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有路——重回漠河记

天南

重回漠河记

 

三年前的夏至日，从东海之滨的上海跑到了中国地图版图上的鸡冠之地——中国最北之地漠河北极村。那时就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在冬至日再来一次漠河北极村，经过不长不短的三年半时间，终于在2016年的冬至日重回漠河北极村，看到了几乎埋在雪堆里的北极村。

　　 启程

重回漠河北极村的路并不顺利，原先为8:15时的飞机在起飞前几天被东方航空公司莫名其妙地改到7:40时，使得当日早晨为赶早班飞机不得不在五点刚过就起床并在六点前动身出发。赶至浦东机场，一切安部就班的登机，登机后但却迟迟未能起飞，也没有说明任何原因，直到8:15时才开始在跑道滑行，白白早赶至机场近1个小时。

在上午11:06时，飞机降落至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在飞机降落前看到舷窗外的大地一片白色，在白色的大地背景板上，有深碣色的树木散落在白色的大地上，远看有水墨画的风韵。

绿皮火车

在机场待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了从海南飞来的吴兄，约13:00时，从机场出发去哈尔滨市区，此时室外的温度为零下7度，并没有感觉特别的寒冷。哈尔滨不是我们的旅行主要目的地，城市也弥漫着不小的雾霾，因此在哈尔滨市区一经济型酒店休息了数小时之后，便出发去哈尔滨火车站，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时间，下班的车流把不宽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赶至火车站，已经离火车开动的时间不远了。哈尔滨火车站为老式建筑，老旧又显得浑暗，候车室内的格局和候车旅客的神情与八九十年代坐火车时看到的景区别不大，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候车的人手上多了个玩微信的手机。随上火车的人流艰难来到站台，看到了那列静卧在站台边的绿皮火车，车厢外中部的列车铭牌写有"绥化—哈尔滨，哈尔滨一漠河"。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坐绿皮火车了，好像上一次还是从越南首都河内坐至中越边境小城老街。看到熟悉的车厢和上中下的硬卧小床就像遇上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老朋友，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坐绿皮车的机会随着高铁的日益拓展，终将成为绝唱，而这次可能就是绝唱前的回光返照。一个卧铺空间单元两个号6个床位，我和同行徐兄的床都是下铺，因此省了沿小楼梯爬上爬下的麻烦。来自不同地方、互不相识的人，汇集在这样一个小空间中共度一晚，也会是越来越少的事。

　　 冰火两重天的火车

火车在5:55时准点出发，一会儿就被夜色所包围。火车是满满的，而且大部分人一看就是游客，都是赶在冬至日去漠河北极村朝圣的观光客。火车在黑夜中驶出了哈尔滨，哈尔滨的城市街景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中很快离去。火车走在东北平原上，很难看清沿途的风景，只是偶尔在铁道两侧可以看见薄薄的残雪。火车虽有些破旧，但暖气很足，穿着厚重衣服的乘客经不住暖气的哄烤，纷纷脱去了厚重的外套，像是又回到了春夏天。经过数小时的奔驶，火车过了大庆、过了齐齐哈尔，这些都是从小耳熟能详的城市，在不经意间就擦肩而过了。有同伴从卫生间回来说车厢内虽热，但两节车厢连接处却是奇冷，抱着好奇去那一看，果然如此，车厢连接处寒风凛冽，与车厢内散发出的热气相遇，把这儿的地板、板壁、车窗上都结起了薄薄的霜片，人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寒意。看着手机上的室外温度显示，从零下15度一路向上至零下20度。想着无所事事，不如喝酒。打开从哈尔滨带来的啤酒和一大包香肠与豆腐干，三五个朋友围坐在小桌前边聊天边喝酒，那种边听着火车咣切咣切的声响，边喝着可口的啤酒，有种久违的放松感！夜渐渐深了，啤酒早已喝完了，去了一下卫生间，发现车厢连接处霜冻更加猛烈，连走道都被霜雪覆盖了，而室外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27度。车厢内灯早巳熄了，其他旅客都大都已经入睡了，稍微整理了一下床单，和衣躺下，在火车的摇晃中进入梦乡。

　　 图强小镇

火车上睡觉虽然时被各种嘈杂声扰醒，但因为从早晨一早起床赶路，人困得不行，所以再吵的环境也依然能睡，就这样一路睡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才不得不起床。7时半列车员来换票，火车马上就到我们的目的地图強。十分钟后，火车停靠在图強站，这是漠河县内的一个小镇，但因是一个林业分局的所在地，因此行政级别与漠河相差无几，曾经在1987年5月6日的那场大兴安岭大火中名扬天下。下得火车时，一脚踩在雪地里，铁道两边的雪积了老高，下火车时已经添加了衣服和鞋帽，所以不觉得太冷。此时天边露出了一丝淡红的晨曦，白雪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十分的洁净。火车在图強站停靠了不到两分钟，又徐徐驶离车站向着本次列车终点站漠河进发。晨曦中慢慢驶离的火车和旅客赶路的身影，让天地间十分安宁。

