景多<br></h3><h3><br></h3><div>河流是大地的乳汁,她哺育着芸芸众生。莱阳的五大河流白龙河、蚬河、清水河、墨水河、富水河在莱阳的土地上蜿蜒交织,自古及今,世世代代、千秋万年地哺育着这一方土地,这里的人民。其中的蚬河穿城而过,是莱阳城的中心河流。人们在两岸傍河而居,繁衍生息,发展经济,传承文化,形成了莱阳富有地域特色的城厢居住地带。</div><div>莱阳,古称“昌阳”、“长广”。又有“梨城”“龙城”的称号。是首批沿海开放城市,首批山东省直管县。是国务院批复确定的“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圈”的核心地带。莱阳位于山东东部,北邻烟台,南接青岛,自古以来就是“胶东腹地”。</div><div>莱阳属温带季风气候,因独有的气候土壤条件而特产莱阳梨,并且衍生出其独有的“梨文化”。在这里发掘了新中国第一具恐龙化石。莱阳自古被誉为“翰墨之乡”,并涌现出张梦鲤、左懋第等一批爱国文人,莱阳是“全真教”的发源地,被誉为“道教祖庭”,丘处机、马丹阳等在此传教立派。莱阳还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螳螂拳”的发祥地。</div><div>沐浴着新时代的光辉,莱阳这座古城日益焕发新的生机。蚬河两岸的城厢地带伴随着一些地标性的高楼的崛起、十里绿化长廊的建设和蚬河公园的改建,变得越来越繁荣和美丽,既有着小城古朴的特色,又有着明亮的现代气息。</div><div>樱花覆雪,桃花争艳,梅花吐红,连翘燃烧着黄色的火焰,而芝樱则给大地覆盖上鲜艳的地毯。春天的蚬河两岸,各种鲜花争先恐后地报告着春天的信息,就像潜伏的花事突然从岸边冲出来,给人铺天盖地的绚烂和喜悦。从东风吹起第一丝暖意,花儿微露美丽的妆容,到初夏时节,蔷薇在马路两旁张起繁花锦簇的锦绣长廊,蚬河两岸渐次被生机谱写着恢弘的乐章。伴随着百花的盛开,绿色一点儿一点儿地浸染着蚬河两岸,直至葱茏繁复,绿草如茵,绿树成林。这里是植物的乐园,各种植物在这里生长着城市的清新与绿意,编织着城市的祥和与安宁。一座可以包容各种植物的城市一定是一个适宜人居住的美好家园。</div><div>光阴总是不动声色的前行,羞涩的早春,繁华的仲春,惆怅的暮春。而如今就走到了热烈的夏天。各种植物都笼在一个绿色的梦境中,精心酿制一份安谧与恬静。蝉在天空中悠远的鸣叫,让人联想那渐次走远了的童年和田野。在浓重的绿中也依然隐藏着盛开,疏朗的燕尾草擎起了一盘盘秀气的紫色,紫松果菊盛开一片浅浅的粉红,重瓣萱草点燃一朵朵浓烈的橘红,百日菊织就五彩斑斓的艳丽……侧耳谛听,花丛中响起隐隐的虫鸣,似在呼唤着遥远的童年和内心远去了的宁静。</div><div>东岸的荷花开了。硕大的圆叶缘着隐隐的叶脉伸展着光阴的圆润与青翠,一两滴透明的露珠闪耀着朝晖的晶莹,在叶片上滚动。一张张叶片像一把把精致的绿伞,遮盖了脉脉的碧波和粼粼的水光,酝酿了一池的生机与活力,透露着夏的热烈和清凉,编织着韶华的美丽与安详。一枚枚荷花就在这满池滴翠的绿叶中擎起了婷婷的荷朵。粉面流丹,丹唇启笑,舒展的花瓣像飞翔的精巧的翅膀,扇动着盛开的愉快和幸福。娇艳的黄色的蕊在粉色花瓣的簇拥中甜蜜而安恬,像沉浸在美好的梦乡。一朵荷花就是一个梦境,她栖止在这夏天的流光里,悄悄散逸着沁人肺腑的清香。一池的清水养育着夏天的魂魄,荷花是夏之仙子的驾临。在微微的清风中摇曳着千般姿态、万种风情。一枝枝尖尖小荷藏匿着绽放与美丽的梦想,羞涩地打着卷儿,点缀在大朵的花与叶中。</div><div>一群白鹅自远处游弋而来,它们悠闲自在地又向远处游弋而去。白鹅的后面尾随着几只灰鸭,它们旁若无人地在荷花下穿行,在河面游动成鲜活的画面,让人联想到“白毛浮绿水”和“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古诗句。这诗句描绘的画面就从古代一直美丽到这个夏天,这是光阴的博大,是生命的永恒,是生活的不息。</div><div>在蓊郁的绿树中藏着一池睡莲。一枚枚圆圆的叶片连缀成水面的绿锦,铺展成绿色的眠床,一朵朵莲就睡在上面,相依相偎。桃色的红深深浅浅地在花瓣上晕染开,黄色的蕊点缀着,是中国画的风格。一朵独秀,双枝并蒂,数朵相伴,这些睡莲就像仙人的纤手随意洒落水面的,那样闲适,那样潇洒,又那样恬静……</div><div>沿河两岸的垂柳已从初春林风眠画中的金黄长成一团绿色的烟雾,低低地笼罩着堤岸,倒影在绿色的水面,颇有江南风韵。</div><div>在这簇拥蚬河的十里长廊中,有一处绿特别蓊郁,高大的树木森然成林,那是蚬河公园。古色古香的牌坊式的大门,雕梁画栋,门匾上书“蚬河公园”四个端庄的大字。绿,是公园的主色调。在树木与草坪的簇拥下,石砖铺就的道路曲径通幽,延展向公园的四面八方。各种鲜花隐在绿色中不时地给人惊喜。木槿树婷婷地站立在草坪上,纷披一树粉红的花朵,而飘落在翠绿色的草坪上的凋谢的花朵更惹人怜惜,让人产生关于生命的凄美的想象与联想。公园里的空气是清新芳香的,长椅等候在树荫下,这是一个适宜散步和思想的地方。这里是麻雀的家园,暮色中稠密的啁啾合奏成一天最后的乐章。公园是开放式的,它自然地融入沿河的十里长廊中,自然地融入无边的田野中。</div><div>沿着公园的路向南,有一片银杏树林,金秋的时候,这里是有金黄的灿然的。“秋天就来看银杏叶吧!”这是来自心灵的喜悦与声音。原来美就在身边,不必总是跋涉远方去寻觅。</div><div>沿着这片银杏林折向东去,两座弯弯的白色的拱桥横跨河岸,这里原本是蚬河的支流的,在天气干旱的情况下,河水已干涸,原来的河床已被茂密的芦苇覆盖。这里成为鸟类的乐园。只听见芦苇丛中鸟儿稠密清脆的鸣叫,却看不见鸟儿飞翔的身影。它们在这绿色的家园中谈情说爱,甜蜜安逸,让人不由得想起《诗经》中的诗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div><div>入夜,蚬河两岸格外热闹。一拨一拨的人,在这里散步健身。女人们身着各种彩色服装,在这里跳广场舞。男人们则在这里抽陀螺,练太极拳。还有唱京戏,练琴的。散置在各处小广场上的健身器材,是老年人和孩子们喜爱的,他们在上面或玩耍或锻炼,其乐融融。这一份热闹透露着梨乡人们对生活的热爱之情,也从一个侧面表现了梨乡人生活的安逸与幸福。</div><div>夜晚的蚬河,沿岸的景色都藏在了夜色中,彩色的灯光璀璨了夜的暗沉,华灯闪烁,流光溢彩。金山国际大酒店的辉煌灯光铺展在水面,辉映出暗红的潋滟的波光,不由得让人想起朱自清笔下“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只不过这里没有秦淮河那么广阔,也没有桨声,有的是夜色的静谧和蚬河的秀美。岸边的垂柳隐在夜色中,成为模模糊糊的一团。天上的月亮似被灿烂的灯光掩去了光辉,静静地挂在天幕上。阵阵的晚风拂面而过,荡漾着夏夜的清凉。</div><div>蚬河夏夜的繁华热闹被一条马路隔在另一边,马路两边的蔷薇那密密层层的绿叶在这夏夜散发着特有的清香,酝酿着夜的静谧与美好,回忆着冬天白雪的梦。</div><div>夏天,是一切众生的摇篮和乐园。而城厢的夏天又是一首诗,一支交响乐,一幅多彩的画面,它在梨乡莱阳的大地上酝酿着美丽,焕发着生机,蒸腾着能量,正向丰收的秋天进发。</div><div> </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  春催生机</h3><div> ——山东省春雪食品有限公司特稿</div><div> </div><div> </div><div>关于肉鸡,关于春雪,人们同样有着种种的忧虑与担心,也流传着各种说法。禽流感是怎么回事?这鸡真长六个翅膀吗?是吃药长大的吗?春雪内销和出口的鸡肉真是一条线上生产的吗?众说纷纭,弄得人心惶惶,莫衷一是。</div><div>2017年7月的一天,我们《最美莱阳》编辑部成员带着这种种疑窦,更带着对这一个全省闻名的优秀民营企业的好奇走访了山东省春雪食品有限公司。</div><div>这是一个夏日的桑拿天气,天地之间游动着高温与粘湿的躁动不安的气息,让人汗流浃背、心神不宁。</div><div>进入春雪公司总部的大门,宽敞的大院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美观,一丛茂密的修竹在夏日灼人的热浪中吐露着清凉。陪同我们参观的春雪公司领导高风堂主任说:“公司厂区都是按照市旅游局的要求建设的。”</div><div>山东省春雪食品有限公司规模巨大,有十九个分厂,每个生产流程都相对独立,生产与管理井然有序。</div><div>走入原料成品库,一种酒糟的气息扑鼻而来,一袋袋成品原料被整齐码放成高大的堆垛,转过这一个个高大的堆垛,我们看到了一个器械在威力无比地抓起一袋袋原料码放整齐。这个器械是高速机械手,它的威严的大手在严密的智能化控制下取代了八个工人的重体力劳动,使码放原料袋的劳动成为震撼人心的巨手操作表演,让人在轰鸣的机器声中感受到现代化机械劳动的便捷、迅速的高效率,这是机械力量的展示,更是人类智慧的展示。</div><div>这些成品原料由玉米、大豆、花生等合成,原材料来自于春雪食品有限公司自己的种植基地。这就保证了原材料的卫生、健康、无公害。</div><div>这些成品原料将被送往养鸡场成为鸡饲料。春雪公司有8个种鸡场,200多个养鸡场,从鸡饲料的种植、加工到鸡的孵化、养成都是公司内一体化流程中的环节。纵向一体化经营,与饲养基地关系密切,便于肉鸡生产过程的整体控制,确保持续经营与产品安全。</div><div>养鸡场拥有发达国家的饲养技术和先进的饲养设备,发展“无抗鸡”生产,把鸡肉产品的生产置于更有力的控制之下,增强了春雪产品的竞争力。</div><div>肉鸡在养鸡场生长40天左右,即可出栏了。这是一种白羽肉鸡,它的肉产量高,肉质鲜美,适合食用。四十天左右的鸡是肉质最鲜嫩的时候。</div><div>出栏的肉鸡将被送往下一个生产流程——生品加工厂。</div><div>我们来到生品加工厂的时候,看到工作</div><div>之后,这些鸡将被送上流水线,淋水、电击之后,进入宰杀间。春雪鸡肉是清真食品,按照民族宗教的要求,这些鸡将由信奉伊斯兰教的阿訇念经、超度之后宰杀。宰杀之后的鸡会被重新送上流水线脱毛、清洗、分割等。隔着</div><div>分割好的鸡肉被送往调理品加工厂,经过滚揉线、上料线、油炸线、蒸烤线等流水线而被制作成熟食,经过速冻间速冻,先后由内包装间和外包装间进行包装,最后被送入冷冻库。生鸡肉在这里经过这一场“鸡米花闯关大战”而变成原味鸡块、生煎汉堡饼、维也纳香肠、经典鸡米花、香酥鸡排、梨木熏肉、七彩田园饼等各种美食。</div><div>春雪食品有限公司拥有进口的世界一流的分割加工流线,场面宏大,蔚为壮观。生产数十种鸡肉调理品,鸡肉年产量5万吨以上,出口主要面向日本、香港等国家和地区,国内销往二十几个省份的大中城市,深受国内外消费者欢迎。</div><div>山东省春雪食品有限公司的一体化生产流程:玉米生产、饲料加工、种鸡生产、雏鸡孵化、商品鸡饲养、宰杀加工、熟食加工、调味品生产,体现了公司的先进而科学的经营思维,展现了一个现代化公司的智慧与气魄。</div><div>春雪食品是“三同”食品,即“同线同标同质”生产的食品。是指经出入境检验检疫部门许可的出口食品生产企业,按照出口国际最高食品安全和质量标准,在同一出口生产线上生产,同时供应国内、国际两个市场的食品,具有与国际接轨的食品安全和质量水准,可谓食材精品。</div><div>我们在公司总部的展室里,看到了公司获得的各种荣誉的证书和奖牌:“绿色食品企业”“山东省消费者满意单位”“第四届中国畜牧行业先进单位”“全省民族团结进步创建活动示范企业”“山东省轻工业安全生产先进单位”等。但是,已经取得的荣誉只代表过去,公司不断创新与发展的理念从未改变。</div><div>近年来,国内消费品市场供需矛盾日益突出,一方面是国内民众的高品质消费需求不断提高,质低价廉的消费品供给远远无法满足需求,尤其是食品安全问题越来越被消费者重视,国人被迫转而采购国外产品,巨大的消费能力给他人做了“嫁衣”。另一方面,大批现代化食品生产企业的产品专供出口,这些企业都按照国际标准建立了“从农田到餐桌”的全过程食品安全卫生保障体系,其产品达到国际最高安全、质量水平,但国内消费者购买不到,或无法正确选择。</div><div>公司以消费者为导向,适应鸡肉消费由冻品向生鲜品、熟制品转变的趋势,调整产品结构,提高产品附加值,适应消费者日益增强的食品安全意识,进行转型升级。在市场开发方面,实行营销策略转向,产品销售由出口导向转向以国内市场为重点,以国际市场为利润增长点。国内市场加大对快餐、场供、超市、专卖店等高档市场的供应,提高市场占有率,以春雪文化的融合力,寻求与客户建立战略联盟,与客户共赢。</div><div>山东省春雪食品有限公司以诚信、谦和、敬业、创新为企业精神,以创造春雪健康品味、提升大众生活质量为经营理念,以重视环保、倡导绿色生活为公司的社会责任。在这种企业精神与文化的引领下,山东省春雪食品有限公司必将在领导梨乡食品生产潮流、泽惠广大消费者的道路上走得更远。</div><div>在这个骄阳似火的夏日,走进春雪公司的我们,好似经受了一场催生万物的春雪,心灵受到了震撼与感动。我们感受到了春雪公司的科学先进的生产与管理,更感受到了春雪人以天下消费者的利益为己任、走在时代前端的春风化物的情怀,我们为梨乡莱阳的大地上有这样杰出的春雪人而自豪与骄傲,并由衷祝福我们的春雪公司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div>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开国将军许世友与莱阳姑娘田普</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的一世情缘</div><div><br></div><div>“我来不太平,太平我不来。”是许世友将军的话,他一生枪不离身,转战南北,演绎了一代英雄传奇,他的感情生活却一波三折,充满坎坷。抗战时期他在胶东战斗了十六年,留下了无数富有传奇色彩的战斗故事。有人说他是水浒里的黑旋风李逵,有人说他是嗜酒如命的酒神将军,还有人说他是富有政治头脑的毛主席的心腹爱将,其实很多人不知道,许世友将军还是胶东的女婿,他的夫人田普是烟台莱阳沐浴店镇西朱兰村人。</div><div><br></div><div>1972年,田普的母亲莱阳沐浴店镇西朱兰村前妇女主任唐华珍老人在几位村干部的陪同下,来到南京,与自己的女儿女婿进行了短暂的相聚。当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许世友不在家,田普在家,等许世友从外面回家,走进家门,田普对他说:“你丈母娘来了。”许世友将军脱口而出:“哦,老家来人了。” 饭桌上,许世友将军拿出了他心爱的茅台酒,给乡亲们斟上了满满三杯。许世友对于胶东犹如故乡一般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这里生活战斗了十六年,还因为他在这里找到了终身伴侣,这些对于许世友将军来说都是毕生难忘的记忆。</div><div><br></div><div>许世友将军是一个侠骨柔情的人,作为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将军,他非常看重家庭的温暖,看重天伦之乐。然而,在婚姻感情生活中,他却屡屡遭受挫折。</div><div><br></div><div>1904年,许世友出生于河南新县的一个农民家庭,八个兄弟姊妹中,他排行第三。而在童年丧父之后,家里人便经常处于挨饿的境地,为了减轻家庭压力,许世友八岁那年就进入少林寺,潜心学武,在少林寺一待就是八年。1921年的春天离开少林寺,投身革命。21岁那年在母亲的包办下,经由媒妁之言,与邻村的姑娘许锡明结婚了。婚后几天,许世友就接到了作战命令,在家人万般不舍的情况下,离开了家乡。从此天各一方,转战南北,和家里人失去了联系。</div><div><br></div><div>许锡明为许世友生下了一个儿子,她带着这个儿子与许母在炮火硝烟中颠沛流离、四处流浪。许锡明是一个非常勤劳、非常善良、非常孝顺的媳妇,她侍奉婆母,抚养儿子,任劳任怨,尽心尽力。转眼儿子长到了三岁,许世友还是音信皆无,生死不知。每当儿子哭喊的时候,许锡明与婆母四目相对,泪水横流。婆母看到儿媳这样辛苦操劳,心中不忍,思虑再三,她做出了一个沉重的决定:让儿媳改嫁。尽管许母再三劝说儿媳,可是许锡明怎么也不肯听从。在生计实在无着的情况下,许锡明才流着泪改嫁了。</div><div><br></div><div>当历经磨难的许世友终于到达延安之后,在大家胜利会师的喜悦氛围中,许世友却收到了妻子许锡明战死的消息。这个消息其实是个谣传,在当年战乱频仍、消息阻隔的情况下,许世友也无从得知事情的真相,悲痛欲绝的许世友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得在延安重新组建了家庭。直到后来老家人从报纸上看到了许世友的名字,才知道许世友没有牺牲,还当了大官——山东军区的司令员。后来提及许锡明的时候,许世友很有感慨,念及她独自一人奉养婆母、抚养孩子,许世友对她充满感激之情。</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如果说许世友的第一次婚姻是由母亲包办的,那么他的第二次婚姻则是自由恋爱。共同的理想与追求,使许世友对经人介绍的女战士雷明珍产生了好感。雷明珍是四川达县人,为了追求光明,投奔延安。她和许世友在思想感情上有许多共同之处,他们很快在延安举行了婚礼。婚后,两人相敬如宾。雷明珍在工作上大胆泼辣,在生活上对许世友体贴入微。她利用工作之余,收集了一些羊毛,搓成毛线,给许世友织了一件毛衣,这是许世友平生的第一件毛衣,这件毛衣渗透着妻子对他的满腔的深情,是许世友将军非常珍爱的一件毛衣。许世友是一个侠肝义胆、外粗内细、外刚内柔的人,他对妻子倾注了满腔柔情。</div><div><br></div><div>就在许世友沉浸于家庭的幸福之中的时候,一场风波正在向他悄悄靠近。在长征过程中,张国焘曾经分裂中央,致使他领导的红四方面军遭受重大损失。到达延安后,党中央对分裂主义错误进行了清算和批判。许世友也受到了牵连,这是许世友一生中失去自由最长的一段时期。他渴望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他托人找自己的妻子,希望她把那件承载着两人之间感情和爱的毛衣带到自己身边来。早春的天气非常寒冷,落难之中的许世友更加思念自己的妻子。可是许世友等来的是更加令他心痛的消息。雷明珍误解了许世友,认为他背叛了革命,她托人捎来了毛衣,许世友打开一看,毛衣已经被剪断了,这破碎的毛衣分明意味着妻子与他之间感情的破裂。雷明珍捎来的离婚书更加使许世友难以接受这件事情,性格刚烈的许世友决绝地同意和雷明珍离婚。这样许世友将军这位铮铮男儿硬是咽下了这枚感情的苦果,与第二任妻子离婚了。后来在毛泽东的亲自干预下,纠正了反分裂错误斗争的扩大化,许世友的问题得到澄清,他得到了平反昭雪,恢复了自由与工作,重新带兵打仗。这时候雷明珍向许世友认错,并希望与他复婚,可是许世友将军不能够原谅她,终究没有与她复婚,许世友的第二段婚姻就这样破裂了。</div><div><br></div><div> 随后许世友带领军队挺进胶东,在这里生活战斗了十六年。他一生中曾经四次参加敢死队,五次担任敢死队队长,四次受重伤。他说:“人死怕什么,杀头不过碗大的疤。”许世友给胶东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莱阳保卫战是胶东战役的最后一次。国民党将领范汉杰反攻了七次,胶东部队打退了七次。在第八次战斗中,胶东部队损失惨重,范汉杰的部队眼看就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这时候,许世友坐着吉普车“呜呜”地来了,他一手拿着匣子枪,一手拿着大刀,带领部队往上冲,他说:“同志们,我是许世友,我来不太平,太平我不来。这次战斗只许进,不许退。消极避敌杀头,动摇军心杀头,见死不救杀头!”日伪军队中曾流传着这样的口头禅:“进了牙山就进了鬼门关,许世友的军队比鬼还难缠。”</div><div><br></div><div>许世友来到胶东之后,整天带兵打仗,生活却因无人照料,越来越随便。尤其是喝起酒来,谁劝也劝不住。大家公认许世友喝酒是最难对付的。他常常给大家斟满一大杯,自己先喝,然后逐一劝酒。如果你说不会喝,他就会说你怕老婆;如果你说身体不好,医生不让喝,他就会说你怕死;如果你少喝了一点儿,他就会说你弄虚作假,要罚酒三杯。大家常常喝得酩酊大醉。遇到这样一个嗜酒如命的人,许世友的朋友们尤其是那些不会喝酒的战士,是苦不堪言。</div><div><br></div><div>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就想为许世友找个对象。聂凤智和贾若瑜两位老朋友就为许世友介绍了招远被服厂的工人田普。那时候田普还叫田明兰,和许世友年龄相差若干,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田普比较厉害,大家认为可能对管理男人会有一手。这样许世友和田普就在大家的撮合下见了第一面。当时,许世友将军仔细端详田普,田普却把脸扭到一边。年轻漂亮的姑娘田普并没有相中这个一身武夫气的司令员。聂凤智的妻子就对田普做思想工作。她说,一个女人找对象不在相貌,关键在为人。要注重品德,讲究志同道合。田普被许世友富有传奇色彩的革命经历深深吸引住了,她对许世友是既崇拜又敬畏。她在回忆录中说:“相识你时,对你还有些敬畏。但你那传奇般的英雄事迹,深深激发了我。其后几十年中,你成了我的良师诤友。”当谈话比较投机的时候,许世友拿出一颗子弹送给田普,说这是万源保卫战的时候,打中他肩头的一颗子弹。后来他自己忍着疼痛把这颗子弹割出来了。他觉得这颗子弹非常有意义,就把它送给了田普,作为定情之物,后来田普也送给了许世友一双鞋,当时叫拥军鞋,表示自己的感情。一个星期后,许世友和田普就举行了婚礼。婚礼非常简单,只有几包喜糖。婚礼上,许世友乘兴为大家表演了一套少林拳,为婚礼助兴。整个婚礼是既简单又庄重。婚礼别开生面,富有英雄将军的独特色彩。</div><div><br></div><div>农民出身的田普结婚以后依旧生活朴素,工作战斗之余,许世友就教田普学习文化,田普的文化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在许世友被调到山东军区党校学习的过程中,田普给许世友写了一封信,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这封信很短,许多字是刚学会的,写得歪歪扭扭。但是许世友看了以后,非常高兴。他就给田普写了一封回信,这封回信是一首诗,这首诗是这样的:“士别三日刮目看,难得吾妻寄信函。字歪字扭皆是情,化作烈焰烧敌顽。”田普跟随许世友转战南北,他们一生共养育了六个子女,相伴到老。</div><div><br></div><div>在胶东度过的十六年,让许世友对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民留下了深厚的感情。