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没有寄出的家书

🇨🇳ShiRan

记实微刋真材实料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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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没您在身边我自己劝自己

切莫把伤心事深埋在心底

让母爱精神力量永远传递

从分享中得到心灵的慰籍

--释然

 

撰文/摄影：释然（🇨🇳ShiRan）

其中部份图片由影友和亲属提供

并借以向《染影.映画》私人定制摄影机构表示感谢

人们常说，退休后人生最精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当我距离退休年龄还差三载时，便迫不及待地操起相机走出家门贴近自然，很少过问父母的生活。2015年底接到小弟的电话，说父母生活自理有困难需要照顾。于是，我便把二老从黄石接到了深圳。为了让老人居住舒适，特意卖了旧房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并遵循母亲的教诲"父母在不远游"，把心仪的相机和镜头都锁进了干燥箱里，放弃了外出拍摄的念头，从此过上了"安分守己"的隐居生活。

下图为本文作者在加拿大的照片 摄影：田文德

2016年是我人生中最不平常的一年，就在这一年的岁末，女儿分娩和母亲病重喜忧交织在一起，演绎了一个四代人血肉相连息息相关的感人故事。当了外祖母的母亲所罹患的疾病已经无法治愈，饱受着病魔的折磨将要离开人间，却不忍心把噩耗告诉远在异国他乡的孙女，正要临产的女儿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听不到奶奶在病床上一声声的念叨和呻吟。隐瞒病危也许是母亲临走前最无奈的选择，万能的时空只好把终身遗憾赐给了母亲。

下图是我83岁的母亲于2016.10.26的近照

下图是我父亲于2015年末赴深的生活影像

下图是我父母在深圳养老生活的片花

下图是我和母亲的生活照

2016年12月1日，我母亲突发重病被送进医院，经检查确诊为肝门部胆管细胞癌、梗阻性黄疸、肝内胆管结石伴胆管炎、胆囊结石伴胆囊炎，并伴随着房颤和双肾多发囊肿，最要命的胆总管肿瘤是现代医学无法逾越的不治之症。母亲求生的欲望被消磨殆尽，医生只能做到尽量减少母亲的病痛，让母亲以完满的尊严面对死神。

2016年12月5日，母亲的病情因无根治手术机会，则优先考虑可耐受的ERCP临床手术，可惜术中支架放置不成功。遂于12月7日进行PTBO微创插管引流术，由于是局部麻醉，母亲强忍阵阵绞痛一声不吭，医生关切地问道"能挻得住吗"？母亲点头回答"别管我，我还行"。第二次手术做得很顺利，虽然梗阻性黄疸得到了初步缓解，但是母亲的体质亏损的很严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母亲并没有被病魔所吓倒，反而豁达开朗了。有一次一位小护士过来换药时关切的问我，"就你一个人来陪护，家里还有人吗"？我说家里还有两个80多岁的老人，小护士瞪大眼珠疑惑不解。母亲接过话茬向小护士卖起了关子："是两张嘴六条腿的两个老男人"。小护士琢磨了一晩上实在想不出来，一大清早跑来向我母亲讨个究竟，母亲乐道，"傻闺女，两条腿的是我老伴，四条腿的是条老狗呀"。小护士方恍然大悟，两人乐得开怀大笑。

我父亲来医院探望时，母亲对他再三叮嘱，她想好了，她决定出院后回黄石老宅度过余生，那里有她熟悉的身影，有她喜欢的一草一木，还有相濡以沫的小儿子和儿媳妇，再不回去可就真的没指望了。

就在毌亲手术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女儿的微信，得知女儿分娩顺利，母子平安，生下一个7.8斤健康可爱的小宝宝。母亲得到喜讯后焦虑不安的情绪立刻消失了，她強忍术后疼痛，一遍又一遍仔细端详手机照片，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一丝丝喜悦的光彩。
母亲让我给女儿回复，说家里一切都好，不要牵挂，要保养好身体，有机会带着孩子回来，让外祖母亲个够。

过了一会，母亲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握住我的双手放在了她的胸前，眼角挂着泪珠，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她说"婷婷这孩子从小就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这是老天惠顾她的福报。去年这个时候喜结良缘，今天便开花结果了，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出院后母亲心事更凝重了，她在我的搀扶下缓慢地走进书房，握笔的右手微微颤抖，她感觉有点紧张，让我离开一会儿，她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想写点什么。她略思片刻便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写下这样一段话：八十三年的人生路步步都是血泪史，没料到晚年生活会这么甜美和幸福。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两个好儿子，特别是孙女，各个有才华、有孝心，使我感到骄傲……

临走时，母亲把自己穿的和配饰物品都装进了行李袋，然后，把父亲的衣物叠的整整齐齐放回到原处。衣橱整理干净后又叮嘱我说"你父亲穿的用的全在这里，以后你一定要提醒他勤换衣服"。接着又语重心长的对父亲说："我走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拖累孩子，听着没"。

就在离开深圳上车的那一刻，母亲紧紧拽住父亲的手久久不放，她明白一旦过了身后的检票口将意味着什么。

母亲踏上了回家的路，二十多年来这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对她来说不知道来往了多少回，就像候鸟一样每年飞来飞去。过去是为了省钱，她从不舍得乘坐高价软卧和商务舱，而现在却想开了，她欣然接受了"最后的奢华"旅行，感觉到再不享受就没机会了。

送走母亲后回到家里，我有些不适，房间静悄悄的，似乎一切东西都那么冰凉，唯独台面上摆放的全家福合影照在夕阳光照下显得格外温暖。

我含泪凝视着窗外的晚霞，冬季夕阳的余辉穿过高楼，与秀色中的氤氲浑然一体，形成了绚丽多彩的光环，高楼虽然失去了面目，但她的身影栩栩如生，坚挺耸立在城市丛林深处正在向我点头微笑。

请看下篇《致远方母亲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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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名叫彭作毅先生读完文章后写给我的一封信：

你我同龄已介入花甲，感恩房屋买卖有幸认识结缘，你比我幸福但你又没我骄傲;你幸福是你生长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那么优秀知书达理，且花甲之年有亲孝，我比你骄傲是：早四年前我母亲九十有四，在一三年农历二月初一早八点，我抱着她安祥地在乡下离去，到入土为安。土葬时我4岁多的长孙已会随大人步行几公里，一直送我老母亲到墓地。人生出生不能自己选择，阅历各有不同，唯有与亲人的最后离别那种感受与体会是相通的。我被你的叙文所吸引，因为有同感，方能感受到你母亲病时到出院后，送她老人家上火车时的那种心情。我们同属文革时代的人，所学无几，你能有如此好的文笔，这与你父母的文化传承与教育和自己努力与修养分不开。拜读了，谢谢！

我的回复：你的这番好意乃肺腑之言，很让我感动，我们都经历过人生最悲痛的时刻，看得出来你是个大孝子。相比之下，我在处理长辈后事的问题上，多少给我这一生留下点不可弥补的遗憾。我仹着泪水写完这篇短文，只想寻得心灵上的慰籍，以求得母亲的宽恕和原谅；而你是用行动和満腔热血陪伴着老人走完最后一程，让你母亲含笑于九泉。同时，你善于言传身教，给子孙后代树立了好的榜样，你是我学习的楷模，认识你是我的幸运。衷心祝福你和你的家人幸福美满，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