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故事

老姜

<h3>&nbsp; 图文:原创</h3><h3><br></h3><h3>&nbsp; 这是一段尘封的记忆,源自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工厂停工,学校停课,最终将在家待业的半大孩子(六届中学毕业生)都送到了农村,称其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就是其中一员。</h3><h3><br></h3><h3><br></h3> <h3>&nbsp; &nbsp; 他叫小S,是和我在一个生产队插队的男知青,那年我十六、他十八,我们相伴度过了我的知青生涯中最艰苦的五年。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还发生过一些既有趣又难忘的故事呢!</h3> <h3>&nbsp; &nbsp; 一、分家</h3><div>&nbsp; &nbsp; 生产队里分来我们一男一女两个知青,刘队长不管我们性别的差异,帮我们在生产队的旧仓库里安了“家”。原本破旧的仓库,经过改造,一间大屋是我们的堂屋兼灶房,两个卧室的门紧挨着面向堂屋。堂屋又是生产队记工分的地方。每天晚饭后,社员的报分声伴随着我们吃晚饭(因为我们是双职工,吃饭总比社员晚)。</div><div>&nbsp; &nbsp; 新的生活开始了,白天我们跟随着社员按照男女分工下地干活,收工后,小S主动承担起“家”中男主角的活,担水、种自留地等等,我就是当然的伙头军了。两个不大的人把个小“家”拾掇的干净整齐。在那块广袤的土地上,我们和每一个人民公社的社员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S就象我的兄长,开朗、沉稳、大度,我却象小妹妹一样任性、娇憨。我们的自留地里也象勤恳的社员一样,蔬菜鲜亮。尽管当时生活很艰苦,我们从未因艰苦的生活而发生过不愉快。</div><div>&nbsp; &nbsp; 突然有一天晚饭时,刘队长开始拉大了嗓门喊人记工分,社员们三三两两来到了堂屋,看见我们俩正端着碗吃饭,有谁说了一句“小S和小J(我姓J)到一起去算了”!于是,大家哄堂大笑,顿时热闹开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什么“小S人不错”,“你们俩在一起过的蛮好的吗?”“你们干脆成一家算了”等等。总之是在极力撮合我俩。那会儿,我急的头直冒汗,小S的面孔也涨的通红。这怎么行!当时,在我稚嫩的心里只是一个劲的想:难道我就这样甘愿象一个农村姑娘一样嫁人、生子、从此扎根于此吗?我不能,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但是自己今后究竟能怎样,前途在哪里,一片茫然。为了防止产生更多的误会,只有一个办法,和他分“家”。</div><div>&nbsp; &nbsp; 于是,在我的坚持下,我们的小“家”分成了两半,平时一起做饭用的灶台分出一人一口锅。那段时间,小S比平时少了许多言语,我也在有意识的疏远他,我们在沉默中打发生活。</div> <h3>&nbsp; &nbsp; 二、大米怎么变成饭了?</h3><div>&nbsp; &nbsp; 转眼即是春种。那几年我们那儿兴种双季稻,一年两茬稻一茬麦,忙起来起五更睡半夜。三月份下稻种,四月初就得插秧。早起还穿着薄袄,天蒙蒙亮下的床来就赤着脚下水田干活,妇女多半是在秧板田里拔下稻秧放在挑子上挑到灌好水的田里栽上。我们那儿是粘土地,阴雨天踩上去象踩在浆糊里一样滑,晴天则硬的象刀一样扎脚,一天下来跑的脚底板火辣辣的疼,而稻田里的泥水没(mo)腿肚,这样上上下下,小腿肚上沾满了泥水,经风一吹,皴的通红。我和妇女们一样,几天下来,插秧的右手中指发炎,指甲盖里化脓,一碰就钻心的痛。而小S却比我走运,他沾着是男孩子的光(黑夜加班没顾忌),有点文化,人缘不错,刘队长安排他给生产队开柴油机,专门负责往稻田里灌水。开柴油机作息时间不固定,相对自由,劳动强度不大,就是不分白天、黑夜.我也很少见着他。</div><div>&nbsp; &nbsp; 每天天刚放亮我就下地干活了,早、中两顿饭匆匆回来,将头天晚上做的米饭,倒上暖水瓶里的开水泡泡,就着镇上买的咸萝卜干吃下几大碗,直到锅底朝天,午饭后接着干活。今天已是插秧的第五天,有了前几天的作业,我的技术明显见长,速度基本赶上农村姑娘,插下的秧苗棵棵笔直。一旁的社员看了说“小J插的又快又好,哪象个知青啊!”,“让XX(邻队的知青)和我们小J比试比试”,这一夸不要紧,年轻人就是气盛。我下得田来,一口气从田头插到田尾,哪顾得正在化脓的手指。不知不觉太阳下山了,夜幕降临,直到黑得看不见稻秧我们才收工。</div><div>&nbsp; &nbsp; 这时我才感觉到我已不是我了,90度腰弯了一整天,头重脚轻。两条腿由于撑的时间太长,走起路来像扭秧歌。