这段感情一直贯穿在他此后的从军生涯中。许世友在南京军区干司令员的时候,他招秘书有一条专门规定,就是只招胶东人。南京军区征的兵,几乎一大半都是山东兵。他一听是山东的兵,就高兴得不得了,包括山东老家去人办什么事,他都高兴得不得了。他说,在一个地方住十六年,是他住得最长的一个地方。他对山东老家去的人说:“你想一想老家生的我,我十五六就出来了。我在胶东住了十六年,我再在哪里能住上十六年!”</div><div><br></div><div>1985年,许世友在南京去世。离世前,他有三件事情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一件事情,是在当时提倡火葬的情况下,许世友要求将自己的遗体送回母亲坟墓旁土葬,他说:“我生为革命生,死了要陪父母。”这个要求最终得到了批准。这第二件事,就是他一生念念不忘的心爱的茅台酒,他这个愿望在离世前也得到了满足。他去世后,他的坟墓旁摆了数不清的茅台酒瓶子。第三件事是他对田普说的话。许世友与田普相伴一生,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感情非常深厚。他曾经非常深情地对田普说:“你是我终生的伴侣,我们来世还做伴侣。”</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一餐饭九个菜的爱<br></h3><div><br></div><div>这是一个儿子和父亲的故事。</div><div><br></div><div>父亲很爱儿子,可是总感觉和儿子之间存在一些误解和隔阂,难以沟通。父亲于是求助于一个做中学教师的女同学,他希望这位善解人意、温柔细腻的女同学能化解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这一年,儿子高三了,正是人生中的关键时刻。</div><div><br></div><div>父亲的女同学这位中学教师找到儿子,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问询儿子对于父亲的看法。儿子说,爸爸很固执,有时候甚至难以理喻。女老师要求他举一个例子,儿子说:比如做饭,爸爸中午做饭的时候,总喜欢做多个菜,而自己是有选择性困难障碍的,面对爸爸的多个菜往往不知如何下箸,爸爸的多个菜给自己造成了困扰。女老师说,为何不向爸爸说明自己的心意呢?让爸爸知道自己的想法。儿子说,说了,但是没有用。女老师把儿子的想法转达了那位父亲。然而,儿子说,父亲并没有改变。</div><div><br></div><div>这一天,父亲在微信朋友圈里晒出了自己午饭给儿子做的菜肴。糖醋排骨,红烧里脊,油焖大虾,凉拌粉丝,地三鲜,油泼鲤鱼,西红柿炒蛋,干煸芋头,拔丝地瓜。父亲是按照营养搭配的原则给儿子准备的这一餐饭的。一桌子花花绿绿的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在朋友圈里格外显眼,引人垂涎。</div><div><br></div><div>女老师有点儿哭笑不得,这位父亲看来是不可救药了。不知道有选择性困难障碍的孩子,面对这九个菜的时候该有何感受。这真是一个固执的父亲。</div><div><br></div><div>高考结束了,儿子取得了优异成绩,父亲请这位女老师吃饭,还邀请了其他几位同学。席间,大家又说到了这位父亲的那一餐饭的九个菜。父亲说,学习那么累,吃饭怎么可以简单。大家深深被这位父亲的爱感动了。女老师也唏嘘,她说,但愿儿子能理解这份爱。在父亲的心中,这是一份不可删减的爱,必须繁复,儿子必须接受,这使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爱,其实是不简单的事情,而接受爱、理解爱更是一件复杂的事情。</div><div><br></div><div>父亲说,高考结束后,有一次,他只炒了一个芹菜,儿子吃得津津有味,说:“这样多好!”</div><div><br></div><div>有一些爱,是需要在时间的长流中慢慢沉淀、发酵甚至觉醒的,它就像一颗种子,在土壤中慢慢孕育,发芽,成长。那位父亲的爱就种在儿子生命的土壤中,悄悄陪伴、滋养着儿子,等待着苏醒与茁壮。也许,当儿子也做了父亲的时候,这份爱会猛然清晰并且强烈。</div><div><br></div><div>这份爱会传递下去,正如父亲所愿。父亲憧憬着这样一个场景,在一个不需要奔波的雨天,屋檐下温馨的家里,儿子给孙子讲一讲爷爷一餐饭九个菜的爱,那是一份浓浓的爱,深刻的爱。</div><div><br></div><div>然而,现在,这一餐饭九个菜的爱在儿子心里是负担,是固执,是一个难以沟通的心结。</div><div><br></div><div>喜欢看一只小鸟从天空飞过。</div><div><br></div><div>喜欢看盛夏的骄阳下那些植物蓬勃地绿着。</div><div><br></div><div>喜欢看明亮的天光中一朵花儿从容地开着。</div><div><br></div><div>喜欢看人影淡淡地走过,喜欢看狗狗在天地间撒欢儿奔跑,喜欢看乡间的老人在树荫下闲闲地聊天……</div><div><br></div><div>这一些瞬间的视觉记忆给我一些温暖的信息,那是人间的安宁与和谐,透露着甜蜜的爱的气息。</div><div><br></div><div>爱,使这个世界温馨祥和,爱,使人与人之间充满深情和温暖。爱,产生了感情,产生了道德,甚至产生了生命。爱,是这个世界的本源。本源汩汩涌动的泉水,升腾成天空游弋的云,飘落成滋润万物的雨水,浇灌着绿草繁花的荣茂。爱,使这个世界丰富多彩。可是,一些嫌隙、误解甚至仇怨亦因爱而产生。如何使爱恰如其分,使爱有限度,使爱沟通得更流畅一些,这是爱的艺术,也是人生的艺术。愿所有的爱都能开出圆满的花朵,愿所有的爱都能酿造出人间甘美的琼浆,灌溉生活的甜美。</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 <h3><br></h3><div> 遇见古树</div><div><br></div><div> 与一棵树的相遇,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特别是与古树的相遇。</div><div><br></div><div> 在一个盛夏的上午,天光明亮得像张开了白色透明的羽翼,丈夫驱车载我一直往南去,去寻找那两棵古老的柏树。</div><div><br></div><div>车子行驶在姜疃镇的乡间,一座座红瓦的民房掩映在夏日葱茏的绿树中。不时地有一树树合欢顶着一层粉色的花朵从车窗外掠过,合欢树下落了满地的凋谢的花,酝酿着乡间安宁而美好的夏日的氛围。路边的野草在蓬勃着,尽情释放着生机与活力。夏天,是一个繁荣的季节,果实在悄悄孕育,向着收获的金秋进发。</div><div><br></div><div>车子驶过一个叫做地南头的村庄,驶过一片庄稼地,拐过几个弯,就进入了另一个村庄——地北头,两个村庄就像两朵姊妹花,安然坐落在肥沃的土地上,辈辈世世,岁岁年年。</div><div><br></div><div>村子里有崭新的红瓦房,也有低矮的石头砌成的老房子。新与旧错落相邻,演绎着时光的延绵与更迭。透过敞开的院门,不时地有鲜艳的月季花点亮眼眸 ,院子里有一些粗朴的坛坛罐罐,透露着乡村人日子的清宁与简静。</div><div><br></div><div>车子拐向东去,森然的古树在远处赫然入目,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立时袭上心头。古柏的绿沉郁庄重,远远地召唤着我。车子在树下停住,几个老人在树下乘凉,他们散淡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们,我朝他们微笑点头示意后,就迫不及待地将镜头对准古树。两棵古树沧桑伟岸的身躯已经强烈震撼了我的心灵,摄走了我的魂魄,我的心中此刻唯有这两株古树。</div><div><br></div><div>古树坐落在一座石头砌成的台子上,台子不高,约有半米。砌成石阶的青石已在光阴的打磨中变得凹凸不平了,那闪着黑黝黝的光泽的坑坑洼洼的石块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光阴无声而又强大的力量,那是一种滴水穿石的坚韧,是一代代人脚步的力量。他们踩着这层层的石级走上石台,走过耸立两边的古柏,走到石台北部的土地庙,给土地爷爷敬献香火,向土地爷爷报告,又一个生命结束了人间的游历,要回归土地了。这种仪式在乡间叫做“报庙”。这其实是一种向生命的最后归宿土地致敬的仪式。这里的土地庙和所有其他乡间的土地庙一样,低矮窄小,土地爷爷是以谦卑的姿势向人们展开博大的胸襟的,他的世界在广袤的黄土之下,这一座小小的土地庙是无法容纳土地爷爷的伟岸广大的,它仅只是人们焚香膜拜的一个场所。</div><div><br></div><div>一位老人说,土地庙的旁边曾经建有一个蚂蚱庙,是供奉蚂蚱神的。当年闹蝗灾,一年辛辛苦苦的收成都被蝗虫祸害了。那时又没有农药可以灭蝗虫,村里人就建了一座蚂蚱庙,给蚂蚱大仙烧香磕头,祈祷丰收。老人们说,自从建了蚂蚱庙,村里就再也没有闹过蝗灾了。现在,这里只有一座土地庙了,蚂蚱庙早在文革时期就被“破四旧”的人们拆掉了。</div><div><br></div><div>石级的旁边砌着一块汉白玉的石碑,石碑上的字迹已经被人世的风霜雨雪销蚀得模糊不清了,坐在树下乘凉的老人们说,这石碑和石阶都是明朝万历年间的,那时候古树就已经有了,万历年间距今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古树的树龄应该比这还古老,究竟多少岁呢?七八十岁的老人们都摇头,说:“我们都不知道,自打我们生下来,这两棵古树就在。我们的祖辈父辈也都说,自打他们生下来,这古树就在了。”两棵古树,东边的那棵粗大一些,三个人合抱才能围拢过来,西边的那棵稍细。其中一位老人说,他年轻时候当过兵,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世面,从没见过这么粗的树。另一个老人说:“老辈人说,两棵古树一公一母,是夫妻树,你从侧面看,两棵树的树冠交叠在一起,就像一棵树的树冠。西边那棵树的树干的大疙瘩,就像女人鼓鼓的胸脯。”我看了一下西面那棵树,果然有几分神似。绕到侧面端详,两棵树像一对恩爱的夫妻,合二为一,就像一棵树。每一棵树的树叶也是有两种,有带刺的松柏叶,还有一种扁形的松柏叶。</div><div><br></div><div>老人说,早些年,曾经有一个风水先生从树下经过,他看到西面这棵树上的疙瘩,就说疙瘩正对着的南方有一个财主。还真被这位风水先生说中了,这个疙瘩对着的方向是南路各庄村,村里还真有一个财主,叫王墨登,家里有二百亩的土地。这个财主怎么发家的呢?老人们都说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个财主有点儿心眼不足,村里一个老人进城买盐,盐铺老板正好有一个女儿,老人就做媒,把盐铺老板的女儿聘给了财主。当年,结婚以前是不能见面的,那位盐铺老板的女儿嫁过来才知道郎君缺心眼,却为时已晚。她曾经抱怨过做媒的老人,老人说“你就跟着财主过好日子吧!”老人们都说,古树所在的这方水土还真有点儿仙气。早些年到了夏季下暴雨的时节,村里经常发洪水。可是无论发多么大的洪水,都不曾淹没过这个石台,洪水都绕道而去了。</div><div><br></div><div>三峡有望夫石,这里有夫妻树。望夫石在崖头矗立千年,那么这两棵树呢?两棵树在此并肩站立着,一年,两年,百年,甚或千年,这该有多么顽强的毅力和强大的生命力呢?老树的一些枝杈已经断掉了,朝北的一棵枝杈低垂着,似乎已经不堪重负,难以支撑了,人们用砖垒起了一个方形柱子垫着它,老人们说,这两棵树繁茂的时候,用十几个桩子支撑着它的枝杈,人们在树下乘凉,下中雨都淋不着。现在这两棵树越来越苍老了,树冠没有那么繁茂了,文革时候遭到了攀折,毁坏,石台除了台阶和那块石碑是万历年间的之外,都是文革后重修的。那一年修铁路的时候,这两棵树差点儿被砍伐了做枕木用,砍树的人看了看树,说中空了,砍了也没用,这两棵树才幸免于难。两棵树的南面曾经有一棵大杨树,在砍伐大杨树的时候,大杨树倒下把两棵古树朝南的枝桠打折了,如今还看到大树上一些光秃的断枝。西面那棵树树干上有火烧的黑色痕迹,老人说,老树上有树洞,里面有了蜂窝,村里的孩子往树洞里塞了干草,点着烧蜂窝,蜂窝和松柏都是易燃物,这棵古树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还好被扑灭了。这棵树的树干就被烧空了,可是它仍然存活了下来。</div><div><br></div><div>这时候,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牵着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走过来,老人们告诉我,这个男人就是大功臣,是他带着大伙把火扑灭的。我对这意外的邂逅感到格外惊喜,和男人攀谈起来。他叫逄洪全,今年六十岁了。小男孩是他的外孙。他说他家就在树旁边的第二排房子那里。那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是夜里十点发现树着火了,火苗直往上窜,他叫上儿子和街坊,一共五个人赶紧过来扑救。逄大哥说:“自打老辈起,世世代代就在这棵老树下乘凉,这老树就像自己的亲人了,有了感情了。看到它起火,哪能不救呢?”他们从家里挑水过来浇,当时村里的自来水只在早晨供水两小时,也只能用家里的缸储点儿水了。家里缸的水都用完了,又到东河里挑水。当时是隆冬季节,河里的冰有二十公分厚了。砸开冰取水,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2点才把火苗扑灭了。可是树干里面还在慢慢燃烧着,他用打农药的喷雾器往树洞里打水,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才总算把火彻底熄灭了。灭掉了火之后,他用水泥把一些树洞抹平,以绝后患。</div><div><br></div><div>古树已经是村庄的一员了,村庄里的人们守着这两棵大树生息繁衍,已经和古树结成水乳交融般的亲情。</div><div><br></div><div>树,守望着村庄,村庄守望着古树。他们一起迎接风雨霜雪,一起走进岁月深深处。</div><div><br></div><div>遇见古树,就是遇见悠长静寂的光阴,遇见光阴深处的故事与诗意,遇见光阴里的风雨与沧桑,遇见光阴里的自己。</div><div><br></div><div>与古树对话,就是与自己的内心对话。光阴与生命都在树的庄严巍然的屹立中傲然宣告着某种神秘与伟大。</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倾听窗外</h3><div> 一阵早晨的忙碌之后,优美的上课铃声响过,校园里归于安静。</div><div> 伏案的我,总时不时地因窗外而分神。各种鸟鸣从窗外传来,短促的,柔和的,婉转的……看一眼,或许会看到一个或几个飞翔的小小的身影。它孤单地飞过,它们追逐着飞过。窗口正对着一排槐树,春天灿然的雪白的盛开已然过去,那时候一推门就望见满眼的喜悦。此刻,是仲夏时节,窗口对着的是蓊郁的绿,绿中垂挂着暗色的豆荚,那是槐树的果实。这密实的绿就是鸟儿的家园,它们在绿中休憩、戏玩,鸣唱着一日日的光阴。</div><div>槐树的东面是一个小小的园圃,铺地的绿茵上是一棵银杏树和一棵玉兰树。春天,玉兰会绽放满树的小白鸽,飞翔着春天的明媚和忧伤;秋天,银杏树会张开满树的小扇子,金灿灿的,扇动着岁月的风情。如今玉兰树和银杏树也都葱绿着,安静着,谦虚地垂着绿荫。与园圃隔道而东的,是三棵木瓜树,春天的时候,繁花开过之后,它们会在初夏时节开满繁密的白花,站成季节里富有诗意的风景。穗穗白花朴素然而芳香,引得蜂蝶成群,嘤嘤嗡嗡。秋天的时候,这繁华的盛开会变成满树木瓜,累累地散发着清芬,在秋阳中一日日把脸蛋涂抹得通红。与木瓜树比邻而居的是一棵山杏,它在早春的时候,是抢先盛开一树婉约的粉白的小花的。这仲夏的时光,杏树的金杏早已被人打落殆尽,木瓜树则在一片葱茏中悄悄孕育着果实。</div><div> 冬天,落雪的时节,雪花在窗外曼妙地舞蹈,落雪有声。声声都落在心上,那是光阴的节拍,是岁月的笛声。悠扬的,舒缓的,而又是拨动心弦的,甚至催人泪下的。风起了,一片片雪花在飞扬、旋转,舞出无尽的旋律和意蕴……槐树、玉兰树、银杏树都落光了叶子,干净地裸露着,鸟儿的家哪里去了呢?冬天里,似乎只看到麻雀的身影。它们翘动着小小的尾巴,在地上觅食,然后音符一般,融入天际,那边是溶血的夕阳,散射着冬天里淡淡的温暖和光晕……</div><div> 午后,会有风掠过树梢,“簌簌”有声。恍惚中,那是天籁,是一阵阵私密的呢喃,一阵阵刮来,入于耳,动于心。风声中,绿色的波浪涌动,层层涌向心头,又退潮而去,待我凝神细听时,又归于沉寂,只剩下一片干净的心田,寂寞着而又生动着。我在此栽桃种李,等待年年如约的春风。</div><div> 先自等来的是雨,飘洒如细丝织就的网,疏疏朗朗笼络着天地万物,彼时玫瑰盛开,衔珠滴玉。那是春天的雨。夏天的风垂挂斜斜的雨帘,“唰唰”有声,密密地连通天与地,交流着岁月的温软与湿润,灌溉着庄稼与野草。庄稼节节拔高,像十几岁的正长个的野小子。野草疯狂了,蔓延如相思。收回跑远的心,窗外的那些树们都在雨中梳妆,那绿浓得都要滴落了……</div><div> 热闹而又寂然,喧哗而又清净。倾听窗外,是属于我自己的声音。</div><div> 倾听窗外,听到的是岁月的情话,是岁月的风情,听到的是心的声音。</div><div><br /></div><div><br /></div><div><br /></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草木知秋</h3><h3 style="text-align:left;"> 路,是人的心灵延伸梦想的传奇,它把我们带到了我们想去的地方。而城市是人聚集的地方,走出城市,就离草木越来越近了。</h3><h3 style="text-align:left;"> 秋气清肃,秋色凝重,秋天已唱响了它的尾声。在辽阔寂寥的霜天中,万物愈益安然恬静,呈现出历经繁华喧闹之后的淡泊与超然。</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一叶落而天下知秋”,秋天的气息是从悠远的古代飘来的。千载悠悠,那一枚落叶,飘过了时间与空间的沧海桑田,一直栖居在中国人的心灵,而心灵的沃土已是鸟语花香。在土地慈悲的怀抱中,岁岁落叶,吟咏光阴的流逝与永恒,吟咏人生的庄严与厚重。在光阴的发酵中渐渐浓郁的是爱,渐渐清晰的是自己。四季轮回,人世变迁,世间的千般万般亦终究敌不过那一枚洒然飘落的秋叶。</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秋风起,落叶飘,一岁又一岁。每一岁,都有自己的故事与收获。当秋风再一次吹起,当叶子从葱绿悄悄变黄,从茂盛悄悄沦为憔悴,又悄悄飘落枝头,新生与死灭就又完成了一个轮回。那轻轻的落叶的声音,就像喁喁的爱语,又像依依的别话。凋零与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且看人间从容,时光雍容。</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大风刮起的时候,是风与叶子的缠绵。它们在静美的光阴中唱一支雄壮的歌曲,跳一场酣畅的舞蹈。似乎瞬息之间,满枝头、满天地的叶子都悄悄披上了华裳,满树华丽,满天地的绚烂。风吹过的其实是心灵里的一场清梦,在梦境中,亲人老去,家园永失,青春随风而去。</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草与木,是石与土的忠实伴侣。在远离了人烟的地方,它们安然相伴。危崖如屏,白石似画,野生野长的草木在蓬勃葱茏了一个春天又一个夏天之后,在秋天里渐渐萎黄凋零。漫山的落叶起舞成秋风里独特的风姿,纷纷回归土地。剩下干枯的藤攀爬于石壁上,成为自然大手笔中的白描。几片红叶孤独地悬挂于枝头,似醒目的旗帜,又像炽热的告白,这是生命的宣言。依然有野花在开,细细碎碎的紫,星星点点的白。一簇簇的红豆是风雨时光凝聚成的琥珀,闪耀着秋的华彩。松塔是树木呈现于光阴的丰碑,果实是光阴奉送给人间的甜蜜。葫芦,沉甸甸地坐在地头,南瓜黄橙橙地卧于墙头,千般万种皆是秋的 语言,秋的内涵。</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秋,是凋零和告别的时节,亦是收获和茁壮的季节。</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细雨如丝,扯起漫天的纱幔,笼罩了山,笼罩了树,笼罩了草。红柿是秋天张挂于山野间的红灯笼,渲染着秋天的喜悦和富足;牵牛花是秋天插在鬓角的明媚,它使秋天在纷纷的谢幕中依然娇娆。而挂着雨珠的秋之万物则有了一份水灵的饱满和凄清的湿润。细雨沙沙有声而万籁归于沉寂。</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秋的箴言就在这默默的沉寂中,托付给南归的雁,托付给扬起的风,托付给翩然的叶,既有低调的深刻,又有张扬的奢华。</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我是一株生长于城市的草,在钢筋混凝土浇铸的森林里,我却拥有了满窗的秋叶。我看着它们一点点地变黄,慢慢地在枝头萧疏。这是属于我的秋天里的幸福。</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在高远的碧空中,在煦暖的秋阳下,落叶的情怀该有多么的谦逊淡泊而又浩荡光明呢!</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 作者:姜鸿</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 </h3>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br /></div><div style="text-align:center;">《佛山禅语》</div><div><br /></div><div>与红叶的相遇,是与秋天的真正相遇。这样美好的事情,我似乎蓄谋已久了。</div><div>2013年的秋天,这个夙愿终于实现了。我与漫山的红叶相遇。</div><div>人,是自然之子。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对纷繁世事的日渐淡漠,这个想法在心中越来越清晰。自由地徜徉于自然的怀抱,这是人生至幸之事。</div><div>走至山脚,心在瞬间变得平静和清凉了。沿着石块铺就的山路往山上走,清新与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的惬意沁透心底,而满山的苍翠与绚烂也扑面而来。