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妈等我回来后才“走”（纪念依妈去世二十六周年）

王孝远（yigi）

　　今天，2017年1月15日，农历十二月十八，是依妈去世二十六周年纪念日（公元1991年2月2日，农历庚午年十二月十八）

1912年农历壬子年十月十六日--农历庚午年十二月十八

晚年衰弱多病  

依妈一生忙碌持家，中老年时体弱多病，基础毛病是高血压、肺病。1980年代以来尤为严重。

        1983年秋冬季节，血压持续偏高，有过几次突发昏倒。

        1987年4月上旬发病，上医院诊疗、吃药多日，不见真正好转。15日凌晨3点左右，她突然叫醒依爹，诉说头非常晕，人很难受。给她服了降压灵，稍静，昏昏沉睡。此后多日卧床在家，请来大夫，高压居然曾达230。此后，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1988年春节期间我回家探亲，依妈正患病，其后一直咳嗽、喘。

        1989年5月起，病情又一次恶化，卧床不起，6月12日病重，住院。大咳嗽、大喘气，不吃不喝，经输液、兄弟妹精心护理，逐渐有所好转,1989年暑假期间，我们一家三口回家探亲时，依妈状态就算是相当好了。

        当然，此后一直坚持服药、休养，维持着。　　

三弟依凎1987年5月7日来信

依凎1989年7月3日来信

下面图片来自网络

　　噩耗传来

1990年11月下旬，三弟依凎来信提到依妈身体病况不好，血压高、低烧，咳嗽。

29日，依凎来电话，哽咽着告知：依妈病危。说“依妈11月26日下午突然昏迷、大喘、手唇发紫，急送医院，经医生抢救，不见好转，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后却醒来，神志清楚，认得人、喊人、会说话、会笑、声嘶哑。28日下午又昏迷、大喘。医生说恐怕过不了当晚，抬回家准备后事吧！”

我接听这电话时为之一惊。依凎说，回榕肯定来不及了。我当时想，如果赶回去能见上一面甚至护理一段时间，尽最后的孝道，那当然最好。但如果赶不上（按当时情况，这几乎是肯定的），还耽误了这边学校的教学，那就算了。我的妻子和女儿都要我回去，说是免得以后后悔。但讲求实际的我最终还是没尽快回去。

依妈奇迹般地坚持下来了。12月1日开始，左、右眼先后睁开，手脚有所活动，后又含糊说话。听说她还问过：“yīgì回来了吗？”  

我远在鞍山，利用学校电话之便，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向福州家中挂了十二次电话，不时询问情况。正如大哥依雪后来说的：在福州几个兄弟姐妹护理依妈当然辛苦，但远在东北的yīgì惦着依妈的病的那种心情、那种折磨也并不好受。

下面图片来自网络

回到依妈身边  

盼来一月下旬学校考完试，我于1月26日乘飞机回榕。中午到了家里，依妈正醒着，卧床，神志相当清楚。依妈说：“你没回来时，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可现在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还问到：“洪珍（我妻子）和瑶瑶（我女儿）怎么没回来呢？”望着依妈迷茫的眼光，听着她虚弱的声音，我不禁心里一酸，我说：依妈，我回来迟了。

去世

我回来后的头两天里，依妈基本上是：醒的时候还比较清楚，知道冷、饿。但多是昏睡，老是无故地喊人，人去了后却又没什么事。1月28日半夜里持续地喊，1月29日上午又喊。一会儿要坐、一会儿要躺下，反反复复地。后来安静了，我们以为是这一天多来喊的结果，累了、乏了。摸她的手时她紧紧地抓住不放。30日下午以后一直没有大动静，尿、屎都少了，喂她食物也不咀嚼了，后来基本上都这样。

2月2日早晨，依凎给她擦澡，已没有什么反应，连眼皮都不翻。11点多钟我见她呼吸极为缓慢，摸脉没有，贴胸听不到心跳。我与在旁的四弟依秋认定，依妈已经安静地去世了。

下面图片来自网络

依妈是在等我啊

1月26日回榕后，头几天我与依妈多少交谈了点，一个星期里也护理了她，总算是见了面，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孝道了。

亲戚、邻居都说：“你妈是在等你，等了两个多月，这次见到你了才放心地‘走’了啊！”

回想依妈11月26日病危后两个多月来的反反复复、我刚回到家时的清醒、后逐渐沉迷，到最后的安静地离去，这还真的是在等我啊！依妈，你苦苦地捱着，等你这个最不放心（远在东北）而又放心（依妈知道我在远方过得挺好的）的二儿子，yīgì让你久等了，yīgì让你多遭两个月的罪了，这真是我的罪过啊！

　 从得知依妈病危到依妈去世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震惊、悲伤、心酸、难过，但总体上说还是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但没想到的是，在殡仪馆告别大厅与遗体告别仪式上，我没有先兆地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根本遏制不住，断断续续地有十几分钟。

        这应该是我这一生以来的第一次恸哭。这哭，多少让我宣泄了我的内心的隐隐的负疚感：我怎么对我的亲爱的妈妈的病危、去世似乎没有强烈的悲痛感？这哭使我知道，我的心灵深处当然有对母亲深深的爱，对依妈的不舍。

　 “依妈等我回来后才‘走’，是苦捱着等着我回来后才‘走’。”这些年来，一想起这个，我就心里酸酸的，眼睛里总含着泪珠。

幼年yigi和依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