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米蛋的童年回忆

张自力

<h3>&nbsp; &nbsp; &nbsp; &nbsp; 也许是春节将至,这几天上班,从行政大道下来到单位的叉路口上,接连几天我都看到路边东海瑶浴的广告牌下,多出了一个卖食品的小摊,最左边两个装满江米蛋的大袋子让我的眼前一亮,好几次开车路过,我就不由得慢了下来。看到那些白白胖胖的江米蛋,温暖的挤在那个透明的大袋子里,我就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那些关于江米蛋的幸福回忆……</h3><div>&nbsp; &nbsp; &nbsp; &nbsp; 记得第一次吃江米蛋,是在我5岁那年。那时我们家住在城南的化工厂家属院(也就是现在的四二路附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母亲哄我和妹妹睡午觉,躺在床上,我俩因为争着玩一个绿色的水晶小石头吵架了,妹妹哭着向母亲告状,看见母亲伸手去到蚊帐上面去取小条帚,我飞快的跳下床,光着脚就逃了出去。那个小条帚是母亲惩戒我们的工具,是从高粱穂做的旧扫把上拆下来的,母亲把它扎成了一个精巧的小条帚,放在蚊帐顶上,露出一个小尾巴,大家都能看得见,谁犯了错误,母亲只要一朝蚊帐的方向看,我们就乖乖的不吭声了,虽然这个小条帚很少真的打在我们身上,可心里还是怕怕的。这一次我把这个小祖宗惹哭了,我想自己肯定是要真的挨打了。</div> <h3>&nbsp; &nbsp; &nbsp; &nbsp; 空旷的大院里,只有知了在树上‘’热啊热啊‘’的叫,我无聊的坐在操场边的蓝球架下,紧张的望着家门口的方向。这时,我远远的看见操场东边那排职工宿舍门口,有几个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紧接着,一个背着军挎包,手里提着一个网兜的叔叔健步向我走来,走到我跟前时,叔叔弯下腰,和蔼的对我说:‘’小丫头,告诉叔叔,你是自力?还是自芳?‘’咦!他怎么知道我们呀?我抬起头,正想说话,可眼前晃动的那一兜圆圆胖胖的白球球,使我怔住了,这些圆圆的球球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香味,我猜想这一定是非常好吃的东西,我咽了一口唾沫,使劲吸了吸鼻子,歪着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马上又不自觉的移回到那个网兜上了。这时,职工宿舍里走出了大个子的陈家寅叔叔,扯着大嗓门对我喊:‘’二丫头,快回家告诉你妈,家里来远客了!‘’我如梦初醒,带着叔叔就回了家。推开房门,正准备出门去上班的父亲楞了好长时间没说话,忽然使劲的晃着叔叔的肩膀,激动的说:‘’胡百禄呀胡百禄,你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然后就拉着叔叔的手一直不放。我抬头看见,他们的眼睛里似乎都闪着泪光……哦!我明白了,这个人就是父母和哥哥姐姐常常在家念叨的那个‘’背篓‘’叔叔呀!胡叔叔是父母在部队时的战友,又一起转业到青海西宁工作,六十年代初,父亲带我们全家回到河南老家时,胡叔叔还在青海,因为关系特别好,父母就常在家里提起他的名子。母亲是湖南人,我们听出来的谐音就是‘’胡背篓‘’,在西宁时,‘’背篓‘’叔叔经常带哥哥和姐姐一起玩儿,所以回河南后,哥哥还向母亲闹过要找‘’背篓‘’叔叔,我和妹妹虽然没有见过‘’背篓‘’叔叔,却感觉很熟悉,只是在我的想象中,总觉得他可能是一个驼背的老伯伯(也许是从背篓联想到的),没想到,这个背篓叔叔和父亲一样英俊帅气。</h3> <h3>&nbsp; &nbsp; &nbsp; &nbsp; 父母和背篓叔叔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而我的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网兜,我跑到床边摇醒妹妹,把她拉到桌边,妹妹揉着眼睛,把下巴挂在桌子边上,盯着网兜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就去拉着母亲的衣角,轻轻的问:‘’妈妈,这是什么呀?‘’背篓叔叔听到妹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儿,他抱起妹妹,拉着我,解开网兜,边拿东西边说:‘’哈哈,我只顾高兴了,来,孩子们,快来吃江米蛋!‘’第一次在这种温暖祥和的气氛中,吃到这个叫‘’江米蛋‘’的好吃东西,那种感觉,至今想起来就美妙无比!</h3><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母亲分给我们每人两个江米蛋,妹妹屁颠屁颠就出去了,她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把江米蛋放着嘴边舔了又舔,不一会儿,就招来了院子里的好几个小朋友,妹妹奶声奶气的对他们说:‘’知道吗?