</div><div>两山对峙,形似大门,这个地方叫石门山或石门坊。“殷商临朐之城为逄国,石门山为逄国辖地。逄王(伯陵)为朝廷忠臣,人们为追念其功德,便在风景秀丽的石门山立庙祀之。到了唐代,增建庙宇,刻佛像,已成为名胜之地,黄冠缁流,骚人墨客,云集于此,遁迹觞咏。”</div><div>十月初,秋高气爽的日子,石门山向我们一家人敞开了怀抱。</div><div>尽管还不是看红叶的最佳时节,但山上郁郁苍苍的树木已染上了秋意,金黄与橙红点缀在苍绿色中,层层叠叠,五彩纷呈,绚丽多姿。秋,已然浓妆艳抹地君临山中。</div><div>石门漫山遍生黄栌,登山其实就是与树木、与自然亲密接触。在一棵棵披红挂绿的树木中穿行,犹如行走在故人身边。那美丽的叶子在秋天灿烂的阳光下映衬于湛蓝的天空下,成为一幅幅美丽的剪影。</div><div>沿着石级在树木的簇拥中沿着陡峭的山势逶迤而上。回望幽深的山谷,眺望对面的山峰,大山博大的心胸向我吐露着禅机。</div><div>山势平和之处存留着唐代的摩崖石刻,经历了沧海桑田、人世变迁,这些佛像已面目全非、残缺不全了。但他们仍固执地盘坐于山体上,就像当年的匠人固执地要把这一尊尊的佛请进山中,刻在心上。在叮叮当当的锤凿之中,声声是寂寞,也是坚韧。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缘一定要佛住进这寂静的深山,但是我明了,这背后定然有着一颗冷淡了人世热闹的寒凉而又炽热的心。</div><div>已是山高峰险了,两山耸峙之中很难有阳光照射进来了,却是偏偏要在光明存留的最后瞬间映进一抹晚照,投在石壁上,留下最后的灿烂。我无缘目睹这人间胜景,却能想象那份淡泊中的华美,那份无言中的深邃。</div><div>一泓清泉千年如一地清澈着,在这山的深处,甘于寂寞地日日陪伴着这刹那芳华,这水与光的和谐、寒与热的交融。</div><div>一股细细的山泉从山崖高处涓涓而下,汇成有力的一滴时时敲打着山的脊梁,百年,千年,抑或万年,一滴水的力量硬是把岩石凿出了一个规整的凹窝,就像一只杯子圆圆的口,这只杯子端置于这深山荒野的案几之上,等着有缘之人啜饮这自然的琼浆玉露。</div><div>水,是禅语,待我慢慢去把它参悟。 </div><div>转过山弯,渐至高处,我已来到刚刚看过的对面山上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窄小路叫“仙人桥”。我知道我是紧贴在峭壁上了,那么,我是凌空飞过的一尊仙人,还是被雕刻在石壁上的一尊佛像?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一眼脚下,立刻心生寒意、战战兢兢。</div><div>回望对面山崖,一丛丛、一簇簇的红艳覆盖着山顶,在灿烂的阳光下渲染着热烈而又安宁的气息,令人恍如置身梦境,又如置身画境。</div><div>两山之间山谷深深,似敞开胸怀接纳无尽的吐露,山是沉默的知己,可以包容万千心事。</div><div>关于石门,有一个传说。石门坊是天上财禄大神储藏珠宝的地方,为嘉奖人间善事,凡生有十个男孩、不生邪事、品行端正者,便可以向他打开石门,让他取宝。山下有一个叫崇财的人,品行不端,贪婪邪恶。他用一个女儿冒充儿子,率领着九子一女去叩叫石门。石门大开之后,崇财父子见满屋金银珠宝发出闪闪金光,垂涎欲滴,急忙将筐装得满满的。其女体弱,拿取稍慢,急得崇财头冒汗珠,说到:“闺女,你快拿……”话没说完,石门就关闭了,贪得无厌、欺诈妄为的崇财及其九子一女被关入房门,窒息而死。这件事惹怒了财禄大神,为防止世上巧诈之徒欺天罔地,石门永闭不开。</div><div>而我眼前的石门,却是大敞其门,透露着深深的禅机留待人们自己去参透醒悟。</div><div>悬崖峭壁,迭曲峻峭,林木丛茂,怪石奇岩。霜染层林,红叶满山。泼红嵌黛,如丹青,似彩釉。我想象着阴历九月初九时石门山的胜景,那该是怎样一幅壮美的图画呢?且用一首他人的诗作为此篇的结束吧:</div><div>石门顿开峭壁开,松海曲径栌叶红。</div><div>石阶层岩峥嵘露,悬崖峭壁令胆空。</div><div>峰回路转飞鸟鸣,俯听林涛送呼声。</div><div>弥水绵绵腾细浪,朐山魏巍舖翠青。</div><div>更喜夕照霞光时,镀金涂丹画中行。</div> <h3>  七月的回归<br /></h3><div><br /></div><div>七月的清晨,我和夫君再次跟随驴友团出发,车子在仲夏的茂盛的绿中穿行,抵达我们心中的梦境——崂山七涧谷。</div><div><br /></div><div>弃车步行,浅浅的云翳笼罩了天羽,宜人的快意不由得在心里弥漫:真是登山的好天气。沿着苍翠簇拥的石阶而上,斑斑的落叶散发着混合着香气和霉味的气息,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植物主宰了这个世界的悲欢。不甘寂寞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探索奥秘,并把自己的脚印留在了山里。那层层叠叠、九曲十八弯的石阶就是人跋涉留下的脚印,它们曲曲弯弯地延伸进山的深处,随着山脉的起伏而起伏,就像是大山忠实而执着的追随者。</div><div><br /></div><div>山在延伸,路也在延伸,这就是人力的伟大。这路在绿中时隐时现,断断续续,高高低低,延伸成一种节奏和韵律。它把我们送进山的深处。</div><div><br /></div><div>云翳渐渐浓起来,终于浓得滴下了水滴。山中遇雨,这是天公的美意,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福祉。“有雨趣而无淋漓之苦”,雨中的崂山该是别有一种风韵和深意的。</div><div><br /></div><div>雨,似雾般,丝丝缕缕地织着岁月的缠绵。偶尔雨点儿大起来,像一颗颗舒朗的小蝌蚪游走于天地间。慈祥如长者的树木为我们张开了大伞,在树下望雨,听雨,雨打绿叶,“滴滴答答”的是夏天的音符和光阴的闲逸。站立渗透着绿意的树荫下,和故人聊聊当年的那些远去的过往,谈谈当年的那些散散淡淡的往事。有女人掐回两枚大大的绿叶,喜悦地说:“这是天然的大伞。”绿叶下的女人就像一朵盛开的新荷。这七月的雨滋润着漫山的草木,也滋润着我们。</div><div><br /></div><div>七月,是草木的梦盛开得最美妙的时候。稚嫩已经退去,苍老还未到来,正是蓬勃旺盛的时候。齐腰的草木夹道陪伴着我们,草的气息是一种干净清香的味道,它稳稳地落在心里,激起潜伏在岁月深处的淳朴安宁的气息。我们跋涉,翻山越水而来,就是为了找回这种人生最初的气息。这种气息带着湿润的凉意,那么熨帖地满山弥漫。在郁郁葱葱的绿中,黄花明亮得像一眸眼波,在你经过的时候递送上最明媚的一瞥。不知名的玫红的小花,挂着闪闪烁烁的珠泪,在绿意中微笑着,恬静着,做着一个香甜的梦。白色和淡紫的小野菊好像懵懂的小村姑,从梦中乍醒,跌跌撞撞就闯入了这夏的门槛。她们一路断断续续地相陪,袭来满目的清香,然后在道路转弯的时候,忽然送来满坡的灿烂。花中穿行,谁说我们不是那梦中人呢?当我们从生活的劳顿和疲惫中醒来,一不小心,就遇上了这桃源遗梦,且让我们忘情地陶醉吧。</div><div><br /></div><div>山风带着沁人的凉意忽然吹来,就像雨雾中的一位仙人轻轻呵出的仙气,吹走我们身上夏日的炎热和躁动,身体清爽起来,心里明净起来。雨雾飘来,笼罩了山,笼罩了草木,笼罩了我们。我们在雨雾笼罩中的山脊上穿行,就像仙子腾云驾雾一般。云气飞来,像仙人浅淡的一笔,意欲点染这烟水迷蒙中的仲夏美景,点染这路人眼中崂山的美丽。云翳低低地压过来,世界缩小为此时此刻,我们被尘世遗忘了。当我们在这七月的崂山上感受到冷意的时候,我们已不知今夕何夕。</div><div><br /></div><div>我们是入侵者,又是劫掠者,悄悄潜入这崂山的歌诗之中,聆听她的呓语和天籁之音。</div><div><br /></div><div>崂山的巨岩大石是崂山的风骨。雨雾缥缈中的巨石就像一位位巨人默默注视着我们攀山越谷,他们披蓑戴笠,默默陪护。在我们翘首的一瞬间或是回眸的一刹那,给我们庄严伟大的惊叹和隐隐约约的神秘。</div><div><br /></div><div>一行人迤逦下山而来,回首,崂山在缥缈的云雾笼罩之中,重新戴上她神秘庄严的面纱。在那里,草木的大戏正在这七月里上演,我们听过她们美妙的音乐,见过她们曼妙的舞姿,此刻,我们从她们的世界里走出来,回归我们自己的生活。留下她们继续演绎自己的梦境和传奇,不受人打扰的梦境和传奇。</div><div><br /></div><div>自然的语言有着永远无法破译的美丽和神奇。</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寻幽》</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div> 五月好时光。阳光灿烂的周六,和丈夫在看望了父母后,驱车去乡间。乡间,曾经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在那里,就像所有植物一样。</div><div><br /></div><div> 经过了一个春天的绽放,各种花儿像跑接力赛一样,次第开放,跑了一场长长的马拉松,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赛事了。这五月末的时光,赛事还在继续,各种蔷薇花儿盛大绽放,延绵成花的海洋,空气里依然是芳香。</div><div><br /></div><div> 田野里果树的花儿差不多开完了,它们是珍惜光阴的,在春天刚刚到来的时候,它们就竞相开放,杏花、樱桃花、梨花、苹果花……如今它们都在默默地孕育着果实了。小小的青果挂在枝头,给人光阴的联想。绿,是田野的主宰。新鲜的绿闪着光亮,那是生命的光彩,也是阳光和雨露的光彩。樱桃红了,玛瑙一样的果实点缀枝头,想起古人的诗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是在描画日子的多彩与美丽的。田野里野花依旧在开放,金黄的苦菜花,一串串像紫槐花一样的我不知名的花……路旁不时有一棵野桃树闪过,毛乎乎的小桃挂在树上。野鸡在不远处叫着,尽管叫声不婉转也不动听,可是还是让人的心里很舒适:有动物在,人就不孤独。</div><div><br /></div><div>在狭窄的田野土路旁找好一个空地泊好车子,我和丈夫徒步寻幽去。我们来到的地方是沐浴水库的西岸,平静的库水就在不远处的地方闪着粼粼的波光。田野里很安静,偶尔有劳作的农人,这里是植物的天地,空气里满是植物的芳香。五月的阳光已经有点儿热烈了,我们的遮阳帽、防晒衣很好保护了我们,我们在享受暖暖的日光浴的同时,我们的皮肤却不受灼伤。</div><div><br /></div><div>我们沿着土路试图接近一座别墅。这是一幢别致的二层小楼,我们去水库游玩的时候,常常看到它矗立在山坡上的绿荫里,有时还从那里传出隐隐的狗吠声,据说一位画家住在那里。这座远离了村落的小楼给人神秘的感觉,我很想去到那里一探究竟。一位农妇在给苹果套袋,我们向她打听道路。农妇说,画家是她们村的,姓闫。我们沿着土路接近了小楼。</div><div><br /></div><div>土路旁长着果树,有杏树和柿子树,柿子树比较多,叶子闪着光泽,格外翠绿。柿子树刚刚开花,素色的小花隐在绿叶中,恬静地笑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柿树花。想想金秋那橙红的柿子竟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成,不由人不感叹植物的神奇。沿着土路走下去,远远看见小楼在绿荫中。小楼的周围是苹果园,一株梧桐树傍依着它。一辆红色的小跑车泊在屋后。先经过一片玫瑰园,花儿开得有些凋谢了。又经过一小片菜地,菜苗青翠滴绿。菜地旁,一个大石槽里,一半种了芍药,一半种了兰花,透露着艺术家的情调。一丛玫瑰在屋后开得正好,红艳艳的花朵渲染着日子的宁静。这时候,小楼旁狗舍里的狗叫起来,在这山野中叫声格外清晰响亮。小楼没有院墙,整个大自然都是画家的院子,画家的心胸可谓开阔和从容。屋后的玻璃窗上挂着一束大蒜,这也是很好的点缀。往屋前院里转,旁边的屋内窗台上搁置着观赏石和刻章,透露着屋主人艺术家的身份。独居山野,屋主人竟然连防盗网都不装,窗户上矮矮的围栏更像是装饰品。花木占据了半个天地,靠近门口的空地上,有长椅,有团团相围的桌椅,知己来访,是可以面对山水谈诗论画的。门前的两株玫瑰大朵大团的花已开得有些倦了,有几朵还探进窗栏内,似与主人亲近。穿过院子南面的一丛翠竹,走下台阶就进入了果园。门关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很想遇见主人,遇见这位内心丰富安宁得足以守住寂寞的清雅居士,看他的画,和他攀谈一番,多了解一下他清净超拔的人格。可惜,门始终是关着的,我没有勇气前去贸然叩门。</div><div><br /></div><div>走出院子往东去,台阶下落满了紫色的槐花,已经干枯了,槐树已被绿叶覆盖。沿着土路走,路旁是郁郁葱葱的绿,这一带都是苹果园。遇见了一棵大栗树和一位老农妇,栗树和农妇都有了年纪,但是农妇不知这棵栗树的年纪,只说大概有一二百年的历史了。栗树也刚刚开花,花朵比较特殊,细长的一条,有点儿像杨树的花。我和丈夫在栗树下和老妇攀谈,她说画家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常年独自在这山上住,不回村里。</div><div><br /></div><div>回去的时候,我们又到院里逡巡,门依然是关着的,院子里依然静悄悄。</div><div><br /></div><div>我们离开了院子,走在回返的路上。虽然没有见到画家,但是我不失望,更不遗憾。这山上因了这一座小楼和这一位画家,已经濡染上人的精神的美丽光芒,安静而不寂寞,丰富却不张扬。我还会再来的,到那时,也许果园里的苹果已经红了,路旁的柿子也已经红了,谁知道呢?未知的美好更加充满诱惑。</div> <h3>品读崂山</h3><h3><br /></h3><div>开元七年夏天,寒窗苦读十年的卢生准备赴长安赶考,有心摘取状元桂冠,一圆老父光宗耀祖的春秋大梦。意欲一搏功名的卢生暂住小店,巧遇懂得神仙之术的吕翁同房而住,吕翁意欲点化颇有道缘的卢生,遂借给卢生一青花瓷枕,卢生枕着入眠,在梦中享尽荣华富贵,尝尽冷热炎凉。卢生大梦初醒,悟透天机,遂抛却红尘,仙游问道。</div><div>这是李宝臣先生的《黄粱二梦》中所记故事。书中有这么一段对崂山的描写:</div><div> “崂山,古称‘劳山’,道家因其为山而加山字边,遂为‘崂山’。史载,崂山形成于一亿多年前的白垩纪,山体以花岗岩为主。经过亿万年风霜雪雨的洗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此山雕刻成一幅峻拔险奇的壮丽画卷:奇峰怪石、峭壁深窟、幽壑险谷,其间伴有汩汩清泉、潺潺碧流,或蜿蜒潇洒,或訇然直泻。前人有诗云:怪石嶙峋雾中栽,清澈泉水天上来。更有壮美的日出、绚丽灿烂的晚霞、波澜壮阔的云海、玄妙绝伦的佛光、神秘莫测的海市。真可谓是,造化万千将绿染,人间仙境属崂山。”</div><div>时逢仲夏,伴同夫君随驴友团三游崂山,再次解读崂山的丰神隽采,玄机仙道。“山以石为骨,石作土之精”,巨石奇岩的确造就了崂山的风骨。洁白光滑的巨石或耸立山巅,或飞立岩顶,或俯卧山涧,形成崂山千姿百态的山的形态,山的风骨。这些大石是自然的神笔中淡然而又飘逸的杰作,使崂山清逸出尘,仙气缥缈。或为鱼,或为猿,或为蝶,或为相依相偎的恋人,或为低头作揖的道童,或为翘首望海的道长……石的美即是山之美,石之奇即是山之奇。</div><div>草木是崂山的衣裳,这衣裳不求华美,但求素朴而飘逸。郁郁葱葱的草木是与水石相依相伴的伴侣,自有鸿蒙以来,开天辟地,草木就蓬勃于此,岁岁枯荣。晨沐甘露,目送夕阳,崂山的草木亦有了仙风道骨,装点崂山卓然不群的风骨。草木的气息,是崂山的气息,在这仲夏的骄阳中浓烈着,芬芳着,熨帖着人的心肺。在上回与崂山百合失之交臂之后,这一回我们遇见了满山的野百合,野百合的春天已然逝去,但迟迟的盛开让我们有幸见到了那橘红的花朵。那是崂山的明媚,是崂山的娇娆。从未给我买过花的夫君,趁我在与女伴拍照的时间,采挖了两棵崂山百合,想移栽阳台,与我们长相厮守。可是路遇崂山之人,告诉我们,崂山百合不适于家养,因为它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我凑向那崂山百合,并未闻到什么难闻的气味。我想,崂山百合是只属于崂山的,庭院阳台之窄小怎能容下它对山的依恋呢?莲一般铺展的绿叶,莲一般玲珑的白色的根系,仙鹤一般飞翔于绿叶上的橘红花朵,他是属于崂山的传说与神秘的。</div><div>水是崂山的明眸。那是名副其实的“明眸善睐”。崂山的泉水特别清澈,“水至清则无鱼”,崂山的泉水是连鱼儿都不曾有的洁净的。那清清的泉水在崂山白石的怀抱中无声流淌,透着凛凛的清凉之意,让人联想到神话传说、仙人道士之类渺茫的思想的痕迹。行至北九水,昔日淙淙的流泉如今只剩下零星的水湾,在山的寂寞中恬静着,无语着。崂山的泉水哪里去了?如果没有这清澈的流泉,崂山的闲逸还在吗?还会有那么多寻仙问道者的造访与修行吗?还会有那么多干净而又深奥的思想如飞泉倾泻吗?路遇在用饮水桶汲水的崂山人,他们叮嘱我们下山的时候把垃圾带走,他们说:“崂山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div><div>行走于崂山之中,愈行愈自由,愈行愈洒脱,倘若人生给予时间,给予机会,日日云游于此,冥想于此,朝迎日出,暮送晚霞,目视苍翠耳闻泠泠,人人都会成为具有仙风道骨的超凡脱俗的仙人吧?不必舍弃红尘的热闹,只需一颗宁静淡泊的心。</div><div>《黄粱二梦》中说:“在道教流派中,崂山属于道教‘全真天下第二丛林’。西汉以来,道教已根植于崂山,两千多年的风风雨雨,使崂山道教的影响日渐宏远。建筑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庵,更有历代著名道士和文人墨客积淀而成的文化蕴涵。”</div><div>崂山的美更在于它有了人的活动,人的活动在此形成一种文化和思想,崂山的美是一种丰富和深刻的美。</div><div>在行走中思考体味,在思考体味中丰富个体的生命,这是生的趣味,也是生的意义吧!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寻梅》</h3><h3 style="text-align:left;"> 读报读到了梅消息,在莱州,莱州宏顺梅园。彼时是春天,于是盼望冬天的到来。</h3><div>季候因了这份美丽的挂念而饶有诗意。冬天在翘首期盼中终于来了,宏顺梅园的梅开了否?初冬的时候,在网上查到了梅园的电话,那边很温和地告诉我:“梅花还没有开。室内的要到春节时候开,室外的得来年三月底四月初。”我在窃喜网络提供的便利的同时,还怀揣着期待的喜悦。我对电话那边说:“那我们到时候去看梅花呀!”那边很谦和地说:“欢迎前来。”</div><div>这个冬天非常严寒,一入冬,就袭来一场寒流。一场接着一场的寒流。年末的时候,又一场风雪袭来,冰天雪地,寒气透骨。可是,春天还是如约前来。一点儿一点儿春的苗头在土地和天空中透露出来。天空湛蓝起来,柳绿起来,小草冒出来。花枝上的花苞慢慢鼓出来,一簇簇,一串串,孕育着喜悦和幸福。三月底了,可以去看梅花了。又去网络上查找关于宏顺梅园的消息。</div><div>宏顺梅园始建于1986年,为中国梅花繁育专类园,占地面积180亩。莱州宏顺梅园坐落于莱州市南房家村西南。梅园主人是朱志奇,退伍军人。朱志奇在南梅北移研究中取得了梅花栽培、种植、嫁接等多项专利,莱州梅花在全国独成一派“莱州派”。“莱州派”梅花的特点是:游龙抱柱,,花朵多为五瓣,故有“五福梅花”之说。中央电视台中国十大花卉摄制组曾经在宏顺梅园长住七天拍摄梅花产业发展、梅花文化专题片,并于2013年在中央电视台播出长达28分钟的节目。</div><div>3月27日这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我和丈夫驱车去莱州寻梅园,看梅花。沿着南房家村村西的大路往南,看到了一排石磨。这一排石磨沐浴着三月的阳光,静默着,给人关于古老时光的怀想,让人在刹那之间就安静下来。石磨东面就是大片的梅园。遒劲的枝干上冒出簇簇密密的花骨朵,这些花骨朵孕育着春天的生机,给人无限喜悦。零星的几朵盛开了,秀气安谧的样子。这些梅树粗大苍老,看来有了年数。它们在蓝天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干净寥落却又生机盎然。这样高大的梅树是嫁接的,大概是杏树嫁接的吧?枝头可以看出嫁接的痕迹。</div><div>沿着土路东去,看到一块别致的石碑立在路口,石碑上镌刻“梅园”两个大字,上有一行小字:“以梅会友”。往北去,见到一所房子敞开着门。房子很狭长,房前有一个养鱼池,一群群的锦鲤在水中自由游玩,一种闲适安宁的气息散溢在这个空间。进入房间内,到处都是字画、木雕、茶台、文房四宝,墙壁上字画边装饰着一些小葫芦,房间朴素而别有情趣。里面的大房间被一长溜的画案占据,男男女女的一群人在那里作画论画,三月天气,又在梅园,人们画的自然是梅花。有三三两两的游客进入室内,但是画家们很专注,他们似乎对这种环境已习以为常。其中一位画家画了一幅梅,自己觉得不满意,正要团掉,却被旁边的人劈手抢去,两个人开始争夺起来,最终画还是被抢走,保留了下来。正午时分了,画家们渐渐散去,他们的画作留在了画案上,一幅幅水墨的梅花。这里没有主人,大家好像随意来去。这是一个优雅的好去处,我不由得羡慕起这里的人们了。</div><div>画室后面是一所小点儿的房子,里面住着人家。旁边是月亮门,门旁依然有梅相伴。走进月亮门,一个有天棚的别致的院落呈现于眼前。院落里砌着高低错落的花台,各种各样的梅花摆放其上,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双瓣的,单瓣的,多瓣的;硕大的,细小的。千姿百态,令人惊艳。花香馥郁,蜜蜂嘤嗡。</div><div>出了这个院落,往东去,是几个大的塑料纸覆顶的棚子,棚子里养着各种盆栽梅花。这些梅花大多已在春节期间开过了,少数几盆还在盛开,有的刚刚凋落,落红满地。棚子里充满梅花的芬芳。</div><div>走出棚子,旁边田地里还是梅树。高高矮矮,粗粗细细,都打着密密层层的花骨朵,我想象着它们盛开的时候,这里该是多么壮美呀。我来得有点儿早,可是我并不失落,心里是满满的希望和憧憬。</div><div>我和丈夫在这里转了一圈,似乎并没有人在看管园子,更没有人收取门票,我们和其他游客一样,都像进了自家院落,随意来去。</div><div>虽然我们没有见到梅园主人,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位大气脱俗的高人,他以梅为伴,必然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清风道骨。