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奇遇于乱世，灵魂一生相伴

茹菁

你们相信有灵魂之恋吗？我相信！所谓灵魂之恋，就是灵魂与灵魂的心慕仰望，是心与心的零距离靠近，是千般疼惜万般疼爱的懂得与理解，是无欲无求的呵护与守望，是清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震撼与惊喜。

人这辈子怎么过都是一生，拥有了灵魂之恋就拥有了生命的精彩。就像我的爸妈，他们是最恩爱一对伉俪夫妻。奇遇于乱世，灵魂却一生相伴，完美了一世情缘。

今日有幸遇二0一七年中秋的“十六”一一今天正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祝爸妈在天堂团团圆圆相聚首。

（一）

故事要从我爷爷那辈说起。上世纪的1937年卢沟桥“七七”事变，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战争全面爆发，上海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八·一三淞沪战役”后，至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

1941年的春节，上海原来繁华的街道上早已没有了往年节日的热闹喧嚣，人们在凛冽寒风雪雨中穿梭往来。我爷爷顺着人流向外白渡桥走去，桥头两边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正对着每个要过桥的中国人叽哩呱啦喊着，示意你要向他们躹躬后才能通行。

爷爷看到此景非常气愤。等他走到日本兵前，爷爷的腰挺着更直，头也抬的更高，不管日本兵如何喊叫，爷爷就是不躹躬，一个日本兵用枪托狠狠扎下爷爷腰部，另一个“啪、啪”两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爷爷脸上，爷爷怒目对视着他们，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雪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抬回了家。爷爷咽不下这口气，嗑了几天血，没留下一句话，就这样活活被日本人气死了。

爷爷在当时已是上海行业内小有名气的实业家。我的太爷爷在上世纪初就和无锡江阴同乡荣氏家族（其小辈荣毅仁解放后被称红色资本家，后任国家副主席）合股创办实业，是全国第一批规模最大的民族工业。到了爷爷这辈其产业已响誉全国，被称为著名的“棉纺大王”、“纺纱大王”、“面粉大王”。后来爷爷名下也有两个纱厂，一个面粉厂。他去世时，爸爸20岁还一心想读大学，但抗战时江浙各所大学陆续转移外地失去上学机会。当时爸爸没能力也没兴趣继承家业，又因各种原因很快家道中落。

过惯了奢靡富足生活的奶奶不会持家，靠变卖家财继续过着风光的日子，没两年家底也捉肘见襟。等我的姑妈奚赛珠嫁给钱钟汉后，家中生活才得到接济（姑夫是著名学者、中国大文豪钱钟书堂弟，1990年左右去逝前曾任无锡市副市长、市政协主席）。

在1942一43年间，在爷爷的朋友支助下，爸爸千里迢迢历经半年赶到早五年就西迁黔北的浙江大学，考入浙大工读生，此时爸爸已23岁。

浙大总部设在贵州湄潭县，一年级分校办在永兴镇。永兴镇历史上曾是贵州四大商业重镇之一。外公李京成在当地创办“长兴荣”商号，经营花纱、盐等，开办钱庄，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和地主，曾任永兴商会主席。他热心教育和公益善事，自费投资建校、修路建桥、街道铺面、长年支助贫苦百姓等，被人尊称为“李大善人”。浙大分校迁到此，第一次请浙大朱可桢校长吃饭就捐资500块大洋，此后又多次帮助补贴学校教授家庭生活费，深受教授学者们感激。并让出自家古宅部分房屋给包含李政道在内的男女大学生们作宿舍。

战时法币贬值，物价飞涨，浙大学生因多来自沦陷区，经济来源断绝，靠工读维持生计。爸爸除了白天上课还在某商行兼得会计一职，另外又忙里偷闲联系到一所夜校兼教英语课以补贴伙食。



去夜校上课的第一天，初一班的女生们即刻被爸爸的不凡相貌、翩翩风度吸引住。这些孩子祖辈生活在穷乡僻壤的黔北山区，少有见过来自大城市的外地人，更没见过像爸爸这样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在这群女生中我的妈妈正在其中。

虚岁仅15的花季少女怦然心动了，一种想了解他靠近他的其妙感觉由然而生。很快，妈妈得知爸爸就住在自家宅院，便经常从家里拿出当地最好吃的腊肉香肠等食物，用纸张包好悄悄地放在爸爸宿舍床头一溜烟跑了，爸爸浑然不知，到底谁送的？

上了一段时间课，一个很爱笑的女生引起爸爸注意。她学习突出，全科成绩始终保持年级第一，活泼开朗，喜欢打扮。特别是上课时经常含情默默地望着自已……，噢，这不就是常在自己住宿周围转悠的女孩吗？