这个东西叫江米蛋,是背篓叔叔从西宁带来的,可好吃了!‘’说着,她一点一点仔细的从上面抠出一粒粒的小米花往每个小朋友的嘴里放,我从窗户里眼瞅着她一会儿功夫就把两个江米蛋分完了,我看看自己手里的两个,还真有点舍不得吃,正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妹妹进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江米蛋,看她眼馋的样子,本想分给她一个,可一想到她中午告状的事,就又不想给了,我灵机一动,对她说:‘’背篓叔叔喊你呢!‘’趁妹妹离开的那一会儿,我把两个江米蛋藏在了奶奶的针线筐里。中午,哥哥放学回来了,偏心眼的奶奶一下子就分给哥哥3个,哥哥边吃边冲我们扮鬼脸,把妹妹馋的包着嘴想哭,看到妹妹眼泪快掉出来了,我就动了侧隐之心,悄悄的去奶奶的针线筐里摸出了那两个江米蛋,分给了妹妹一个,拿着江米蛋,我们都舍不得吃,放在鼻子边闻了好一阵,然后用大拇指一次抠出来一粒小米花放在嘴里慢慢品味。哥哥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吃完了,他在我和妹妹身边转来转去,嘴里还嘟囔着说:‘’你们女生真讨厌,吃那么慢!‘’当我和妹妹认真的吃到一半时,哥哥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神秘的对我们说:‘’刚才奶奶说了,江米蛋是用鼻涕粘出来的,你俩别吃了,喂咱家花花吧!(花花是母亲养的一只漂亮的芦花鸡),我和妹妹看看手里剩下的半个江米蛋,面面相觑,半信半疑,这时,哥哥一把夺过去,飞快的跑了出去。</div> <h3>&nbsp; &nbsp; &nbsp; &nbsp; &nbsp;后来,我上小学了,放学的路上,偶尔会看到路边有卖江米蛋的,可想吃时一想到哥哥说的鼻涕的事,也就没有吃的欲望了。小学三年级时,我们家搬到了老街。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就赶快拉着妹妹去。原来,我们新家对面的街边,住着一个卖绣花线的老奶奶,她的小摊上除了卖绣花线,还有江米蛋,重要的是,我亲眼看见了老奶奶制作江米蛋的过程,才明白小时候我和妹妹都被哥骗了。妹妹我俩站在老奶奶旁边,看到她面前一个白色的搪瓷盆里放了许多爆好的小米花,老奶奶左手端着一碗糖稀,右手拿着一双筷子,边倒糖稀边轻轻搅拌,搅匀后她拿出两个长度约18公分,直径约6公分的竹茼,竹茼顶端刚好是竹节部分,整齐的露出一个半圆,两个同样有半圆的竹茼装上小米花,一对接就挤出来一个圆圆的球球(小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东西叫江米球就对了,可大家为什么都叫它江米蛋呢?)。老奶奶把做好的江米蛋放在门口的小方桌上,桌子四周用装绣花线的盒子围着,看到阳光下这些可爱的球球挤在一起,我一下子就想起了5岁时第一次吃江米蛋时的情景,想象着如果再吃江米蛋时,我一定要大口大口的吃,尽情享受这个球球香香脆脆的美好感受。</h3> <h3>&nbsp; &nbsp; &nbsp; &nbsp; 机会终于来了!又是一个星期天,母亲打发我和哥哥一起去化工厂的家清理搬家后剩下的零碎东西,在门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捡到了一枚5分钱的硬币,我赶紧把它攥在手里,‘’买江米蛋吃‘’的念头马上就蹦了出来,可钱在我文具盒里藏了好几天,我也没敢去买,想和妹妹商量吧,又怕她告密。我实在太想吃了,最后决定先买一个吃(那个时候的江米蛋是一分钱一个)。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放学后悄悄的甩开同学,就朝老奶奶的房子走去,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妹妹一个人站在老奶奶的摊前盯着江米蛋看,我终于下定决心,把捡钱、想买江米蛋的秘密告诉了妹妹,妹妹没听完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好呀!好呀!我坚决不告诉妈妈!‘’于是,我们拉勾盖章后,买了5个江米蛋,跑到老街南头的和尚桥的桥洞下,痛痛快快的过了一把江米蛋的瘾,现在每每想起来,还特别爽!当然啦,妹妹我俩的这个小秘密也一直保守到现在……</h3><div>&nbsp; &nbsp; &nbsp; &nbsp; 江米蛋的幸福回忆,给我带来了愉悦开心的好情绪。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我嘴里啍着《让我们荡起双浆》,走在下班的路上,看到空气中弥漫的雾霾,似乎也觉得不那么讨厌。路口的广告牌下,卖江米蛋的中年男子坐在电动车里,用微信语音在和朋友聊天,脸上绽放出纯朴的笑脸,我停下车来,买下一大兜江米蛋,迫不及待的回家,和先生一起分享我的快乐童年,分享我们那个年代的幸福和简单……</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