他给梅在北方准备了一个家园,那些迢遥的从南方辗转而来的梅在此落地生根,发芽开花。她们安静的陪伴着这样一个梅一样的人,而这个人也在这远离繁华的村庄兀自清净着,诗意着,洒脱着。</div><div> 作者:姜鸿</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  伤痛之后的盛开</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 朋友圈里,同事晒出了她水养的一棵地瓜。一个透明的玻璃盆,一汪清水,就养出了盈盈的绿意。同事说:“养大了摘叶子吃。”据说,地瓜叶的营养比地瓜还多,防癌,健体。 </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 这年头,还有什么比绿色保健更深入人心呢?把田野里种的植物养在家里,我喜欢同事的这一美而又实用的创意,就拿了两块买来食用的地瓜种在阳台的花盆里。花盆的土有点儿硬,两块大地瓜只埋进去半截,有点儿丑陋。</h3><div>这两块地瓜,很快长出蓬勃的一丛,遮掩了它们露出泥土的瓜茎。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鲜亮着,我啧啧赞到:“很不错的盆景嘛,原来养一棵地瓜也挺好看的!”这一盆地瓜一点儿也不比那一盆绿萝逊色,反而更好养一些。</div><div> 尽管叶子已经很茂盛了,可是不舍得掐,想留着女儿回来掐,这绿色健康的食品可不能落下女儿。于是,这绿叶就在一日日的阳光中绿着,繁盛着,生长着我的喜悦,也生长着我的思念。</div><div> 女儿像一只飞累了的小鸟,终于飞回来了。女儿憔悴的脸色让我心疼,我使出浑身解数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一日,忽然想起阳台的地瓜叶,我对女儿说:“去掐地瓜叶吧,蒸地瓜叶给你吃!”女儿却不肯去做伤害生命的事情,这女孩的心地善良得让我担忧。我只好自己去掐,女儿还在房间里提醒我:“少掐一点儿就行了!”我嘴上答应着,手下却飞快地掐,想让女儿多吃点儿。又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便留了几片叶子。</div><div> 将掐下的叶子洗净,拌上白面,撒上盐,蒸熟,餐桌上就有了一道散溢着田野气息的美味。女儿频频举箸,温馨之气洋溢在餐桌之间。</div><div> 阳台上的被掐了叶的地瓜裸露着光秃秃的茎,有点儿落寞,有点儿孤单,还有点儿丑陋。</div><div> 可是,不几日,新的叶芽又从茎处冒出,崭新的绿很快又长成一盆葳蕤了。还是那样美丽,还是那样生机盎然,丝毫看不出被掐过的痕迹。</div><div> 隆冬时节,连日的雾霾。灰蒙蒙中有压抑,也有污浊。</div><div>这一天是周一。新的一周,又逢着晴天,周末少有的冬雨一扫连日的阴霾,天空晴朗,空气清新,心情也是愉悦的。</div><div>中午下班回家,我的小鸟儿又飞向了南方,家里有些清静。做好了午饭,等丈夫下班。去阳台上转,阳光像瀑布一样洒满阳台,满目的绿意中,一朵花儿藏在其中,笑意盈盈。刹那之间,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那一朵儿花儿是藏在地瓜叶中。难道地瓜还会开花?生平未见过,莫非是一朵牵牛花?我凑过去,仔细扒开绿叶,这一朵花儿还真是开在地瓜的茎叶上。真像一朵儿喇叭花,白色和紫色相间的花瓣,粉嫩的蕊。</div><div> 一股惊喜涌上我的心头。丈夫已经回来了,我赶紧拉他去阳台看:“见过地瓜开花吗?”在农村长大的丈夫也没见过。我拍了照片,分享到朋友圈,说:“万万没有想到,它居然也会开花。你们见过吗?”很快的,地瓜开的花就进入了山南海北的朋友的视线。他们纷纷询问,赞叹,还有的让我给电视台打热线电话,将这罕见的花朵广告天下人。</div><div>这一朵地瓜开出的花惊艳了这一个中午,它盛开带来的喜悦和幸福不啻于昙花一现,铁树开花。</div><div> 地瓜原本就开花吗?可是,若是这样,那田野里一片片的地瓜地何至于那样沉默而朴素?那么,这盆地瓜是在被我掐过叶子之后盛开了吗?伤痛是盛开的催化剂?</div><div> 打开电脑问百度:“地瓜开花吗?”百度曰:“地瓜开花在南方比较常见,在北方却极其罕见。”</div><div> 生活就像一块地瓜,原本是平常的,可在这平常中含有生命的养分。只要在一日日的光阴中耐心的生长与等待,就会在平常中开出美丽的花朵,让人惊艳。</div><div> 人也是这样,哪怕质朴、平凡得就像一块地瓜,毫不起眼,绝不娇艳,但只要忍住了伤痛,就会有盛开的机会。</div><div> 阳台上养一盆地瓜,是不是很好的创意呢?</div><div><br /></div> <h3>石板街歌行 </h3><div><br /></div><div> 清朝康熙六年三月,海安石板街从那个已经很久远的春天,一直铺过来了。那个春天,一定有花开,一定有柳絮的漫天飞舞,还有纷乱的蜂蝶。漫长的光阴里,石板街上铺满细碎的脚步,这些脚步或徐或疾,行走着悲喜,行走着故事与传说,这是名副其实的“百脚街”。一些脚步远去了,一些脚步走近了,来来去去的穿梭中,石板街依旧。</div><div><br /></div><div> 淡淡的斜阳是石板街最美的风景,那些温和的、黄晕的光柔和的洒在石板街上,就像那些老人平和的目光,已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了。人间大美就在这样的不动声色的平淡中。斜阳中,多少繁华已逝,多少沧桑不再。石阶上当街而坐的老人,散散淡淡地说着的都是旧人旧事。那时候,石板街还不是这么安静,这里店铺相连,商贾云集,南北货、土特产、茶肆酒楼、市井小吃,林林总总,星罗棋布,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街面上舞龙灯,跳马灯,踩高跷,挑花担,荡湖船,舞九狮……石板街上张灯结彩,人群熙攘,热闹非常。“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彩绣辉煌的光艳与绮丽就像辛弃疾在他那首著名的《青玉案·元夕》中描写的人间盛景一般,那是人间烟火的温暖动人之处。石板街上也曾有过惊艳的相遇和美丽的错过。</div><div><br /></div><div> 如今的小巷是安静下来了,幽幽的是黑瓦粉墙上的小窗光阴。霉斑悄悄潜上了粉墙黑瓦之间,就像偷袭美人红颜的暗色的斑。那些窄窄的小巷,高高的门楼,就像形单影只的迟暮之人,在石板街上矗立着,孤独着。残破的黑瓦和青砖透露着风尘的味道,散发着光阴的气息。这种氛围让人沉静,让人陷入一种缓慢的思绪,似乎时间已经停滞,似乎这里还是康熙六年的那个春天,那石板铺就的记忆在天空和眸子之间游弋,给人某种错觉和幻想。</div><div><br /></div><div>南方的天空总是多雨,雨点儿一滴一滴滴落脸颊,就像凉的泪水。潮湿的小巷反射着雨的灵光。幽深古老的神秘,斑斑驳驳的沧桑,残损的旧日。可是,屋前扯起的晾衣绳晾晒起阳光的明亮和香味,重新油漆过的红色的廊柱和悬挂的红灯笼点染着石板街的亮丽。花儿在院中鲜艳地开,小草儿在墙边油油地绿,树木在檐边风情地招摇,这是老街不老的青春,不老的记忆。老街在岁月风尘中沉淀下来的从容与淡泊和这生机相互依偎,成就石板街的魅力与传奇。</div><div><br /></div><div> 门前的一把红木椅子,一辆自行车,哪怕是一把扫帚、几只盆钵,寻常的物件也透露着日子的散散淡淡,平平常常。就连坐在小板凳上当街剥橘的老婆婆都使人产生踏实和温暖的感觉。她满脸的皱纹,满头的白发,她朴素的布衣衫,平静的目光,都透露着日子的安宁和祥和。街上那些奔走的脚步不由得停下来,流连于小巷的温情,流连于石板街的洗尽铅华的宁静。</div><div><br /></div><div> 老街是一个奇迹,她被滚滚的红尘遗忘,却被不朽的时间拥抱,人们在老街里纯粹地活着。</div><div><br /></div><div> 对老街的眷恋,是对那些老时光的眷恋,是对那些逝去了的往事的好奇与追想。是对生命的一种久远的探寻。我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呢?(发表于《语文周报》)</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h3><div> 对大海的情愫,就从诗人海子的那句著名的诗写起吧。“大海”“春暖”“花开”三个美丽的意象几乎囊括了人生所有的美好:“广阔”“温暖”“美丽”,这是人生的至高境界,也是大海给予人的人生启迪。</div><div>海,总是能带给人深沉的思索和辽远的遐想的。面对着吞吐自如的大海,不由得不让人沉静下来,思考一些关于人生的庄严命题。海,就像母亲的怀抱,她接纳一切美好,也包容一切丑恶。她接纳甜蜜,也包容苦涩。她接纳幸福,也包容悲伤。她总是安静地沉默着,静静地倾听着,等你把所有的心事在面前倾诉。然后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浪,把所有的都悄悄揽入胸怀,送你轻松上路。在海的博大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包括个体生命。在海的深沉面前,所有的惊天动地都不得不悄悄安静下来,慢慢归于沉寂。天地无垠,生活无边。</div><div>人生数次与海相逢。每一次,当海劈面迎来的时候,都带给我生活的惊喜和感动。海的心胸,瞬间就消融了我的烦恼与不快,疲累与困顿。记得那一次在日照看海。下榻的宾舍就在海边。从房间出来,大约走了一二百米,穿过一条滨海大道,海,就扑入眼帘。澄澈的海水翻涌着波浪,一波一波推向岸边。正是涨潮的时候。海天一色,辽远澄碧,心,得到释放和自由。我们穿着鞋子就走进海水,和海水亲昵接触。初夏时节,海水还有着微微的凉,一波高过一波的海水渐渐吞没了沙滩,也让我体会到它的激情。在见到大海的那一刻,我满身的俗气也烟消云散,我是一只单纯而快乐的海鸥,只想展开翅膀在海天之间低低飞翔。穿着泳衣、裸露着肌肤的人们在快乐地嬉戏、玩耍。我是他们中的一员,这种闲暇和愉快是久违了的。涛声阵阵,像故人的诉说和呼唤,我情不自禁地打开手机,让远隔千里的丈夫听,“听到海的声音了吗?”我切切地问。</div><div>夜色浓重起来,我们在海边平台上的藤椅里赏涛、听涛。涛声低沉而雄浑,一阵阵,卷过岸边,卷过夜色,也卷过我的心。黑暗中的大海格外深沉,透着神秘。涛声吐纳着大海的心声,我知道那是格言,丰富而深刻,有我永远无法全部懂得的奥秘。我的心在这涛声里沉郁而庄重。</div><div><br /></div><div>夜晚,沉沉的涛声隐隐传入房间,我就枕着这涛声入眠。这样安静的光阴真的是没有烟火味的光阴,这是人生难得奢侈的光阴。</div><div><br /></div><div>看到的最美丽的海是海南的大海。已经来到了天涯海角了,似乎远离纷繁的人间烟火,这里的海澄澈得就像头顶的蓝天一样纯净,明媚。天上悠然移动的白云倒影碧蓝的海水中,海天一色,万里澄碧,似乎时光的脚步都慢下来。海边是金黄的沙滩,细细的沙子温柔地抚摸着人的肌肤,就像母亲的手。海南的阳光也格外明亮,闪烁着纯净的光芒。把身心置放于这样一个干净、美丽的世界,顿时产生被时光遗忘的感觉。沧桑尽失,唯有重返童年。我也是一尾漂亮的热带鱼,我和我的丈夫、孩子在一起。有点儿遥远的那个夏天,我们曾经是黑色的鲸鱼,在海南蓝色澄澈的水中。经过短短五分钟的培训,我们学会了几种简单的手势,以备水中急需和交流。三个教练分别陪同我们三个下海。身着黑色的潜水衣,面带氧气罩,身背氧气瓶,我们三个俨然黑色的鲸鱼,要做海底的不速之客。未知的海域平静而深邃,显得神秘莫测,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惧。既然是一条鲸鱼,那就要看看海底的世界。我鼓足勇气,按照教练教的要领,将脸埋入水中,我用氧气罩呼吸,我成功地潜入水底。一群群美丽的鱼儿和我擦肩而过,我兴奋地伸开双手去触摸它们,我是一条善良的鲸鱼;我看到了美丽的珊瑚和飘摇的水草。在椰树围绕、蓝天映照的海域,我成了一尾游弋于海底的真正的鱼。</div><div> </div><div><br /></div><div>在烟台,见过秋天的海。秋天的海自有一番宁静的深沉的韵味的。安静的水面也自有一番巨大的力量存在,就像火山的休眠抑或是爆发前的宁静。岸边的树木呈现秋天的斑斓,树木的黄,阳光的金,土地的褐,深深浅浅,浓浓淡淡,接天连地,铺展成无边无际的金色的海洋。或波涛汹涌,或细漪涟涟,流连于花丛,徘徊于朽木,闪烁于水面,点缀于曲径,在那光斑跳跃、金色迤逦之中,斑驳着心的投影、岁月的吟唱……</div><div> </div><div>去冬严寒,一场又一场的雪使海的景观呈现出冬天独有的特色。海面结了厚厚的冰,冰晶的海面在冬天的阳光下反射着眩目的光华,一簇簇巨大的冰凌垂挂于岸边、跨海大桥的两边,就像丛生的冰雕的灌木。皑皑的白雪堆积簇拥着海的周围,整个一个粉雕玉砌的童话王国。童话的美抵消了严寒,大海呈给人们一首奇美的诗。</div><div>春天来了,去看海吧。辽阔的海面就像少女青春的眸子,越发澄澈蔚蓝起来。和煦的春风吹拂海面,荡起一波一波微微的涟漪,就像情人温柔的絮语,诉说着关于爱的秘笈。岸边的垂柳吐着金黄,三两树桃花含笑盛开。海,就在春天里成为一个新的童话。它销蚀了冬天的严寒和凛冽,给人一个无比明朗与开阔的崭新的世界。</div><div>“灵魂是用来流浪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时光的海里流浪的过客。禁锢在城市的纸醉金迷之中,生命最初的纯真也会慢慢地被虚伪和浮躁腐蚀。唯有面对大海,心,才能真正地放松下来。面对纯净的海水,也许我们能找回纯粹的自己,找到一些在自己生命里已经走远了的,最真实,最本色的纯净。(发表于《语文周报》</div><div><br /></div><div><br /></div><div><br /></div><div><br /></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div> 这是一个秋天的薄阴的天气。下着零星的秋雨。回家看老母亲,陪她聊天。不知怎么回事,妈妈这几天特别多话,只要一见到我,就拉开了话匣子,能说一个多小时,完全容不得我插话。</div><div><br /></div><div> 我于是在这个滴着细雨的秋天的午后,回家专心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div><div><br /></div><div> 妈妈说:“昨天夜里睡梦中见到了你大舅,你大姨,我怎么老梦见他们呢?是不是他们要找我去团聚了?”我的大舅和大姨都已去世多年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母亲今年八十四岁,她有时念叨这句俗话,不是对这俗话心存芥蒂,而是对自己拥有的光阴的珍惜和留恋。</div><div><br /></div><div>母亲兄弟姐妹六人,姥爷早年去世,姥姥带着六个孩子生活,艰难可想而知。这么多孩子,姥姥要干农活糊口,顾不上孩子们,几个孩子基本上是处于自生自长状态。有一回,孩子们在一起闹,大舅趴在地上,让姊妹兄弟们往上叠,美其名曰“叠罗汉”。母亲叠在最上面。大舅使劲一弓身,孩子们都跌落下来,母亲的后头磕破了,没有医药,烂了个洞,直到去我太姥姥家,太姥姥用香油和了个面团给妈妈捂上,妈妈的伤口才好了,至今妈妈头发里藏了一个大伤疤。</div><div><br /></div><div>孩子们多,难免打架,大的欺负小的是常有的事。大舅年龄大,力气也大,是上房揭瓦的顽皮小子,他是兄弟姊妹们的头儿,大家都不敢惹他。他唯独对母亲好,从来不欺负母亲。大舅虽说顽皮,却是个仗义的人。在小学校里读书时,大的小的孩子都在一个班里,只有一个老师。老师有时出门有事,就留孩子们在家里自己学习。大舅是班长,老师回来后就叫来大舅问话,说:“我不在的时候谁捣乱了?” 大舅就把母亲推到老师面前,说:“四儿捣乱了。”四儿是母亲的小名,母亲排行老四。老师也就作罢了,因为老师相信母亲,她是最老实的一个。母亲的大名还是老师给起的呢,母亲品行好,老师给起名字叫“瑞玉”,意思是母亲有纯洁无瑕的心性。</div><div><br /></div><div>大姨也对母亲好,母亲说记得那回大姨让母亲上山锄地,母亲不愿去,大姨抓着她不放,母亲把大姨的手挠破了,大姨没有愠怒,反而放母亲去了。</div><div><br /></div><div> 母亲挣脱了大姨,上山拾草了。母亲喜欢拾草,不喜欢锄地。家里一年四季烧的柴草,都是母亲一人砍拾的。春天刨草根,秋天割茅草和腊条。那时候的孩子很少穿鞋子,母亲光着脚上山拾柴草,脚磨上了厚厚的一层老皮,上山踩在荆棘上都划不破,都不觉痛。秋天的时候,母亲拿着一把镰刀上山,蹲在山坳里就不起身了,她把一片片的茅草割倒,就地晒着,过几天再拢到一起,装到筐子里背回家。一个腊条编的大筐子,要装得鼓尖鼓尖的,在后面都看不到人,就像一座草堆成的小山从山里移动到家里。</div><div><br /></div><div>那一年春天,母亲上山拾柴草,在山坳里的山泉里喝了几口水,得了疟疾。那时候,村里好多人都得了疟疾,死了很多人。母亲得了疟疾后,家里人也陆续得了这种病,唯独大姨幸免。母亲说,得病的每户人家都留一个健康人,好给家人做饭呢。村里人都觉得母亲起不来了,可是,母亲躺了几个月后,还是慢慢痊愈了。</div><div><br /></div><div>母亲出生于1933年。生活在战争年代的母亲,上学读书是断断续续的,读书生活时常被战火冲断。可是,母亲对读书怀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本来贫寒的家境是不允许她读书的,姥姥也反对,十几岁的姑娘了,都到了快嫁人的年龄了,还读什么书呀!母亲就在姥姥面前哭,不停地哭,姥姥心软了,就允许母亲去考学了。</div><div><br /></div><div>母亲考了一次,没考上。又考了第二次。秋天的时候,母亲背着小山一样的柴草从山上回来,正在村南的小河里蹚水过河,忽然有一个人从村里跑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朝母亲扬起,那人大声喊:“小姑姑,你考取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母亲在村里的辈分高,那个喊话的男人其实比母亲的年龄都大。母亲闻听,一下子把背上的柴草掀到了河里。母亲奔跑起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服。</div><div><br /></div><div>这一个场景,母亲对我说了多次,这是改变她命运的时刻,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最重要的时刻。当时奔跑的母亲喊着:“我再也不用上山拾柴草了!”</div><div><br /></div><div>母亲说,她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头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对带着绿叶的粉红的桃子。母亲由此迷信梦境,她总说夜里做梦会预见吉凶。</div><div><br /></div><div>母亲拿着录取通知书,一路奔跑着回到家里,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家人,家人并没有像母亲那样高兴,大姨说:“你把筐子弄哪儿去了呢?”母亲说:“在南河里。”大姨嗔道:“怎么能把柴草弄到河里!”大姨来到南河,把柴草打捞出来,让驴子驮着带回了家。大姨对母亲说:“你是驴吗,一下子背这么多!”</div><div><br /></div><div>姥姥听到这个消息,却面露忧戚:“这学费从哪儿弄呢?”不过,姥姥的忧愁几日后就烟消云散了,失散多年的大舅回家探亲了,大舅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军官了,他得知我母亲考上了中学,说:“我供四妹读书!”有了大舅的支持,母亲成了穿白衬衣、黑皮鞋,去城里读书的洋学生。</div><div><br /></div><div>大舅当年是被亲戚骗出去的,亲戚说带大舅出去找工作,赚钱,结果却把大舅卖给了日本人当童工,大舅从日本人的兵工厂逃跑,被抓回去差点儿打死,大舅冒死再次逃跑,成功逃脱后去参加了解放军。大舅回村后,全村人都来探望,姥姥家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夸赞大舅有出息,大舅说:“我吃过的苦,你们不知道。”大舅抬起脚板,拿过一根火柴在脚板上一划,“嗤”的一声,划着了火苗。</div><div><br /></div><div>当年大舅一去杳无音讯,不知生死,姥姥曾找村里的二瞎子给大舅算命,二瞎子说:“这个人还在,而且会很有出息,不过寿命不长。”后来,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大舅在广西的扶绥牺牲,果然英年早逝,这是后话不提了。</div><div><br /></div><div>且说母亲和大姨的感情始终很好,大姨的嫁妆都是母亲帮她备办的。母亲去太姥姥家跟着大舅姥爷学编“雨帘”,“雨帘”是当地的土话,就是“斗笠”的意思,编了斗笠大舅姥爷就给捎到集上卖掉。那时大舅姥爷家有一儿子和母亲年龄相仿,小名儿叫小三儿。母亲在院里编斗笠的时候,小三儿经常过来逗弄母亲,一会儿用狗尾巴草捅捅母亲的耳朵,一会儿扯扯母亲的辫子,母亲是个安静的姑娘,很讨厌小三儿的叨扰。这一天小三儿又过来逗母亲,母亲早就准备好了,还没等他近身,母亲“噌”地蹿起,一下把小三摁倒在地,锤了几拳。这一幕被大舅姥姥看到了,她偷偷跟大舅姥爷说:“小四儿模样好,脾气好,也勤快,本来想说给小三儿当媳妇,亲上加亲,看来是不能够了,她不喜欢小三儿。”从此,小三儿不再去惹母亲了。</div><div><br /></div><div>母亲用卖斗笠的钱,给大姨置办了一床被子,一床褥子,还有一身染坊染的红棉袄红棉裤,还给自己做了一件毛蓝褂子。那时候,衣服都是用自家织的白粗布做的,做好衣服用槐花压的汁染色。这样的衣服洗一水颜色就掉了。能穿上染坊染的布,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大姨体体面面地出嫁了。母亲穿着毛蓝褂子,扶着大姨的轿子送了一程。</div><div><br /></div><div>嫁到了穷山沟的大姨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全家挨饿,母亲到公社里以姥姥是军属身边无人照料为由,把大姨和其儿子的户口迁回了娘家,娘俩总算没饿死。</div><div><br /></div><div>多年之后,大姨在花甲之年死于癌症。</div><div><br /></div><div>母亲的姐妹兄弟就像一棵大树上的果子,陆续凋零了。剩下母亲挂在枝头,孤独地守望着黄昏。