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过完春节,匆匆步入日复一日的工作中,还好,有满眼的各色花木,在上下班的途中时时提醒我们,这是新的一年,不管去年多么沮丧,新的希望又会从心中升起。</h3><div> 今早,一篇《鹏城春来早》的网络文章,配上各色花木的图片,让我们认识了这些带给深圳人们好心情的花木,不知怎地,我的思绪转瞬回到了北方,这个季节,家乡应该也有几种花要开了吧?</div><div> 梅花,似乎只在诗歌中看到过,真正为北方人报春的,却是迎春花。这种花生命力旺盛,早先是被人们插在先人坟头生长,一是可以固土,二也可以使原本凄凉的坟地多了一份生机。后来的人,就不那么讲究了,田头路边,金灿灿的迎春花随处可见,一枝枝,傲然向上,虽被繁华的花朵坠地不断弯腰,却也难挡它努力向人们报告春的讯息。记得小时候,看到这花漂亮,又听说折了枝插在土里就能生长,我还曾想折了插在院子里,被母亲制止了,说是不吉利,一直没能理解,这么美的花儿,怎么就不吉利了?</div> <h3> 过一阵,虽然真正进入了春天,但在北方,却一定会有一次“倒春寒”,而且经常会有漫天的风沙,一到这种天气,必然有一种花会出现,那就是梧桐花。把它和这种天气联系起来,是因为,只有这样的天气过后,人们才会发现满世界都是梧桐花:路边、院落、房顶,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紫色的喇叭花,这时人们才会抬头看到梧桐树上盛开的花,叶子还没长出,花却已经开得很茂盛,一团团、一簇簇,风刮过时,厚实的花朵重重地砸在地上。因为花萼很重,花瓣一般不会被摔伤,都很完整,孩子们最爱做的就是,拾起一个个完整的桐花,拔掉花萼,用嘴巴吮吸花朵底部,有淡淡的甜味,吸完以后,花朵自然就是一个喇叭,有技术的孩子还真的可以吹响呢。而摘下来的花萼,被孩子们用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阿弥陀佛,便成了一个个小佛陀。</h3> <h3> 到了农历四月份,村里就会弥漫着一股清香,那是各家各户院子里的洋槐花开了,我老家院子里就有一棵年岁久远的洋槐树,每到这个季节,玉坠一样的洋槐花挂在繁密的绿叶中间,重重地下沉着,似乎等着人们欣赏。这种树伟大就伟大在,它似乎生来就是让人们享用的。听老人们说,洋槐花,越钩越繁(我们用铁丝折成一个钩子,绑在长杆上,用来折树上的洋槐花,叫做“钩”)。的确也是,如果谁家人吝啬,不舍得让人钩,他们家的洋槐花一定会越开越稀。钩下来做什么呢?大人们用洋槐花蒸“麦饭”,用面粉拌了洋槐花,入锅蒸了,再加上调料,就是一道美味的“麦饭”,既可当主食,也可当配菜,那味道,唉,不忍回想,只怕是再也难吃到了。孩子们钩下洋槐花,另有食法。天气渐热,孩子们上学都会带一瓶水喝,没有精致的水壶,有的是洗干净的白酒瓶,有的甚至是医用盐水瓶,瓶子的简陋完全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兴致。上学路上,钩一串洋槐花,用手一捋,碎玉一样的花儿就捧在了手心,抓一把放在瓶子里,一瓶水都会有槐花的清香,不比现在的某些花茶的味道逊色。而在这个季节,其实天还没那么热,据我所知,带水的孩子,并不是真的会口渴,而是喜欢自制槐花茶的清香,边喝水,边吃着槐花,这,应该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小资吧。</h3> <h3> “六一”前,环绕村庄的,是大江南北到处可见的油菜花。油菜,是北方最主要的食用油加工原料,每家必种,而且因为油菜收割比较麻烦,都种在靠近村子的田里,就显得很集中。那时,没有数码相机,更没有可拍照的手机,有的,只是在花田间嬉戏的孩子们。为了方便收割,油菜被一行一行整齐地种下,行间里的空隙自然成了孩子藏猫猫的好场所,只是那被找到的一方,等被从里面揪出来,早已是“满头尽带黄金花”了。油菜花开时,也是放蜂人收获的季节,成群的蜜蜂在花间飞舞,孩子们于是又多了一项游戏—捏蜜蜂,之所以叫捏,是因为我们有自制的专业工具,一张方形的纸,四角折到中间,再翻过来折一次,拿在手中,四指一撑,一个文可以猜“东南西北”,武可以捏蜜蜂的神器就成了,看到专心采蜜的蜂儿,只需伸手一捏,花儿连同蜜蜂,一同收入早已备好的玻璃瓶中,天真地等待蜂蜜产在自己的小瓶子中。</h3> <h3> 上中学时,家乡开始栽植果树,苹果树、梨树、桃树等等,让一直以水果为奢侈品的孩子们,从此,有了自已家的果园。在还没尝到自已家的果子之前,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被开春后一拨又一拨的花儿惊着了。先是桃花,在树叶还没有绽开之前,满树的粉花争先开放,我原以为桃红是指的像桃子一样的红色,见着了桃花以后,才知道,这才是原始的桃红!没过几日,梨花就来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可是真真的啊!一张张被风沙洗礼的泛红的高原脸,映在雪白的梨花间,那是他们在疏花,为了使当年的果实更大,要把多余的花朵掐掉,只保留有限的数量。这份工作,应该是一年中最早的活计,也是最美、最浪漫的活计,整个人都在花丛中,数着希望,算着收成,当然笑脸盈盈了!苹果虽然是最受人们喜爱的水果之一,但它的花,却比较低调,说不来上来是粉还是白,就那么娇羞在开在初绽的嫩叶中,当然,为了果实的质量,它们也难免一个个被果农检阅、筛选,只留下一少部分开花、结果。</h3> <h3> 上了大学以后,在西安看到了传说中的樱花,花虽美,我对它却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没记住花的神采,记住的,只是在花间搔首弄姿拍照的人们。唯有一次,周末的早上,去一所学校上课,独自走在花瓣飘落的小路上,才真正安静地感受到了樱花的美,小心翼翼地从花瓣铺成的路上走过,不忍回望被自己踩过的花瓣,连上课时,也分神担心它们被清洁工无情地扫去。</h3> <h3> 说起北方的花,有一种花不能不提,那就是雪花。多年不见,记忆中的雪花,软软地,轻轻地,甚至落在脸上暖暖地,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赞美雪花的诗词歌赋太多了,不容我再弄斧。</h3><h3> 不管丰年欠年,无论穷家富户,在一场大雪的掩盖下,整个世界都是一样地美、一样的安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似乎也消失在这天地间了。还记得高中的某晚,抵挡不住雪的诱惑,一行四人逃离晚自习,从学校后面的田里出发,遇坎就爬,遇沟就跳,一路杀到乾陵顶,就为俯视雪夜中的县城。不曾想,一代女皇则天陛下的陵墓,当年还曾为一群狂妄少年做了一次垫脚石。</h3><h3> 乡愁,是梨花凋落的春,</h3><h3> 乡愁,是洋槐摇曳的夏,</h3><h3> 乡愁,是瓜果飘香的秋,</h3><h3> 乡愁,是雪掩村落的冬。</h3><div> 家乡再远,也永远是心灵深处最柔软的一方净土,他乡再美,也难掩我对远方家乡深深的眷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