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

山之虎笑

<h1> 蓦然回首</h1><p class="ql-block"> 山长志著</p><p class="ql-block"><br></p><h1> 序</h1><p class="ql-block"> 在文学作品中,爱与死是永恒的主题。在人类生活中,对爱情的呕歌,人们永远是乐此不彼的。因为,自从世间有了两性,就产生了两情相悦,演译出五彩缤纷的世界。古往今来,人们无时不刻的在歌颂着这一延续人类生存的伟大情感。</p><p class="ql-block"> 这篇文章是笔者本人一段爱情经历的真实写照,生动而翔实的描绘出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中国在一个特定环境下,男女青年的爱情故事。众所周知,在那个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代,一共六届学生同时来到农村这个"广阔地"里,他们给农村带来了生机勃勃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这些青年对前途与命运的迷茫。他们在这里生活、劳作,却又想往着回到城里的家中。在共同生活中,他们产生了爱情,此时的爱情,是纯真无邪,不带任何功利色彩,没有任何物质的要求,就像天堂里的亚当和夏娃,是人类最原始最美好的情感。这种情感,在广阔无垠的苍穹下飞翔,在弯曲的乡间小路上延展,在接近原始的劳动中积淀,在现代青年无法想像的艰苦岁月中相濡以沫。这种美好的情感,克制了原始的欲望,带有强烈的责任感,深深打下那个时代的烙印。</p><p class="ql-block"> 笔者写出了他初恋的幸福和激情。这激情荡漾在长满金黄色庄稼的土地上,所以它硕果累累,这激情奔跑在农村通向县城的土道上,它张扬着泥土的芬芳,这激情展露在夜空下,织女星与牛郎星看了也嫉妒。初恋是美 好的,初恋是宝贵的,有过初恋的人,是一个品尝过幸福滋味的人,在内心深处永远保存这份独有的珍宝。此时正是笔者从少年过渡到青年时,最纯洁的心灵成长期,在他对人间的人情冷暖还有些懵懂的状态下,获得了上苍赐与他的礼物,他是个幸运儿。他此时吮吸着爱情的蜜汁,陶醉在爱情美梦的怀抱中。当他为了爱情有个圆满的结局,终于回到县城时,等待他的是无法预料的现实。爱情的保鲜期已过,随之而来的是生活中人们不可避免的物质和人事羁绊。当这些杂质进入到纯洁的情感中,优美的乐章就出现了不和谐音。以至,多年的爱情长跑以分手而告终。笔者没有被失恋的痛苦击倒,他始终以强者的姿态面对生活,面直失败,才有了"塞翁失马"的结局。</p><p class="ql-block"> 笔者笔下的知青生活不仅有爱情的美酒,更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难能可贵的是,他不因艰苦、贫瘠的生存状态而消沉、颓废,在有限的条件下,去做不懈的努力和新的尝试,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去创造自己的幸福。爱情成为他奋进的动力源泉。他笔下的知青生活是美好的,浪漫的,充满青春活力的。</p><p class="ql-block"> 从文章中,也可以看到笔者对待女性的责任,对他所爱的人及家人的责任,对家庭的责任。他的善良、纯真、直率、刚烈的性情一览无余。这一段无果的爱情经历,也许是他走进人生的第一课,这一课使他受益非浅,也许他从中领略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一课,令他清醒与理智,在失败和人们的白眼中,他依然挺直了腰杆,去奔突和创造新的前程和幸福。这也是读者掩卷深思并可受益之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个爱情名句是对恋人们情感的期盼。这是恋爱的第一个层次。"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依消得人憔悴。"这是恋人们的苦恋境界。也是恋爱的第二个层次。终于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找到终生的伴侣,完成人生这一阶段的目标,此为第三层次吧。</p><p class="ql-block"> 此处笔者的"回首",翻阅了青春有些发黄的记忆,重享曾经清纯蜜意的爱情,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然退色,烈火中烧的嫉妒早已化做平静和宽容,行云流水的文字与心态同样舒缓流畅,字里行间与人生的现状同样充实着步履匆匆的奋进与前行,虽是花甲之年回顾之作,依然迸发着活力与生机、展望与收获和满载而归的成熟。看出笔者良苦用心,以"蓦然回首"为本文的主题和标题了。</p><h1> 济世旧人</h1><h1> </h1><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五年的一个上午,我刚刚主持完生产调度会,还没有把记录本放到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响了,"今天还真够忙的,"我正这样想,拿起电话就接,"喂,您好,哪一位?"对方是一个陌生的女士声音,没有直接回答,却说:"请你猜一猜,"我心里有些无奈,这么忙,还让我猜她是谁。看在是一位悦耳的女声份上,就耐着性子把脑海中认识的女性搜索一遍,竟没有找到,停顿了半分钟,对方又说:"请你往家乡里的人想"。再想,家乡人?我突然心头一震,闪过一念,难道会是她?就下意识的脱口说出"你是简琴!"对方似乎是释然了,幽幽的说:"看来你还没有把我完全忘掉。"得到了证实,真的是她,一时,我竟无语了,不知往下说什么,她又说:"怎么了,不欢迎我的电话呀?"我有些缓过神来,忙说:"欢、欢迎,""那我们见见吧,""好的,什么时候,在哪里呀?""就现在,在省政府南门前,好吧?"看来她有些迫不及待。"好的,那你在那里等我吧,十五分钟后我就到。"其实,我何尝不是呢。</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企业里的厂领导还没有配备专用车,我骑上自行车,一阵风般奔向约定的见面地点,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只想早一点见到一直杳无音信的她,却没有想好说些什么。她早就等候在省政府大门前了,当我远远看到她时,我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只见她婷婷玉立的站在那里,微风吹拂她微棕色的长发,似乎她也有些紧张,两只手握在胸前,也许是怕心跳出胸膛。再走近些,我看到她上身着黑白条职业装,下身是米色裤子,一副国家机关职业女性的打扮。我下了自行车,走到她跟前,我们象一般工作关系一样,轻轻的握了握手,这轻轻的一握,犹如一股电流,激活了往昔的全部记忆,仿佛令我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这是我曾经多么熟悉的手啊,又看了看她,容长的面庞还是那么白晰、细腻,一双秀目在眉下有些复杂的表情,却依然闪烁着我曾熟悉的深情目光,她的容貌没有改变,还是那么秀丽,那么俊俏,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已找不到当年县城里姑娘的气质。我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她有思想准备,先开口说:"你好啊。"打破了一时的窘态,我也说:"你好。"我们都故做平静,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工作单位、职务、婚姻、孩子等等,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也许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许因为都是在单位的上班时间,就相互说,到这里吧。又拉了拉手,双方四目相对,似乎都有些不舍,真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往事如何说从头?我毕竟是男人,转过身,蹬上自行车,绝尘而去,我知道,她一定还站在原地凝望着我远去的背影,也许眼中闪着留恋的泪光,因为,她就是我十六年前的初恋女友。</p><p class="ql-block"> 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和短暂的会面,一下子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多年前的往事潮水般的涌上心头,一波一波,一浪一浪,都展现在记忆的脑海里,既杂乱无章,又脉络清晰,好像又翻到了青春的界面,纯真无邪的情感,如胶似漆的恋情,撕心裂肺的痛苦,万般无奈的分离,都令我不堪回首。可这一切,又如疾风暴雨似的突然向我袭来,劈头盖脸,无遮无拦,真有些萃不及防。</p><h1> 一</h1><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八年,在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大潮中,我也从辽县的县城下乡到了番家公社、昌岗大队。对于下乡,我并没有城里学生那么大的反差与困难,从距离上,也就离县城二十几公里,要说生活环境,我是在农村爷爷奶奶家长大,农村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从小就下地到生产队替爷爷干活挣工分,地里的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可离开了家,到了新的地方,还是有点生疏。这个下乡运动来得迅猛,大队还没有为来的学生们盖好房子,我们被分到老乡家分散住。每天,下地去生产队里干活,我没感觉着有什么不适应,过半个多月,大队按公社要求,成立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当然是选一些爱好文艺的俊男靓女参加了,一共有二十六个人,其中九个是男生,我也成为其中之一员。白天下地干活,业余时间排练节目和学跳忠字舞。那时,正是中国的文革时期,全国一片红色的海洋,人人要唱毛主席语录歌,要跳忠字舞,(就是唱着毛主席语录歌,一边配合着简单的舞蹈动作)。我在下地时,都要背上红色的语录小红兜,在干活休息和晚饭后,简单化妆一下,说化妆,其实就是用红纸把嘴唇抹一下,自己觉得也挺美的,教社员们跳忠字舞,不论男女老少都得跳。