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章;烟台真是个大城市<br /> 中年以上的中国人可能还记得日本电影"望乡",以及它的主角阿奇婆,故事的主要情节是描述13岁的姑娘阿奇,被卖到南洋妓院前前后后的生活,我对于电影的故事镜头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但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阿奇婆在一个场景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哭声好像是对悲惨生活的控诉,又好像是要把所有的冤屈哭出来,再或着是什么其它?而我们故事中的这位女主角可是正好相反,来到烟台后的第一天留给她的都是美好的回忆,除了一件事例外。<br /> 大舅带着翠翠走在清晨的烟台大街上,烟台作为山东省境内第一个对外开放的港口,从1861年8月对外开埠以来,在港口建设货物运输,对外贸易往来,民族工业的建立都为这个城市的扩展作出了贡献。到1932年,烟台城区的人口已经增加到近14万人,也有了像张裕葡萄酿酒公司这样的民族工业。而最早进入到烟台大地的是欧洲的传教士,他们在开埠前就来到烟台传播教义,建立教堂,广收教徒,这里要特别介绍一下,到烟台传播教义的主要的两大教派,一个是天主教,一个是基督教,基督教派中又分出了长老会,内地会,浸信会。<br /> 再说翠翠跟着大舅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走着,东望望西瞅瞅地,对什么都是兴趣满满,突然她大叫了一声,一把抓住大舅的后衣襟,躲到大舅的身后,头都不敢抬,大舅也被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位蓝眼睛大鼻子红头发的外国传教士从身后匆匆走来,身上穿着黑呼呼的大氅,路过她们身边时还微笑着打招呼。翠翠哪见过这个品种的人,她还以为是黑白二常驾到,要拿去她的小命,这一惊吓可让翠翠腿都软了,人家说三魂丢了两魂半,她说她是全丢在路上了,在农村时,从小到大听到的故事都是鬼呀妖的,天生对鬼妖有恐惧心理,大舅看她傻傻地两眼发直,就知道她被惊吓的不轻,赶忙扶她到旁边的小食摊坐下,要来两碗甜沫,四根油条,又从翠翠的包里掏出来那一路上都没舍得吃的鸡蛋,摸着翠翠的头说,孩子,回来吧,咱们吃早饭了,连续这么摸了三次,叫了三次,翠翠的魂还真就回来了,大舅说,现在和你说什么是外国人?什么是传教士你也不懂,等以后再说吧,翠翠的眼睛活泛了,也开始吃饭了,腾大婶后来说,其实是那油条的香气,甜沫粥的热气,把她的嗅觉先带回来的,吃了几口油条,她整个人又回到了烟台,回到了这个小摊点,她说这是她头一次吃到这么香的油条,那么鲜美味道的甜沫,打那以后,在烟台每当她外出时,总要绕道到这个摊点吃油条,喝甜沫粥。但她很少提及抱怨外国传教士给她的惊吓,后来我发现,她的人是信佛教的,只是害怕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小将们知道,再次揪斗她与大姐,这才隐瞒了信佛教的真相。<br /> 这个雇主东家住在安仁街,这是一条纵贯市区南北走向的大街,房子前门看起来不大,但走进院落后翠翠发现这座院落还是挺深的,一进大门,两边排列的是厢房,正面是会客厅与两侧的书房与琴房,一边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挂满了笔墨画,书桌上放着画稿纸,一个漂亮的笔架挂着整齐有序大小笔头不一的毛笔,研好的墨汁好像在静静地等待主人的挥洒。另一边的琴房放有一台古筝,墙上挂着一把琵芭琴,这古筝是有年头的古物,古筝头上镶嵌着绿宝石,配上镶嵌金银丝的花边,更显出它高贵典雅气质,这古筝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不弹自吟,稍微有风掠过厅堂,它都会低吟浅唱,嗡嗡作响!穿过会客厅再往里走,就来到了主人的卧室群,有睡房,卫生间,梳妆室,贴身丫头的房间也在这里。虽然房间都不太大,但住宿的功能齐全,可见这主人对于生活品位与品质有着很高的要求。<br /> </h1> <h1> 太太在卧室里等你进去,你大舅就不要进去了,他在客厅里等着吧,说话的是个小丫头,刚才就是她进去通报了翠翠的到来。见到太太后小翠翠吃了一惊,她原来以为太太是位胖胖的中年女人,就像她村里的地主东家老婆,为人尖酸刻薄,斤斤计较,说话办事总要压人一头,好像村里人都欠她钱似的,在村里也没有个好人缘,去年地主家发大火,地主婆子喊了半天人,村里硬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本来只是马厩被烧,最后连房子都烧去半拉,村里人都私下说,该烧,都烧了才解气。<br /> 你就是翠翠,有人与她说话,翠翠赶忙答应,是,这时太太走向前,拉着翠翠到桌子旁坐下,来翠翠,咱们坐下聊吧,你这走了一路累了吧!一会让媛媛带你去洗澡,换新衣服,吃饭,然后去你们的房间再睡一觉,好吧!翠翠这会儿只会说,好,是。<br /> 说是太太,可翠翠的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说起话来堆笑的脸上,偏偏又长了一双戏子的大眼睛,那年月都说舞台上唱戏的女子眼睛漂亮,那眼睛即会唱戏也会说话,扑棱扑棱地大眼睛,在乐器的伴奏下,愣是把台下男观众的魂都勾走了,用现在的话说,这叫舞台表演艺术,那时候男观众没有水平,还以为台上的女主角是在一个劲地勾引他,所以演出后,有点钱的男观众就蜂拥到台后,献花的,邀请吃饭的,更有甚者,想拉出去睡觉的。都说是时代进步了,可现在的男观众对于女演员,女表演艺术者有了不一样的追求,没钱的或者想省点钱的就想办法按照潜规则办男女之事,有钱的按价码分三六九等,直接上床办男女之事,剩下的宅男,只好自己在家里解决。<br /> 每当腾大婶说起这位太太,满脸都是敬佩与感激之情,她说太太弹起古筝来,让她感觉一会儿阳光艳丽,好像她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休息,过了一会儿又是暴风骤雨,打得庄稼地噼里啪啦地,又一会儿好像马厩炸了棚,有千百匹马在奔腾,几乎每次太太弹琴,她总是找借口要待在太太身边,听得她是如痴如醉,太太说她很有乐感,翠翠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乐感,但她很喜欢太太夸她。<br /> 太太的另一个嗜好就是写毛笔字,画毛笔画,这时候要提起太太的老公,每一次回家,他都要像布置任务一样,和太太说谁谁喜欢她的画,谁谁喜欢她的字,要她准备好,标贴好,过一阵子他回来拿去送生意上的朋友。他还高兴地说,他在日本的朋友也向他索取字画,这让他很有面子。那一年太太才25岁,真是一位奇女子,才女,但她过往的身世,提起来都是满面的悲酸泪,太太也只对翠翠提起过两次,每次都是让太太沉浸在悲痛中好几天走不出来,那是她的心病,谁也不敢触及,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提起,留在心中的刺,每次拔起,流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br /> 第一次见面只是简单地聊了家常,也没有说要翠翠干啥,就让媛媛带翠翠去梳洗,换装,吃饭,休息了。翠翠到客厅与舅舅告了别,太太又让媛媛给了大舅5个大洋,说是谢谢舅舅的辛苦费,让他以后常来做客,大舅千恩万谢地,非常满意地走了,留下翠翠开始了她佣人的新生活。<br /> 翠翠与太太一家在烟台的生活,还真有故事要讲,不过都是些平民百姓的小故事!</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