插秧的右手肿的握不起拳,浑身象散了架。好歹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再起来了。可是不起不行啊!肚子闹革命了。硬撑着起来做饭,摸到灶台边,奇迹发生了。只见灶膛口微微泛着亮光。是谁点过火?摸摸灶台,嘿!是热的,我一把掀开锅盖,诶?一锅雪白喷香的大米饭正冒着热气。大米怎么变成饭了?我一头雾水,揣摩着,难道是民间传说的画中人到我家了?一日、二日、三日,从春种到夏收,我都享受着传说中的画中人给以的待遇。那段时间虽然又苦又累,但我心里总是偷着乐,这可不能对社员们说。心知肚明的我心里却是暖融融的。</div> <h3>&nbsp; &nbsp; 三、那年发大水</h3><div>&nbsp; &nbsp; 下乡的第二个年头,生产队用国家拨给知青的安家费帮我和小S在村子的最西边盖了一座房子,共有两间。外表看象是一户人家两个门,其实是真正的两家人。我们一人一间,每间屋里又垒了半截墙,分出里外间,里间铺床,外间做饭。我们的生活非常单调,每天象当地农民一样劳作在田间、地头。一天下来,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窝,做饭洗衣一切忙完时,社员们早已进入梦乡。这时只要往床上一歪,一觉就到第二天出工时。那时的我是在一种身、心都麻木的状态下生活。为了不使社员对我们产生误会,或者说总拿我们开玩笑,我和小S虽然是最近的邻居,又同是知青,但我们接触很少。现在想起来,这都怨我当时不通人情,他心里一定是怨我的。72年那场水灾,加深了我对他的了解。</div><div>&nbsp; &nbsp; 江南的六、七月,雨水特别多,一连下了三、四天雨,村子里已是满沟满堰。这天清晨,突然雷鸣夹着闪电,电闪带着雷鸣。那雨,一会儿象用瓢子往外泼,一会儿又象用筛子往下筛。大一阵子,小一阵子;小一阵子,又大一阵子,交错、持续地进行着。雨水从屋檐、墙头和树顶跌落下来,摊在院子里,象烧开了似的冒着泡,顺着门缝和水沟眼儿滚出去;村里家家户户小院的水汇在一起,在大小巷道里汇成了急流,经过墙角、树根和粪堆,向村西边最低处涌去,涌向村外的水塘、涌向大片田野。塘漫了,田漫了,瓢泼大雨仍在往下倒。“水库决堤了!”随着一声喊叫,田里的水倒流进村、进家了。水漫过床沿、漫过桌椅,继续向上漫。村子里大人叫,小孩哭,生畜家禽到处乱窜。百年难遇的洪水暴发了!</div><div>&nbsp; &nbsp; 此时的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吓的不知所措,水已平到大腿,我还直楞楞的站着。“小J,赶快撤离!”小S的喊声惊醒我,方才想起我们的房子只有一米高的砖墙基,一米以上全是土垒的,一旦水漫过砖墙基,房屋倒塌只是瞬间的事。这时,小S已将他自己的行李送至村中心最高处,正忙着回头帮我拿行李,我慌忙拣起几件随身衣物,涉水越过门槛,一个趔趄,差点倒下,他一把扶住我,拖着我离开了我们的房屋。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回头看时,背后的房屋已整个塌入水中。而此刻,我们离它只有两米远,这时水已漫到我的胸部。好险啊!我们相互搀扶着站在旁边。幸亏地处高地村庄的社员划来敞蓬(冬天夹河泥用的,象小船)把我们送到生产大队的砖瓦窑场,站在窑场的小土山上就象在大海中的孤岛上一样,四周是水的海洋,一片黄苍苍。天渐渐黑了,土山上人多没地方睡,我们只好在露天地里和蚊子搏斗了一夜。因为四处都是水,所有的蚊子都赶到山上来了。</div><div>&nbsp; &nbsp; 第二天早晨,天气放晴,昨天的一片汪洋,不知什么时候已退下去。放眼望去,我们的村庄已无踪影。再相互看,一个个脸上被蚊子叮的布满红疙瘩,象生天花一样。此时的我,经过一天一夜雨水、汗水的浸泡,昼夜无眠,加之惊吓,就象生了一场大病,头昏眼花、浑身无力。“小J,我送你回家吧。”不等我回答,小S拿起我带出来的唯一的旅行包,把我送到镇上汽车站。一路上遇有很多被大水冲垮的路,都是他背着我过去。我老老实实的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心里感到特别踏实,一种亲情油然而起。此刻,我好想喊他一声“哥哥”啊!往省城去的车就要开了,我们相互叮嘱、挥手道别。这时,泪水终于从我的眼眶里掉下来,“小S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真情帮助!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这是我心里的话。同时,心中又充满了忧虑、担心。因为虽然我很快就要回到城里,回到父母身边,但小S的全家却都已下放到苏北农村,那儿的生活条件比这儿还差,他的父母体弱多病,兄弟年幼。他已经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我的心是沉重的。