有些老爷子们跳起来,一条腿蹬地,两只手往下刨,就像铲地,那动作真令人捧腹。回到宣传队里,我就给大家学这些老爷子们的舞蹈动作,滑稽的表演让女生们笑得前仰后合,特别是宣传队里的两个女生,一个叫简琴笑的差了气儿,一个叫苏范的笑出了眼泪。说说笑笑正闹的欢,宣传队长来了,要分配节目,让简琴和苏范排红灯记的片断,她俩指着我说,我们演铁梅和李奶奶,得有李玉和,就让常智和我们配戏,一块演吧。这样,我们三个,就成了一盘架,在一起混的时候就多了起来。那时也没有什么导演,就是自己摸索着怎么表演,</p> <p class="ql-block">三个人,你帮我怎样动作和神态,我教你唱词和运腔,歇下来,唠唠学校和同学,生产队里的社员和各自的家庭,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聊起来,还没有离开学生时代的氛围,又开心又亲切。我们三人的家都在辽县城里,一提起,也都恍惚认识,苏范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家境不错,会打蓝球,性格开朗略带泼辣,简琴从小是过继给姑姑家,也算是独生女,称姑姑为母亲,姑父过世,母亲又带她改嫁,找了一位继父,身世有些漂零,性情活泼又不失温柔,两人都是那种高个子身材的漂亮女孩,用现在的眼光说,苏范更性感一些,但皮肤稍黑,简琴更苗条一些,善于与周围的人相处。妙龄少女和男生在一起,更加漾溢着青春的活力和迷人的光彩,在小小的县城里,她们都是台面上的时尚女孩。</p><p class="ql-block"> 感觉那时的光阴过得挺快,我在二小队,简琴在六小队,苏范在四小队,一晃,就到了年底,大队成立了青年点,房子也盖好了,大家从老乡家搬到集体宿舍住,吃饭在食堂,干活之余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更多了。一次,苏范从家里回来带两瓶炸肉酱,一进青年点,就给我送来一瓶。在成天吃苞米面大饼子, 喝没油少盐大白菜汤的年月,肉酱可是一种珍贵的美味,和我一个屋住的男生眼睛都放出光来,"喝,常智,你好有口福!咱们也来尝尝。"我说,"尝什么尝,太咸,等吃饭时候再吃。"大家不听,都拿起筷子从里面寻找肉块吃。那扑鼻的香气,让这些小子们口水直流。不知怎的,我想起了简琴,就抢过瓶子,盖上盖,连说,"行了,行了。"到了吃饭时,我拿上肉酱瓶,先去找到简琴,一块打来了饭,又一块吃上肉酱,告诉她,"这是苏范从家带来的。给我一瓶。"简琴略有些不自然的说,"嗯,挺香的,明儿我回家时,也给你带一瓶。"别的男生见我和女生在一块吃,就不好意思再上来抢。有些同学,相互小声议论,瞧,苏范给常智带东西呢,也有的说,看他们俩吃的多近乎!简琴低头吃饭也就不说什么, 我和女生一块吃着美味的肉酱,心里有些得意,装做没听见,任他们说去。</p><p class="ql-block"> 到年底,公社可能要进行汇演,排练就要加紧了。一天傍晚,在小队干活收了工,好像是简琴有事出去了,苏范来找我一块去大队部排练节目,我们俩走在夕阳中,苏范好像收工后刚洗过了脸,微风吹过,嗅到她的雪花膏的香气,比起我的汗味,闻着挺舒服的。西边天上一抹红色的晚霞,铺衬在淡蓝色的底色上,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她的面庞也像晚霞的颜色,光彩照人,有几分兴奋,几分羞涩。我们边走边闲聊。她说:"你看,你演那个李玉和,我演的是李奶奶,多没劲,要是他有媳妇该多好,那我就演你媳妇了。大家伙肯定得说,咱俩是天生的一对,你说,是不?" 我当时有些木讷的说:"你说什么呢,人家李玉和是革命英雄,英雄不能有家,你看,郭建光、杨子荣,方海珍,哪个上战场还带着个老婆,不是会拖后腿?"她扬起眉毛,媚气的瞟了我一眼,又举起小拳头轻轻打了我一下,说:"你呀,可真傻。" 我假装生气举手做要打她状,她正要躲闪,脚下一不注意,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跙,歪向了我的身旁,她丰满的胸脯不经意的碰着我,长长的头发轻拂着我的胳膊。我一把扶住了她,又立刻松开手,她有些怪嗔的扫了我一眼,说:"你是英雄吗?你也要一个人?"其实,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个人见人爱能歌善舞的女孩,我真的很喜欢,可就是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我在期待着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都说文艺宣传队盛产爱情的地方,这话不假,凡是能参加宣传队的人,不是有文艺天份,就是要有漂亮的外形,这些青年男女聚在一起,从不会缺少碰撞的激情火花,之间情感的纠结油然而生。有个《草原红卫兵见到毛主席》的群舞的节目,五个男生和五个女生做骑马的舞步,我与简琴都在男女各第一个位置,有相互对视,拉手的动作。每当跳到这里,我就特别兴奋,舞得也更加起劲,当我们对视时,简琴的眼睛里闪着热切的光,这光直照进我的心里,我的脸上情不自禁的带着微笑,后来,她告诉我,我发自内心的微笑,像阳光一样。就是这阳光一般的微笑,让她心里暖洋洋的,驱散了她的一切烦恼和不快。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的家里正发生着一些变故,无人可以倾述。只有来到宣传队,看到我时,才感受到世界的温暖。她是宣传队里的主角,舞蹈下来,又要练样板戏的唱段,为她伴奏的是当地青年段成。这段成一米八的身材,长方形的国字脸,不仅一表人材,还拉得一手好二胡,特别是独奏《赛马》,当拉到马匹嘶鸣时,简直是唯妙唯肖,一点不输给专业水准。当简琴唱起"听奶奶讲革命------"这一大段时,段成一边十分投入的拉着胡琴为她伴奏,一边痴痴的迷起双眼注视着简琴,在我看来,简直有些色迷迷的。有时,简琴还要送给他一波目光,不知是为了感激他天衣无缝的配合,还是什么别的意思。当段成被她的目光一扫,就像注入了兴奋剂,胡琴的韵律更加高亢动人,与简琴的嗓音融为一体,右臂和身体也随着他们合作的乐声有些夸张的晃动,宣传队的人和看热闹的大队干部、老乡们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为他喝彩。</p><p class="ql-block"><br></p> <h3>唱完一段,简琴也点头向他似乎是致谢,他好像有些得意,也向简琴投去热烈的回报目光。不知怎么,我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都说,嫉妒和爱情是双胞胎,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情愫在萌动,只是想,为什么为简琴伴奏的不是我?我真想为她伴舞,与她合唱,为她伴奏,为她做一些事,让简琴的所有搭档都是我。排练到晚上九点多结束了,段成对简琴说:"明天不排练,我妈邀你上我们家玩,我家有新鲜的晚苞米,让你尝尝鲜。"简琴是个开朗的人,对谁都很热情,对谁的好意都来者不拒,她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还说:"袁钟和常智也一块去吧。"段成说:"行,一言为定,可别忘了,我妈在家等着你们。"回青年点的路上,我问简琴,"段成他妈怎么认识你的,"简琴笑着说:"我也搞不大清楚。"袁钟也赶了上来,说:"简琴,你明个儿可别忘了叫我。"我知道,她和袁钟是一个小队的,两人原来又是同班同学,袁钟在宣传队里是个重要的角色,别看个子有点矮,可是表演的天赋很高,表演三句半时,他总是拿着锣一敲,从嘴里蹦出最出彩的那个半句,什么胡传魁、小炉匠,他都演得唯妙唯肖,在公社也有些小名气,平时小聚,一群人中,他的笑话总是最引人注目,女孩子们好像也都喜欢他,他的农活干的也很好,每当简琴在地里干活挨拉时,袁钟就会掉过头上垅去接她。因为是一个小队,每天在一起下地干活,晚上又在一个宣传队里排练,所以,我总是看到他们俩一块走的身影,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这不,段成邀她去,她也要带上袁钟,当然,也带着我了。</h3><h3>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们三个人来到了段家,一进院,三间草房收拾得干净利索,就看到中间走道的两边种着西红柿和辣椒什么的,凭我的经验,苞米一定是种在房后。段成他妈迎出来,一把拉住简琴的手,闺女长,闺女短的好亲热,简琴叫她二姨,看来简琴不是第一次来,我和袁钟也跟着叫。外屋一尘不染的锅台上发出一股新苞米特有的香味,里屋也收拾得很整齐,一看,就是农村过得不错的人家。当烀的香喷喷新苞米端上来时,段成妈亲自给简琴挑了一穗,有些过分热情,我和袁钟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嚼起来。段成妈又吩咐段成爸,去拿点柿子和嫩黄瓜。我们嘴里不停的吃着,段成妈不停的说着展示着他家的殷实,什么哪年新盖的房子,家里的猪卖了多少钱,段成怎么能干,怎么懂事等等,说着 还拉着简琴的手,到空着的西屋看看,说什么,这是留着给段成准备结婚用的。段成红头胀脸的一再阻止他妈,我和袁钟不停的吃着,听着,有些暗自好笑。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简琴像个没事人似的,一边频频点头,一边不时的赞扬几句,啊,这房子真宽敞,这院子真大,等等。这二姨更是来劲,又开始夸简琴,这闺女长得真俊啊,有福气啊......。简琴看我俩都吃好了,就要告辞,段成妈又用手巾包了一包吃的,给简琴带上,要她回去吃。回青年点的路上,袁钟开始搞怪了,学着段成妈的腔调,"这闺女长得可真俊啊!""这空屋可是给段成娶媳妇的啊!"我们三个一起笑起来,简琴骂袁钟,"你这个小赖皮,吃了人家的,还不说个好话,真不是个好东西!"我看着简琴无所谓的表情,忽然明白了,段成家是没有这棵梧桐树。倒是她那么亲昵的指责和对袁钟投去爱怜的眼波又令我心里不爽。袁钟对简琴说:"我前天从家回来,我妈给我带了一斤儿童饼干,给你一半吧。"那是一种供销社就能买到的六角七分一斤的长条饼干,在当时,就是最佳零食了。我心里有些气了,这不是明着给我听吗?这个死小炉匠,早就听他们小队的人讲,他要和简琴好,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呢?我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我真希望简琴对他说,我不要你的东西,谁知简琴却说:"行啊。明天的吧,都这么晚了。"袁钟说:"还是现在我给你拿去,不然,怕明天被耗子偷吃了。"我没有说道别,甩下简琴径直回自己的宿舍,不想看她在等着他的饼干。