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十岁生日感怀（二）

黄常友

皇上眼中的晃晃——黄常友四十感怀（二）

 

那时的儿童很多都没有上幼儿园，我却很幸

运。因为生产队里就办了一个，简陋的教室里只有

一个架子撑着黑板，没有桌子，自带板凳，老师是

大姐的同学，姓余。突然关进课堂很不习惯，我常

常赖着不去，至今都想得起躲在床底、蚊帐后的情

形。还有一次上着上着课，我和一个小伙伴就跑了

出去。余老师在后面追，结果两人摔倒在田坎上，

被“捉拿归案”了。但上了小学，却神奇的变了，大

雨骄阳、泥泞小道，从不迟到一回，并且非常喜欢

看书。哥哥姐姐的课本，父亲的算命书、赤脚医生

教材，凡是能到手的，似懂非懂都看，挨了唠叨的

母亲不少的骂。两本白话文言文小说《两晋演

义》、《好逑传》也是小学时看的，想来好像当时

也看懂了，因为基本的内容现在都记得。如今儿子

浩然也颇像我当年，看起书来也废寝忘食，虽然我

和老婆常常强制他休息、运动，心里却是很欣慰

的。一个人只要好学，就会绝少无聊的时候，人生

也会因此而充满乐趣。

求学生活一路顺利。小学时的一篇作文，记得

题目是《再寄小读者》读后感，被当做范文在课堂

上读了，又抄到黑板报上。毕业时，清江乡中心校

史无前例考了五名同学到安富区中学，开始离家住

读。那时学校有一个350米的田径场，每天早操前

都有很多人锻炼。受此影响，我和几个同学常常四

五点就偷偷起床跑步，围着操场跑几十圈，打下了

中长跑的基础。后来到高中，运动会里3000米、

5000米、10000米的长跑，基本就是我和另一个同

学魏碧友（这名很特别，但不是杜撰的，他好像是

五班的）轮流包揽冠军。晚自习后又跟随高年级的

同学们练习单双杠。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但

名声却是从长跑里得来的——就像体育明星总是比

专家学者获得更多关注一样。清江同来的一个同学

喊我“黄五”，其它同学玩笑的谐音成“晃晃”，那时

就在同学们中传开了。运动会上，熟悉的或不熟悉

的别班同学都在喊“晃晃，加油！”；每逢班会，班

主任老师叫我们不要接触社会上的人，提到“晃

晃”，同学们总是一阵哄笑——也许班主任当时并不

清楚同学们为什么笑吧。

初中毕业安富中学办了第一届重高班，尖子生

留了下来，我的外号也顺理成章进入了高中，从最

初的反对成了习惯性接受。到了现在，老同学通话

或者见面，喊起“晃晃”，总是倍感亲切。高三时，

为了顺利稳妥进入高一级学校，仗着自己的长跑和

肌肉，转道体育训练，学业渐退。但从人生而言，

这是无意中进入了一个非常适合自己的道路。选择

体育，逐渐改变了我因为家境贫困而带来的深深自

卑。比起其它的职业工种，体育总是更多的伴随观

众，伴随激情，经常需要参与、组织、主持各级各

类活动。

深深感激引我入行的恩师罗炯、郭基伟，

除了训练，其它方面也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就连

到师专新生报到，也是罗炯带我去的，就像家长。

但这感激，我只是埋在心底——县里凡是体育活

动，都能见面，没有必要再单独联系问候；逢年过

节，看望他们的不缺我一个，不用锦上添花。雪中

送炭，我会义不容辞，但我希望每个朋友都永远没

有这样的时刻。——对于帮助与被帮助，我觉得

《庄子》里说的非常在理，也是最好的：相忘于江

湖。

贫困学生的学习生涯是艰苦的。学校离家二十

几里，每几个星期，都要自己带米，挑到学校换成

饭票。初三那年，清江到安富通车了，车费五毛。

但直到高三，我几乎都没有坐过。仿佛那时背上背

的、肩头挑的、手里提的，都是满满的“跳

出‘农’门”的希望。每次回家父母给钱，不管多少，

我都说够了够了，其实真的不够。为了省钱，常常

不打菜，母亲每周都用玻璃瓶子为我装一瓶咸菜，

一吃一两周；或者买师母摊上五分钱的萝卜丝；有

时故意去晚点，好要一点卖剩后免费的汤泡饭吃；

有时就吃白饭。。。。。。饥饿的感觉每天都有，

但身体依然长势良好。——所以今天的医生、专家

动辄评论人们缺这样缺那样的营养、维生素，我就

反感：我当年长身体的时候，没缺过营养维生素

吗？——或许现今人们最缺的，就是饥饿了！适当

的饥饿让人们斗志昂扬、远离懈怠！

然而每次回忆学生生涯，我都觉得幸福满满。

我想这是我一直在关爱中成长，同时也学会了站在

他人的角度来理解人，关爱人，于是也深受周围人

的关怀的原因吧。初中我当了一年还是两年班长，

现在想来根本没做过什么班长应该做的工作，不过

脾气好，属于“老好人”那种，常常帮助人罢了。还

记得寝室里几个同学长疮，别人都躲避，只有我常

常给他们抹药。高中做劳动委员，常常帮同学做清

洁收尾等等的工作。大学时，宿舍的开水几乎也成

了我的个人职责。工作后，以及任何地方任何时

间，我认为帮得上的，都伸出援手。我扶起过多

人，也背过多人，也义务按摩许多人，最长的按摩

坚持了一年多。。。。。。曾看过一篇文章说帮助

别人并不一定需要物质和地位做基础，更多的不过

是一点力气、几句安慰话，或者默默陪伴，甚至一

个眼神。。。。。。但是这些，都会在某天回馈于

你，让你的生活充满温暖。生活是公平的，不会一

直亏待真心付出的人。我深感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