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诺松空耶，宗堆宽宏毒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战士对这句话都不陌生，这是越语，意思是“举起手来，我们优待俘虏”。参战的部队当时都发有一本淡蓝色封皮的小册子，上面有用汉字标注发音的英，越语的日常简单会话和战场用语。</h1> <h1>砚山，是滇南一个美丽的小城镇。改革开放后，因贩毒而闻名全国。这个地方我去过多次，其中一次还是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前夕。一天我出车刚回连队，把车停进车库，气还没喘匀，连长就让我去营里一趟，说营长找我，虽说我和营长熟悉，但有事也不会直接找我，隔着好几级呢，不合部队的规矩。会是什么事呢？心里揣度着来到营部，最近战备运输忙的一塌糊涂，营里只有调度一人在值班，我说明来意，让调度给我透个底，调度是我在教导连的老班长，彼此说话不拘束，可调度听了我的话一脸的茫然，只说营长交代让我等他，看来也套不出什么，那就等吧。等的花都要谢了，总算把营长等回来了，营长把我叫到房间里带上了门，我去，什么游戏？搞的如此神秘。营长开门见山“营里决定你去砚山场站学习一周，学什么到了就知道，到那后找军司令部张参谋报道，把车开上顺便给场站带点东西”。说完转身急匆匆开门走了，留我一人站在原地慢慢的“消化”。我从调度那里拿了派车单回到了连里，见到连长，没等我开口连长就说“按营里要求执行，连夜走”。</h1> <h1>抓紧时间去炊事班搞了点吃的，去直属库装了物资，一脚油门向砚山进发。云南的山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途径石林，路旁高大的桉树散发出一股农药的味道，夕阳西下红红的霞光撒向生机勃勃的大地上，一群彝族姑娘背着竹篓牵着水牛，从霞光下的剪影看她们肯定在唱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呢，好一派田园牧歌般的和平景象。</h1><h1> 去砚山的路上，必经开远这座滇南重镇，它是公路铁路通向越南的交会点。昆明连接越南的米轨国际铁路从此经过，这条铁路有年头了，是法国人修的，当时修这条铁路是为了掠夺个旧的大锡，开远是这条铁路上的编组站，军用的民用的物资都经此集散。深夜我到达开远，整座城市华灯阑珊在静静沉睡，只有总后化肥厂醒着，机声隆隆，灯火通明。昆明至文山和蒙自的国道上汽车灯连成一条光的龙。眼皮有点打架，索性先去14军部招待所住下，明天再说。第二天刚亮，开车出开远城，去砚山一路上要翻山越岭，清晨的山路云雾缭绕，能见度不足十米，云南的山路一边靠山，一边临涯，那时的路，路况普遍不好，云南当时铁路欠发达，物资流动全靠汽车，所以路上往来车辆不少，稍不注意轻者两车相撞将路堵死，重者车落涯下车毁人亡。无奈只能将头探出车窗外，聆听对面来车的声音，就这样似牛车般向前爬，翻过两座山太阳才慢慢地从群山的怀抱中站起身来，浓雾在阳光和风的作用下沿着群山的沟壑中穿行，阳光照射下大山的身影忽隐忽现，随着气温的上升雾也不情愿地渐渐离去。翻过最后一个山头，砚山坝子豁然出现在眼前。</h1> <h1>砚山场站由空军工程兵九总队于一九七零年代初建成。当时美越线争尚未结束，是为了防备一但美国人仍原子弹，让越空军撤到这里。其建设是以“一颗原子弹不能摧毁两个战术单位”为标准来修建，面积拉的很开，内外场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七八公里，山都掏空了，修建了好几条跑道，战时飞机可以直接从洞库滑出拉起来。现在的砚山国际机场只是用了这个场站的很小一部分。</h1> <h1>到达砚山场站内场，把车停在一个废弃的篮球场上，在招待所找到张参谋报了到，我们就在离招待所不远处的一个小教室里住下了，全军十一个学员，白天学习，晚上课桌一并就是睡觉的床。第一节课，张参谋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军人一起来到教室，我们都以为那个老者是昆指首长，结果张参谋介绍，他是昆指司令部翻译室的翻译，是这次学习的越语老师，张参谋说完，老师把教材发给我们，拿到教材一看是《战场用语》，方才恍然大悟。当时我们对中越之战到底打不打，吃不准，说打把说了半年多了，不打吧，天天都在强调战备，而且全军就这几个人学战场用语，这不是应付吗，可张参谋说了估计我们来的单位可能会接触越军，所以调你们来学习，来的单位如；汽车营，空军医院，思茅雷达团，蒙自雷达团，昆指警卫营。真的假的？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就好好学吧，那本小册子就二十五六句话，这二十来句话反过来复过去的背，背过后互结对子你问我答答，就这么车轱辘转，一天除了三顿饭，其他时间，就这些话，说句不雅的话，就像农村倒粪一样。三四天后大家出现厌烦情绪，教员及时引导我们说，别看就这几句话，到时能用上一句就不错了，让大家反复练就是要使大家能做到脱口而出。还真是这样，后来在王家营火车站转运越军战俘时，一个战俘呜呜啦啦连比划带说，我们也不懂，只回答；宽宏毒兵，宽宏毒兵。把那小子急得大喊一声“毛主席万岁”。找来翻译一问才知道他要喝水。为了调节大家的情绪，张参谋给我们介绍了云南当面的敌情，据通报越军在我当面埋设大量的地雷，对我突击部队造成很大的威胁，如何突破这一障碍，就成了我们饭后课余的话题，同志们想出各种应对的办法，其中最搞笑的办法是让前线部队多买些羊，让羊群去趟地雷，真是“脑洞大开”你以为这是在农村生产队呢。就这样一个星期学习顺利结束。</h1> <h1>学习结束的当天，和家里联系，命我去文山八里河滴水洞14军前指把对空联络组接回，当时我就想，看来是不会打了，顶多吓唬吓唬越南。不久后的一天凌晨地动山摇，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特别是出乎对手的意料。这就是兵法里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