</h3><h3> 我回到自己宿舍,看见苏范正在窗下晾晒我的球鞋,她说:你去哪里了,要是不刷,看你后天穿什么?她总是这么细心的照顾着我。让我想起前些日子,排练时一个不小心,学李玉和的动作没作好,一下子把脚崴了,当时就肿得老高,痛得我直冒冷汗,是苏范和简琴两个把我扶回宿舍,苏范心痛的看着我肿得高高的脚踝,忙着跑去找医生,又给我糊上药,为我打来饭,洗好我换下的衣服,忙得不已乐乎。一个屋的男生都逗着她,"嘿,苏范,阶级感情够深的!忙坏了吧?快歇歇。"苏范大方的说,"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俺们是一个宣传队的吗,要不谁照顾?"简琴看她的忙碌,似乎有点不快,也有点冷淡。当苏范不在的时候,来看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睛里噙着泪,不知是心痛我,还是有什么委屈。我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拉住她的手,或是一把抱住她,不让她再受任何委屈,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那样,满天的乌云都会散去,</h3> <h3>我们就会享有最明媚的春天。我们就这么忍着,默默无声的坐在那里,听着彼此的心跳,煎熬着,就像夏日里阴霾的沉闷,等着一阵暴风雨的涤荡,迎来雨后绚丽的彩虹。</h3><h3> 公社的文艺汇演结束后,宣传队也散了伙。段成知道自己是当地青年条件配不上简琴也知难而退了,另寻佳偶。袁钟还是不懈的给简琴送上最及时的帮助和友情,他把这种情谊当做自己不可推缷的责任,简琴一直把他当成朋友,至今,他们仍然维系着这种友谊,但终究也没有发酵升华成爱情。</h3><h3>虽然不在一块排练了,毕竟都在一个青年点,和简琴几乎每天都要至少见上一面,就是在打饭时,也要四目相对,深情对望一下,或是让她排我的前面,也可以趁机闻一下她头发上的清香,身体不经意的相互碰撞着,她有时会回过头,发给我一个深情的眼波,青年点里那顿再粗糙的饭菜,吃起来也香甜无比。当时,我还不清楚,原来面里添加了爱情的味素,如果这天没有见到她,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做什么事都不起劲,我看她的感觉也和我差不多。青春的爱情是掩盖不住的,双方眼中放射的异彩,谁都能感受到。特别是苏范,虽然还是那么处处悉心的关照我,可是我,对她只有友情,从未迸发出超越友情的火花,她看我和简琴会心交流,眉目传情,时常对我发一些无名火,使小性子,有时甚至几天不理我。为了她没有烦恼,为了她不再抱有希冀,为了我终生信守的责任心,为了不再给她带来幻想,我正渐渐疏远着她,让我们的距离渐行渐远。当我们三个人碰到一块时,没有了青春无猜的快活,没有了海阔天空的神聊,没有了嘻怒笑骂的玩笑,只剩下如同秸杆枯叶一样的无聊和尴尬。她们俩个还是朋友,可是已不是无话不谈的闺蜜,我在她们之间,受到两个人的言语剌打,也有些不自然。</h3><h3> 一次,我回到辽县,听我妹妹讲,说苏范的二姐对人说,"常智这小子有啥了不起的,我妹妹和他处对象,他还不干,我们家老范子还不要他呢。"我听了,有些惊呆,原来她确有此意。我自觉得,我与她是同学情、朋友情、姊妹情,从未逾越过半步,是我让她误解还是她的多情? 我心中唯一的女孩,已把心里装得满满,没有留下其它任何一点点的空间。</h3><h3> 可能是她心中的纠结难以释怀,终于有一天,苏范不声不响的办了调离昌岗大队的手续,没有与我们告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我们。我知道,她带走的是一颗受伤落莫的心。想起她的关爱,我的心有些剌痛,可我是无过的,我想的是,长痛不如短痛,愿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几年后,我在县委招待所大堂里见到了她,她却装作没看见,扭过头。我不能再去打扰她可能趋于平复的心。让那段记忆永远埋藏在心底吧。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过她。后来听我妹妹说,她成了富婆,丈夫很早就过世了,传说她和比她年龄小很多的一个青年在一起生活,有时在县城大街上,看到她慵懒的抱着只名犬百无聊赖的散步,打发着她富有而贫瘠的日子。</h3> <h1> 二</h1><h3> 初春的一个傍晚,我约简琴到村边的那棵大杨树下见面,不知怎的,唠着唠着竟唠到了苏范,说起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都有些留恋。我说起了苏范她二姐说的话,简琴听了,一时无语,低下头摆弄着辨稍。我的心通通的跳了起来,想把自己对简琴想说的话,一吐为快,不要再这么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了,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幸福。其实,我们的内心早已满满的充盈着爱情,都有些不堪担负了,只是双方心照不宣,由谁说出。我自认为早已成长为男子汉,我不说,难道还要姑娘说?我鼓起勇气,说:"简琴,苏范是个好姑娘,她是咱俩的好朋友,可是,我从没想过和她处对象,因为,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她的眼泪刷的下来了,点着头说:"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只对我好!"我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了她,说:"我爱你,琴,真的,永远。"她说:"我也是,真的,永远。"想不到我的表白就这么简单,远远没有多少日子准备的那么复杂。她也答复得那么明了,没有任何迟疑。我们一下子相互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初吻象一阵狂风暴雨般,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很快,就进入了佳境,无比甜蜜,胜于任何蜜糖,她浑身战栗着,几乎要窒息过去,我们也不知相拥相吻了多久,我们的情感经历了漫长的蕴育,饥渴的期待,不停的追逐,没有了试探,没有了羞怯,没有了世界上的一切,只有两个人四片嘴唇的激战。我们的爱情如同鼓满了风的帆,飞起直下三千尺,语言已经成为最无用最苍白的工具,只有对方温热的身驱,还有脸上不知是谁的泪水,这是幸福之泪,它滋润着我们的心田,浇灌着我们的爱情之花。此时,大地停止了转动,春天萌动的万物不再生长,我们只有对方,甚至没有自己。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乡下天空上的星星格外明亮,它们似乎对恋人激烈的亲热有些羞怯,不敢盯着看,就一闪一闪的,当它们有些习惯了,就又睁大眼睛为我们的爱情见证。尽管,我们早已心心相印,可是这少男少女的初吻,身体的第一次紧密接触,还是让我们第一次体味着巨大的享受和幸福。我宽厚的肩膀仍紧紧的拥着她柔弱的身驱,我想,我要一辈子这样拥抱着她,永不分开。我刚刚想更换一下姿势,她就说:"抱紧我,别松开,永远,永远别松开,一辈子!"</h3><h3> 我们俩个手拉着手回到青年点时,天已很晚了,还有些余兴未尽,我送她到宿舍门前,又吻了起来,不料这时,正好从里面出来三、四个男生,被他们撞了个正着,这下子,我们俩的恋情一下子公开化了。这样也好,白天下地干活不在一个小队,到了收工,就腻在一起,简琴一有功夫就帮我整理内务,一些调皮的男生就管她叫"嫂子"。那时,尽管生活的艰苦,体力劳做的艰辛,文化生活的贫乏,可是有了爱情的滋养,日子也变得美好起来。就如所说,一个幸福两人来享受,就变为双份的幸福,一个困难两人来分担,就变成半个困难。当时,每个青年每人每年600斤的毛粮,我们大小伙子真有些紧张,简琴就把自己省下的饭票填补给我,让我填饱肚子。她从家回来,总会带回一些食品,当然,就要与我共同享用了。在那相濡以沫的日子里,这种少男少女纯真的爱情就象水晶一样纯净,是蓝天白云下原生态的感情,没有任何功利的污染,也没有丝毫金钱的铜臭,我没有给她买过任何礼物,哪怕是一根红头绳,我给她的却有最宝贵的最真挚的一颗心。简琴用女孩子的细腻和温柔,抚慰着我原本孤寂的心,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奶奶的慈爱,还有异性特殊的爱。我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第一次知道女人的温柔像春风轻轻刮过面庞,象倒在稻草堆里那么舒适,象炎炎夏日里跳进小河里那么清爽。我对自己、对她说,这辈子,我们俩个谁也不离开谁。</h3> <h3>简琴家里知道了我俩的事,她母亲就要见见我,也是必要的。我们借了一辆自行车,上了路。我在前面蹬,简琴坐在后车架上,她的两只手紧紧搂着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后背上。我感到后面是一团火,烤得我全身热烘烘的,提供给自行车无穷的动力,两只脚就象踏着风火轮。乡间的大道上没多少人和车,如果是电影镜头一定会配上欢快的音乐,与我心中的愉悦相得益彰。那时的天空如洗过一样明净,路两边的庄稼在风中刷刷做响,窃窃私语,象是在议论我们的欢乐,或是偷笑我们的亲热。</h3><h3>来到县城学校西边的一条小街,她家就住在这趟街的平房里,是一屋一厨两间房。她妈和继父早就准备好了饭菜,正在等我们进门。农村有句话:姑爷进了门,小鸡吓掉了魂。是说准备了好菜饭。我们进了屋,二老很热情,丈母娘看姑爷,越看越爱看,她妈妈把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够,我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微笑的请她尽情的审视。看她的表情,还算满意,然后上桌吃饭,大家都很尽兴,就算完成了相看姑爷的程序。饭后我们轻松的往回走,我对简琴说,你妈这人可真好,将来,我一定和你一起孝顺她。简琴听了,感动的一劲点头,说:我妈下半辈子靠的就是我,有了你,就更靠得住了,说着,坐在自行车后,把我的腰搂得更紧了。</h3><h3> 有了简琴的爱情,我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除了干好自己的活,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要以一个成人的思维去考虑怎样安排未来的生活。那时,在乡下,最吃香、最受尊敬、最有技术含量的人,是木匠,因为,与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比,其收入与心理地位要高出一等。