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读《牡丹亭》

月照琴台

　　一个人，一本书，一杯茶，一帘梦。

　　秋雨绵绵的日子，最宜读书。坐在窗前的摇椅上，一边聆听雨声一边读喜欢的文字，好不惬意。出于对越剧《牡丹亭》的喜爱，我特意网购了原著，细雨敲窗的日子，很适合读这样诗意的文字。

　　早先关注《牡丹亭》，是被它清秀婉丽的词句吸引，“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多美！年少时，对优美的词句有一种特别的偏爱，看到好的就忍不住记下来，反复吟诵品赏，其时对剧情不是甚解，《惊梦》、《寻梦》、《写真》等回目却记了下来。记得第一次从电视上看到昆曲《惊梦》，竟然有些兴奋，那唱词和我记的一般无二，年少不懂曲调高妙，却着迷于杜丽娘的妆容服饰，巴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这样装扮起来，折扇轻舞，浓墨重彩地演绎一回。

　　小时候看戏，单纯地喜欢唱词、服饰还有曲调；成年后赏戏，更多的着意于韵味和内涵，不过对曲调的热爱却是一如既往。自从看了越剧《牡丹亭》，我一颗心从杜丽娘那里移到柳梦梅身上，这自然缘于我对君安的偏爱，王梦梅的丰神气韵深深打动了我，让我欲罢不能。

　　我的戏迷朋友嫌柳梦梅的戏份太少，生旦没有飙起戏来，看着不过瘾，如果像《玉蜻蜓》那样，才叫精彩。其实，这本就是一出以旦为主的戏，杜丽娘形象就是为理想奋斗一生的汤显祖的影子，他把自己多病多梦的身体特征赋予给了丽娘，向世人展示自己炽热的真情，剖白自己的忠贞和追求！不过，如果剧本合理编排，柳梦梅的形象应该更动人：他对丽娘是生是死都无条件接受；他不顾《大明律》大胆开棺，使丽娘死而复生；他在金殿嘲笑位高权重的岳父杜宝，为二人的终成眷属付出了应尽的感情和义务。应该说，他没有辜负丽娘的一片真情，是值得丽娘为其生死的性情中人。

　　尽管剧本有缺憾，我还是着了魔一样喜欢越剧《牡丹亭》，喜欢王梦梅清新的唱腔，那曲调音韵如水波流动，娓娓地在人心间摇曳出莲一般的清润与痴醉。“凭几假寐小轩窗，忽地凌风身飞扬……”别看只有短短四句，却有一种飘渺若仙的韵致，颠来倒去的听，令人几近沉醉；“我曾在梅边遇窈窕，我曾在树下折柳条……”“可记得，牡丹亭畔曾相识，我与你自定终身在柳树下……”哎，实在是太君安了！套用一位君亲的话，那音韵“如同江南春天带着凉意的清风细雨扑面而来，直落到心里。”君安的嗓音在这里发挥到了最佳状态，如小溪流水一样舒服地扶遍全身，一点点溢进心房，甘美清冽。

　　言归正传，还是说说我读的这本书吧！实话说，读罢原著，我心中对作者是多了一份敬仰的。猜他一定是位性情中人，不知有着怎样诗意的情怀和热情，把原本一个传统的还魂故事，一番生花妙笔，演绎成了有着丰富内涵、充满离奇跌宕幻想的精彩戏剧，让一代又一代的人儿感受着无法言喻的美妙，千般万般的诗意！汤显祖曾说：一生四梦，得意处唯在《牡丹》。我想，即便是今天，它也依然有着动人心弦的艺术魅力。

　　有人赋予“临川四梦”这样美妙的解释：《紫钗记》是希望的春天之梦，《牡丹亭》是炽热的仲夏夜之梦，《南柯记》是秋天的失落之梦，《邯郸记》是冬天的冰之梦。春、夏、秋、冬有着很深的象征意义，它们是作者对人生、人性及其意义追寻、思索的心路历程，他为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深刻的道理：人生在世，情与梦是永远无法摆脱的，这就是人生。要我说，有了情有了梦的人生，才够精彩够滋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美丽的仲夏夜之梦诠释的正是生死相许的爱情传奇。杜丽娘为爱殉情又为爱复活，柳梦梅因为一个情梦不惜千里追寻，他们一个寻梦一个追梦，不管结局是灿烂还是落寞，都义无反顾。这世间，唯有爱才是永恒的，而这用真情抒写的文字，更有恒久动人的魅力……


文/月照琴台

图/呼葱觅蒜

2012年8月24日初稿

2017年1月29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