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精灵——蓝马鸡

舜尧

和所有的高海拔居民一样，蓝马鸡拥有一种地域性的高贵。在甘南碌曲的则岔村周围，方圆十来公里的山沟，经常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教科书上说它们是中国特产，终年留居于青海东北部和东部，甘肃西北部祁连山一带及南部，宁夏贺兰山及四川北部。

碌曲县城海拔3116米，则岔离县城将近40公里。我们6点准时从县城出发到地图上叫作地勒库合的一条山沟停下车来，天已经大亮。这里的海拔与县城相差无几。这里是蓝马鸡的家园。

这是一条方便人们进山的便道。天冷了，便道上有水的地方结了冰。路边有茂密的草丛，它们是时间的使者。草丛以自己的枯荣昭示时间的流逝。它们身上挂满霜花，严寒让它们回到自己的内心，把一夏得来的华丽的外表舍弃，在地下准备来年的精彩。

这时，就有一群蓝马鸡从山上的杉树中小心翼翼的走出，它们好像知道有人，所以减去了往日的喧哗。它们有开朗的性格，没有人的时候，它们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总喜欢高歌，而且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山上的冷杉，是它们最好的庇护所。它们晚上住在树上。集群。它们有翅膀，但一般不用，从地下上到高树，它们往往用脚，通过交错的树枝，一步步跳高，翅膀只是它们偶尔站不稳时平衡身体所用。

这个季节，它们随着雪线下移，迁到有水的山谷或开阔的灌丛草原。这片开阔的谷地，是牧民夏季种萝卜圆根冬日屯放牛羊的场地。现在，正是它们每日觅食的好地方。

2016年冬日的这个早晨，地勒库合的太阳明净而温暖，没有云彩分散它的精力，它照着草丛，那些附在草秆上的霜，立即生出扎眼的光。但是马上，它们化成温润，让草丛有了苏醒的气息。马鸡们似乎更喜欢这种苏醒带来的温暖，它们的行动更加敏捷活跃。清晨的阳光带着初生的红润，它们神灵般的附身在蓝马鸡蓝色的羽毛上，冷艳的蓝马鸡立即成仙，呈现出嫩色金属般的暖调辉煌。这时，面对这群山野生灵，看它们衣着华丽，仪态雍容，神情华贵的举止，我多少有些立地成佛的觉悟——它们是天外来客降临凡界哦，它们的一举一动，都承载着上天的旨意，我等凡人，能见就是福气，静静的欣赏旁观，才是自己的本分，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惊扰冒犯得罪了上天。

当阳光把沟底全部照亮的时候，阳光已经是不能直视的白色。那些围栏栏栅，以及牧民们搭建起来晾晒元根萝卜和牛羊牧草的架子上，蓝马鸡开始整理自己的容装。它们吃饱了，没有人打扰，可以迎着暖阳，在这架子上闭目养神，打盹小歇。太阳把它们全身照亮了，金属般的辉亮更加沉重，尾羽由灰蓝色渐变为暗紫蓝色，并渲染着金属绿和金属紫蓝色。标志着它们高贵身份的身上的那24枚尾羽，弯曲成美丽的弧，在暖阳下摇曳。

整个世界宁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