想到这里,我就与简琴合计,想学木匠这门手艺,她见我这么上进,想的这么远,也挺高兴,就是怕我太累,我说:"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好,为了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为了咱们以后有了小孩过上好日子。"她羞红了脸,捶打着我,呸,小样儿。我顺势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共同憧憬着我们美好的未来......。</h3><h3> 我拜了村里的木匠李久为师,向他学干木匠活。不是自吹,我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又专心,又有动力,过了不太久,使起锛凿斧锯,就有模有样了。白天跟着李师傅干活,晚上,我和简琴都到他家去闲聊,这里也成了我俩相聚的地点,聊够了,我们再手拉手回青年点。</h3><h3> 日子过得挺快,眼看就到了秋天,爷爷奶奶知道我有了对象,心急火燎的催我带回去给他们看看。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最掛记我的人,早就张罗着给我找过对象,如今,我有了简琴,得赶紧带回去。一天,我俩沿着通往乌牛的大道,往爷奶家赶。如果说,去她父母家,我还有一些忐忑不安,这回,看着简琴特意穿上了她平时不常穿的碎黄花布衫,映着红里透白的面庞,就是非常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走在路上,两边金灿灿的庄稼衬托在明净的蓝天下,一片丰收的景象,简琴如同这一片金黄色稻浪中升腾出的仙女,飘然在我的身边,我心里充盈着爱情丰收的喜悦,走着走着忍不住深吻着我心爱的姑娘,她也深情的回匮着我。前面路旁有一帮干活的人,看到我们拉着手 ,就开始起哄----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观念还相当守旧,别说农村,就是城市里,男女也没有公开拉着手走路的。 他们开始喊:"两口子,压马路,虽然天气冷,心里热乎乎!"简琴甩开我的手,红着脸低着头加快步伐,我有些得意的看着这些人,多是些小伙子,他们一定在嫉妒着我的幸福。我对他们喊"嘿,天也不冷啊,喊什么喊!"走到了路两边没人处,简琴耍赖不走了,说:"我累了,走不动了。"我看看太阳,说,天不早了,爷爷奶奶等着咱们呢,她说,"那你来背我。"我蹲下身说:"那好,你上来吧。"她轻轻靠上我的后背,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抓住她的两条腿,往上一耸,站在了起来,她丰满的前胸贴在我的背上,松软软、热乎乎的,我的血突地涌上来,心里头像小鹿乱撞突突的跳,汗也下来了。我背着她,没有走三十几步,不知是累,还是别的,实在走不动,停下来求她,"姑奶奶,下来吧,看把我累着个好歹的,你奶奶婆婆不让你了。"她脚落了地,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我就是喜欢趴在你背上的感觉,你不喜欢啊?""喜欢啊。今晚上住在我奶家,你就趴在我身上睡好了!"她又开始追打我。就这样,我们追追打打、亲亲热热的一路来到奶奶家。</h3> <h3>奶奶的家,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当然要把对象最先领到这里,请爷爷奶奶看,请他们审查批准并最先带给他们欢乐。奶奶早就焦急等着我们的到来,我们一进门,奶奶就拉住简琴的手,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够,奶奶乐的合不上嘴,一定是非常满意。不一会儿,爷爷也回来了,对简琴当然没什么说的,我见了二老笑容爬上了皱纹,满心欢喜的样子,自己好象对最疼爱我的爷奶也完成了一件大事。奶奶赶紧罗给未来的孙媳妇做饭。自然要倾力而行。乡下没有卖肉的,家中只有杀猪时,留下腌咸肉就是珍贵的肉菜,与豆角炖上,是待客的上品。当四个菜端上来,我们与二老盘腿坐在小炕桌前吃上饭时,小小的土屋里,其乐融融,充满着饭菜的香气和温馨的氛围。奶奶一个劲的给简琴往碗里夹菜,眼睛离不开她红里透白青春的面庞。不年不节的,爷爷也破例喝上一盅酒。我想,此刻,也许是爷爷奶奶最感欣慰和满足的时刻,他们把我从小屎一把、尿一把拉扯大,最大希望就是盼望心爱的孙子赶快娶上个好媳妇,成家立业。如今,这个梦想变成眼前的现实,他们的心里乐开了花。吃完了饭,简琴抢着帮奶奶收拾好桌子筷碗,看着她手脚麻利的样子,奶奶更是满意,庆幸孙子找了个能干的媳妇。</h3><h3> 到了晚上,该上炕睡觉了,奶奶家只有一铺南炕,爷爷住炕头,奶奶住炕稍,简琴挨着奶奶,我挨着爷爷,当然,我和简琴紧挨着了。东北的农村有个习惯,被子洗净后,要用淀粉浆得硬硬的,再用棒锤在捶被石上捶得光滑又平复。刚洗过的被子盖在身上,硬邦邦的,稍一动弹,稀里哗拉的响。我们是第一次睡觉挨得这么近,可近在咫尺,却无法亲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我想起在路上她说的,就喜欢趴在我身上,我何尝不是?被子为什么这么硬,这么响,要不,我一定把她紧紧的搂进我的被窝,搂在我的怀中。越这么想,越睡不着,还不敢动,无奈,只好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找到她的手,握在手心。她也慢慢把脚伸向我的被窝,找到我的脚,我们彼此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手握着手,脚抵着脚,心里想着对方温软的身躯,幻想中,进入梦香。</h3><h3> 一早上,爷爷奶奶都是勤劳的人,要早起去干活儿。我们也一骨碌爬起来,相互看看,还有些难为情,我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就问:"你睡得怎样?"她羞涩的稍一低头,轻声说:"没睡好。"我说:"我也是。"忙把衣服穿好,下了地。</h3><h3>左邻右舍的婶娘大娘们听说我带回来个对象,都纷纷到奶奶家来看,这是我们那里农村的习惯。小土屋里一时挤了不少人。大家都啧啧称赞着简琴好俊俏。奶奶满面春风的招呼,请上炕坐,请卷上一袋烟。看着简琴高挑的身材,有的说,"个大媳妇门前站,不穿衣裳也好看。"也有的说,"小模样真招人喜欢。"还有的叫着我的乳名说,"小四柱子这个嘎小子,找了这么漂亮个媳妇!"等等。看来,我们是过了我最重视的爷爷奶奶这一关。</h3><h3> 接着,就是到父母家去,请家里过目。如今我们都已放松了心情,辽县家里。我父母都是工作人员,询问的问题与乡下人不同。简琴回答父亲的问话清晰而得体,礼貌得当,母亲看她的动作手脚麻利,与自己颇为相像,也很满意。就这样,我们无任何障碍的通过了相互的家庭关,爱情的发展如同奔流的河水,欢畅的流淌着。</h3><h3>回到了青年点,简琴每日下地干活,我跟着师傅做木匠活,到了晚上,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交流各自的情况,诉说快乐与烦恼,想着今后的日子。看到她有时疲惫的样子,十分心痛,我说:"要是我们成了家,一定不让你去下地挨累,我做木匠活,会多赚钱,养活你。"她说:"你想在乡下呆一辈子吗?"是啊,这个问题,眼下还无法回答,只好换个话题,我说:"今天我第一次独立干木匠活,你猜是做什么?" 她说:"打柜子?" "不对。" "箱子?" "不对。""那是打什么?"我故做神密的说: "是给老张家打棺材!"她听了也挺惊讶。我又说:"说真的,打这种东西,心里真有些别扭,中午张家请我饭吃,我都吃不下。" 简琴听了,心痛的说:"饭总要吃啊,以后,慢慢就会好的。"我们就这样,在相互的安慰中,让对方消除了不快和烦恼,相互的抚摸给爱恋增加了愉悦,在那个物资条件窘迫的环境中,享受着精神上的欢悦。</h3><h3> 自打公开我们的恋情,双方的家庭也都给予认可,人们都知道了我俩的关系,已经从猜测好奇的目光转为羡慕的目光,渐渐也都习以为常。没有了同伴们的揶揄、逗弄,好像少了些什么。我们的关系从热恋进入了正常轨道,简琴的锹把掉了,我帮她安好,秋收时节,为了让她能省点力,每天我都把她的镰刀磨得飞快。我的衣衫剐破了,扣子掉了,她都为我收拾好。 这年初冬,我穿得挺单薄,脚下也没穿棉鞋,突然感到下腹部疼痛难忍,青年点里没有任何取暖设备,屋子里上了一层薄霜,炕上也是冰凉的。我疼得直打颤,越冷,就越疼,简琴一看,就把我扶到师傅的父母李大爷家,李大爷赶紧让我上了炕,李大娘烧热了炕,可我还是没有缓解,简琴着了急,含着眼泪一路小跑到卫生所请来刘大夫。大夫为我针灸,给我吃了些药,简琴又烧热水,用热手巾为我敷在患处,用她的手,轻轻的为我揉着,慢慢的疼痛渐渐地消失了。我们怕过多的打扰人家,她就扶着我,感谢了李家,回到了青年点。她为我盖好了被子,又找来个滴流瓶,灌上热水,裹上毛巾,让我暖和些。不知是热水的温度,还是简琴给我的温暖,身上的血液热乎起来,心里也热乎乎的,看着她那焦急和心痛的表情,心里一阵发酸,我拉着她的手,不愿她离开,可这里是男生宿舍,她安慰我说,不要紧了,待会我再来看你,她也是真不放心,过一会,又来看我。我怕她太操劳,就假装瞇着,她看我安静下来不疼了,才放心回去。我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不是因为病疼,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还没有什么人这么疼我,爱我,为我的病疼奔忙。有人爱,被人爱,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我暗暗想,简琴,我要用十倍的爱心去爱你,绝不辜负你对我的一片真情。</h3><h3>简琴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总是病病歪歪的。那天傍晚,大队部广播召呼简琴接电话,原来是她继父打来的,说妈妈病重,让她回家。---那时,全村只有大队部一部手摇电话。 我们一商量,肯定是病得不轻,得赶紧回去。二十多里地,也不近啊,借个自行车吧,又怕一时回不来,还是徒步走吧。我俩心急火燎的上了路,没走多远,天色就暗了下来,乡下的路也没什么灯光,路边的荒地里,不时闪着鬼火跟着人跑,路过黄旗村的树林时,林声飒飒,月黑风高,不时惊起一两声乌鸦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幸亏我们路熟,顾不上害怕,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简琴不知是心里着急还是累的,嘘嘘直喘,我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别怕,有我呢,别急,很快就要到了。