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店默克公司(一)：现代药物发展的缩影

汪尔佳

今年是默克公司(Merck, 又名MSD 默沙东)诞辰125周年，也是我在默克工作的第18个年头。在季度总结会上，有位员工向总裁福瑞泽(Kenneth Frazier) 发问:＂为了庆祝125周年，总裁您能否向每位员工发送125股公司股票?＂众多员工开怀地笑了。我也忘了福瑞泽是如何具体问答的，只记的公司面临着种种困境，这一提问也就成了一个令人宽慰的笑话了。

默克这个老牌大型药物硏制公司，道琼指数上的30家篮筹股之一，在21世纪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默克的历史向前追溯，可以看到当年一家普通的药店是如何发展到今天的跨国巨型药企的，也可以看到当年的草药在西方国家是如何演变成现代药物的。

350多年前，中国处在清朝初期，顺治10年即1654年，德国大马市(Darmstadt)开办了一家天使药铺。1668年，费杰.默克(Friedrich Jacob Merck)买下了这家药铺，改名为默克天使药店。费杰去世后，传给了侄儿。从那时起，默克药店作为家族的生意，代代相传，主要生产与出售祖传秘方制作的草药产品。

默克天使药店(1668）

祖传草药秘方的药店如何转变成为一家现代制药公司的呢?

19世纪20年代，工业革命带动了化学工业的兴起，德国的化学工业是当时欧洲最发达的地区之一。默克家族药店这时传到了它的第16代掌门人伊曼．默克手上(Emanuel Merck)。伊曼在柏林学过药学，对从草药中提取生物硷(Alkaloid)的技术十分感兴趣，生物硷就是植物中有特定结构的化学物质。1804年，德国化学家施徒拉(Sertürner)首次从罂粟中提取了吗啡。之后，伊曼在自己的药店实验室中反复试验，终于掌握了分离与提纯吗啡的技术。1827年他又买下了一家生产腊烛的公司，开始了大规模吗啡的生产和商业销售。

这种经营模式的转变，是家族药店迈向现代化药企的关键一步，也是草药走向现代药物的转折点，吗啡被认为是现代药物创新的起点。

整个19世纪，从植物中提取有药物效应的生物硷，是家族药店发展的关键点。一个药店如果能够发现和提纯一种生物硷，就会逐渐发展成为一种小型的药企。19世纪中叶，默克药坊已经发展成为有30人左右的小型公司。又比如，德国的拜尔家族公司(Bayer)，1897年从柳树皮分离的水杨酸中合成了阿斯匹林，这个经典产品，让拜尔受惠至今。

默克药店到了1884年，已经能够生产另一种镇痛作用的生物硷：可待因。1888年默克可以生产其他纯品化学物质。化学工厂和制药公司统属一个企业，是近代欧州老牌药企的一个特点，延续至今的德国默克(Merck KGaA)，今天仍然具备这一特点。

1891年，默克家族为了寻求在美州新大陆的发展，在纽约开办了一家子公司，名曰Merck&Co., 这一天就是美国默克的生日。当时家族指派乔治.默克(George Merck)前来纽约掌管业务，年轻的乔治来美后，非常喜爱这片土地，两年后在新泽西与西耐克女士结婚(Friedrike Schenck)。长子乔治.卫. 默克生于1894年，这个未来的默克掌门人，1915年毕业于哈佛大学化学系。

乔治．卫．默克，默沙东第二任总裁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7)，美国政府涉外财产大法官包麦宣布(A. Mitchell Palmer)，美国政府将没收与德国有联系的几家公司，包括默克公司外国持有者的财产。乔治.默克交出了德国家族所占的股份，法官包麦决定政府将没收的股份在市场上公开拍卖。至此，默克成为一家独立的公司。乔治.默克雄心勃勃，于1919年前后又陆续将所售出的股份分别买了回来，完全控制了公司。

默克这一姓氏，虽然来源于同一家族，但是今天德国的默克与美国的默克是两个不同的公司，为使用这一老字品牌，两家不惜动用法律手段法庭内交锋。2015年1月份，英国的一家法庭判决美国的默克，在英国商务电邮中使用默克一字, 属于侵权行为。

纵观历史，为什么德国的默克公司发展至今只有美国默克的三分之一呢？

除了天时地利之外，德国默克的发展受到了两次世界大战的严重影响。比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它丧失了美国默克的控制权。第二次世界大战，它丧失了位于其他国家子公司的控制权。虽然1971年它又重新回到美国，建立了子公司，但是今非昔比，它的美国儿子已经坐大，甚至连默克这个老字品牌也不能在美国和加拿大使用。双方曾经谈判，美国的默克保留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名字使用权，德国的默克可以在全球其他国家使用默克这一品牌。

美国和加拿大之外，默克用了MSD这一名称，它是Merck Sharp & Dohme 的简称，中文翻译取了每个字的第一音节，故称默沙东。

默克公司的发展史上，有许多非常杰出的人物，比如第2任总裁乔治.卫.默克, 他把一家小型制药公司建造成为新型的具有研究能力的大规模生产药企。又如第7任总裁瓦基诺博士(Roy Vagelos)，他带领默克进入现代分子生物医药的新药开发领域，在20世纪80年代未连续5年被财富杂志评为最受尊敬的公司。著名的科学家有如疫苗科学家希尔曼博士(Maurice Hilleman)，他是自从疫苗专家巴斯德以来，世界上最杰出最多产的疫苗研发家。当然，100多年来默克公司人才济济，其中不乏诺贝尔奖的合作者或获奖者。

续文将分别介绍默克(默沙东)发展史上的几位重要功臣。

第7任总裁瓦基诺博士(Roy Vagelos)

威廉. 坎贝尔，2015年诺贝尔生理医学奖获得者

本文写于2016年元月15日, 2017年元月25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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