</div> <h3>&nbsp; &nbsp; 四、知青的榜样</h3><div>&nbsp; &nbsp; 那年夏季的洪水,冲塌了我和小S的知青屋。由于住宿困难,我回省城待了几个月,返回乡下时已到收获的季节。</div><div>&nbsp; &nbsp; 几个月的时间,乡亲们象小鸟垒巢一样,纷纷把家搬到了山上,原来的村庄已种上了庄稼,和大田连成一片,看不出村庄的痕迹。我们的知青屋却暂时无人问津。我因为是女孩子终究不方便,在社员家住了一段时间后,又搬到生产队的柴屋住了一段,记忆中我搬了多次家。小S却一直借住在一个从苏北迁来的老社员家,这是一户非常朴实的人家,除了老两口外,还有三个清一色的小子,这样对于男知青居住,方便些。</div><div>&nbsp; &nbsp;“只身拼搏的小S现在是什么样?”“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生活的?”回城后这是我一直放心不下的事。带着这些疑问,返村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S。</div><div>&nbsp; &nbsp; 他住在山的最高处。这天晚饭后,依着社员的指点,拾级而上,老远就听见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选段“提蓝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全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进得屋里,呵!真热闹!七、八个本队的姑娘、小伙正在和小S说笑打闹,冲门的方桌上小半导体收音机开的特响,他还真会苦中作乐呢!小S见我进门,笑着打招呼“你回来啦!”脸顿时就红了,弯腰到灶门口忙着做饭。我四处打量他的房间,只见桌椅、餐具摆放的井井有条,灶台、地面收拾的干净利索,水缸里盛着满满的水,墙上贴着一幅“计划生育好”大头娃娃宣传画。里屋床上蓝白格子的床单铺的平平整整,一床红色的棉被迭的四方四正的,还真是一副过日子的样子。社员们争先恐后对我说“小S一个人小日子过的不错。”“小S还去公社开过会、得过奖。”“你看,小S就缺个妈妈(当地话:媳妇)了。”背地里一个姑娘告诉我,队里一个漂亮姑娘看上了小S,天天跟在他后面。</div><div>&nbsp; &nbsp; 第二天,小S陪我转到他的自留地看看,只见不大的地块里种了茄子、辣椒、黄瓜、豆角、西红柿等七、八个品种的蔬菜,象模象样的。</div><div>“小S,这段时间你一定很苦吧?我一直不放心你,没想到你现在生活的这么有滋有味。”对于我的一番话,他只是付之一笑。而我却笑不起来。因为我深知那场大水所带来的灾难。在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情况下,小S就是和一个普通社员一样白手起家到今天。对于一个大城市的学生,这样做有多不容易啊!这要吃下多少辛苦,付出多少劳动,和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啊!这靠什么呢?靠的是坚强的意志。我意识到过去我对他的了解是多么的肤浅,我仿佛看到了他内在的东西,我崇敬他。</div><div>&nbsp; &nbsp; 从队长那儿得知,上次洪水后,这片的知青基本都冲回了城,象小S这样坚守阵地、埋头苦干的几乎没有。前些日子,公社已将小S的表现整理成材料,作为知青的榜样在全公社知青中广泛宣传,并在全公社知青大会上对他进行了表彰。为了重用他,决定将他调入公社的社办企业做管理工作。</div><div>&nbsp; &nbsp; 人的一生总要遇到沟坎、磨难,要紧关头咬紧牙关,就挺了过去,走向下一旅程。</div> <h3>&nbsp; &nbsp; 五、第一次通信</h3><div>&nbsp; &nbsp; 小S走了,我依旧要在这儿生活。说起我来,下乡几年通过个人努力,也得到了当地干群的一致好评。只是因为父亲那不明不白的政治问题影响了我。父亲参加革命很早,是“三八式”干部。文革初期被打成“走资派”,后又因和几个老同志私下议论江青被告发,隔离审查好几年,直到“四人帮”被打倒才得以“解放”。父亲倒了霉,我是直接受连累的。下乡第二年,成都军区来招女机要员,我被推荐上,但政审通不过。又一年夏天,北京外国语学院来招生(后来听说是以此名为林立果选妃),也是同样的结局。尽管如此,我仍不气馁,当时我们那一片大多数女知青都回家不来了,我一如继往。而小S的上调,对我影响比较大,毕竟我们都是知青,又在一个生产队生活好几年。小S走了,平时连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白天的劳作与生活固然艰苦,精神的寂寞更难以忍受。</div><div>&nbsp; &nbsp;在小S走后一个月多,我收到了他的来信。</div><div>&nbsp; 小J:你好!</div><div>&nbsp; &nbsp; 转眼离开你已有一个多月了。