她心里一定在想,要是没有我,她一个女孩子家,可怎么赶这段路啊。</h3> <h3>这二十多里路,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赶到了家,她妈妈已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病得不轻。我当即决定,赶快上医院,挂急诊号。医生看过,留下住院治疗。简琴陪护,我跑回家取了要用的东西。此时已是午夜时分了。挂上点滴,她妈妈好像安稳些,我们轮流陪着她。一晃就是十天,简琴也不能耽误太长的功夫,我就说,我做木匠活,时间比较灵活,还是我在这里陪着妈,你回去,过个十来天,你再来换我。她一想,也是,就说,那我就把妈交给你,你替我受累了。我说,你放心好了,一点没问题。她回了青年点。这回,陪护病人的全部责任就都是我的了。白天买饭喂饭,洗脸擦身,找医生,吃药,端屎端尿,晚上没有安睡的床,就在椅子上熬,看哪里有空床,就过去躺一会,只有运气好时,才能多睡一会。我对她妈妈照顾得无微不至,细致周到,时常她感动得眼泪汪汪,对我说:"常智,我没有儿子,不知道亲儿子是啥样,你就是我的亲儿子,简琴有了你,是老天爷可怜我,看来,我这辈子就得靠你了,孩子。"我说:"我不是和简琴一样的吗,你就是我妈呀,侍候你是应该的,可别多想。"她布满针眼枯瘦的手拉住我的手不放。过了十二天,简琴从青年点回来,一看到我,吃了一惊,只见我脸色憔悴,头发和胡子都长长了,脸瘦去一圈。再看她妈妈,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脸上也有了血色。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说:"我妈病好了,可你累坏了。"听了她这话,我的焦急和疲惫刹时间烟消云散,我此时最想得到是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和深吻。</h3><h3>当我们办好出院手续,把大病初愈的妈妈接回家,安顿好,找到村里来县城办事的一辆大马车,一身轻松的坐着马车回青年点。在马蹄的踏踏声和马车的颠簸中,好像久别重逢的我们,一路上唠个不停,除了听我说在医院治疗的过程,就是简琴反复的说:"常智,我没有你怎么行,继父不管家里的事,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和我妈今后就要靠你了。"我说:"这事还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叫靠我,就是我的事。你就把心放在肚里,有我在,天也不敢塌下来。"如今,我们的话语里,爱字已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实的生活艰难。我已经把这个家庭的担子担在自己的肩上,我要做个负责任的男人。</h3><h3>在迷茫的岁月中,在我们相濡以沫的日子里,有爱情的调味剂也觉得过的很快。看着庄稼一青一黄已有三回,转眼就到了1971年, 原以为就这样在农村安家落户,谁知这一年,县里来招工,知青可以回城了。全大队仅有三、四个名额,没有我们俩。对于知青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事,因为,回城有了希望,谁也不再提什么扎根农村干革命的高调。这个信息也在我们看似平静的生活中投下一颗石子,溅起心中层层波澜。看到有人回城,心里也长了草。我看出,简琴似乎比我更急一些,这也情有可原,她是女孩子,年龄增长的压力就会更大些,她母亲身体不好,也需要她常在身边照顾。我和简琴在劳作之余也不再仅仅是卿卿我我,要研究些正事,考虑一下我们的命运和前途。商量的结果是,争取简琴先回城,让她早些脱离艰苦的生活,也好回去照顾母亲,因为把她留在农村我不放心。她要好好表现,我也帮着做些工作,与小队、大队的领导搞好关系,争取早日被抽调。</h3><h3> 简琴平时在队里人缘就不错,与大家都很合得来,不分男女老少,在我看来,她有些太随便,谁与她开个玩笑,推推揉揉的,也不在意。她在队里干着活,盼望着早日回城的一天。1972年春末,我与李久师傅到市总医院做活,那时,外出打工的农村人还是极少数,一连做了两个月,回来时,县里又开始招工,简琴如愿以偿,单上有了名。她非常高兴的说:"我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也替她高兴,但也为不能再与她每天都在一起而感到有些失落。我对这个地方还是深有感情的,因为,在这里,我收获了爱情,学到了木匠手艺和生活的本领。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就安慰我说,你也别干木匠活了,终究,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你要回队里干活,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回城,我们不就永远在一起了吗?她说得对,我要先放下我的锛凿斧锯,拿起锄头,好好干农活。</h3><h3> 她临走的前一天,我俩不约而同的来到三年前我们定情的大柳树下,重温走过的岁月,讲起当年的趣事,说起没有挑明情感时的心情,怀念过去的朋友,说起我们的初吻,几乎把所有的事都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又相互嘱咐今后要注意的事项,她历数我性子急的毛病,告诫我一定要耐着性子,争取早日回城,不要与队长等人争执。如今,经历了艰苦的磨砺,我们都不再是刚出校门的孩子,已经懂得些人情事故,世间冷暖。我忽然感到,简琴好像比我更通达事理,比我更成熟,更现实一些,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脑海中。那天晚上,我们总觉有说不完的话,最后还是她说:"明天,你还要送我,回去睡吧。"我说:"真的舍不得你走,更舍不得你现在走,"我们又緾绵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她理智的从我的怀里挣脱,拉着我的手,踏着星光回到宿舍。</h3> <h3>  第二天,我帮她收拾行李,她把我能用的东西都留给了我。我俩做上她们小队出的马车,直奔县城,一路上,她兴高采烈的说东说西,我也随声附合,心里是难舍难分的纠结,我没有看出她与我有同样的感觉。我想,她是太兴奋了。她被分配到县城钟表刻印社。那时,辽县是个不大的县城,钟表刻印社与我母亲工作的商店斜对门。前面一趟平房是门市,后面一趟平房是办公室和独身宿舍。我们没有先回家。直接去单位报到,办好手续,回到家安顿好后,我就要坐车返回青年点,平时我们都是成双结对的一块走,如今,我要形单影只的回到昌岗大队,想起,我收了工怎样打发剩余的时光,我的衣服破了谁为我缝补,我有了烦恼向谁述说?总之。好多问号都无从解答。我离不开她,可又必须离开她。简琴可能也看出我的心情,也许她也与我一样的不舍。我们又一次四目相视,无言以对,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没有拉一拉手,就这样告别了。</h3><h3> 回到了青年点,争取早日回城,与简琴团聚,我放下锛凿斧锯回到了队里下地干活。不是吹,做什么我都是一把好手,地里的所有农活,我都会干,如今又有的是力气。下地不久,队里选我当生产组长,就是打头的。这样,可以甩开膀子干,早出成绩,秋天,我挥舞镰刀在金黄色的稻浪里开出一溜波涛,身后留下一个个稻梱,别人赶紧跟上,在一片火红的高粮地里,我在前头刷刷放倒一颗颗似火炬般高粮,在这片土地里,挥洒着我青春的汗水,用辛劳,排解对简琴的思念。</h3><h3> 我的官不大,是农村最小的官,可时间很紧张,每天干活都离不开,只有在农村传统节日或是农闲时,才能抽空回县城看简琴。到了年底,她妈妈又一次病倒,我赶紧回去与简琴一块服侍母亲。简琴上班,不好耽误太多的时间,我又一次担起护理她妈的责任。这次的病情很不乐观,医院也就是采取维持疗法,看着她日益衰弱的身体,我和简琴真是忧心忡忡,白天基本都是我的班,到了晚上简琴来替我,我怕影响她上班,夜间让她回去休息,我说,我的身体棒,经得住熬。我去哀求医生,请他给予有效的治疗,医生也无可奈何。我也知道"治病治不了命",可是,没有了她妈妈,简琴会怎样的悲痛。也就一个多月,她妈妈没有看到我们最终走到一起的那一天,带着遗憾离开了我们。简琴的悲痛让我心痛,我知道,什么也劝解不了她,就给她在沈阳的舅舅和弟妹去电话,把他们请来,一块料理后事,我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了,也许老天让我来到人间就是为亲人服务的。我办理好了所有的手续,又主持送到火葬场,我与简琴一块把骨灰盒安放在骨灰堂后,扶着泣不成声的简琴,慢慢的回到家里。当她终于喘上气后,紧紧搂着我的胳膊,好像那是她唯一的支撑,有气无力的说:"常智,别离开我,我妈没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快点回来吧,我们成个家,好好过日子,我妈也瞑目了。"我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说:"你放心吧,咱俩永不分开。你等着,两年之内,我一定回来陪你。"我们又海誓山盟的说了太多的话,相永好,决不分。</h3><h3> 母亲走了,简琴和继父住在一起就不方便了,我把原来的炕从中间隔成两部分,变成两个小房间,虽然有些别扭,但住起来还算方便。这里也成了我在县里的落脚点。我一再嘱咐简琴,不要与继父闹矛盾,等到我回城时就好了。她也嘱咐我,不要性子急,一定与队领导搞好关系,别给回城设障碍。就这样,我们千叮咛万嘱咐的分手了。</h3><h3>简琴的继父是个粗人,性情不大好,没有了她母亲,就没有了感情的纽带,也许是因那时的经济状况都挺拮据,不出我所料,没有多久,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之间就发生矛盾,我再三调解,她继父也不进盐酱,争执越来越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简琴只好搬出了继父家,住进钟表社的独身宿舍。这样一来,我回县城时,没有了落脚点,与简琴相聚也就不方便了。我在队里当组长----干活打头,也不能轻易请假,要闷头干一段,干出个样儿来,好生表现,早日回城,结束这种两地相思纠心的日子。</h3><h1> 三</h1><h3> 到了1973年春初,农活还没开忙,我回县城看简琴,不料她恰好出去办事,扑了个空,就到钟表社对面我母亲工作的商店顺便去看看她。