朋友的亲戚开来两辆车停靠在火车站台边，我们忙着在站台上拍照，直到寒冷一阵阵袭来，才钻入暖暖的车厢。也就开了五分钟不到，我们到了吃早餐的地方，一个当地人开的饭馆，进入房间瞬间暖意涌来。在饭馆内先是洗脸刷牙，然后围坐在一起吃上了可口的早餐，喝了一大碗小米粥，一个包子便觉得饱了。东北人特别好客，死活再让添加些，于是再要了碗豆腐花。吃完饭我们立即驾车发去一个白桦林的景点。车开在白雪覆盖的道上，有些惊诧，这样的雪地路在上海绝对是稀罕物，如开车在这样的路上不知道要紧张成什么样了，但在这儿司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车开得贼快。走在半路上，看见远处的山岗上冒出一丝金黄的光影来，感觉是日出，很是惊喜。看着看着，整个太阳全从山岗后露出，金黄色的光芒整亮了整个天空。见到此美景，连忙叫司机路边停车，下车后一阵狂拍。直到拍到人冻得受不了才回车继续赶路。

　　  白桦林

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片美丽的白桦林，这就是今天早晨的第一个要到的景点，一条公路的两端，栽着大片的白桦树，一眼望不到尽头，走在白桦林中，可以看见毕直的树干升向天空，青灰色的树皮在蓝天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质。白桦树顶瑞的树叶有着不少的积雪，使得白桦树有了冰清玉洁的美丽。我沿着路走去，想寻觅到更为美丽的画面拍摄，但走了不到五分钟，手指、脚指都一阵阵疼痛，脸上的肉也被生生抽紧，鼻子更是有火辣的痛感，此时觉得有再大的拍摄诱惑，也抗不住严寒，于是悻悻地回走，钻入暖暖的车厢。在车上待了七八分钟，终于让冻僵的身体回过神来，忍不住车外的那片漂亮的白桦林，又一次下车继续拍，有白桦林映照的天空显得特别湛蓝，用蓝天做背景，拍那些白桦林觉得怎么拍都不够，直到再次被冻成狗回来。

　　 龙江九曲十八弯

下一个景点是一个叫龙江九曲十八弯的地方，此处三年半前曾来过，但那时是夏至日，到处是一片葱笼的大兴安岭森林绿色和夹尘在树林间流淌的河流。龙江九曲十八弯也算是漠河著名一景，林木翁郁，河流九曲迥流，风光旖旎无限。而冬日的九曲十八弯想来与夏日肯定大有不同，因此心中有不少的期待。在上那座高高的观光塔前，先穿上了那条以备不时之需的棉裤，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已经不考虑把棉裤套在罩裤上的不雅，此时保温就是保命。一步一步走在积着厚冰的雪地上，那种惊颤和小心自然全写在脸上，走到观光塔的楼梯上，楼梯更滑，小心奕奕地一层楼一层楼往上走，愈走愈冷，不一会脚趾和指指都有冻麻的痛楚。不过冷是冷，但冰雪世界里的风景还是吸引人的，远处莾莾的山野蜿蜒起伏，黑黝的树木上挂满了积雪，那些流动的小河都已冰封，整个世界彷佛都被白色裹住了，大兴安岭成了一个真正的冰雪世界！很想在此多待会时间，但寒冷阵阵袭来，正打算下塔，被几个游客拉住要求为他们拍照。显然银装素裹的美景让那些游客忘了寒冷。虽然非常不愿，但不能扫了同为游客的心，脱下厚厚的手套，连拍数张，拍完照，手指巳有些不听使唤，一路小跑快快地回到那辆冒着尾气的小面包车取暖。

　　 前往北极村

离开龙江九曲十八湾便直奔此行的目的地北极村，北极村是中国最北的行政村，位于北纬53.33度的黑龙江边上，北极村也可以称着鸡冠上的村庄，这儿有"最北邮局、最北哨所、最北人家"，北极村离漠河70多公里，一条免费高速公路连接两地，为了节省时间，从龙江九曲十八湾出来，经过漠河县城，特意绕城而过。车驶在高速公路上，路两边都是厚厚的积雪，只留出中间的车道没有冰雪，但尽管如此，坐在这样的车中，还是有些忐忑，一不小心，高速行驶的车碾压在冰雪上，滑向路基之下是大概率事件，好在司机长年在此行驶，已经已经完全掌握了车的习性，所以车开得稳稳当当。中午时分的太阳有些热烈，但由于高纬度和冬至的缘故，即便是在中午，太阳也不照在正头顶，是斜射过来，侧光把路两边松树照出了光晕，看着十分的悦目，与夏日里绿荫蔽日的景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观。