相遇是一种美丽的机缘。世界很大，如无缘擦肩也不相识，世界也很小，在两眸相对的瞬间，便是缘份的开始，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心动的人。爸爸之于妈妈，便是如此。

妈妈虽然从未离开过家乡，但从各种书刊中也多少了解点外面的世界。只要有机会，妈妈缠着爸爸讲了许多：大世界、电影院、电影明星、舞厅、跑马场、西餐厅、咖啡厅、有轨电车……等等有关上海十里洋场各种有趣事物，让妈妈遐想万千。

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谈人生，谈世道，妈妈对爸爸的学识和见识越来越崇拜。他们无所不谈中唯有对未来的话题从不敢涉及，因为爸妈各自都知道，他们深爱着对方只是没有结果的纯洁友情罢了。

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了。到了第二年5月起，眼瞅着浙大迁回杭州的日子就到了。两个深情的恋人，握着手互相望着，满眼泪花，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次离别也许就是永别。爸爸只对妈妈轻轻地说了句“我会写信的”。

那天一望无际的黔北天空竟是雾霭霭的灰暗。



（二）

岁月跌宕起伏，浙大刚迁回抗州，还是瞒目苍夷的中国，很快又卷入国共两党内战，接着全国解放战争就全面爆发。国内交通、通讯基本阻断，爸爸接连写给妈妈的许多封信都石沉大海。

真爱，是灵魂与灵魂的感应。缘聚缘散让他们魂牵梦绕，隔着千山万水等不到一丝烟雨。虽没有海誓山盟，冥冥中爸爸和妈妈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相信有再相见的一天。妈妈发誓读完高中，一定要考入上海或杭州的大学，因为那里有心爱的爸爸啊。

1949年底，为准备攻打台湾，爸爸随南下部队护送粮食到福建，后就留在福建筹建省商业厅工作，才有了安定的生活。已近30岁的爸爸还是锥心刺骨想念着妈妈，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向妈妈当年读中学的学校发出一封请求寻人的信。

千回百转，这封信终于在几个月后转到了己经在贵阳新华书店工作的妈妈手上。刹那时，曾经相思到滴血的心，无眠的泪，和大学梦破灭后的委屈，倾刻间喜极而泣喷发而泻。原来，1949年妈妈高中毕业这年，正准备考大学，当地教育公署通知：当年全体高中毕业生停止高考，配合解放军剿匪和消灭国民党残部余孽。无奈，女生也戎装挎抢地参与清匪运动。之后直接分配了工作。

接到爸爸的信后，妈妈不顾我外婆、舅舅及家族长辈阻拦，也不顾家庭早已为她定下的婚约，毅然决定奔赴福建。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家乡，妈妈决心已定，她要冲出大山，冲出封建桎梏的牢笼，她要到更广阔的世界去，追随爸爸过自己幸福的人生。从未出过远门的妈妈带上简单行囊，和两个支持她的姐姐（即我的二姨妈、三姨妈）为她偷出家里的盘缠，一路经汽车、轮船、火车辗转了近两个月，终于在1950年9月到了福建省会福州市。

这对朝思慕想的有情人，在杳无音讯中煎熬苦等了几年终于相见了。爸妈的爱情奇缘感天动地，省商业厅领导当即决定让妈妈留在厅里工作。在中秋节第二天厅长亲自主持了他们婚礼。这天，爸妈共同许下“永远不再分离”的誓言！婚后妈妈即被保送到北京商业部学习两年完成了大学梦。

滚滚红尘中因缘际会，谁知一个不经意的邂逅，便把来自不同地方远隔万水千山的两个人紧紧地连系在一起，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开始了他们一生的守候。



现如今年纪在60岁以上的人都知道，新中国成立后的28年里，全国经历了许多场政治运动。演义了不少家庭破裂的悲剧，我爸妈也经历了人生三起三落艰难岁月的考验。

1957年全国反右派运动开始，正直坦诚的爸爸讲了几句实话，竟被扣上“右倾分子”，组织决定解除科长职务，调离省厅，下放到一个山区小城--三明市改造。从此，爸爸的人事档案里多了句“此人不可重用”的污点。当年9月，妈妈生下我不足周岁，但为了爸爸，妈妈毅然决定放弃条件优裕的省城工作与生活，主动申请要求与爸爸一起下放，把我寄养在福州保姆家，带着4岁的姐姐跟随爸爸到了山区。妈妈将这次远行演绎成他们幸福的启程。有妈妈相伴，艰难的路上，不再是爸爸孤单的身影。