母亲看我来了,就从商店柜台出来,有些神密的要跟我说点儿事,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对我说,有人告诉她,简琴与她单位职工柏林关系走得有些近,看见他们中午在一起吃饭,两人傍晚有时还一块溜达。我说:"妈,这算啥,没事的。我知道,简琴这个人,为人挺随意的,和别人走一走,也算不得什么事,住独身也很寂寞,要不,她怎么打发业余时间?"母亲有些阴郁的说,反正我是告诉你了。我说:"你放心吧,她就在你的对门工作,怎么会跟上别人呢?再说,我们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了解她。"我没往心里去,回到青年点仍然为实现我们的目标而努力。</h3><h3>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农村最忙的季节,也是我这个组长最忙最累的时候,当水田插完了秧,旱田铲过了头遍地,才喘过一口气,我坐上队里到县城拉化肥的马车,去看我久别的恋人。一路上,兴冲冲想着与简琴见面的场景,她一定会亲亲热热拉着我的手,撒娇的怪我,你怎么总不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没人处,我们一定好好的拥吻一回,补偿一下多日的相思之苦。我到了钟表社,简琴正在柜台前,好像有一个顾客,她正接待那人。我喊了一声,"哎,干什么呢?"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外,但没表示出热情,说:"你等一会儿,我正忙着呢。"那人的事有些麻烦,我站在一边等了好一会儿。她才跟我说上话,你来了,我正上班呢,中午咱俩出去吃饭。我站在那里有些不自在,先出去溜达一会儿。不知不觉,进了对面母亲的商店,母亲正在站柜台,没有什么顾客,她招呼我过来要跟我说话,她说,现在县城里都风言风语的说简琴和柏林的关系有些暧昧,他们都在钟表社独身宿舍里住,而且,那趟房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和他一个男的。这孤男寡女的天天住在一趟房里能没有事吗?再说,那于柏林是已婚男人,家在离县不远的六房村,听说跟他老婆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等等。我说:"行了,妈,你别听别人瞎说,我不信的。"</h3> <h3>说心里话,我不愿相信,也真的不相信。我们相处的每一情节、每一感觉都历历在目。当我在她继父家隔开的小屋半铺炕上,俩人住在一个被窝,寒冷的冬季,紧紧搂抱着相互取暖,说来,也许没人相信,我们这等亲密,这等方便,却不曾逾越最终的防线。我是个身体健康的成熟男性,何尝不期待欲望的释放,这种强烈的欲望被理智牢牢的锁紧,我是个负责任的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失控,给我心爱的姑娘带来不幸。那个年代,没有什么性教育,也不懂有关措施和原理,非常害怕一旦女方怀孕产生不堪后果。因为,我们在乡下看到过大队的民兵压着一个女人,脖子上挂着两只破鞋,被游街的场景。如果未婚先孕,就会毁了女孩一生的名节,那个年代,在一个地方,一住基本就是终生。我要让她永远是一朵最骄艳的鲜花。她也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好女孩,虽然,为人随和,但并不随便。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我对她是深深了解,坚信不移。我们既然发过相守终生的誓言,我不愿她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不能留下一点一滴的遗憾。我要在当我们携手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共同进入婚姻的殿堂,完成全部程序的时刻,迎来她爱情玫瑰面对我的自然绽放。</h3><h3> 我有些不快的离开母亲,又去找她。我们一块在一个小饭店里吃饭。她不停的讲着刚刚参加工作的事,师傅怎样,同志怎样,顾客怎样,县城里女孩穿着什么等等。一时,我竟插不上话,她说了半天,才问我忙完了这一季农活,累不累。给了我五块钱,说是从她工资省下的,给我零用。我接过,一时有些感动,因为,她还在学徒期间,一个月才24块钱,是她从牙缝里为我省下的。可是,我又觉得,她说的话,我插不上言,我想说的,还是乡下那些事,这叫不叫,没有了共同语言?</h3><h3>不管怎样,我还是不能想像我最爱的人心里会有别的男人。坐在回村的马车上,想起我送她回县城时在马车上的情景,仿佛是在昨天。她身上的温热我还感觉到。她是不会离开我的,因为我又想起在农村的一幕。那一年春天拔头遍稻草时,简琴在地里干活,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路跑回来,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加上连日的劳累,发起了高烧。我看到她时,只见她满脸通红,一摸身上,好像炭火盆似的。也许有三十八、九度,急得我赶紧找来刘大夫,为她打了退热针,开了消炎药。那时,青年点连口热乎水都没有,我跑到金大姐家,要来一茶缸热水,服侍她吃下药。她也没吃上饭,怎么办,我央求炊事员为简琴做了一碗面汤,答应炊事员明儿个给他打一个小板凳。当我端来热气腾腾的面汤,劝她喝下,好能发些汗,她身上不舒服,不愿起来,我就一汤勺一汤勺喂到她的嘴里。她同屋的女青年,都羡慕得要命。吃好了面汤,又为她擦去刚出的汗,掖好被子,守着她,直到退了烧。不知她是病疼还是怎的,拉着我的手,一直流着眼泪,说:"常智,别走,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你永远也别离开我。"我有些为难,这屋里还有别的女生,我坐在炕沿上,看她渐渐安静睡去,才离开。当她痊愈后,比平时把我搂得更紧,说:"天塌地陷,山崩地裂,地老天荒,我们永不分开。"想到这些,我对母亲讲的那些话又有些释然了。我相信简琴,绝不会有外心,我们的感情非同可比,我们之间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间隙,谁能了解我们的血肉之情?</h3><h3> 有句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辽县本来就不大,街面上的人,几乎相互都认识,不是沾亲就是带故。青年点的人又都是从县城里下来的,我的耳边也有了些风声。就在这年五月,我最亲爱的爷爷因病过世了,他是我从小到大的支柱,爷爷走了,我如同天塌了一般,我嚎啕大哭,痛不欲生。简琴听了信儿,也来到奶奶家,帮我料理后事,安慰着我。当人们都要散去时,她也要回县城,此时,我多么需要她的抚慰呀,我痛失亲人的伤口还在流血,唯有她,才能令我的情绪安稳一些,奶奶看出我的心思,一再挽留她,奶奶清楚,只有简琴的爱抚,才能拂去我心头上的悲痛,她的拥吻,才能让我走出阴霾。她留在我身边,胜过其他人劝慰的万语千言。可她说明天要上班,不能请假,绝然的走了。我和奶奶送她到大门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眼睛模糊了,忽然对她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她竟真的抛下悲哀中的我,转身离去。我忽然感到,这次她的到来,似乎有些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想起,她母亲过世前后,我就像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她家买煤、劈柴等重话,都被我包了,从生病到过世,都是我全程陪伴、一手操办,就连她母亲下葬时的土坑都是我挖的,是我跳下坑去,安放好骨灰盒,再亲手用锹填土埋葬好。我是怎样的安慰她,照顾她,不顾任何事情,陪伴她。难道,耽误一天的工作,比安慰伤心的我还重要吗?此时,我的心被抽紧了,更痛了。奶奶默默的把我推进门,她也看出些端倪。奶奶说:"唉,今年她来过年初四那天,打碎了一个碗,我就合计这可不怎么吉利。"想起母亲说的话,我的心如同撒上一把玻璃碴子,扎拉拉的难过。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h3><h3> 我安顿好奶奶后,又回到青年点,继续当我的生产组长。我要加倍努力表现,争取在下次抽调中,离开农村,回到县城。我和简琴同在县城里上班、工作、生活,就会回到在青年点时甜蜜的从前,共同绘制新生活的蓝图,最后建立我们共同的家庭。那时,明净天空上的那几块不和谐乌云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为了这一天早日来到,我把全部汗水都倾情挥霍在庄稼地里艰辛的劳做中。秋收,是农活的一场重头戏,收完旱田收水田,秋收的劳累令我感到痛快淋漓,让我忘掉所有的不快,让我走近希望的终点。 秋收时刻,是乡下人把一年满满的希冀,收获回自家的粮仓,我也希望早早收获自己多年耕耘、呵护、培育、期待的爱情之果。</h3><h3>当完成了队里的秋收,我跟着送公粮的马车,到县城里看望分别了几个月的简琴。在颠簸的马车上,我想着,怎样向她倾述在劳做中对她的思念,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绘制和想往。我要对她说,简琴,当我也回到了县城,在哪个单位上了班,一下班,就直接来找你,我们在一起吃饭,那时,就不用总是你来掏钱,我要永远管你吃饭,管上一辈子。然后手拉手在县城唯一的小公园里散步,一直走到大坝顶上,往远一看,几乎能看到我们下乡过的昌岗村,西天边上的晚霞,和你的脸庞一样漂亮,晚风轻拂着你的长发,我把它们拢起来不让挡住你的脸,因为这张脸,我怎么看也看不够。在美好的幻想中,到了县城,车停的地方,离我家不远,那天是周日,我想母亲在家,就先回了家。母亲见我回来,很高兴,问我有没有吃饭,我说一会儿找简琴一块吃。母亲听我提起她,脸上现出了阴云,说:"县城人都风传简琴和有老婆孩子的柏林好上了,大家也都知道她是我儿子的对象,不少人都来告诉我,人说无风不起浪,闲话不是凭空就有的,你一走就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感情就淡了,再说,你还在乡下,人家在县城工作了,你们有了城乡差别,保不准女孩子会有想法。你可要留着个心眼。" 我母亲是一个争强好胜,作风爽利的人,眼睛里从不揉沙子,一向是有话直说,何况是对自己的儿子。我的父母都是辽县场面上的人,家里的兄弟姐妹多,信息量自然不少,想到这里,我心里好堵好堵,又想起爷爷过世时,她不顾我的状态,就那么走了,这不是她以前对我那样一往情深。