</div><div><br /></div><div>我于是愿意坐在母亲身边,听母亲讲那过去的事情。这一些事情虽然遥远,却和我生命的来处有关,与我血脉相连。有过去,才会有今天,才会有未来。了解过去与先人,才会珍惜今天,更好地为明天奋斗。生命的长河就是这样永无停息地流淌成光阴的汤汤大流,汇聚成历史的浩浩长江。</div><div> 作者:姜鸿</div> <h3>麻雀往事</h3><div> 初春的过午,阳光淡淡的,天地间有一种柔和的美。风儿轻微得似有若无。我们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散步。公园里曲径通幽,夹道的树木裸露着干净的树杈,还是一派冬日的清肃寥落,却有一种清淡的幽香在林间弥漫。草坪枯黄着,给人一种轻柔温暖的感觉,有小孩子在草坪上打滚,这样放纵的童年真是美好。原本相聚的温馨中隐藏着深深的别意:女儿又要离开我们赴韩读书了。三个人心中都有寡淡的落寞。丈夫揽着女儿的肩头,一步一步,踩着的都是不舍。</div><div> 鸟儿的啁啾声稠密起来,天光暗下来,傍晚来临了。夕阳在树梢上悬挂着沉落前的火红和热烈,与枝间的水墨鸟巢彼此呼应,给人恬静安谧的遐想。这时候,我看见白杨树上的那些小麻雀了,它们密密地栖落枝头,收敛翅膀,默然静立,就像玉兰树上正卷着的花骨朵。倦鸟归栖,这是一天即将结束前的休止与憩息,而我的小鸟儿却要远飞了。</div><div> 荡开的思绪牵引我回到了童年。在我那些日渐遥远了的童年时光里,也有父亲和麻雀的身影。那时候,我的家在父亲工作单位的家属大院里。院子很大,里面有一排排的红瓦房和宽敞的空地,却只刚搬进来一两户人家。偌大的院落仿佛是我自家的。我在这个院落里奔跑与玩耍,享受属于我的孤独而又快乐的童年。大院南部有一处坍落的防空洞,露天的洞底铺满翠绿的小草和闪烁的野花。这是我的天然的植物园,其中藏着我的童年的好奇与梦境。</div><div> 清晨,枝头的麻雀在窗外鸣唱,我睁开眼睛, 欣悦地迎接属于我的美好的一天。春天的时候,我向父亲讨要小鸟,父亲便带着我和哥哥去掏麻雀窝。父亲扛着梯子在前面走,俨然一位高大威猛的将军,后面跟着两员小小的虾兵蟹将。父亲将梯子搭在红瓦房的屋檐上,踩着梯子攀上屋檐,轻轻揭开红瓦,露出的鸟窝里,一群粉红的肉团在里面伸长了脖子,唧唧叫着。父亲将小鸟一只一只轻轻地拿出来,放到我们高高擎起的张开的小手上。我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鸟回家。找一个空纸盒,垫上几枝干草,这就是小鸟的新家了。我用馒头渣喂小鸟。小鸟儿们很乖巧,我的手碰到它们的嘴巴时,它们就会张开鹅黄的小嘴,嗷嗷待哺的样子。</div><div>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些粉红的小肉团慢慢长出了羽毛,小鸟儿渐渐长大了。长大了的小鸟儿悄悄飞走了,盒子里的小鸟儿越来越少。终于,在一个早晨,我发现我的盒子空了,最后一只小鸟儿也飞走了。我看着空空的盒子,心也是空落落的。清晨,窗外的鸟儿依旧在歌唱,我总觉得那歌声中多了熟悉的声音。那歌声里一定有我养大的鸟儿的声音,它们不会忘记它们曾经的家的。</div><div>那一个夏天,一场急雨过后,我在院子里玩耍。忽然听到路旁的矮树丛中有“扑棱棱”的声音。我走过去一看,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落着一只浑身湿透的小鸟。不知它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它瑟缩着。我试探着伸出手去,居然捉住了它。我把它捧回家,放在那个空纸盒子里,它颤抖着小小的身体,似乎很恐惧,又似乎很愤怒。我拿着馒头渣喂它,它却拒绝进食。这一只小麻雀,对我充满了敌意,就像一位宁死不屈的勇士。</div><div>雨过天晴,鸟儿又在清晨的枝头啁啾,那只小麻雀却在盒子里死去了。它失去了温度的僵硬的小身体给我深深的悲哀,它使我愧疚和自责:原来,小鸟儿也是有尊严的,原来不顾他人尊严的爱竟是伤害。我这才明白:对于鸟妈妈来说,掏鸟窝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div><div>在我渐渐长大的时候,人类似乎真的与麻雀结成了仇敌。他们把这自然的精灵从天空击落,变成餐桌上的美食。枝头麻雀的鸣唱越来越稀少了,直至消失了清晨的鸟鸣。天地之间少了一份生动,多了一份落寞。鸟类是人类的朋友,背叛了朋友,也就远离了友情的温馨。</div><div>幸运的是,那黑洞洞的猎枪终被收缴,鸟儿们又自由飞翔在天空。</div><div>傍晚稠密的鸟鸣编织着落日的宁静和家园的甜蜜,那是属于人类的美妙动听的歌谣。这个初春的傍晚,我们一家人伫立守望着那些安静的鸟儿,一如守望着从时光深处传递过来的温暖和梦想,那是关于美好的温暖和梦想,与亲情有关,与麻雀有关。</div><div> 作者:姜鸿</div><div><br /></div><div><br /></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彩云飞</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div> 我和丈夫深山取泉水,是从我们识遇那眼山泉开始的。</div><div> 依稀是初夏时节,我们驱车进入老寨山腹地,弃车步行,满山的草木蓊蓊郁郁,各种粉色的、紫色的野花素淡地开着,点缀着这初夏的山野。一两株野百合红艳艳地开着,沐浴着明亮的阳光 ,映照得人满眼满心都是明媚和喜悦。空气渐渐湿润了,路边草木掩映的路边,出现了水的踪影,一些翠绿的野芋生长着。山坡上几块嶙峋的山石引领我们往山的纵深处走去,路过一处较大的水湾,又路过一处小小的水湾。小水湾的水格外清澈,我们不由得驻足停留。小水湾靠着山崖,被拥在几块山石中,几只小虾在水中游动。小水湾映照着夏日的清凉。</div><div> 往里去,遇到了一位养鸡的老人,老人邀我们进屋喝茶,茶水绵厚甘甜,老人告诉我们这煮茶的水就是我们路过的那个小水湾的水,那是一眼山泉。我们从此与山泉结缘,山泉的清冽甘醇吸引我们屡屡进山汲取泉水。用山泉水煮茶、做饭,每一个日子都透着甜蜜。春看满山野花,夏看满山翠绿,秋看满山红叶,冬看满山白雪。进山取水,老寨山的四季风光给予我们闲情逸致,洒然情怀。</div><div> 这一个初冬的过午,我和丈夫睡足了午觉,悠然出发,又驱车去老寨山取水。打完水天色已近傍晚。车子在回返的路上行驶,天光渐渐暗淡,夕阳慢慢在天边沉落,它橘红的光润染天地万物,一个温馨祥和的世界。夕阳收敛了它闪烁的金色,变成火红的一轮,温和而又热烈,它渐渐隐到天边起伏的山峦后面去了。这时候,天空变得壮丽起来。淡蓝的天色中,白云都被斜晖染成了霞彩,幕布一样扯满天空。</div><div>我们的车子就在这霞彩之下穿行,犹如插上翅膀,驭风而行;又如凌驾飞舟,穿行于旷野。四野无人,唯有我们的车子,我们始得大自由,在高低绵延的山路上飞行而去。田野和树木往身后退去,天上的霞彩却在前方变幻万端。</div><div>一会儿,如一挂壮丽的瀑布垂下天幕;一会儿,如万马奔腾于天宇;一会儿,如几只羊羔在平原戏玩;一会儿,如几朵春花点缀于草原……这时候的天空就像一位高明的魔术师,瞬息之间,法术无边,变幻莫测。随着行程的延展,它呈现给我们奇妙的美丽。我的想象力也跟随着天空霞彩的变幻而腾挪闪跳,驰骋飞翔。这是一种美好的精神活动,圣洁而庄严,妩媚而妖娆。</div><div>几颗星子点缀于淡蓝的天幕之上,那样明亮,那样清澈,一如此时我明澈的内心。</div><div>这是一段远离了高楼的荫蔽,远离了人烟的繁复,远离了车马嘈杂的静美的时光。我们抛却了私心杂念,全身心地陶醉于自然,投入自然。物我两忘,陶然忘机。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我们与霞光相伴,与自然为伍。一路行走,一路欣喜,一路赞叹。这壮美的景象让我不由得想起千古奇文《滕王阁序》里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div><div>我曾经在秦皇岛看过壮丽的火烧云,我以为那是我看过的最美的晚霞了。经历了这个美丽的傍晚,我忽然明了,原来美就在身边,身边一样有这样绚烂的晚霞,它比秦皇岛的火烧云丝毫不逊色。</div><div>自然的伟大与瑰丽永远超出于人的想象。它的美丽是可遇不可求的,这样的邂逅是人生的幸运,也是人生的一份幸福。令人惋惜的是,我们往往在日复一日的奔走与忙碌中,忽略了这样的幸运与幸福,却去孜孜以求那些给人心带来浮躁和迷惘的名利。</div><div> 杨绛说“彩云易散琉璃脆”,可是光阴中这一个黄昏的短暂的美已沉落于生命的深处,变成生命的底蕴和豪气。</div><div>天空由淡蓝渐渐变为深蓝,由明澈变为深沉,霞彩敛去了它的灿烂,归于沉寂,夜色来临了,在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在城市里璀璨的灯光中回到了我们尘世的家。</div><div> 作者:姜鸿</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清明</h3><h3><br></h3><h3> 中午时分,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零零星星,袅袅娜娜,从青灰色的天空凋落,时光瞬间进入童话的王国。雪花渐渐繁密起来,在飘飘摇摇的思绪中,在一种澹泊的、宁静的心绪中,不由得记起清明。</h3><div><br></div><div>  那是一个清新的时节。柳哨被孩子们吹出嫩绿的旋律,燕子伶俐的身影裁剪出天空的春色,朴素的风筝在东风中摇曳着少年跃动的心……</div><div><br></div><div>  在清明这天,按照家乡的习俗妇人们是要做小燕子的,孩子们吃了,会吉祥幸福。上等的白面粉经过女人们的巧手,会变成一只只栩栩如生的燕子:展翅欲飞的雏燕,母子相驮的双燕;饱满的大燕子,精巧的小燕子……用粉红的颜色点好眼睛花纹,在柴禾燃烧的热烈中,姿态万千的燕子会带着小麦的香气在蒸腾的热气中诞生,再在妇人们的喜悦中分送给亲朋好友……普通的礼物,却承载着诚挚与祝福的心。</div><div><br></div><div>  长大的孩子,是需要一颗感恩的心的。每年的清明节学校都要组织学生们去烈士陵园扫墓。清一色的蓝长裤、白衬衣、红领巾,一队队,一列列,漂亮整洁,神情肃穆地从大街上走过。当年还是小小灰姑娘的我,曾经是多么羡慕他们啊!如今,女儿也有了去烈士陵园扫墓的经历,但他们花花绿绿的衣裳、五花八门的零食,似乎已离扫墓的含义很远了,倒像是春天里的一次郊游。时光裹挟着许多已走远了。</div><div><br></div><div>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时节,是多雨的季节。“春雨贵如油”,田里的麦子正拔节生长,万物复苏,自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生机的勃发。在漠漠的春雨中,那些衰朽的也在人们的心中复活。怀恋与思念的气息在空气里游动。坟头上、田塍边、大路旁,填新土,摆祭品,烧纸钱……祭奠祖先,怀念先人,那袅袅的香火从唐诗宋词中飘渺而出,从卷轴图画中逶迤而下,把我们的民俗民风文化熏陶得温馨脉脉、婉约伤感……</div><div><br></div><div>  远岫寒山,枯树挂雪,草屋灯光,无端地喜欢这样的山水画,无端地把它和清明联系起来。在清新微寒的空气中,我感到了岁月的温暖,一如这样的雪天,我无端地想起清明。</div><div><br></div><div>  能踏在宽厚的大地上,真实地体味生活,真实地数着一个个日子饱满地从生命里滑落,是多么令人感到幸福的一件事情!</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夏的呓语</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div> 我生命中的夏天,总是带着浪漫的怀想的。又一个夏天君临。</div><div> 夏天的天光是四季中最明亮的,常常辉耀得人睁不开眼,那正午的天光就更是咄咄逼人,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了。可是到了傍晚,光线渐渐柔和起来,火红的夕阳渐渐沉落,带走一天的炎热,留下满天霞彩。无风或者淡淡的微风。这是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候。</div><div> 晚饭后的我喜欢在小区里游走。经过一户户人家的门口,看整洁的门口被绿簇拥,或是几棵已经攀上了墙的瓜秧,或是一畦泡沫盒里的韭菜,或是几棵开着红花的扁豆,或是冒出尖尖顶儿的辣椒……她们带着各自的风韵在默默地享受着夏天的雨露和阳光。蔷薇还有盛开的余韵,鲜艳的花朵在枝头笑意盈盈;石榴有零星的花朵,更多的是饱鼓鼓的果实;那一排樱桃树是沉默了,谦虚地低垂着绿荫……最醒目的是人家窗外的那一挂凌霄花,橘红的花朵像一只只小喇叭,一路吹打着就爬上了屋顶……清简的日子自有贴心贴肺的安稳,一日日的寻常平凡散发着生活最真实的芬芳。</div><div>夏天是属于植物的乐园,门口如若没有了植物的点缀,该是多么暗淡和无趣。那一棵棵植物透露着主人过日子的情趣,也透露着光阴的静好。日日游走于小区,在胡同尽头 ,在墙壁拐角处,在偏僻的小路,每每遇见这样或那样的惊喜,一丛指甲花,带给我少年的回忆,那是一种朴素的花,天色越晚越散发出浓浓的芬芳,而今路旁庭院里已少见这种花了。那一排久历岁月的高大的白杨,总带给我光阴静穆的怀想,使我跃动的心思安静下来,沉入对生活的深深的涵咏中。我甚至遇到了圣洁的百合花,她在小区最偏僻晦暗的角落里,在一棵棵高大的白杨树下,在裸露的有点儿丑陋的泥土上,悄悄地开放着,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株,两株……旁若无人,怡然自得。她让我惊叹,即使在生活的最平淡之处,也有奇迹发生的可能。</div><div>一日日走着,一日日有新的发现和感悟。日子就在新的喜悦和期盼中延伸。</div><div>妈妈院子里的丝瓜开花了,明艳的黄就像一个透明的梦境。她们有的对对双双,卿卿我我;有的像调皮的小妞儿在快乐地荡着绿绳子的秋千;有的像文静的姑娘在沉思默想,抿着嘴儿笑着,思想里都是美妙年华的憧憬和期盼;有的像调皮的小子攀上了屋檐,在左顾右盼……丝瓜花是夏日里人家最妙的点缀,一挂丝瓜花盛开,日子的安宁和香甜就都有了,透露着烟火人家的温馨和浪漫。</div><div>老父老母就在这庭院里安好着。他们披挂着满身沧桑帮我维系着光阴的完整,他们在,爱就在。而爱是维系生命的源泉,也是生命出发的根。</div><div>我自己家的阳台上,也有绿在蓬勃着。哥哥从大山里移来的荆子,盛开着浅淡的紫花,在我家里安家落户;梦幻薰衣草梦境一样的小花在袅娜着,一年四季,常开不败;一棵小小的榕树,是从江南而来的客子,她不是过客,她是归人;两株比肩而立的小辣椒,已经冒出了密密的骨朵儿,她是我对去年的承诺;还有那棵从不肯开花的昙花,我一年又一年耐心等待着她的惊艳一现……她们挨挨挤挤在阳台狭小的空间,与我们相依相伴,安然度日。</div><div>街道上的槐树又打满了密密层层的花苞,一场花事在酝酿中,盛大的怒放即将拉开序幕。年年岁岁站立于此的槐树总给人光阴的提醒,提醒人又一个夏天走至最繁盛之处,盛开之后即是秋了;提醒你去岁的那些过往,那满地的落蕊里包含的落寞、惆怅甚至伤痛,还有欢愉和甜蜜,日子的滋味怎么说得清呢,得用心去细细品味……</div><div>散散淡淡的总是夏天,又不仅只是夏天,生活的滋味就在这些散散淡淡之处吧。</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 《秋游烟台山》</h3><div><br /></div><div>已过立冬节气了,西风渐紧。这一天是周末,阳光和煦,微风不起,天气格外好,一家人团聚,驱车一起去烟台山公园。</div><div><br /></div><div>车子在马路上缓行,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叶子和银杏树叶子依旧斑斓。烟台的秋天很干净,很安宁,很喜欢这种氛围。烟台是一座悠闲优雅的城市,这里没有大都市的喧嚣、忙碌与紧张。</div><div><br /></div><div>车子拐进一个胡同,立刻感觉有不同的氛围,这里的房子是一些近代建筑,是外国人留下来的,带着欧式风格,和近代屈辱的历史有关。这些房子带着时光的沧桑,又笼着时代的光辉。这初冬午后温暖的阳光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这些曾经是外国人的邮局、银行、府邸等的老房子如今已成为各种商铺。老窠子包装着现代生活,或者说现代生活藏在那老旧的房子里。偶尔会有一棵老树依傍着这带着异国风情的老房子,与老房子相互映衬,成为别致的风景。有一棵国槐,黑黑的树干,叶子落光了,一些小小的圆色的果实挂在树上,倒也很好看。</div><div><br /></div><div>烟台山公园里主要是一些外国殖民侵略者留下来的老房子,这里有英、美、德、法、日、丹麦等6国在烟台山修建的领事馆、别墅、官邸等30多幢欧式近代建筑。还有欧式花园、冰心纪念馆等,各个领事馆带着自己国家的风情和时光的痕迹在这中国的土地上矗立着,沉默着,一任沧海桑田,时代变迁,风云变幻。它在提醒着人们昨天的屈辱和今天的幸福。</div><div><br /></div><div>秋叶火红着或金黄着,攀在墙上、树上,随意点缀着园内各处,天空是浅蓝色的,阳光很灿烂。秋菊盛开着,暗红的枣子还缀在山枣树上。优雅舒缓的小提琴协奏曲流淌在公园的每一个角落,陪伴这一个明媚的秋日的下午。</div><div><br /></div><div>荷兰领事馆是石头砌成的小楼,纷披的秋叶装扮着它,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小房子。</div><div><br /></div><div>丹麦领事馆是保存最完整的,馆内带着花纹的精致高贵的办公桌椅还在,一排椅子团团围住了餐桌,桌上一瓶鲜花犹在盛放,似乎这里刚刚正有温馨的聚餐,似乎人刚刚离去,而百年光阴已转瞬即逝。人们在这里徜徉、拍照,然后成为匆匆的过客。院子里美人鱼依然在端坐,这一座塑像也已经历了百年风雨了。美人鱼是丹麦国家的标志,看到美人鱼,我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话,想起了童话里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热爱文学的我和美人鱼雕塑合影留念。</div><div><br /></div><div>文学老人冰心童年的时候曾经在烟台的一个小渔村里生活过8年。从3岁到11岁,冰心在烟台的海边度过了金色的童年,烟台的生活深深地烙在冰心的心田上,烟台也成为她魂牵梦萦的心灵故乡。冰心曾经满怀深情地说:“一提起烟台,我的回忆和感想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对烟台怀有深厚的感情。冰心纪念馆位于烟台山上的东海关税务司检察长官邸旧址内。官邸旧址建于1863年,砖木结构,四面坡瓦屋顶,四周设外廊,室内木地板,天花吊顶,有壁炉,建筑面积514平方米,属于典型的英国亚洲殖民地外廊式建筑。这里陈列着她留下的一些珍贵照片、文物和书籍,还有冰心书房复原的样子。从略微阴暗的房子里走到室外明媚的阳光下,草坪在碧绿着,枫树在绚烂着,院子里有冰心老人的铜质塑像。她慈祥地坐在秋天的阳光下,淡然面对来来往往的过客。她将她的爱与童心永远留在她的文字里,温暖着一代又一代的后人。我怀着敬仰之情和冰心老人的塑像合影。</div><div><br /></div><div>历史的硝烟早已散去,祥和和幸福的气息充溢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在这里游玩、打拳、拍照……欺凌与杀戮已被时光抛进了幽暗的隧道,而和平与幸福已成为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主题。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人们的心愿。</div><div><br /></div><div>公园三面环海,海天辽阔,心胸为之开阔。海边礁石嶙峋,参差奇异。人们或依礁傍海垂钓取乐,或观日出看海市蜃楼品味自然,或在礁石间捡拾海物。烟台山山体巨石丛生,神功造化奇观:如有灵气贯通山脉,引来观光游客川流不息。</div><div><br /></div><div>我们乘坐电梯上到一座有11层楼高的白塔塔顶,从这里俯瞰烟台,只见高楼林立,波光粼粼,秋树旖旎。烟台的美景尽收眼底。</div><div><br /></div><div>公园里还有龙王庙、忠烈祠、抗日烈士纪念碑、惹浪亭等人文景观,有鸳鸯石、隋侣廊、盟情、母子龟、观海坪、海市蜃楼、一线天、600余年的古栾树等自然景观。龙王庙外汩汩的泉水从一座龙头雕塑里喷涌而出,庙里则香烟缭绕。门楣上的“烟台”二字,透露着古韵和沧桑。</div><div><br /></div><div>这一座烟台山公园有着很多老旧的痕迹,也有着很多新鲜的气息。它浓缩着烟台的历史,蕴含着烟台古老的风韵,透露着烟台卓然的风骨。在这里,我领悟到烟台的深刻和丰富,感觉到烟台的呼吸和悲喜。</div><div><br /></div><div>走过百年冬青长廊的时候,夕阳正透过茂密的叶子照下来,金黄的余晖洒在虬曲沧桑的枝干上,历史的风烟终究敌不过生命的强大和长久,一个温馨而又意味深长的傍晚。</div>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 /></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 《青州印象》</h3><div><br /></div><div>第一次听说“青州”这个地方,是上大学的时候,青春正好,却也不过是个青青涩涩的小女孩。同乡的学长学姐中有一对恋人,两个人都高高的个子,男的潇洒,女的时尚,见过一次面,基本没什么联系,他们的容颜已模糊在时光的汤汤大流里,只记得女生留着披肩长发,喜欢穿牛仔裤。据说他们毕业之后双双去了青州。</div><div><br /></div><div>青州,一个古意幽幽的名字。没有去过青州,但是感觉上是葱茏蓊郁,一片苍翠。也只是想象一下而已,青州于我是芳草萋萋,天涯海角。</div><div><br /></div><div>到青州去已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彼时我已结婚,为人妻为人母了。那个暑假,因为青州距离丈夫工作的地方近,我们一家三口去了青州。在光阴飞速的脚步中,青州也沾染上更多的现代气息。但是,那已被脚步车辆磨得锃光的青石板路,仍然透着幽幽的古意;那路边的高大茂密的槐树,自然舒展,也有一种沧桑洒脱的气息。