　　北极村第一餐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北极村大门，在此必须购票进入。买完票进入大门时，一个还是小孩模样的小伙子，打开车门挨个验票，那神情像极了边防检查人员。进入北极村大门有一用冰块筑成的冰屋，屋内还有冰做的椅子，同伴下车拍照，我怕冷一直留在车上。拍完照，车沿着北极村的主道一路驶去，路两边的景色不知道是冰雪的原因还是人工修饰的原因，看上去比三年多前漂亮和秀丽了许多，特别是挂在树上的红灯笼在白雪的映衬下，显现出一种特别的妖艳！由于时间已经过了12时，我们直奔中午用餐的饭馆，这家称着"王府司家菜"的餐馆位于一条大道旁，门前有个不小的停车场。从车内出来，看见餐馆的门正被打开，一股热气从屋内冲出，室外零下二十多度的冷空气与室内零上二十多度的热空气在门前相遇自然有一种火星撞地球的热烈。进入包房，连忙脱掉厚重的衣服，人顿时轻松了不少。中午的菜是地道的东北菜，而主打菜就是那盘大锅的小鸡炖蘑菇，大兴安岭的蘑菇和本地的土鸡经过多个小时的炖煮，已经是鸡肉酥烂，蘑菇香气四溢，让我这种有点资历的吃货也两眼放光，而另一条红烧的黑龙江冷水鱼不仅鱼肉细嫩，味道也是杠杠滴，当然价格也是奇贵。东北菜虽不常吃，但知道不少的菜名，特别在北极村这个寒冷北陲小村，在暖暖的屋内吃上可口的饭菜，自然也是特别舒心。

　　最北滑雪场

吃完午饭，开车去早已计划的北极村滑雪场。滑雪场离北极村有不少路，车行驶在路上，几乎就是行驶在冰雪之上，所有的路面几乎都被冰雪覆盖了，好在这样奇冷的天气里，路上行驶的车不多，人更是绝少，所以驾车者只要自己不犯错，倒也没有太大的危险。二十多分钟后，到了滑雪场，滑雪场规模和设施与长白山万达小镇那家无法相比，特别是练习场的雪道短了许多，坡度也小。将就着换上笨重的雪鞋和长长滑雪板上了滑雪场，却在雪场传送带前被拦下，说是不能穿着滑雪板上传送带。脱下滑板捧在手上，一步一趋地上到传送带上，却又不时遇到传送带停摆。走走停停的传送终于把我带到滑雪场顶端，重新穿上滑雪板开始下滑。摆滑雪场上的人不算太多，但大多都是菜鸟，跌倒在雪地里的人随处可见。有过一次滑雪的体验，但也就几个小时的滑雪经历，所以下滑时不敢大意。随着雪杖的着地，人慢慢开始在雪地里滑行，速度慢慢地加快，人有种飞翔的感觉，但这种美妙的体验不到两分钟，已经到了滑雪场的顶头出发处，要滑得重新折返回去从头再来。第二次从坡顶滑下时，为了对付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特意将围脖往上拉了一下，这一拉瞬间把呼出的热气冲向所戴的眼镜，镜片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眼前一片混沌。于是只能凭借自己感觉来判断前后左右的人员空间位置。在这样的奇葩之下一路滑到坡底，居然没有摔跤。之后又上下滑了两次，气温越来越低，围脖上、眼镜的镜架上都积了簿簿的霜，便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正好一同滑雪的温兄也有此意，便结伴下场。这儿滑雪场虽然条件一般，但能在中国最北滑雪场有过滑雪的经历，也是一种难得体验。