一股气在升腾,我一定要向她问个明白。我急步走到钟表社,见她正在低头做些什么,走到她跟前,她抬起头来,一见是我,有些惊喜的说:"啊,你来了!"我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哼了一声,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她说:"稍等我一会儿,这就午休了。"我说:"不行,这就出来。"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就跟着走了出来。在大街上,我就问她:"简琴,你还爱我吗?"她不解的说:"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还什么事,县城人都说你和你单位的柏林有不正当关系。"她说:"噢,没有的事,是谁吃饱了饭撑的,这么瞎嚼舌头!""那为什么县城里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你到底有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有人都看到了你们一块压马路。""没有的事,那是一块出去办事,算什么压马路!""那爷爷去世那回奶奶留你住,你为啥走了?""哦,那回呀,第二天早上,班上有个会,必须参加的,我又是新人,不好不去。真的,我和柏林啥事都没有。再说,他是有老婆孩子的,我跟他干什么?这些人,真是没事找事!"她辩解着,不承认有这种事。我们在马路上争执不清,我也没什么证据,她也没什么可多讲。最后还是她说:"走吧,你早上出来,肯定没吃饭,早就饿了吧,吃饭去吧。"我梗着脖子说:"不吃,不饿。"其实肚子早就饿了。这时,不争气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听到后,咯咯的笑起来,"还说不饿呢,"指着我的肚子,"这里都抗议了!"说着,拽着我的手进了小饭店。看着她的装束,有了些变化,已不是知青时的打扮了。而我还是知青毛头小伙子的模样。也许像我妈说的,真的产生了城乡差别?我也不会常在农村呆着啊,怎么,这么两天都等不及啊?我先不与她理论,饭菜端上来,我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她说"瞧你那吃相,慢一些好吧,又不是在生产队里吃大锅饭。"我没好气的说,"我就这个德性,看不上拉倒。"她笑了,"谁说看不上你了?你呀,庸人自扰。"她还用了个文词。我边吃边对她说:"告诉你,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县里我的眼睛多着呢,我警告你,要注意。不兴你和别人接触。我要是再听着,打折你的腿!""没有的事!"她一口否认,"咱们俩也不是一天半天的,别人不了解我,你怎么还也跟着这么说,我没有任何事!"她的语气中似乎有些底气不足,我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话,再说,我从心里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爱她,永远爱她,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像我那样接近她。我真想立刻回到她的身边,日夜守护着她,那样,那些所有对她心存妄想的男人都会退避三舍,逃之夭夭。她曾在我的怀抱中说着绵绵的情话,是我一个人独有的,绝不允许其他什么人哪怕是看她一眼。我从来都深信我心爱的姑娘说的任何一句话,现在,我仍然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h3> <h3>我又是独自一人坐上返程的马车,往回走。卸下重载的车,格外颠簸,颠的屁股好疼,也把我的心都颠得七上八下。我第一次当面对她提出了质问、怀疑。我听到的这一切是真的吗?我从内心里是不相信的,我们经历了多年的爱情长跑,彼此的依赖,人生的磨难,相互的搀扶,更不要提起无数次甜蜜的緾绵,我们视对方为玻璃心肝水晶人,都是清澈见底,一览无余,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可眼下怎么看不透她呢?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她确是恋情别移,那我又该怎样呢?不能没有她,不能让她成为别人的恋人。从现在起,不管队里的活怎么忙,怎么累,我也要常常往县城里多跑跑,去看她,或者说是去看着她,维护我们爱情之树常青,直到开花结果。我长出一口气,内心呼唤着她,"简琴啊,你就跟我说句真话吧,别这样折磨我了!"我似乎听到她说,"我没有跟别人好,我说的是真话。"是不是真话呢?心底有些动摇,吃不准。</h3><h3>北方的深秋,大地一片萧瑟,地里没有了庄稼这身青、绿、黄变化的盛装,没有了人欢马叫的活力,只剩下些高粮苞米茬子,嵌在有些光秃秃的地里,好像一棵棵针扎在大地的心上。在秋风卷起些枯叶,懒懒的飞动着,时而看到有田鼠跑过,它们在往家跑。我的家呢?我的归宿呢?我父母家人多不方便,大哥夫妇为照顾奶奶搬到了奶奶家,也不方便住了,自从简琴搬离了她继父处,我们就没有了相聚的据点。感情的花朵需要时常浇灌,没有了两情缱绻,花朵也会凋零和枯萎?庄稼有春种秋收四季,爱情之花盛开之时也必须及时採摘?车老板一声"吁-----"惊醒了我的思绪,原来马车已回到了生产队大院。</h3><h3> 这一冬天,我回县城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和简琴见面的机会也多了,可两人心里都是矻矻哒哒的。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在我心底积存着,时而浮上心头、脸上和语言中,一时心中不快,就憋不住又要质问她,有没有别人?她有些不胜其烦,开始还在矢口否认,后来就淡淡的说,随你怎么想去,反正我没有这种事,到了最后,她干脆不理我,任我怎么问,就是一声不吭,用沉默来抵抗我无尽无休的质问。此时,我们内心同时经受着痛苦的煎熬,又找不到一个解脱的好办法,就这么熬着,熬着。再没有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情愫,没有了以往两小无猜的推心置腹,眼中少了真挚和发自内心的眼波,心扣难解。我们曾在农村夜晚时花前月下拥吻,在奶奶家或是她母亲家土炕上的亲热,这些条件与机会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在县城的街上或是小饭店里大庭广众之下,那些干干巴巴没水分、没情调的谈话甚至是无聊或是激烈的永无结论的争执。我们的爱情遭遇到严霜的摧残。</h3><h3>到了1974年7月,县城又下了抽调名额,我不遗余力的争取,终于回到了县城,分配到县化肥厂工作。我匆匆辞别度过六年青春时光的昌岗村,如果说恋恋不舍,是因为这里洒下了我成长的汗水,学会了木匠手艺,收获了我人生最美好的初恋,度过艰苦的青年点岁月,磨炼了我终生受益的坚韧。但为了我的爱情,为了我的幸福,为了我的姑娘,回县城是期盼已久的目标,我盼了太久太久,这一天终于到来。我憧憬着,回到县城,天空所有的乌云密布,都会瞬时云开雾散,我重新检点了自己的在简琴面前的种种言行,我要用爱意浓浓的雨露重新浇灌和滋润我们的爱情之花,让她重新怒放在走向人生又一新的里程中。</h3><h3> 我兴高采烈回到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简琴工作的钟表社,报告她这一决定性的消息,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她的眸子闪亮了一下,脸上绽开我熟悉的笑容,既而又飘过一丝丝的忧虑。我也捕捉到了这点微妙的变化,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她是在担心什么呢?难道我现在真的不是占据她心里感情的全部空间吗?这个领地是唯一性的,难道真有他人进入?如果真有,发展到了何种程度,是仅仅移情别恋还是已经投怀入抱或是-----?我无法,也不敢深想。一团高涨的烈火,突然被小小的水滴浇灭。我的心再次被痛苦撕裂。想起下过的决心,就把这些东西嚼碎吞咽,不让它表露出来,仍然笑着对她说:"这下好了,咱们能天天见面了。"她也说:"是啊,终于都回县城了。"</h3><h3>我去化肥厂报了到,刚一上班也不大忙,几乎每天都要走二十多分钟,来到简琴的独身宿舍,两人一块吃晚饭,她说说每天遇到的新鲜事,我唠唠新工作单位的感觉,提提当年的朋友和青年点的趣事。一次,吃饭时,不知怎么说到了青年点的厕所,我说:"你知道,那是用秫秸杆扎起来的隔墙,这边是男厕,那边是女厕。你走后,那些秫秸杆被人们劈得越来越少,也没有人张罗修一修,男女两边都要透亮了。有一次,我------,"我还没说完,她就忽然截住我的话头,说:"行了,不用说了,我再不要听这些土得掉渣的话,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怎么了,你刚从那土里爬出来才几天,就嫌我土了,谁不土,你找谁去呀!"我有些诧异。"谁都比你强。你回到县城,也得学着点。别总是身子回来了,脑袋回不来,脖子拉得挺长,能行吗?"这个话,我可真是不爱听,比我早回来两天,居然来教训我。我虽生在县城里,却是一直长在农村,从来没有想过农村是土的,我心目中的农村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家园,那里有我最幸福的童年。还提到"谁都比你强,"这个"谁"到底是谁呀?我又一次忍不住了,又捡起令人烦恼的老话题,追问她,"你现在还爱我吗?我们还是对象吗?现在我也回了县城,我们也该研究的正事啦,"她说:"啥是正事,具备条件吗?"我们吵来吵去,这顿饭吃得很郁闷,我们不欢而散,悻悻告别。我认真想一下,她是独身一人,我家里人多,也没有居住的条件,等着单位论资排辈分房子,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精神上的爱情遇到实际生活问题,看来简琴比我想得更多一些。</h3><h3> 两个人都回到了县城,原以为我们之间的所有误会、矛盾都会飞到九霄云外,谁知,新的不可逾越的障碍又出现了。告别时,没有了恋恋不舍的热吻,我默默的转身走去,在夜色中的马路,我带着烦躁的情绪踽踽独行,回到厂里的宿舍。</h3><h3>大约又过了一个月,我再约她,就感到每次不像以前那么准时,有一次我就问她,为什么我约你,每次你都不按时到,她说单位有事,对于她的答复,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可我内心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我就不再约她,下班时到她的单位周围躲在较隐蔽的地方,等待她的出现,看她是否与白林同时出入,同时我也想认识一下柏林这个人,几次观察,没发现任何迹象。