城区随处可见一些仿古的建筑,青瓦粉墙,也还可见到几处已经老去的旧屋,这使青州和那些到处是火柴盒式高楼大厦的千人一面的城市有着迥异的差别。青州果然是我心目中的青州,独特,宁静,让人的心里感到熨帖踏实。</div><div><br /></div><div>到达青州之后的第二天,我们自驾车去登云门山。车子驶离城区数华里之后,一片青山横在路的尽头,让人的心情为之一爽,云门山到了。到达云门山山脚,我们弃车步行。石板铺就的上山路,干干净净,掩映在满山的青翠之中,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炎夏的酷热已不见踪影。沿着石板路上山,时而有亭台可以休憩。山的半腰有一座寺庙,庙门与对面的山峰遥相呼应,钟磬声声,青山隐隐,颇有遗世忘俗、仙风道骨的感觉。有山风迎面徐徐而来,凉爽惬意,待凝神捕捉,却又无声无息,也许不过是“心静自然凉”而已。云门山是神奇的,见之忘俗,机心顿消,难怪这里是佛教和道教圣地。</div><div><br /></div><div>接近山顶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镌刻“寿”字鲜红地卧在蓝天白云之下。这个"寿"字,据记载通高7.5米,宽3.7米,单是下部的"寸"字就高2.22米,故当地有"寿比南山"、"人无寸高"之说。这个"寿"字是明嘉靖年间衡王府内掌司冀阳周全献书。当地人更是把“人无寸高,何须自大”的警句镌刻在石凳之上,作为警戒。看到这个巨大的“寿”字,让人不由得生出光阴慈悲、人生庄严的感慨,一种谦卑恭谨之情也油然而生。</div><div><br /></div><div>山顶有一个南北贯通的天然穴洞——云门洞,传说夏秋时节,云雾缭绕,穿洞而过,将山顶的亭台楼阁托于滚滚云海之上,犹如仙境一般,乃为古青州胜景之一,云门山也因此而得名。关于这个石窟,明朝冯梦龙所著《醒世恒言》一书中的《地道人独步云门》一篇,记载了这样一个传说:在隋朝,青州有一个财主叫李清,这年正逢六十大寿。他要的寿礼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每人一根麻绳。这天他让人把麻绳接起来,一端拴个筐,他手拿一锣,坐入筐中,让人把他渐放石窟中,并约好听到锣声就把他提上来。可人们在上边等了一天一夜,也没听到锣声,把筐拉上来也不见了李清,众人无奈只好回家。原来李清在窟底敲锣,好久也不见往上拉他,只好顺着窟底往里走,走了很长时间,看到两个白胡子老头在下棋,便看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下棋老头临走时嘱咐他,别打开北面墙上的窗户。可李清实在忍不住,还是打开了那扇窗户,发现窗外就是家乡,他思乡心切,就从窗户爬了出来。等他回到家乡,已是物是人非了,无人识此君他也不识人了。</div><div><br /></div><div>云门仙境,历来颇得佛、道两教的青睐,山阳有大小5个石窟,石刻造像272尊,在云门山题刻者更多。这些碑刻石像历经千年的风雨剥蚀,至今仍完好地存留于山上。</div><div><br /></div><div>云门山后东侧,有周全开造的"万春洞"。在洞南侧,雕塑有陈抟老人枕书长眠的石像一尊,在陈抟石雕头部的上方有明朝隐士雪蓑题写的《山居吟》一首:"野宿石床类洞天,斗笠脱放海东边,夜深熟睡白云起,莫管龙来榻下眠"。 当地民间有"陈抟一睡八百载"的传说。这位陈抟老人头枕东海,身卧白云,即使真龙飞来眼都不睁一下,任他沧海桑田,任他春秋更迭,都惊醒不了他的香梦一场,真乃古今洒脱第一人也。</div><div><br /></div><div>云门山的景色算不上奇秀,但是清爽洁净,人来到这里只觉得一股清净之气涤荡着心胸,让人心旷神怡,忘却尘俗烦恼。</div><div><br /></div><div>再见青州,又是十年之后了,彼时我和我的生活都已经发生很大变化了,颇有陈抟老人一觉睡醒之后沧桑巨变的感觉,也有李清从窗户爬回家乡之后物是人非的感慨。再见青州是在那部传世巨著《红楼梦》里。在《红楼梦》第七十八回中,作者借贾宝玉之父贾政之口讲述了这样一个传奇故事:东汉时候,一位恒王出镇青州。恒王最喜女色且好武功,因选了许多美女,日习武事。其姬中有姓林行四者,姿色既冠,且武艺更精,皆呼为林四娘。恒王最得意于林四娘,遂超拔她统辖诸姬,又呼为 “姽婳将军”。次年“黄巾” “赤眉”流贼抢掠山左一带,恒王轻骑前剿,两战不胜,遂为众贼所戮。于是青州城内文武官员将有献城之举。林四娘得闻凶报,认为“今王既殒身国事,我意亦当殒身于王”,遂带领众女兵连夜出城,直杀贼营,贼人不防,损失了几员首领。贼人回戈倒兵,把林四娘等消灭尽净。朝中称奇,派人剿灭,天兵一到,贼人化为乌有。遂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谈,真正是“风流隽逸,忠义慷慨”。</div><div><br /></div><div>这一段令人荡气回肠、唏嘘叹惋的故事是实有其事还是后人杜撰?我不得而知。因了这不知,更给青州披上了朦胧迷离的面纱。</div><div><br /></div><div>青州究竟有多少可歌可泣的往事?青州究竟有着怎样消散于历史风尘深处的暗香?</div><div><br /></div><div>青州的幽幽古意就在于她不可窥测的内心和不可言说的天机吧?</div><div><br /></div><div><br /></div><div> 作者:姜鸿</div><div><br /></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秋天是一种情怀</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div> 秋天的清晨是露水浸润过的,是凉凉的,是湿润的。微微的风中隐隐传来秋虫的鸣叫。这叫声是微弱的小提琴的合奏,是秋天的背景音乐,让人的心微微地欢快地起伏。鸟儿的啼鸣似乎更加婉转了,歌唱着这光阴的好。秋天的清晨还是被秋月沐浴过的,带上了秋月澄澈的底色,浩淼无垠,清凉惬意。</div><div> 秋天的天空是明朗的,金色的太阳慢慢升起来,明亮的光线洒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秋天的阳光似瀑布,毫不吝啬地把光明洒向人间。栾树明黄色的花盛开了,朝向蓝色的天空。秋天的一切都是明亮的,是明亮的梦境。风中飘落秋虫的鸣叫。这时候秋虫的鸣叫也清晰起来,一声声传达秋的信息。这是一种古老的问候,从遥远的时光深处响起来,从《诗经》的《豳风·七月》里响起来,这鸣叫一直渗透血液。这是一种文化的声音,是一种文化的慰藉,这秋虫的鸣叫让人的心里踏实而温暖。秋天的璀璨的正午。</div><div> 秋天的午后是温和的,天光渐趋柔和,徜徉在这宁静安谧的世界,心也柔和起来,这世界是一团软软的棉花,踩在上面是无声和柔软的。阳光把植物的倩影映在墙上,模糊而又清晰,斑驳的光影中是日子的静和美。绿色深沉起来,栖落枝头,春天枝头灿烂的盛开已远去,经过了一个夏季的沉淀,树木越来越安静了,我相信叶子也是有脚的,他在枝头,却已走过千山万水,就象一个走过了长长岁月的中年人,生活的诸般滋味和风雨已沉落生命的里层,变得波澜不惊了。走过楼下的那排槐树的时候,一阵清淡而又沉郁的香气沁入肺腑,这香气很短暂,只一瞬就消失了。我心里一阵惊喜:原来叶子也是有香味的。槐树在凋落了春天满树洁白的花朵之后依然可以散溢芬芳。以前怎么没有闻到这叶子的香气呢?想必是心被蒙蔽了吧?非常安静的了无欲求的心才能闻到这转瞬即逝的叶子的香气吧?我欣喜,这清静与踏实的复归。</div><div> 秋天的傍晚是宁谧的,是一首古典的短诗,简约中包含深沉丰富的意蕴。人家门口垂下的丝瓜和攀爬的一两朵牵牛花,都是秋天别致的点缀。有些植物已显出沧桑的颜色,只是这份沧桑也透露着光阴的恩赐。是夕晖笼罩了短暂的喧嚣和忙碌,暮色归于安宁。彩色的云在天空飞翔成壮丽的姿态。从窗口望出去,人们在静寂中奔向自己的家门,就像归巢的鸟儿。鸟儿的鸣叫稠密起来,好像说给光阴的蜜语,在不舍地告别充实美好的一天。</div><div> 秋天的每一天,都是令人眷恋不舍的,一如四季,一如一生,一如这无垠的时空。</div><div>树叶在慢慢变黄,透露着更加清晰的秋的讯息。日子也在慢慢地绵延,在时光的穿梭中变得韵味十足。</div><div>其实,秋天是一种情怀。在光阴的延绵与文化的厚重中熏陶养成的情怀,虚静而又磅礴,安宁而又动荡,那是一个中国人的情怀,我爱这情怀,爱这胶东半岛的秋天。</div><div>作者:姜鸿</div><div> (发表于《齐鲁晚报》)</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细数光阴</h3><div> 一进八月份的门槛,秋虫声炽,天光高远,秋的氛围即包拢过来。立秋已过了两日,秋已然来临。</div><div> 六月,七月,又八月,一个音符在心中跌宕起伏,光阴是唱着歌儿一路相随的。唱至淡淡的喜悦,唱至微微的泪流,心中那坛老酒在秋天的月光下飘逸着淡淡的醇香,微醺,在这光阴的深处。金杏已落,红桃正艳,秋天了,那漫山遍野的花朵都变成了果实,收敛了放荡的红颜,默默地垂挂于枝上绿叶间,这时光的魔术师是何等高明,似乎是刹那之间,绽放就结晶成琥珀,虔诚地奉献于一岁的风雨阳光。六月初初,蔷薇是最深刻的记忆,那样烂漫地盛开,盛开到无语沉默。</div><div> 槐花从六月一直凋落到八月,一地的残香,在阳光中微微翕动,在雨声中默默沉思。六月的玫瑰已开到极致,那饱满的容颜是对生命最敬重的礼赞。淅淅沥沥的春雨中,被打湿了的湿漉漉的玫瑰香味沉甸甸地布满空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这是光阴的歌唱,无字的曲调在自己心中肆意飞翔吧,那是心的清醒和自由。</div><div> 七月过。七月是绿的世界。那些绿叶贪婪地吸吮着太阳的光热、雨露的滋润,铺开了满世界的绿锦,这是成长的季节,生命是一定要盛开成锦的,哪怕是朴素的绿。绿,浓墨重彩地泼下来了,一幅绿的水墨画,哪怕是被忽略的生命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风采,哪怕是一棵草,她都绿得蓬勃,绿得鲜艳。一些娇贵的花儿已随着春天走远了,而野花却在山野中盛开成酴醾。淡淡的容颜,淡淡的香,在广袤的原野中随意挥洒成舒卷自如的画卷,这是土地的美丽,是风的姿态,本真而纯洁。</div><div> 八月了,秋了,可是暑热却还在包围着人们,似乎是夏天在依依不舍地告别,缱绻于凉席和扇子之间,缱绻于书香和果香之间,就让日子在这平淡中一日日滑过吧,不问今夕何夕。并非心无所求,明年的八月去青海湖畔看菜花吧。菜花在心中是属于春天的,而青海湖的菜花居然是盛开于八月,抑或7月?</div><div> 这个世界总有她的神奇和美丽。</div><div> 细数光阴,从六月,七月,到八月。点点滴滴,是雨露,是心血,都走进生命深深处。</div><div>细数光阴,数到秋深,数到冬来,数到光阴深深,春天的时候,那就去武汉看樱花吧。</div><div> </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 (发表于《思维与智慧》)</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霜 降</h3><div><br></div><div> 感觉自己真的有了返璞归真的味道。</div><div><br></div><div> 除非给母亲买菜才骑车,平时步行上下班。穿平底的老北京布鞋,黑色的绒鞋面上缀一朵稍大的绢制玫瑰,朴素却也不乏秀气。鞋底软软的,每走一步都是享受。忍受着穿高跟鞋的束缚和痛苦而炫美,那是年轻女孩子才做的事。而我,走过这么多路了,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感到轻松和舒适。</div><div><br></div><div> 把可以不做的事情推掉,把心上的一些包袱也卸掉,我惬意地用我的布鞋丈量每一天的时光。秋深了,阳光越发温暖和明亮,满世界都是光明,满世界都是宁静和祥和,我享受着这美好的秋,享受着人生的幸福,更享受着我的眼睛带给我的美丽。</div><div><br></div><div> 晨起去买早餐,看到院墙上我不知道名字的藤蔓植物又变红了,深沉而又热烈的红,在年年如期而来的秋中,给我喜悦与温馨。</div><div><br></div><div> 上班的路上,在岔路口总会看到那棵树,那是一棵风姿绰约的树,在每一岁的秋天看到她披金挂彩的丰姿,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就像故人,带着令我熟悉的气息,与我年年秋天相约,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风雨霜雪,她都淡然如斯,美丽如斯,亲切如斯。</div><div><br></div><div> 步行最喜午后的时光。一切都在阳光的覆盖之中,天地辽阔而安宁,马路上没有早晨的嘈杂和傍晚的拥挤,零星的车辆与行人安静地在路上移动,我沐浴着明亮的阳光,看路旁的树,看树上的果实。春华秋实,每一棵树都在秋天里有了自己饱满的收获。</div><div><br></div><div> 下午,和华子去传达室拿报纸,满园的秋色再一次映亮我的眼睛。法桐树低垂的枝干已缀满金黄。一座废弃的老办公楼前,那棵玉兰树在春天奉献了洁白的花朵后,又在秋天点缀了满树美丽的叶子。那一片片金黄挂在枝头,像滞留的蝴蝶,又像飞翔的梦境,带着明媚的忧伤。那一棵春天开过白花的丁香树也缀满金黄的美丽,她和玉兰树前后相伴,成为靓丽的风景。常春藤红红绿绿地缀满老墙,又攀上门旁的月季。曾经熟悉的一切,今天看来,竟有点儿陌生了。久不来这里了,来这里的我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div><div><br></div><div> 下班的时候,已是暮色苍茫。校园深深的秋色中,和我同行的同事告诉我,今日霜降了。</div><div><br></div><div> 又是一岁霜降,明日天气又该增添一丝凉意了。大地上的树木庄稼行将退去绚烂归于平淡了。</div><div><br></div><div> 一岁一岁的霜降,一年一年的平淡。日子的婉转旖旎,都在这沁入肺腑的凉意中沉淀与升华吧。</div><div><br></div><div> 深深的暮色中,我又走过那棵风姿绰约的树,树下已落满了层层叠叠的叶子,散发着秋天温暖的气息,那气息落入心里,我的心安宁而恬淡。</div><div><br></div><div> 我笃定而闲闲地走向我的家门,走向属于我的那一盏灯火。</div><div><br></div><div> 今夜的星子该格外明澈如水吧?霜洗的星子是该有脱俗的清新与凛冽的。</div><div><br></div><div><br></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发表于《语文报》)</div>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烟台印象</div><div><br></div><div> 有一个想法,像春天的小苗,拱破覆盖的泥土,窜出了心尖。那就是想写一写烟台印象。</div><div><br></div><div><br></div><div> 同处于胶东半岛,烟台离我住的的小城并不遥远,也就是1个小时多一点儿的车程吧。这样那样的原因,去烟台也有过几次了。烟台,是一座滨海城市,洁净优雅,这是烟台给我的简单印象。在我心目中,烟台应该是繁华的,但我没有时间和机会去领略她的繁华。</div><div><br></div><div><br></div><div> 因为一个小小的机缘,一家三口得以往返了几次烟台,从秋天到冬天。烟台由此深深走进了我的心里。</div><div><br></div><div><br></div><div> 一路沿着寻常的街道走,街道像我居住的城市一样,被法国梧桐簇拥,街道旁是闲闲散散安静的小店,看不见老板,也看不见顾客,让人怀疑,小店们是否开张。街道上有三三俩俩的行人,他们衣着朴素,步履从容。</div><div><br></div><div><br></div><div> 我们最初到达的地方,是一座古玩城。古玩城里,有各种各样的老旧玩意,它们安静地被摆放于店里。老式的梳妆台,老式的电话机,老式的马灯,老式的衣箱……颜色斑驳晦暗,带着岁月沧桑的印记,唤起对那些古老时光的好奇和怀想。这些原本普通的生活用品在穿越了长长的时光后,忽然变得不平凡起来,仅仅因为它们经历的那些时光,它们曾经有过的那些或许很平常的故事。那么我呢,是否也可以以一颗淡定从容的平常心,慢慢走过长长的岁月,而成为一个拥有着许多故事的老古董呢?我满脸绽开的每一道皱纹,都是一个不易破解的表情的密码,我古井似的不易看透的心里,是旖旎的人间风光和浓浓的人间至情,它们像一锅老汤,在我心里熬呀熬,直熬得奇味无比。</div><div> 金秋的时候去烟台,遇到了南山公园。公园是有动物园和大型游乐场的,原本是应颇具现代气息的,可是聪明的烟台人却把公园建在了南山,整个一座山是一个公园。烟台人好气魄,也颇有风情。动物们在山上安家,就像回归自然一样安适。草木原本是山野的伴侣,就连娇艳的玫瑰也在山上拥有了自己的家园。已是深秋季节,玫瑰园里玫瑰美丽的笑靥还挂在枝头。最喜欢的是百鸟园,进得园子,鸟并不惧怕人类,人与鸟和谐相处,一只丹顶鹤在山路上优游地散步,童心未泯的女儿紧随其后学着它的步态亦步亦趋,惹得我和丈夫哈哈大笑。我们是在柳树绕堤的水边上山的,下山的时候是走了曲曲弯弯的山路,路旁的树木黄得闪金,红得燃火,沿路有卖棉花糖、糖葫芦、糖画的,我感到时光倒流,我回归了淳朴年代。</div><div> 月余后的初冬,又登南山,金黄、火红的叶子已经凋落干净,徒增无限怅惘。倒是坚贞的菊还在篱边疲倦地开着,有一种经霜后的憔悴。<br></div><div> 雪后再去烟台。中午去吃鸡煲蟹火锅。老板是东北人,他说这里的气候好,冬天暖和,生活节奏慢,比较适宜于养老。他说这话的时候,门外的积雪正在慢慢融化,房檐上往下滴答着雪水。<br></div><div><br></div><div><br></div><div>饭后沿街散步,发现这里跟我居住的小县城没有什么两样,街旁有卖水果和蔬菜的小摊。发现了一辆车子,上面是一些古老的艺术品样子的东西,可是丈夫说那是好吃的东西——菱角和荸荠,丈夫一样各称了半斤,说是让我和女儿尝尝味道。</div><div> 遇上了烟台的历史老街。民国年间的老房子了,甚至有清朝的房子,这些房子以高高的屋檐、狭小的院落站立在这片土地上,看过了时光的汤汤大流,看过了人间的沧海桑田。那灰黑的小瓦覆盖的屋檐下曾经有过怎样的悲欢,那窄窄的院落里曾经有过怎样的身影走过,今天的我已是不得而知。一家门口的台阶下长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这棵梧桐树紧紧偎依着屋檐,躯干已经嵌进了屋顶,树和屋就这样在岁月的烟雨中相互陪伴、相互温暖,不离不弃,就像一对夫妻。走在这窄窄的巷子里,就像走在老时光里,喜欢这里的气息。<br></div><div> 遇到了福建会馆。这是清朝的时候福建商人筹资修建的异地的家园,他们远离家乡之后在此歇憩和祈福。会馆的大门雕梁画栋,两根蟠龙巨柱擎向青天。虽然经历了岁月的风风雨雨,但是华美犹在,庄严犹在。在会馆里看到了海神妈祖的画像,她美丽的面庞贞静而安详。这位只活了27岁的渔家女儿曾经焚烧了自己的祖屋而给海上迷途的渔船指明了方向。她因为她的善良慈悲而成为人们心中的神,人们世世代代敬仰她,爱戴她。<br></div><div> 会馆大殿的对面照例有一座老戏台。繁华散尽,戏台犹在。斑驳的老戏台在阳光灿烂的今天落寞着,安静着。女儿走上戏台摆出一个造型让她爸爸给她拍照,身着粉衣的少女站在老旧的戏台上,这鲜明的反差让我强烈感受到了光阴的绵厚与漫长。戏台屋檐上的雪正融化,一滴滴,都是逝去的光阴,我似乎听到了春天的跫音。而我自己也被光阴的汤汤大流湮没。<br></div><div>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过客,正如屋檐上滴落的一滴水,渗入泥土,回归土地,无声无息。<br></div><div> 回返的路上,遇到了卖甘蔗的,多久没吃甘蔗了呢?我们买了一棵,卖家利索地用砍刀削着皮,丈夫和他闲聊着,两人都回忆起小时候,说那时候哪能吃上甘蔗呢?不过是找地里的甜玉米秸嚼一嚼解馋罢了。<br></div><div> 烟台总让我想起一些最朴素的事情。这就是我印象中的烟台,与繁华无关。</div><div><br></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发表于《齐鲁晚报》)</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 <h3><br></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四月殇歌</div><div><br></div><div> 人间四月。</div><div><br></div><div> 天空是淡蓝的,阳光如碎金洒下,越过枝头,铺满地面。枝头刚刚冒出新芽,毛茸茸的绿。阵阵微风似有若无,影子一样掠过面庞。偶有大风,在天地之间形成浩荡之气,呼呼吹过。晃动枝头去岁的朽腐,使之飘落、回归土地。大风的凉爽穿窗过堂,裹挟岁月的苍凉,让人怅惘,陷落于冥想。哪些身影路过我们的生活,永不归来?哪些思绪飘过我们的春天,消逝风中?一如柳絮漫天,飘飘摇摇,越陌度阡,沉塘落堰?</div><div><br></div><div> 校园西墙上的那挂常春藤冒出了油亮亮的红芽,就像一朵朵令人惊艳的小花。红芽迅速萌发,只周末的一两天就挂满了一墙的新鲜的绿叶,在新一周的重逢中给人惊喜和生命的赞叹。春天的生机和萌发自有一种强大的不可阻遏的力量,如烈火燎原,蓬勃旺盛,势不可挡。春风,是号角,微弱的声音遥遥吹来的时候,生命就闻风而动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div><div><br></div><div>杏花记忆,是关于亲人的记忆。她随杏花一起在这个春天里陨落。花开花谢,满枝春华,满地落蕊。生命就是春风十里的一场盛开,炎凉冷暖都在这短暂的盛开中了。花开一瞬,归于春风,归于尘土。在这个春天里,杏花是伤痛的错过。在擦肩的刹那,前尘旧事,回影般闪过,来不及回味,来不及抓紧,就都归于寂灭 ,归于虚无。一些细节,如粒粒砂子,硌着人心,微微而又深刻地疼痛。</div><div><br></div><div>错过的不仅仅是杏花,还有玉兰。玉兰已残,如片片旧絮,挂在枝头。不再点亮一盏盏洁白的小火炬,不再飞翔一树树的小鸽子。这不是春天的过失,这是人世的沧桑与无奈。任是千回百转,任是千呼万唤,凋落还是无可挽回,无法逆转。</div><div><br></div><div>桃花岁岁赴春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艳艳桃花,从遥远的《诗经》一直明艳到今天。