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意见可以问人，思想不要问人”

Diann

钱穆先生五十年代中在香港开讲"中国文学史"，弟子叶龙根据课堂笔记成书，副题是"国学大师以死者的心情写死去的文学"。看完之后，我却觉得一代国学大师是以生者的最后期盼，希冀中国自《诗经》三千年以降文学生命能够绝而不断，后继有人。

钱先生认为，当时青年人的国文根基已经差了，以先生的标准当读的懂两千年前的古文，五六十年前的英文。我直译一下，就是古可以读两汉乐府，外可以看萧伯纳。钱先生认为中国文学以诗词入散文，西洋则是由戏剧至小说。

摘取该书最后一篇"结论"数语留存如下：

""中国人如果将来要在学术上有地位，必须要懂得三方面，便是中文的、西洋英文的以及参考日文。"

"今日代表汉学的反而是日本了，因为西方人只知道日本重视汉学。事实上，日本确实是重视汉学。"

"今日日本人的商业道德亦很好，这是民族的美德，因此会富强。"（提醒一下，钱先生是1955年开讲此课的）

"日本没有灵魂，并不起带头作用。"（指学术思想研究领域）

"五四运动到今天都是偏的，并没有科学的方法，也不讲证据。学术应该讲知识而不能用意见，学术是根据知识而并非对意见的投票，与政治有所不同。"

"意见可以问人，但思想不要问人，只讲意见不讲知识是错误的。"

"今日如有人说，某人思想落伍了，这不对，意见可以说落伍，可有反对、不同的；但知识是真理，是永远存在的，而"落伍""潮流"等口号只是政治运动的玩意儿。"

"中国几十年来在文化学术上的毛病是：一是意见的偏；二是功夫的偏。"（现在可以说"一百多年来了"）

"应该学了西方的以后，再用于研究中国的，不可看了西方来骂中国的，因中国国情不同，否则成了出主入奴。"

"中国的学术界，今日是无政府主义，而没有权威，必定要师严而道尊。"（不知道钱先生看到今天的学术界会如何说）

"上帝对人是平等的，生在外国有便宜之处，也有吃亏之处；生在中国亦然。"

"一个人的本领与长处要自己去发现，但不要表现。不发掘本身有的本领是可惜了，冤枉了。不要吝啬自己，怜悯自己。"

最后这句是我特意放在最后，钱先生希望大家听完课后再"去图书馆研究"。图书馆，图书馆，图书馆。废话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