　　 北极村第一晚

从滑雪场出来便去北极村的投宿处，这是一个叫七天的民宿小旅馆，图强的朋友早在数月前已经预定好的，民宿是一层平房，推开屋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住人的房间，我和徐兄的房间是在走廊尽头的并排两间，我的房间不大，有15平方米左右的空间，且有一个连着两边墙的大炕占了房间的一半以上的面积，留下的空间只是一个走人的通道。床前的空间小了，床铺的空间却是超大，不仅睡觉可以自由发挥，还可以置放衣服、包包等杂物。房间的暖气是充足的，不脱掉厚重御寒的衣服是无法待在屋内的，为使冻僵的身躯能重新找回活力，干脆洗个热水澡，小小浴室暖气更足，痛痛快快地一个热水澡之后，人瞬间有满血复活的快感，在炕上随意走动、躺下、看书、喝水，这样的活法前所未有，浑身舒坦。时间快到六点，天已经黑了快二个小时，团长于兄召集我们去中午的餐馆吃晚饭。为了体验村夜晚的寒冷，我们特意步行去那，从旅馆至餐馆的距离500多米，也就走了十来分钟，已经感觉寒意逼人，看下手机上的温度显示，已经过了零下三十度，自己看着也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晚上所做的菜有部分原料是于兄亲戚从图强林场带来的，其中有一个叫飞龙的珍禽是国家保护的鸟类，俗称"天上飞龙，地下驴肉"说的就是它的味道特别鲜美。果然，用飞龙做的汤确实是鲜美无比，而野兔肉、哈士蟆等菜肴也让我们领略到大兴安岭的野味的浓香，只是这些山珍野味吃在嘴里总有五味杂陈的惶恐，毕竟有违法的嫌疑。从餐馆出来，有同伴想去逛街，但见他们没走多远都折返而归，据说是敌不过北极村冬至日隆冬寒意，回旅馆是这个夜晚的唯一选择！回到旅馆时间尚早，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百无聊赖中有人提议玩扑克。想起朋友间常玩的德州扑克，便在大炕上开始了快速培训，没有筹码，用一包吃剩的栗子替代。五分钟之后，已经带出了徒弟，玩到12点过后，居然徒弟大赢师傅。带着玩性上大炕睡觉，大炕很热，没有想到在天寒地冻的边陲小村，会有这样的热炕头，一夜睡得特别的香甜。

早晨六点刚过巳醒，窗外还是漆黑一片，睡在暖暖的炕上，一点都没有起床的念头，躺在炕上天马行空地回忆昨日的行程点滴，突然间有诗意涌动的激情，打开手机，胡乱地写下一行又一行旅程心得。七点过后，房外听见有人走动声音，其他房间的人陆续起床，想到昨晚上通知八点早餐去最北哨所，就不敢再懒床。起床后打开房门开始洗漱，突然一股冷风飕飕吹来，原来是其他屋内的游客在出门时忘关上了大门，零下三十多度的空气穿过长长的走廊直扑而来。连忙穿着簿衣去关门，已被门外的寒冷冻得直打哆嗦，再细看门框四周结满了厚厚的冰霜。早餐的地方与住的地方不超过十米，但就是十米走一下也够冷的，早晨的北极村是最冷的，看了一下手机温度显示，已经达到了零下33度，一个前所未有的超冷早晨。早晨很简单，小米粥配酱菜，鸡蛋加包子，老板是一对夫妻，从江西来北极村谋生，无限敬佩他们无畏严冬的勇气。

　　 最北哨所

吃完早餐便直奔最北哨所，最北哨所三年多前也来过，那次还是骑着自行车，沿着黑龙江骑行了十数公里，而如今却是冰天雪地，连黑龙江都找不到了。最北哨所是一个占地很大的兵营，兵营内有不少的房屋建筑和一个近十层楼高哨塔，通过图強朋友的关系，我们被准登上哨塔最高的瞭望层，从哨塔中间铁楼梯一层一层往上，也不知爬了多少层，直到爬上一个有盖板的方洞，才进入了有士兵站岗的瞭望层。这是一个多边形的建筑，四周全是透明的玻璃窗，两位陆军士兵穿着厚厚的棉军大衣在值岗，一位是来自黑河，一位来自内蒙古，都是满脸的稚气。地上是红色的簿地毯，墙边有两台当地林场赠送的取暖器。因此室内温度不低，站在这儿整个黑龙江尽收眼底，连江对面的俄罗斯村庄也一览无余。为了能将雪景拍得清晰一些，我特意打开了厚厚的玻璃窗。从这儿拍出的照片，恐怕是独一无二的。室内还有一台立式的高倍望远镜，调节好角度看俄罗斯村庄，那是清晰无比，房屋建筑的门窗都一清二楚。在此军事要塞久留怕影响士兵值勤，便与两位温和的士兵道别。在离开兵营时观察了兵营的环境，发现这儿积雪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满院的政冶标语口号多得离谱，有的大到如巨幅的广告牌，看了有些哑然。