她粉红的容颜,岁岁笑春风,年年赴旧约。桃花,是春天里不可缺席的盛开。桃,与“春”有着不可分割的血脉联系,这是一种文化的亲情,是一种心理的认同。桃花,是红颜,亦是幸福与圆满。可是有谁知道,那点染的粉红不是相思,不是心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div><div><br></div><div>梨花,是乡土的独特记忆。在春天的姹紫嫣红中,梨花是翠衣雪肤的乡下女子,有着乡土的气息,也有着出尘的清新。翠绿的蒂与蕊,洁白的瓣,“雪肤花貌参差是”,“千树万树梨花开”。梨园里的盛开,是一场心灵的净化和灵魂的震撼。朵朵簇簇,汪洋成海。那是花的海,是雪的海。春风吹来,波浪翻涌,起伏连绵。凝神谛听,似能听到她们的泠泠浅笑。似有无数的明媚的女子隐在花后,给人美的启迪与联想。纯洁覆盖了污秽,妩媚掩藏了沧桑。岁岁青春,时光不老。春雨飘洒,相思成泪。“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div><div><br></div><div>大地桃梨,山川思恋。桃与梨是春天的恋人,亦是山川的知己。岁岁桃梨,岁岁春天。漫山遍野盛开的是相思,是爱恋。山川与光阴的缠绵,淡漠了人间沧桑与离别。</div><div><br></div><div>春风花开,四月殇歌。</div><div><br></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夏绿</h3><div><br></div><div>  雪,蓬松,晶莹,覆盖着屋顶,厚厚的一层。街道上的雪被清理出来了,堆在路边、墙角。天地之间清寂、辽远。夏绿的麦香小屋就安静地蹲踞在屋檐一侧的山墙边。粉红的墙,白雪覆拥下的天蓝的屋檐,在这灰色的冬天里有点儿醒目。</div><div><br></div><div>  夏绿坐在小屋里,不足十平米的屋子里暖暖的,靠在墙一侧的烤箱刚刚撤了电源。早餐时间已过,午餐时间未到。上午九点至十点,是夏绿比较悠闲的时间。刚刚二十岁的女孩,素衣素裤,眼神里有一种清寂的冷,这冷里透着一种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沉静,这使夏绿显得有点儿与众不同。她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点儿漫不经心,又好像在想什么心事。</div><div><br></div><div>  “您好!买一个馅饼。”一个声音打断了夏绿的沉思,夏绿回过神来。一个绿色的身影站在面前,夏绿定了定神,看清是一个年轻的军人。夏绿麻利地用夹子夹起一个馅饼装进特制的纸袋里,递给军人。军人道了谢,转身离开了。</div><div><br></div><div>  思绪已断,夏绿索性干起活来。先用抹布把小屋里的器具一一擦拭干净,然后开始准备午餐的馅饼了。夏绿做的馅饼焦酥香脆,很受欢迎。别看小屋不大,买卖却好。到了供餐时间,夏绿甚至有点儿忙活不过来。</div><div><br></div><div>  到麦香小屋里的顾客大多是高中生。小屋斜对面就是一所中学。夏绿曾在那里上过学。上到高二的时候,和夏绿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病倒了,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夏绿不得不辍学,一边照顾母亲,一边租了这间小屋开了这个饼店。那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是一个最黯淡的秋天。夏绿白天在小屋里打理生意,晚上去医院照顾母亲,但母亲还是没有熬过冬天,无情的肝癌夺走了她的生命。</div><div><br></div><div>  又是一个冬天。夏绿觉得自己就是一叶萎黄的浮萍,孤零零地在寒冷的风里飘卷。夏绿自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从未跟她提过父亲。如今,唯一的亲人又去了天国。夏绿不愿意回已经空荡荡、冷清清的家,她常常在她的麦香小屋里呆到深夜。常常看着街上的行人发呆,原本花样的年华,却是寂寥的青春。</div><div><br></div><div>  几个年轻军人从夏绿的小屋前走过。他们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凛冽的风掠过街面,掠过行人。裸露在寒风里的几张年轻的脸红扑扑的,透着青春的朝气。夏绿羡慕他们的快乐,也羡慕他们的活力,一直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又目送着他们远去。夏绿忽然觉得其中有一个人有点儿面熟。在哪里见过呢?夏绿想不起来了。</div><div><br></div><div>  人已走远,阵阵欢声笑语随风飘来,落入夏绿心里,就像一件瓷器落地,摔成无数碎片,切割着夏绿的心。青春本应是人生幸福欢畅的时辰,而夏绿的青春却过早过快地苍老憔悴了,孤单、落寞与伤感像一条蛇凉凉地盘踞在夏绿的心里,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的心。</div><div><br></div><div>  一个落雪的天气。雪花大而稀疏,缓慢地从天空飘落。已是午后时分,夏绿已从午餐时分的忙碌中清闲下来。望着屋外飘散着的雪花,夏绿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时光的脚步似乎滞缓下来,夏绿有足够的时间去忧郁,去发呆。</div><div><br></div><div>  “请问还有馅饼吗?”一个绿色的影子遮住了夏绿的视线。夏绿习惯性地打开盒子,夹起一个馅饼装进纸袋递给来人,却发现此人有些面熟,猛然记起他是那几个军人中的一个。当时他那粲然的笑脸给夏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时,面前的年轻军人又露出了阳光一般的笑容:“我买过一次了,你的馅饼很好吃。”夏绿也记起来了,他的确来过一次了,军人特有的英武之气是与众不同的。夏绿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我叫戴光,你叫什么名字?”“夏绿。”“认识你很高兴。”戴光转身走了。但是他的笑容却像留在屋里一样,照亮了整个房间,夏绿觉得屋内的空气流动活泼起来。</div><div><br></div><div></div><div><br></div><div>  这是一个多雪的冬天。雪,一场接一场。天地干净而凛冽。但是夏绿的小屋却温暖而明亮。这个冬天夏绿不再孤单。戴光和他的战友们经常光顾夏绿的小屋。他们是来北方培训学习的南方的军人。夏绿忙碌的时候,他们也会帮一把。他们年轻的活力和快乐充满了夏绿的小屋。沉默的夏绿常常看着他们微笑,偶尔也会有清脆的笑声。那是夏绿一生中最美好的冬天了。在晚上打烊之后,夏绿曾随戴光一起去看星星。已是野外了。空旷的小山坡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和漫天的星光。夏绿仰头看着寥廓的夜空,那些忧伤和往事都融入了这无边的苍茫中,渺小而模糊。夏绿青春的脸庞溢满喜悦与感动,她第一次发觉冬天凛冽的空气是这样清新而芬芳。</div><div><br></div><div>  快要到元旦了,夏绿的心里泛起了丝丝涟漪,有点儿期盼又有点儿惆怅。水一样匆匆流走的年华里,青春的荼蘼已盛开得繁锦一片。北方的冬天,空气是冷冽的,但这冷冽里透着清新,吸进肺腑里是令人舒适的。夜晚的街道,照旧有明亮的灯火,商场灯火辉煌着,车灯的光亮或快或慢地在夜色中穿梭。看着这原本如常的景象,夏绿的心里是寂寞而又充满喜悦的。</div><div><br></div><div>  新的一年终于在平静中来临了。</div><div><br></div><div>  元旦这一天,夏绿没有像往常一样踏着残存的夜色去小屋里做馅饼,而是在家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等她睁开眼睛时,满室的清辉映着粉色的墙纸,夏绿忽然产生了一种甜蜜的感觉,她坐起来才发觉,昨晚贪于看夜色连窗帘也忘记拉了。夏绿走到窗前往外看,扑面而来的满世界的洁白给了夏绿一个始料未及的惊喜: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这一场铺天盖地的粉白覆盖了尘世的一切过往,更带给夏绿新年的喜悦。这是一个全新的时刻。夏绿踏着积雪快步走向她的小屋。新年的阳光普照天地,夏绿迷失于这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了。</div><div><br></div><div>  夏绿发现有几行脚印已留在了通往麦香小屋的雪地上,看来已有人来过了。走近小屋,夏绿突然愣在了那里:小屋前的雪已被扫净了,堆起了一个雪人。煤球核眼睛、胡萝卜鼻子的雪人围着鲜红的围巾笑嘻嘻地向夏绿举着一面小旗子。夏绿犹疑地慢慢走过去,看清楚了那是一张彩色信笺,信笺上写着几个醒目的字:夏绿,我爱你!永远爱你的戴光。夏绿正恍惚间,小屋后忽然响起了欢呼声,戴光和他的几个战友唱着《新年祝福歌》跳了出来……</div><div><br></div><div>  春天来了,北方的春天分外令人喜悦和珍惜。戴光经常带着夏绿去东郊放风筝。看着风筝在天上飞呀飞,夏绿的心也跟着飞起来。那是快乐的飞,她知道自己的线已拽在了戴光手里,与春天绿意盎然的土地连在一起。花在次第开,时光在温暖的幸福中娇娆。</div><div><br></div><div>  刹那一瞬的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戴光的培训也要结束了。夏绿没有丝毫犹豫,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就和戴光一起踏上了南归的列车。在渐行渐远的北方土地上曾经有过夏绿的亲人,但是现在,夏绿只有戴光了。</div><div><br></div><div>  在戴光服兵役的小城里,他们租了一间小屋。那间小屋酷似夏绿在北方的麦香小屋,傍依着人家的山墙,玲珑而又充满风情。最让夏绿喜欢的是,窗外有一棵紫薇,花开得似锦,是盛夏时节了。</div><div><br></div><div>  夏绿常常坐在门口看那棵紫薇,或是看看书,她在充满诗意的悠闲时光里等待着戴光,戴光在休息的时候会回到小屋里来,他们便分分秒秒地珍惜着这短暂的相聚。简陋的小屋却使身在异乡的夏绿平生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夏绿是一只幸福的小鸟儿,在自己的巢里啁啾。曾经尖锐的少女的心变得越来越平和:就这样和戴光生儿育女、平淡一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div><div><br></div><div>  近来戴光的脸色有些苍白,回来的次数也少了,夏绿以为戴光工作忙,便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一个秋日的傍晚,夕阳如金,美得令人难以置信。在小屋里黄昏柔和的光中,戴光脸色凝重地告诉夏绿,他要出一趟远差。他眼里惜别的眼神淹没了夏绿的心,夏绿的心不禁疼痛起来。</div><div><br></div><div>  一日一条的短讯将离别的时光拉得很漫长,而杳无音讯的等待更使光阴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沉闷得让人窒息。在戴光已经一个月音讯渺茫的时候,夏绿决定出去找一份工作了,她带来的生活费即将用光了。她不能离开,她要在这里继续等待戴光。她在街道上揭了一张职业介绍所的广告,拨通了上面的号码。</div><div><br></div><div>  在一次又一次无果而终的寻觅之后,吃饭已成问题的夏绿答应了一份工作――去给一位老太太做保姆。老太太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生活已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偏偏不能见得一丝风,门窗都要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常常让夏绿感到绝望。但是夏绿在坚持着,她在等待,等待着她深爱的戴光。</div><div><br></div><div>  秋深的时候,夏绿忽然收到了戴光的一条短讯:我在s市x医院,速来见一面。夏绿即日就启程了,那一天正暴雨如注。夏绿终于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戴光,但戴光已是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了。夏绿一下子陷入冰窟一般,她难以将眼前的戴光和从前那个充满朝气的英武军人联系起来。戴光和夏绿妈妈一样,得了肝癌,已是晚期,术后病情迅速恶化,已是时日无多了。本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掉,留给夏绿一份恨,也留给夏绿一个开始新生活的理由,但弥留之际的戴光分外想念和留恋夏绿,他控制不住地邀约了这生死一别。</div><div><br></div><div>  夏绿在她和戴光租住的小屋里住了三年。她一边打工,一边回忆,一边等待,她宁愿相信,戴光是出远差去了,就像当年戴光去北方一样。这屋子里留下戴光印迹的一物一什,她分外珍惜和留恋,她抚摸着它们回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div><div><br></div><div>  一场秋雨之后的早晨,夏绿打开门发现紫薇花零落了一地,又是一度秋凉。两行清泪滚落下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和戴光说再见,和自己的青春说再见……她收拾了自己的衣物,退还了房子,踏上了南归的列车……回去亦没有牵挂的人,哪里是自己的家呢?看着车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夏绿的眼前一片茫然……</div> <h3><br></h3><div> 乡愁江南</div><div> 一直喜欢南方粉墙黑瓦的小桥流水人家,这是我心里的一个梦,一份夙愿,一种对安宁恬静时光的向往和对古老故事的好奇。丙申年新正,这份夙愿终于变成了现实。</div><div>此次早春的旅行,我们一家人去了南方的两个古镇,南浔古镇和惠山古镇,还去了苏州。</div><div>初初踏入南浔古镇,迎面而来的是小桥流水,春风中的垂柳。小桥下是摇橹行进的乌篷船。这是在画面中屡屡见到的江南景象。顷刻之间,我的心安稳下来,有一种回家般的踏实和安静。我忽然觉得,我的前世应该是南方人。悠游地走在古镇的长满了青苔的坑坑洼洼的青石路上,感觉自己一步步踩着的都是旧时光。古镇上人们熙来攘往,路旁店铺林立,旗幌高挂,古镇充满了生机。我们在小桥流水的旁边,在临街的木凳上坐下来,买一碗面吃,就像曾经的老时光里的人们一样。</div><div>高高的山墙和飞翘的屋檐临水照花,一串串红灯笼从久远的时光深处一直挂过来,渲染着日子的祥和和节日的喜庆,更昭示着生生不息的生命的坚韧。我恍然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感觉,江南,我来了。</div><div>青苔,似乎是古镇的底色。人家的墙壁上,铺地的石板上,树干上,到处都有它的影子。水乡江南带着湿漉漉的潮湿和温润进入了我的视野和内心。这份湿润熨平了我的浮躁和不安,使我一步步回归了内心的安宁。</div><div>苏州的平江路似乎更有江南的风韵。那逼仄的狭窄细长的小巷,那小巧精致的临街小楼,那晦暗的木格子的窗扇,那街边的两口并肩而立的老井,都带给人姑苏人家曾经富庶而缓慢悠长的旧时光的怀想。河里摇橹,街边汲水,那些朴素悠然的老时光拉着它长长的影子覆盖到今天,给人无限遐想和回味的余地。</div><div>腊梅是江南人家常有的点缀。老旧的院落里的一树树疏枝横斜的腊梅,时时提醒着我江南的存在。看到腊梅,不由得叹赏古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诗句的美妙,用“疏影”与“暗香”来写梅是再恰当不过了。任是什么样的小院子,有了一树梅,就有了诗意和灵性。尽管梅花有好多品种,内心里总觉得腊梅是梅花的代表。她黄色的朴素的花瓣,是素颜的梅,是梅的本色。淡淡的腊梅是那样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在时光的沧桑中已有些破败的院落,彰显着生机,昭示着某种新与旧、生与死的哲理。</div><div>来苏州似乎没有理由不去苏州园林。平江路上有一个拙政园,是苏州园林的代表。进入了拙政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别有洞天,这是一个明亮清澈而又优美安静的所在。曲折的甬路连通着廊亭、假山、盆景、绿水、小桥,它们互相映衬,相得益彰。尽管这里游人如织,却丝毫不能破坏它的安宁和优雅,我不由得感慨从前的人们生活的从容和精致。</div><div>去苏州香雪海看了梅。导游介绍说,所有的梅树中,只有白梅是结果子的,酸甜的梅子给姑苏人家带来收益,所以当地的人们都种白梅。这里的成片的梅树原本都是白梅,是当地的老百姓自发种下的。春天的时候,大片的梅林花开如雪,清香扑鼻,于是把这个地方叫做“香雪海”。后来,衣食无忧的人们开始有闲情赏梅了,这里才渐渐增种了各色观赏梅花。正是早春二月,漫山的梅林正打起了花骨朵,只有零星的花朵绽放。漫山的生机,漫山的希望,漫山的喜悦。从山上望下去,梅林掩映中的粉墙黑瓦的姑苏人家,带着岁月恒久的温馨恬淡着,诗意着。看着这漫山的含苞待放的梅林,我忽然觉得,曾经的长长的跋涉是那么的值得,人生,如果仅只是为了看看这梅林,也足以让人心满意足。看着梅花的笑靥,轻嗅她的芬芳,我想对所有的人说,生活里无论经历什么样的苦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因为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美丽,还有这样的盛开。坐在梅树下的草地上小憩,上午的阳光暖暖地映照着我,我把自己的心摊开来,晒在这阳光下,晒干那些伤痕和苦涩。我对自己说:“我来过,我有过这样的一刻。”</div><div>返程的路上,车子一直向北行进了。路过无锡的时候,去看了惠山古镇。惠山古镇比南浔古镇和苏州的平江路都要疏阔硬气一些,有一点点北方的风骨,看来建筑真的和地域有关。</div><div>漫步江南的古老的街巷,喜欢午后的时光。早春的阳光柔和地映照天地,在光阴的流逝中慢慢拉长它的影子,映照坑坑洼洼的青石小路,也映照高高的粉墙。流连其中,是一种温馨。也喜欢雨中的时光。细雨微微,无声润物。细雨,是江南的标志。晦暗的天色,朦胧的烟雨,更增添了古意和诗情画意。走在细雨中的古巷,会让人不由得想起戴望舒的那首著名的诗《雨巷》,只是今天的我已经没有了诗中的哀怨彷徨的心境。我在雨巷中,一步步回归了生命原初的天真和快乐,一步步走向了属于我的阳光。</div><div> 乡愁是一种心灵的寄托和惦念,是心灵的归宿。我对江南一直怀有一种不浓郁也不疏离的相思。这份相思一直就在我的生命里,不思量,自难忘。江南,是我生命里的乡愁。</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又见炊烟</h3><h3><br></h3><div>炊烟,是一种记忆,它在泥瓦覆盖的屋顶袅袅升起了家的温馨。一轮夕阳沉落在天边,与炊烟遥遥相对,成为心底永远的慰藉。日子的平静与安稳就在这一日日的炊烟飘散中。它是人间平常而又温馨的画卷。爷爷旱烟袋里冒出的丝丝缕缕思绪与它默默相对。饭菜的香气隐隐弥漫了村子,这是一个村庄最祥和的时刻。在村子上空渐渐浓郁的炊烟,是一种无声的呼唤,山野里的人们远远看见它,就陆陆续续地收工回村了。</div><div>而今,炊烟随着村庄的远离而渐渐地离开了我的生活,尽管人间烟火依旧,尽管日日三餐依旧。没有了炊烟的生活,多了一份忙碌和喧嚣,少了一份宁静和恬淡。</div><div>这一个飘着细雨的秋日,因了一个村庄的呼唤,我又见到了炊烟。</div><div>这是一个隐在大山深处的村庄,沿山延伸的公路引领我们来到村庄里。在四围山的怀抱里,村庄在记忆里复活了。村庄隔着一条小河与一座秋山对峙。小河里,鹅鸭成群,在嬉戏游玩。而山上树叶已经变成红色或黄色的,满目秋色,绚丽灿烂。</div><div>这是而今已经为数不多的典型意义上的村庄。沿着村里的土路走,偶尔会遇到安卧在路边或墙头的南瓜,藤叶已经萎黄,孤独地垂挂在墙边。还会遇到牲畜的粪便,这是乡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乡村的空气里正混合着它们的气味。这是一种熟悉而又古老的气味,勾起我心底对于往昔时光的眷念。遇见了一位农妇,她坐在自家的农用三轮车上,坐在一桶又一桶红红的大苹果旁。她看见我们,招呼我们过去吃苹果。我举起手机给她拍照,她咧开缺了牙的嘴笑了,显出很羞涩的样子,连连对我摆手,说:“别给我照!别给我照!”路过一处老屋,黑色的小瓦已残缺,老屋的前面是两条平展的大石板铺就的小桥,小桥的下面水声潺潺,安静的水面反射着幽幽的光,就像深不可测的老旧的时光。小桥的对岸是碎石垒墙的碧绿的菜畦,岸边有几棵年代久远的老杏树,老杏树黑色的树干盘曲倾斜着,依然茂密的绿叶覆盖着小桥上空,颇有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div><div>走过这一处古屋,沿着碎石铺就的路往山坡上去,依山而上的是一处已经废弃的老村。一些用土坯和石头垒成的小屋散落在山坡上,庭院深深,秋草茂密,古树森然。家家院门上都挂着锁。一把旧锁就锁住了满院的悲喜和曾经的时光。锁,在这村庄里成为很有意味的象征。沿着秋草簇拥的曲曲弯弯的碎石路走,见到一家院落,衰朽的木门上雕刻着花纹,门旁的石墙上凿着佛龛,看起来是一大户人家。这一户人家至今仍然有气度,门上没有挂锁,只是把门用锁门的铁链扣上了。好奇心促使我拿掉扣门的铁链,推开门,一只红纸做的小饰物挂在过道的顶棚上,我仔细看了一下,像一只桃子,又像一个香囊。经久的岁月已使红纸退了颜色,可是看上去还是那样喜庆和温暖。过道的两边各开着一个院门,院门里是规整的正房、南厢房和侧厢房,可是院子里的茅草已经过膝深了。这里曾经住过分户而居的大家庭吧?这个大家庭里有过美丽而对生活有意趣的女主人吧?出门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那个挂在过道顶棚上的小饰物,它在这已经冷落的门庭里固守着曾经的旧时光和旧时光里的回忆。</div><div>这个已经废弃的小村里并不缺乏生机,那些见土就长的野草,填补着村庄的空落,生长着村庄的寂寞。