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但当你面又一句也说不出来。今天给你写信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div><div>&nbsp; &nbsp; 小J,说起来不好意思,自打我们下来认识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你了。你有一双大眼睛、园园的脸蛋红扑扑的,象红苹果一样,一对长辫子平腰际,说起话来脸带笑的印象总是印在我心里。和你接触以后,对你有了更深的了解。发现你待人热情、落落大方,性情直爽、心底善良,并且能吃苦耐劳。别的女知青经常回城不来,你虽然家庭条件不错,但却能坚持在农村接受锻炼。你是一个好姑娘。几年来,我们朝夕相处,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认识你,我觉得生活充满阳光,觉得活着有了意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你的形象已无法从我的脑海中抹去。</div><div>&nbsp; &nbsp; 今天,我虽然离开了生产队,在和你相距几十里外的公社工作,不能天天和你见面,但你每时每刻都在我心里。我希望我们今后能成为比革命同志还要好的朋友。你愿意吗?</div><div>对于小S的来信,我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温馨。几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我和他有着患难之情,相互之间充满好感。在远离父母的乡村,携手走到了今天,我十分看重这份情。我对小S印象很好,心里也是喜欢他的,甚至曾经想过将来我会和他走到一起。</div><div>&nbsp; &nbsp; 但是,小S的想法我却不能接受,我始终感觉到自己前途未卜,外面的世界有着太大的诱惑。心中的理想和对外部世界的向往时常在我心中闪烁。多少个夜晚,我透过床头的小窗户,望着星光、望着宁静如水的田野和远处黑漆漆的山野,遐想未来,给自己编织着一个个美丽的梦。现在我们都太年轻,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去做。如果在此时恋爱、结婚,那么,走出去就不可能了。因此,在当时的心境下,不敢有超过同志以外感情的想法。</div><div>&nbsp; &nbsp; 于是,我这样给他写了回信。</div><div>小S:你好!</div><div>&nbsp; &nbsp; 对于你信中提到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div><div>这些年来,你象大哥哥一样关心、照顾我,我十分感激。你在农</div><div>村的表现我很敬佩,包括你的为人。你是个好青年。但是因为我们现在年纪都很轻,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后的路怎么走还都是未知数。因此,我不想过早的确定我们的关系,为了明天,我们先不想这些,好吗?让我们共同进步。</div><div>&nbsp; &nbsp; 小S虽然人在公社上班,但口粮关系仍在生产队。不久,队里在山上帮我们盖了新房子。仍然是一座房子两扇门,我们一人一间。小S一、两个月回队一趟,就象回家一样。他似乎也很理解我,我们仍和过去一样相处,就象没发生任何事。</div> <h3>&nbsp; &nbsp; 六、迁往他乡</h3><div>&nbsp; &nbsp; 七三年春夏之交,工农兵大学生招生工作开始了。公社干部找我谈话,说明了公社要推荐我去上大学,让我做好文化考试准备。我所在生产队专门为我开了几个座谈会,征求老、中、青三个不同年龄层次的贫下中农对我的意见,光征求意见稿就有一摞子。这时,由于前两次政审不过关的原因,我十分担心这次又是一场空。我把自己的心事和小S谈了,他专门从公社赶回来鼓励我,要树立信心,准备考试。可当我紧锣密鼓的准备了,最后却并没通知我考试。个中原因,不问也明白。我真是心灰意懒。怎么个人再努力都不能得到组织认可。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因为知道我心情不好,动员我跟随苏北的亲戚出去散散心。换了环境以后,心情得到了调整。以后,在家人的安排下,我迁到苏北农村。迁走的原因主要是我和家里人都对我的未来失去信心,认为反正一辈子在农村,不如和亲戚在一起,也好有个照顾,而且苏北女劳力的劳动强度比苏南小。临走前,我和小S互赠笔记本,这本笔记本我保存至今。小S在笔记本首页写着:</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战斗生活八年载,革命友情紧相连。</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如今人分苏南北,革命友谊仍常在。