1966年更恐怖的“文革”来了，妈妈被革命群众“揪出来”，成了“小资产阶级分子”、“地主孝子贤孙”、“白专典型”。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贴满妈妈的办公楼和家属区。爸爸为了不让子女心灵受伤，急忙把我们转移到他自己单位临时住处，叫来外地远房表姐照顾我姐妹仨。爸爸每天下班后自己去陪伴妈妈度过那段受人排挤、孤独屈辱的日日夜夜。

转眼又到了1969年底，厄运又一次降临妈妈，干部下放农村劳动。这回轮到爸爸放弃市商业局科长职位，执意陪伴妈妈下放农村，他要关怀妈妈，照顾妈妈，再次陪伴妈妈走过人生最低谷，一起经历了三年多农村生活的辛酸苦辣。

人世间，最深最真的爱，就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两情相悦与深情缱绻。幸福的婚姻，不仅有柴米油盐物质基础，还要有共同均沾的精神雨露。爸妈深爱中透着无私，无私中展现了精神支柱的崇高。他们一次次用无私的爱写下真心，落满情殇，真情践诺了“永远不再分离”的誓言。



（三）

爸妈也是尘世间最普通的夫妻，可是，他们的灵魂高度契合。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讲政治，论经济，谈形势，话人生，观点看法几乎一致。连他们喜欢看的历史传记、名著、文学作品等书籍，欣赏审美也高度统一，这样的灵魂交流无处不在。

真爱很纯粹，生活很琐碎。小时候看着爸妈忙碌的身影，有不少是做家务的记忆。爸妈的家务分工极协调，爸爸喜欢烹饪美食，全家饮食一览子包了，妈妈喜欢整洁干净，把家收拾的一尘不染。看着爸妈用爱心筑起温馨的家，就是我心中爱情最早的模样。生长在父母恩爱的家庭，孩子最幸福。即使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我的家始终充满暖暖的爱，甜甜的滋味。

从小，爸妈从来没有刻意教我们如何做人，但他们身教重于言教：正直善良，通情达理，淡泊名利，开明豁达。难能可贵的是，爸妈从不在我们孩子面前非议任何人。且对所有人心怀善意，诚恳助人。爸爸妈妈就是我们的“人生模版”。从省厅下来，爸妈的工资算高薪，他们常常拿钱接济生活困难的同事、邻居，或有人来借钱他们也从不要求借者还钱。爸妈为人处世的优良品质和人格修养，我们耳濡目染学到的东西早已深入骨髓。

爸妈生下我们仨姐妹，视若珍宝，我们都成年了，爸爸常自豪说我们是“三朵美丽的花”。我们仨陆续到了谈婚论嫁年龄，在爸妈言谈中常给我们灌输，女孩出嫁不得索要男方财礼等传统陋习，即使哪个女婿家有给财礼，爸妈也分文未收，反而在我们结婚时倒贴许多嫁妆。父母如此嫁女儿，让我们深感自豪一一仨姐妹不是“卖”出去的！

在爸妈职业生涯时期，是处在讲历史政治清白的年代，爸爸身背着“污点”，妈妈家庭出生不好，又多次受过运动冲击，自然是入不了中国共产党的，可是爸爸却有很深的入党情结，他常乐观自诩“我是党外的布尔什维克”，这句话我们从小听到大。爸爸年纪越大越关心国家大事，我和妹妹常调侃爸爸“你比中央领导还忧国忧民呢”。爸妈爱国爱党的情怀也深深影响着我们。

想和一个人白头到老，是一个多么简单朴质的愿望。如果两心相悦，便能携手同行，平平淡淡的陪伴。爸妈退休后，只要爸爸在厨房里做饭，妈妈一定是坐在橱房门边看书，或手织毛衣与爸爸谈着天。这场景我们三姐妹太熟悉了，仿佛永远定格在一幅美丽的画面里。

2000年中秋节的“十六圆”是爸妈结婚50周年金婚日，爸爸热切要求妈妈拍一组婚纱照作为纪念。因为当初结婚时没有拍，爸爸不想妈妈有任何遗憾。化完妆，爸爸无比深情地望着妈妈说：“老太婆，你越来越美了。”在一旁的我“吐槽”爸爸肉麻，爸爸更来劲：“就是你妈妈最漂亮嘛”。

晚年的爸爸有些耳背，早期的许多电视节目没有配字幕，爸爸即使带着耳机也听不清电视中语音，都是妈妈做翻译，自己听完一句马上在爸爸耳边大声转告一句。就这样整晚整晚的、年复一年的传声，整整传了二十几年。直到爸爸病倒在床，妈妈还坐在小橙上在他耳边传达着央视新闻联播内容。这又是一幅多美的爱情画面啊。