屋旁的菜地里,白菜正生长得旺盛,扁豆沿着山墙攀上了低矮的屋顶,偎依着屋瓦,盛开了紫色的小花。牵牛花是村庄明媚的点缀,路边,墙头,篱上,随处可见她紫色或蓝色的笑靥。在街头小巷,遇见了两个喁喁谈话的老妇,她们是留守村庄的为数不多的人,她们的方言带着浓浓的乡土的气息。一个老妇告诉我们,这里的老房子都有百多年的光阴了,这里长寿的人很多。她还告诉我,身边那位颇为硬朗的老妇已经87岁了。在这个远离了尾气和噪声的安宁的小村庄,人们喝着井里干净的地下水,呼吸着山里清新的空气,与世无争,又焉能不长寿呢?</div><div> 歪歪斜斜的小路把我引到村东的高处,一棵黑色树干的老树把村庄的空间托向灰色的天空。雨,早已经停了,可是空气还是湿漉漉的,放眼看去,整个村庄匍匐在脚下,四面秋山静静矗立,缥缈的雾气升腾缠绕于山间。鸡鸣声响彻于村庄上空,恍然间,整个时空凝聚在这一刻。</div><div>就在这一刻,我看见了村庄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它弥散于村庄的上空,村庄立刻就有了生气和暖意。</div><div>又见炊烟,刹那之间,我的心回归了干净,回归了淳朴,回归了安宁。</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出尘入世皆元宵 </h3><div><br></div><div>正月十五闹花灯,我们却去赏梅。上午早早包好饺子,中午吃了十五的饺子,稍事休息,一家三口就出发了。一辆小小的车子,是我们移动的家,走到哪里都充满幸福和温馨。再去莱州宏顺梅园。去岁四月,去赏了满园梅花,那时候露天地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梅园里一片碎琼乱玉,姹紫嫣红。密密层层的梅花覆满枝头,一派春日的欣欣向荣。此番是去看室内的梅花。</div><div><br></div><div>走进一座月亮门,这是一座覆顶的院子。高高低低的看台上,摆满了各种梅花。它们色彩各异,竞相绽放。其中以粉红色与桃红色居多,也有罕见的绿梅。她们浓浓淡淡的妆容点染出妩媚、雅致与清新。这里的梅花以复瓣梅花居多,清雅的梅花更显秀丽与洒然。大朵,小朵,相似的笑靥,不一样的姿容。似无数美丽的女子隐居在这庭院之中,悄然微笑,安静冥思。梅的可贵在于她在裸枝之上的盛开,毋需绿叶的衬托,不必蜂蝶的簇拥,于寒风凛雪之中傲然盛开,这是一种风骨和精神。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抒写着梅传统文化的风神意蕴,留下了灿烂的文化瑰宝。</div><div><br></div><div>一阵沁人肺腑的芳香引领我的视线寻觅到一株腊梅,那是一株栽种在庭院的角落里的一株腊梅,她依傍着墙角而生,婀娜而充满风情,透露着时序的从容,时光的静好,岁月的祥和。梅花之中,最喜腊梅。它盛开得早,堪称“报春使者”。在春的气息还隐在冰天雪地中时,已然绽放笑靥,散逸清芬。她黄色的花瓣闪着油油的光彩,笼着暗红的蕊,似打着朵朵小灯笼,又似挂着满树小铃铛。庭院的这个角落,因了这一树芳香而美丽的存在而诗意盎然,别具格调。一些坛坛罐罐的存在,更增添了这个院子里古雅的情调,与梅花的气质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这是一个远离了喧嚣与浮躁的地方,在这里,伴同着梅花的是优雅的生,恬静地活。</div><div><br></div><div>庭院外,有几个塑料覆顶的大棚,这是主人为梅花们在北方安的一个家。里面种满了各种梅花,或盆栽,或就地而种。梅树们在此怡然而生,安然自在。大棚挡住了风雪和严寒,一些梅花早早盛开了,更多的梅花还打着骨朵。疏枝横斜,暗香浮动。</div><div><br></div><div>走出大棚,早春的空气还透着清寒,过午的阳光柔和地映照着庭院树木,一个安静温馨的午后。庭院的周围是大片露天的梅园,高高矮矮的梅树上只刚刚鼓出了簇簇新蕾,花事还在默默的孕育中,却也让人看到无限生机与希望。又是一年新春来。</div><div><br></div><div>院子里的画室里,和去岁一样,依然有人在泼墨。写字画画的人们似乎是梅最好的伴侣了,而水墨书画似乎是梅最好的陪衬了。清新品格,脱俗气质,人与花,俱是如此。此一处的梅园主人以自己的气度、品格和胸襟打造了这样一个文雅所在,休闲去处,不由得不在心中屡屡感怀、赞叹。</div><div><br></div><div>坐在返程的车子中,天光渐次暗淡,斜阳的光热烈笼罩了天地树木田野。华丽的斜晖渐渐变淡,隐去,天色完全黑下来了。这时候,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透过车子的前窗,我看到一轮硕大的金黄的满月升起在地平线上,在前方引导着我们前行,她脉脉地注视着大地人烟。这时候,天边升起了焰火,人们在燃放烟花庆祝节日了。远远的烟火无声地绽放,如梦似幻,恍然之间,我似乎置身世外。今夕何夕,我且在世外逍遥。</div><div><br></div><div>那一轮黄黄的大月亮,始终在前方引领我们。她慢慢地升高,高悬于天宇黑色的夜幕之中,引我出尘;而天边此起彼伏的烟花又引我入梦。我由衷地庆幸这元宵节的出行了。这人世间的大美就藏在我们身边,是可遇不可求的,得遇得宜的机缘是多么幸运。</div><div><br></div><div>车子穿越村庄,路旁燃放的烟花五彩缤纷,我们在其中穿行。这样的行走亦很美。我们又回到了繁华热闹的红尘世间。</div><div><br></div><div>繁复的烟花扑面而来,灿然绽放,鼻子里灌进了浓浓的硝烟的气味,我们的车子进城了,浓郁的烟火气扑面而来。</div><div><br></div> <h3>  迎春</h3><div><br></div><div>三月初初。春天的脚步刚刚踏上这胶东的土地。杏花、早樱、连翘都在鼓着花苞。树还是秃的,草还是枯的,天空显得明净而清澈,淡淡的蓝或深色的蓝透着宁静。清晰地透露着春的信息的是柳和迎春。</div><div><br></div><div>柳慢慢变得柔软了,染上了金黄色。学校大门口两边各有一棵柳,它们在光阴的慢慢流逝中静默站立,无语凝视,静静迎接,默默相送。一群群的学生来了,又走了。我还在这里,廿年的流光里,柳看着我,由春风满面到秋意寂寂。也曾灿然,如今沉静。操场的北边也有一排柳,深秋,它们最晚凋零;春天,它们最早萌动。柳,是婀娜的,而又是坚韧的。</div><div><br></div><div>学生宿舍前面的花坛里,种着一畦迎春。这是校园里一处很不显眼的位置。这一畦迎春就在这里安恬而寂寞。在一岁又一岁的生长中,它悄无声息,绿色的一畦,默默地生长。冬天更是萧条,光秃的枝条覆盖交缠,显得有点儿凌乱,甚至还有一点儿丑陋。可是,她们对春天的感受却是那样细腻敏锐。在寒风还透着凛冽的时候,迎春就开始鼓动着生机了,枝条上绽出细细的芽苞。天气刚刚变得和暖一点儿的时候,芽苞就迫不及待地绽放了。零星的几朵金黄,像几只精巧的小蝶栖在纵横的枝头,又如小小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暗淡的天地。“迎春开了,春天来了!”几乎每一个看到她们的人们都会这样说。尽管春寒料峭,尽管天地之间还一派清肃,尽管寒风还肆虐着刮过人们的脸庞,她们却在不管不顾地恣意盛开。盛开只有这一季,韶光一瞬,之后是长长的沉寂。春光可贵,只争朝夕。</div><div><br></div><div>记得那一年春天,迎春盛开了,天空却还洒然飘落了雪花。那是一个午后,我在课间去看那一畦迎春。一朵朵乌云在天空游移,点点雪花似乎从云的罅隙漏下。飘飘洒洒,曼舞于天地间。在这迎春与雪花相遇的无垠的时空中的一个小小的刹那间,我似乎听到了岁月的情话,她热切地絮絮说着的只不过是“爱”,这是洪荒无垠中巨大的力量。一切缘“爱”而生,一切缘“爱”而坚强,一切缘“爱”而美丽。就像此刻,这些迎春以她们从容的灿烂的笑靥迎接着春天在雪花中降临,无所畏惧地坦然笑着,我似乎听到了她们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从时光深处传来,响彻一个又一个的春天。这一个一个春天延绵成永恒的光阴的链条,昭示着生命的强大与尊贵。我俯身细看,她们小小的六角的花瓣,点缀着一枝嫩蕊,娇小而又强大。</div><div><br></div><div>那一个落雪的春天,我与一畦迎春相遇与神交。那是一种很美好的遇见和对话。它使人神清气爽,使人抖落掉心头的阴霾与寒气,轻松地走进春天。</div><div><br></div><div>又是一岁三月春。零星的几点明亮的火星,几天之间就燃烧成一片靓丽。我又做那个看花人,在年复一年的重逢中,我认识她们,她们却未必认识我,在年复一年的盛开与凋落中,人间沧桑,几度变化,而我已老去。</div><div><br></div><div>然而,迎春并不在意,有柳呼应着她。柳吐金,迎春含笑,春天就来了。延绵盛大的绽放紧跟着就来了,花事铺天盖地,一年锦绣春光又至,岁月不老,年年如新。</div><div><br></div><div>没有什么能阻挡春天的脚步,她以一种摧枯拉朽的神奇力量带给这个世界岁岁的新生与希望。</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人间最美是黄昏</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div>黄昏,是潮水退去的海边,一望无垠,平展,舒坦。喧嚣平息,动荡消隐,唯余大平静与大安宁,在时光的清浅处,在心灵的广袤原野上。</div><div><br></div><div>夜的序曲悠然响起,清远而悠扬。</div><div><br></div><div>一杯热茶在袅袅的香气中等待归人,一个背负行囊的行者在奔赴远方,永无归期。人间的离别与伤悲都变成宋朝的词阙,酝酿着精致的意境和醇厚的情感。</div><div><br></div><div>然而,黄昏永远是安宁的。</div><div><br></div><div>夕阳收敛了壮年的热烈,在一份澹泊与平静中渐渐变得圆润与温和,它用散淡的余光涂抹着天地万物,留下温馨和美丽。白云点染了红润,彩霞飞上了天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样的壮阔与灿烂是人间永恒的大美,在时光绵亘的洪流中,成为永远的风景。它映衬生命的宏阔,也映衬生命的渺小,它让人的胸怀有了开阔的契机,也让人的悲喜有了淡漠的理由。它是关于黄昏的箴言,在千古的岁月中给人无声的启迪与慰藉。</div><div><br></div><div>“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微雨的黄昏更是将光阴的诗意滋润得浓郁而又疏淡,澹泊而又深刻。春天的雨摇落无边的花瓣,穿过霭霭的炊烟,飘落暮色。雨水打湿新绿的叶片,挑逗睡莲点缀的水面。从一天的漂泊中归来,掩上门扉,便将漫天的风声雨声掩在了门外。捧一杯热茶,翻一页书卷,听一曲古筝,这是属于人间的逍遥的夜晚。而无边的夜色将光阴推向秋天,漫山红遍,黄叶疏离,雨声潇潇, “寂寞黄昏雨,桐飘一季秋。相思无尽处,逐梦向秦州。”这样的秋天的黄昏,有梦无梦都有着蚀骨的美。</div><div><br></div><div>黄昏,是结束的时刻,也是开始的前奏。一天的忙碌与奔波即将划上句号,宁静的夜色会将所有的辉煌与落寞掩入黑暗,一切归于平淡。又一个黎明会给人崭新的希望和满满的勇气,开启新一天的故事和传奇。然而,黄昏并非总是与黎明结伴而来,拥有是幸福的,可贵的是珍惜。</div><div><br></div><div>归鸟的鸣唱是黄昏的歌谣,稠密的音符是飞翔的倦意,更是归宿的眷恋。鸟与树林是伴侣,树林是鸟的家,鸟给树林以生动的歌声。有鸟的树林是生机,是水墨画,是无尽的安谧与无边的遐想。高高树木上的鸟巢更是孵化想象与诗意的地方,那是田野里的温暖,是空中的踏实,是人间的温情。黄昏的鸟巢给人心灵的抚慰与向往。</div><div><br></div><div>黄昏时节的漫步是心灵的放逐与出游,在悠游的步履中,心会超脱于平凡与庸常,上演一出精彩的大戏。生旦净末丑,西皮与二黄,都在路过的花花草草中显影。经过的都是风景,遇见的皆是缘分。漫步黄昏,是人生的洒脱与飘逸。</div><div><br></div><div>而人生的黄昏更是光阴的积淀与生活的沉潜吧?黄昏之人,亦是别有韵律与大美的。</div><div><br></div><div>黄昏的美,是人生的大义,是世间的奇伟。人间最美是黄昏。</div><div><br></div><div> 作者:姜鸿</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 </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夏天的风</h3><div> 初初夏天了。</div><div><br></div><div> 夏天的风从树梢掠过,给人心动的感觉。</div><div><br></div><div> 风里携带着槐花的香气,一阵一阵地沁入肺腑。一穗穗的槐花隐在丛密的绿叶中,随着风儿的起伏而起伏,像在捉迷藏。</div><div><br></div><div> 风里混杂着玫瑰的气息。一丛丛的玫瑰盛开了,大朵大朵的花儿羞怯地低垂着头,把粉红的笑容藏在绿叶丛中,点染着初夏的明媚。</div><div><br></div><div> 风里渗透着金银花的呼吸,在对对双双的金色与银色中,栖止着一只只小巧的蜻蜓。它们飞翔在初夏的阳光下,汇聚成芳香的瀑布。</div><div><br></div><div> 夏天的风是被各种香味浸润过的,风中混杂着各种芬芳。袭入心里,是一种令人舒服的熨帖,还有微微的感动。初夏的风是光阴的灵感,瞬间的擦亮,动人的思想。</div><div><br></div><div> 风,吹拂发,掀动衣角,这种自然与人之间的亲昵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广博的爱、深厚的情。她把来路的酸辛悄悄抹去,让甜蜜慢慢浸润开来,点亮去路的光明。</div><div><br></div><div> 曾经的笑容在风中时隐时现,离别之殇随风而去。所有的生命都不过是长风一瞬。在这初夏的坦荡的天光中感受一下这岁岁如约的风吧,年年吹起的都是永恒的轮回。</div><div><br></div><div> 风中飞翔着音符,飞翔着梦幻,飞翔着舞蹈……</div><div><br></div><div> 初夏的风是裹挟着魔法而来的,吹过之处都是葱茏,都是盛开。</div><div><br></div><div> 新绿笼罩了树梢,覆盖了草坪。仅仅几天之间,苦菜、蒲公英就似乎被风儿从草里催出来,将金黄的小花碎碎而又密密地洒满草坪,与阳光呼应着,在草坪中闪闪烁烁,像无数的明眸,又像无数的星星……</div><div><br></div><div>初夏的风在流荡的光阴中成长。她将给果实涂抹彩色,她将给绿色点染深沉,她将给阳光增加炽热,她将吹动溽暑,吹散暑热,成为飘摇于天地之间的精灵和仙子。</div><div><br></div><div>心,在风中飞升,亦在风中沉静。夏天的风吹过清新的晨,吹过温馨的傍晚,吹过一日日的琐碎。风中餐,风中眠。风中醉,风中醒。俯仰之间皆是风。 </div><div><br></div><div>听风其实是听心灵的声音。细碎的鸟鸣远远近近地从风中洒落,那是静谧,是私语,是天籁。起伏的潮水或疾或徐地从天边涌来,轰轰隆隆,浩浩荡荡,那是江河的讯息,是心灵的强音。</div><div><br></div><div>我把一生都托付这夏天的风吧,风干泪水,传递悲喜,成为风中的一粒尘,一颗种子,一丝歌吟。</div><div><br></div><div> 作者:姜鸿</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月私语<br></h3><div><br></div><div>五月的过午,阳光暖暖的,明亮而又温柔。这是一个安宁祥和的世界。风雨隐去,沧桑隐去。办公楼楼下的蔷薇已然盛开成团团簇簇了。粉粉的笑容飘落在花瓣上,轻盈盈,甜蜜蜜,在枝头铺展开来,就像飘落了一层红霞。光阴都去哪儿了呢?都躲在这花瓣的笑容里了吧?似乎还是春天的时候,似乎园丁刚刚修剪了枝头,而这些花朵已在提醒我五月来了,夏天来了。</div><div><br></div><div>青杏已在枝头长成,等待着光阴给它染上生命的颜色。樱桃红了,沉淀着阳光的赤诚和热烈。芭蕉绿了,透露着夏天的清爽与安静。</div><div><br></div><div>五月的风轻轻柔柔地吹过,“窸窸窣窣”地掠过枝头,撩拨着那些新发的嫩叶。阵阵的风,把春天的影踪渐渐吹远。</div><div><br></div><div>这个春天,并不繁华。花事不够热烈,而且匆促。办公楼后的锦带花开得还是那么憔悴和瘦弱。她似乎有着浓郁的心事和淡淡的愁。盛放并不如意,可是年年韶华依旧,春天依然。</div><div><br></div><div>一场一场的花事,短暂得就像一阵一阵的风。在我还未来得及回味的时候,就消失了芳踪。那些风干的落花静寂地堆在路旁,提醒人关于盛开的记忆。花儿只是淡淡地开,淡淡的芳华,还笼着淡淡的忧伤。春天的忧伤美得就像一场爱的往事。往事随风,春天也随风。</div><div><br></div><div>这个春天有离别的伤悲。离别是惊天动地的关于爱的失散,失散了的爱在春天的盛开中变成温暖与抚慰,使这场从未有过的伤悲变得那么温馨而又清浅,那么隽永而又深刻。人生不过是生与死的辩证法,当我经历了死,或许我会更好地生。</div><div><br></div><div>这个春天也有重逢的喜悦。春风消息传递的是花的信息。遇见了多年之前的青春,遇见了青春里的人们,遇见了青春里的自己。在廿年多的风雨霜雪和光阴流转中,我已成为更好的自己。我清醒地审视过往,也清醒地慎重今朝,并一如既往地期待更加美好的明天。</div><div><br></div><div>光阴是用来孕育花事的,我会在属于自己的光阴中精心孕育一场又一场属于自己的花事。我会在烂漫的绽放中成为一朵光阴打造出的美丽的花朵。我会在丛中笑。</div><div><br></div><div>夏天已经启程,万物都在奔向硕果累累的秋天。</div><div><br></div><div><br></div> <h3><br></h3><div> 雀邻</div><div><br></div><div>这是一座老旧的楼房了,一层临街,各家还带着一座小院,院墙斑驳的红砖透露着沧桑的气息,使这座楼房的时光有了古老安宁的意味。街上的人车日日像河水一般流淌着,流淌着日子的平静。在这份不动声色的平静中涵泳着日子的喜与忧。</div><div><br></div><div> 一层最东面的一家,女主人叫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恬静的少妇,梅和文质彬彬的丈夫涛都是一所中学的教师,他们有一个七岁的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叫良,良长得虎头虎脑的,是个喜欢画画的孩子。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还有一只狗狗。狗狗是平常的品种,却有着一身金黄的绒毛,书卷气的梅给它起名叫“辛巴”。辛巴是良的好朋友,有辛巴的陪伴,良不再有孤单。</div><div><br></div><div> 教书读书之余,涛喜欢钓鱼,良画画,梅则喜欢养花种菜。她在院子两边种上桂花、芍药和牡丹,春天的时候牡丹、芍药竞相开放,秋天的时候桂花飘香。梅把凋落的桂花瓣带到办公室分给同事们沏桂花茶喝。梅在院子中间开垦出两个菜畦子,种各种时鲜小菜。有时候,梅会把种的小青菜拿到学校分给同事们,自豪地说:“这是我家菜地长的绿色无污染蔬菜。”同事们于是会如获至宝般的欣喜地接受这珍贵的礼物。</div><div><br></div><div> 陪伴梅一家的除了鲜花与蔬菜之外,还有麻雀。梅家住一楼,院子里辛巴的食钵吸引了成群结队的麻雀。它们趁着梅家人和辛巴不在院子里的时候,飞过来偷食辛巴的饭食。辛巴食钵里丰富的饭食免除了麻雀们觅食的艰难与辛苦,飞到院里偷食就成为麻雀们乐此不疲的事情。梅家的小院子于是成为鸟语花香的乐园。每天早晨,麻雀们都给梅送来热闹的晨曲,梅在喳喳的鸟鸣声中睁开眼睛,开始美好的一天。</div><div><br></div><div>但是,与雀为邻也存在不和谐音。有一次,梅在院子里刷拖把的水桶里发现了溺死的麻雀,这是前来饮水的麻雀的不幸遭遇,梅说:“真是笨麻雀,喝水都能淹死!”她打捞起死去的麻雀埋在芍药花下。麻雀勾起了辛巴未泯的野性,辛巴视麻雀肉为美食,并把捕食麻雀作为趣事。它会埋伏在花丛后或菜地里伺机捕食前来偷食的麻雀。为了避免伤害麻雀,梅把狗食钵挪回了阳台。</div><div><br></div><div>这一天中午,梅下班回家,打开家门,辛巴摇头摆尾地迎出来,很高兴的样子。梅抬起辛巴的嘴巴看了看,说:“是不是又捕食麻雀了?”辛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很馋很满足的样子。梅赶紧去阳台上看了看,在阳台的角落里发现了凌乱的麻雀毛,看来又一只馋嘴的麻雀落在了馋嘴的辛巴嘴里,成为辛巴腹中的美食了。</div><div><br></div><div>阳台上有一张桌子,桌子下堆放着一些空的纸箱子,辛巴经常以这些纸盒子为掩体,扑食那些飞进阳台偷食的麻雀。为了避免更多的麻雀上当,梅把纸盒子拖出来搁在桌子上,可是不久梅发现,聪明的辛巴把纸盒子勾下来,又拖到桌子底下了。辛巴的存在使麻雀的生存潜伏着深深的危机。在麻雀与辛巴之间,梅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div><div><br></div><div>这是一个初夏的星期天,阳光格外灿烂。梅把床上的夏凉被放到洗衣机里洗了,晒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过午的时候,梅在快干的夏凉被上发现了鸟屎。梅只得收回被子重新洗,洗好了的夏凉被晾出去不久,又被拉上了鸟屎。梅只得又洗,这回却无论如何洗不干净被子上鸟屎的痕迹了。哭笑不得的梅把晾衣绳上带着鸟粪污渍的夏凉被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里,题曰:“天空没有鸟的痕迹,但鸟已飞过。”朋友跟帖说:“天空中没有鸟的痕迹,但被子上有鸟屎。”后面跟着一串笑的表情。梅的遭遇没有博得朋友们的同情,反倒给大家增添了周末的愉悦。梅说:“我前天还说麻雀的智商不如狗的,今天就遭报应了。我怀疑那些麻雀是存心的。”</div><div><br></div><div>在远离了自然的地方,人和其他动物都存在着客居的乡愁。城市里的麻雀也存在着种种生存的困惑,一如人的困惑。在这份甚至带着血淋淋的困惑里却也不乏人情的温馨与暖意。麻雀的小小的影子折射出了人生的意味与风景。与雀为邻,五味杂陈。</div><div><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