不过,我不约她,她也不约我,我想,他们是不是在宿舍里不出来,在一起鬼混!有一次,我突然不顾她单位门卫阻拦,直接闯到她的宿舍,由于门卫人员跟在我后边高喊,她可能也听到外边的喊声,我就边走边通过玻璃窗户使劲往里看,好像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她的宿舍里出来,我踹开门就直奔她的房间,进屋我就问她,刚才从你房间出去的男人是谁,她死也不承认,门卫人员一看我进了她的房间,就不再追,返身回去。我还一再追问她,她仍不承认,此时我就想起母亲对我说的那些话,越想越气愤,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向她打过去,她一躲闪,我的手就拍在了她肩膀上,当时她颤动一下,相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拍了他一下,我再次追问她,她就不再说话了,我无奈,就到她房间外边寻找,想找到柏林,在走廊里走个来回,也没看见一个人,就又回到她的房间,此时,无论我问她什么话,她就是不讲话,用沉默回答我。由于时间很晚,我也只好先离开她。临走时,我严肃的告诉她,如果你不把今天的事给我解释清楚,我就和你没完。</h3><h3> 以后我再约她,有时她说有事,"今天不行,明天再说吧。"就这样我们断断续续过了近半年,再没有了从前两人在一起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感觉,因为心里都有了缔结,在一起亲昵也没有以往的热情和真挚,基本就是敷衍了事,时间一长就觉得真没意思。一九七五年元旦过后,母亲问我,你和简琴的事怎样?我一言难尽,心里越想越窝囊,晚上带着一肚子气去找她,她不想见我,当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到她的宿舍,举起拳头吓唬她,逼迫她和我一起出来,必须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她说啥也不出来,我就再次伸出手对着她,可手一举心就软了,缩回了手,她看我来势凶凶,就怕了,大声喊,救命呀,门卫一听就给派出所打电话,此时,她越喊我就越气,我说:你喊吧,真不要脸!不一会,派出所来了两位民警,把我带到派出所,所长一看是我,叫一个民警到我家找我父亲,那时人们家里都没有电话,原来所长认识我父亲。父亲来后,到所长办公室,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一会父亲就从所长办公室出来说:和我一起回家吧,就此也就结束了这场激烈的纷争。</h3> <h3>  回家后父母说服我,劝我不要和简琴再来往,彻底放弃她。特别是我母亲,她说:"她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你怎么也拉不回来了。"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我半天,细想想,看她也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我也感觉没有希望,爱情是不能勉强的,硬扭的瓜不甜。从此以后我也就再没有去找她,她也没有再约过我,那次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就这样自消自灭的彻底分手,结束了我们六年的爱情长跑。直到分手十一年后,发生了文章开头的一幕。</h3><h1> 四</h1><h3> 省政府门前的一别,过了不久,她又约了我一次,这一次是在她的家里。我也欣然前往,我也有要再次见她的愿望,因为,我想把压在心底十一年的谜底揭开。她的丈夫出差不在家,只有她五岁的儿子在身旁。</h3><h3> 我们简单的寒喧后,就细谈起我们分别后,这些年各自的经历。她在75年被选送到工业大学读书。毕业后,分配到机械局,后调到省政府工作。工作稳定后,她又回到辽县,找到柏林,由于她在省政府工作,柏林离婚后,通过关系把柏林的户口调进市里,他们结婚生子,柏林到市里干了个体,办了一个小企业。我问她,你们的感情怎么样?她的眼圈有些微红,轻轻的说:就像你说的,猫改不了吃腥,仍与外面的女人有染,最严重的是与他企业的女会计,关系已经明朗化了,我要求他们停止,女会计有柏林撑腰竟讲起了条件,三个人三查对案,争执不休。闹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我忽然明白,原来是她的婚姻出现了危机。</h3><h3> 简琴问我的情况,我说:与你分开后,县里又有些女孩与我有接触,可是,怎么也不能走进我的心里。76年,我被化肥厂选送到化工大学读书,在77年春节寒假期间,我在县城大门前邂逅父母朋友的女儿,当时,她还有半年大学毕业。碰巧的是,我们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她在我家侃侃而谈,有一个多小时,谈的多是大学的生活,应该怎样学习专业课等等。她没有我见过的女孩漂亮的脸蛋,也没有欣长苗条的身材,但她的谈吐与风度,与县城里的姑娘完全不同。此时,我已走过了农民、工人、学生这些角色了,不再是当年的小青年,上学前,入了党,此时我已经27岁,人生已进入成熟期。她令我怦然心动,我明确的对自己说,她就是我要找的人。经历了两年的等待和考验,我们组成了家庭,一九八二年我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已是大中型企业的副厂长,妻子也成为同系统设计院副院长。她听了,一时无语。此时我问她:"你为什么跟了他呀?"她幽幽的回答,"还问什么,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听了这话,我心里也释然了,看来母亲的判断是对的,必竟是过来人。她又说:"你胜利了。"我心里有些好笑,但没有笑出来,她说我胜利了,就意味着说自己的失败。她望着我西装革履,翩翩风度,戴着一付眼镜,与当年判若两人。忽然脸上泛起红晕,说:"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事,真是历历在目,不曾忘却一点一滴。青春的感情没有任何杂质。我再也没有从别人那里得到这种感情。你对我和我母亲付出的一切,我永远都不能忘记,永远也无法报答。我真后悔没有听我妈临终前嘱咐我的话,""她说什么?"我好奇的问。她说:"常智是个靠得住的人,跟着他,没错。""那你呢?"我问。"我没有家,你也不在县城里,孤独是最可怕的。就这样,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了。""我那时要你回到我身旁,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她真诚的说:"我们在一起相处六年,你是白璧无暇,我不敢再跟你,怕对不起你。"我彻底明白了。就没有下话。她又说:"你对我的好,还能报答吗?"抬起她仍然明亮的媚眼,那风姿有些飘然。忽然,我觉得她有些悲哀。她的道歉和忏悔, 使我已经谅解了她的背叛,对于她感情的挫折和不幸,并没有激起我的同情和心动。这时,她的儿子过来,可能是时间长了,小孩有些不耐烦,要妈妈带他出去玩。我说: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聊。她有些失望的低下眼帘,说:"以后做个好朋友吧,不过,不能让柏林知道,他是嫉妒心超强的人,特别是你,他的防备心可大呢。"当我起身要走时,她送给我一件礼物,打开一看,是一件白点蓝底的花裙子,她说:是送给你女儿的。我笑了,说:很漂亮。我妻子看了也会喜欢。上次我们见面后就与她细说了,她还发表了不少感想。我对于她,是极为透明的。她听了,无语。</h3><h3> 回到家里后,我把她送给我女儿的裙子给我妻子看,并把与她再次见面的事告诉了妻子,在结婚之前妻子就大致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有一天我妻子到省政府开会,到她办公室去看她,不巧,那天她出去办事,没在办公室, 事后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 ,她感到很惊讶,并说:是吗?我说:是。我妻子是个开朗大度的人,有见识有水平,从不是那种鼠肚鸡肠的女人。我妻子说 :初恋是美好的感情,应该珍藏。大家要做个朋友,总会比别人强 。</h3><h3> 她听我这么讲,羡慕的说:你妻子人真好,你真幸福。我说:你不是也一样?她说:我可不行,柏林他人特小心眼,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见面了,说不定会是什么结果,他一直把你当成假想情敌。今后我们要是再见面绝不能让柏林知道。</h3><h3>自从她给我打电话到她二零零六年退休,二十年间,我们有约会、有办事、有偶遇,又见过几次面,她退休后就再也没见到,时而通个电话,后来她告诉我,以后不让我再给她电话,如果有事她会给我打电话,因为她和柏林都退休在家,怕我的电话让柏林接到出麻烦,再后来她又告诉我,她打电话也不方便,今后我们就用信息联系吧。我看她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近几年她得了肌肉炎病,体重不到一百斤,不能走动,偶尔给我发个信息,告诉我她的病情,恐怕我们今生再也无缘见面, 偶尔发信息做个简单问候。</h3><h3> 半个世纪过去,我们都已年过花甲,她每天在与病魔抗争。我想,她与柏林虽然每天都厮守在一起,可同床异梦,终生对白林封闭着她内心的情感世界,从不曾打开,也不敢打开。</h3><h3>时至今日,蓦然回首,往事历历在目。我发信息告诉她,写了这篇回忆文章,她回信息说:"回忆是美好的"。愿她早日康复,安度自己的晚年。</h3><h3><br /></h3><h1> 后续</h1><h3> 2014年11月10日,我和妻子在深圳太平山公园散步,11时10分突然接到了简勤的电话,他告诉我说:她老病没好又得了新病,我问他是什么新病,她说子宫癌,并说活不了多常时间了,今天打电话就是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也不会忘记你的,同时说这也是最后一次电话了,如果她不行了,会安排她外甥女告诉我。10天后,她外甥女告诉我,她安详的走了。</h3><h3> 人生莫测,唯有随缘,谁还相信什么来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