</div><div><br></div><div>&nbsp; &nbsp; 在苏北农村,我干过赤脚医生、当过大队团支部书记,在自己还不是党员的时候应大队党支部书记的要求,糊里糊涂为青年社员上过党课。在那里,我进一步看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七五年第一批知青上调回城,小S作为知青中的优秀者调回了省城,在一国营工厂当上了工人。他立足不久就给我写了信,再次表达了对我的感情,希望我能接受他。我考虑再三后,拒绝了。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以后知青陆续以至全部回城的结果,当时我对自己的今后仍然是一片茫然。我只是想我和他一个在城、一个在乡,一个省城、一个苏北农村,身份、距离相差太大,这样做是很不现实的。我认为自己没有权力接受这份感情,我怕连累他。</div> <h3>&nbsp; &nbsp; 七、友谊长存</h3><div>&nbsp; &nbsp;从1968——1976年,前后整整8年后,我随国家返城政策的落实离开了曾经用热情和汗水浸泡的农村大地,留给我的是不尽的苦涩和对与我相伴多年的小S的不舍。</div><div>&nbsp; &nbsp; &nbsp;我们这一代人被文革耽误的太多,回城后那些年,学习、工作、婚姻蜂拥而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能小S也是同样的感受吧,我们一直没顾上联系。转眼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当我完成了扫盲、转干、提级,女儿开始上学了,我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是累了。这时我特别想见的是我远方的朋友小S,他还好吗?工作?婚姻?一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一封信试着按十几年前的地址发出,不久竟收到了他的回信和他夫妻的合影照片。</div><div>&nbsp; &nbsp; “龙年之际,收到你属龙知己来信,心中很高兴。我俩一别十几年,今日收到来信,似乎突然,但又不感到突然。我一直把我俩之间真挚、纯洁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灵深处……。</div><div>&nbsp; &nbsp; 光阴似箭,我们已是人到中年。忆往事,只觉历历在目。尤其是看到有关知青插队生活的片段、小说,我就想起我们当初生活的情景,不知是甜还是苦,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div><div>&nbsp; &nbsp; 知道你一切都好,我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愉快。我这一生对你的印象太深了,因你是我的初恋。对自己走过的路,我并不觉得懊悔和难为情,因为这是我爱的权力。</div><div>&nbsp; &nbsp; 说心里话,我和我爱人夫妻感情很好,她很爱我、体贴我,孩子也很可爱,我们是个幸福的家庭。但我还是时常地怀念你、回忆起你,我们现在都已成家,望我们的友谊常存!也象你送给我的笔记本写的那样,我是不会忘记你的。……我盼你的照片了,十几年没见,你一定比以前更稳重、大方、漂亮、富态了。能见到你的近影,我也满足了。她能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回忆往往是一种愉快和安慰………。”</div><h3>&nbsp; &nbsp; 直到现在,每年元旦前我都要寄去一片贺卡,带去祝愿。回省城时去他家看看。他的太太是个善良的女子,相夫教子无可指责。听小S后来说起,他们结婚后,由于她常听到原生产队的来人提到我这个人,还产生过小误会。后来我去他家里看望一次以后,误会就消除了。她相信我们的友谊。而我,从女儿会说话开始,就常给她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村庄,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长得聪明、漂亮,男孩英俊又能干……。”</h3><h3>“是S叔叔!”女儿高兴地喊起来。小S也深深地留在她幼小的记忆里,永远、永远……</h3> <h3>&nbsp; &nbsp;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这篇文字的形成又过了十多个年头,变成奶奶爷爷的我们仍然在做朋友。虽然不同城,但时不时的会送给对方一个问候。那段经历和情感深深地铭刻在我俩心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