（四）

其实，能够真正滋养婚姻生命的东西，不是物质和地位，而是爱、善良、舍予、以及精神层次与灵魂境界的高度一致。在我们姐妹看来，爸妈不只是夫妻，更像是情人，是良友，是知己。自我们姊妹三长大记事起，都见证了爸爸妈妈两人从未红过脸，争过嘴，吵过架。他们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心领神会。这种心有灵犀的缘份，这种真爱的奢望，世间又有多少婚姻幸运儿享受过？

2006年11月爸爸病倒了，一年内住了四趟医院。其中三趟住的那所医院离家较远，下车后还需花十几分钟爬上一段高坡才能到达住院部。年近80岁的妈妈不顾坐骨神经痛，每天一拐一瘸忍着痛去医院陪伴爸爸。我们劝妈妈别来，可妈妈很坚决。妈妈对爸爸无微不至的细心体贴，对医护人员的礼貌尊重，让医生护士们深为感动印象深刻。

爸妈两情交融，两心默契，她想的就是他愿的，她做的他都支持；他说的话她都懂，他未曾说出口的话，她也明白。 2007年10月的一天，爸爸用眼神示意妈妈，妈妈匍匐向前抓紧爸爸那双骨瘦嶙峋的手，耳朵紧贴着爸的嘴边，听着我们谁也听不懂的话，只见妈妈频频点头，“好”、“知道了”、“你放心”……

原来爸爸在重复着我们姐妹早几年就知道的，他们共同商量好的生后事：“去世后做到“六不”：不要打扰任何人、不通知单位、不开追悼会、不办遗体告别、不通知亲朋好友同事邻居、不占国家土地，骨灰洒向沙溪河，待一切办妥了再告知大家”。 妈妈重复完爸爸遗愿，心情平静地说：你们就先按这意思办，将来我的后事也像你们爸爸一样解决。

爸爸妈妈两人共同摒弃几千年以来人亡后要入土为安的传统旧习，去追循回归自然 、寓永恒于无形 、随波而逝 ，质洁来复洁去。这又一次体现了爸妈他们灵魂、情操、文明的高度契合。

爸爸87岁走了，走的很平静很安详。让我们姐妹意外的是，妈妈怎么如此淡定。事后我问妈妈一句傻话：“爸爸走了你不心痛吗？”妈妈微笑着应我：“哪不心痛昵，可这是自然规律呀，人都有走的那天。妈妈我这一生得到你爸爸一辈子的爱，很知足了”。

爸爸走后的几年里，其实妈妈的心始终念着爸爸。妈妈对我絮叨最多的，就是以前少有提及的美好往事，年老的妈妈回忆起来总是会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曾问妈妈：“当初你为啥那么坚定要追随爸爸？你胆子真大，万一碰到的是个骗子呢？”，妈妈坚定地说“我早就认定你爸是个大好人”！

2013年11月妈妈刚过完85岁生日，因意外跌倒，还来不及最终抢救就过世了。当我们把妈妈的骨灰也洒向沙溪河时，感慨万千。爸妈先后离世时隔六年，正如爸妈当初相互苦等了四年多才见到面。不，这回不同！这次妈妈知道爸爸的去向，依然又一次义无反顾经淌河流，奔向大海，她要和爸爸永永远远不再分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爸妈心心相印，相依相伴，相濡以沫到老，这样至死不渝的一生之恋，真是一种很难解释的爱情能量。爸妈的一世情缘及他们的正直善良、高风亮节、高尚情操等优秀品质，为我们仨姐妹培养出良好的“三观”理念。尤其爸妈的婚念观深深融入我的血液，并影响我一生！

我的爸妈虽已离去多年了。但悲伤仍然像刚刚发生时那样深刻。我时常会想起他们的一世深情，真是天赐一双地配一对的旷世奇缘啊！我深情讴歌父母灵魂之爱情，以此美篇为他们在天堂过一次浪漫中秋和他们的“十六圆”结婚纪念日。亲爱的爸爸妈妈，我盈一袖月华，寄一缕相思给你们：

年复一年

盼着月圆

就如我对你们的思念

也年复一年……

月光下

轻柔如纱

洒下千万条丝线

绕过了峰峦叠嶂

绕过了山川溪流

却为何绕不过

我的思念

因为我对你们的思念

漫长无边

在记忆中穿行

月寄相思

年复一年

天上人间

入梦圆





爸妈结婚照

这张相照完，爸妈即去建设三明，留我一人在福州保姆家。

中年时的爸妈

退休后的爸爸妈妈

2000年爸妈结婚50周年“金婚”照

抗战时浙江大学在贵州湄潭总校地址，2006年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湄潭县永兴镇浙大.大一分校教授住址

浙江大学湄潭永兴分校，部分学生住在我外公的“李氏民宅”内，2006年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