　　 最北标志物

上午第二个景点是去看北极标志物，北极标志物位于北极村的西北面，在黑龙江和黑龙江支流围成的一片沙洲之中。中国极北点严格意义上不在北极村，而是在北极村沿黑龙江向下游方向百公里处的一片荒野中，因那儿荒无人烟，游人也无法轻易到达，自然最北的称号就落在有行政管理的北极村这片沙洲了。这儿不仅有最为著名的"极北纪念碑"，还有"金鸡广场"、"中国最北人家"、"神洲北极碑"、"我找到北了"等各种体现中国最北点的标志物。因我在三年多年的夏至日来过此处，因而少了再去一看的兴趣，车到"中国最北人家"旁边的停车场，就在附近一带转悠，"中国最北人家"是一组建筑，是中国有人居住的最北一户人家，但现在己经变成了旅馆，东北木克椤的房屋在一片白色雪野中看起来十分悦目，加之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就更多了一份生气。走进商场，这儿售卖不少俄罗斯商品，从烟、酒、密蜡到动物皮毛做成的衣帽、围脖。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但对屋内的暖气却是十分仲意，想不到蹭吃蹭喝之后还有蹭暧一招。从商场出来，跑去对面的卫生间，这也是一幢木式建筑，走进两道门的房屋顿感暖意扑面，卫生间干湿分离，前面是宽敞的洗手休息空间，后面卫生间，卫生间卫生洁具整洁干净，整个空间暖气十足，让人感觉是到了一个可以放下身心的地方。想象在北国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中没有这样条件的卫生间如厕会是怎样的窘迫。

回到车上，看见同伴还没有回来，便再下车去附近走走，穿过沿河马路，来到一缆桥处，过了缆桥就是北极沙洲。在夏至日时，这儿是一片绿色，高大的树木和绿色灌木花草随处可见，还有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然而，现在河流早已被冰雪封没，山野也是白色苍茫。我走过晃动的缆桥进入一个广场，广场内有两个巨龙造型的冰雕，巨龙的当中是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有"神洲北极"四个字，据说和三亚的那块"南天一柱"是一南一北的姐妹碑。广场的后面就是黑龙江，过了黑龙江就是俄罗斯土地，此时黑龙江已经冰封千里，从这儿不仅人可以轻松走到俄罗斯国土，那怕开辆重型坦克都没有问题。本想下江面走走，但怕一个人会有意外便打消了念头，沿着木栈道向北极标志物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可以远远看到那个在雪地里耸立着最北纪念碑，但此时寒冷已经侵袭了全身，手指、脚指、脸生生地疼痛，再看看周边的游客，不是手机就是相机被冻得死机，在寒冷中再无游兴，一路小跑，回到温暖的车中。不久，游玩的同伴也回来了，据说杭州的戴兄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中，赤裸上身二分钟，并大拗造型在那块"我找到北了"的石碑前拍照留念，听了，不禁一阵寒意袭来。

　　走在黑龙江上

中午饭还是在那家饭店用，吃饭前那位老板娘特意指导我们玩了一个泼水成冰的游戏。在饭店门前，老板娘拿来一瓶热水倒出一杯，然后让我们泼向空中，热水在沷到空中时，瞬间划出一道弧形的雾气，看起来非常的有趣，我们多个人一一尝试，屡试不爽。午饭后，我们准备去冰封的黑龙江走走，到达神州广场的江边，有跳钢管舞的演出，便去看个热闹。那些穿着三点式比基尼的女生正在冰雪中冒着严寒跳杠杆舞，看着她们严寒下舞动的赤裸身躯，除了看出了冷刺激，实在看不到美感，于是去到江边看冰雪中的黑龙江。黑龙江上一片冰雪，冰封的江面上有人在走动，还有赛车在江上表演飘移，看了有些心痒，也想去江上走走，但不知如何下江。走到一个冰雕的城堡上，遇到北京于兄，他递上一块硬板纸示意我从一个用冰做成高台滑梯上滑到江上。也没有多犹豫，一撒手就向下滑去，速度越来越快，有点控制不住身躯的感觉，于是展开四肢想碰下冰梯两侧以便减速，触碰到冰梯两侧下滑速度是减了不少，但手和脚因为碰冰而生出痛来，直到滑到江面疼痛一点不减。走在江上忽然觉得江面宽阔无边，而每走一步脚下都能发出轻脆的雪声，这儿的雪洁白晶莹，一脚下去雪就会淹没整双鞋子，如果不穿上一双保暖的雪地鞋，是没法走路的。在江上遇上了先到的徐兄，我们结伴走向江中心，在江中心每隔一段距离都插着一面旗帜，上面写有：严禁越境捕捞，原来我们已经走在了国境线边上，跨一步就是越境了。正在我们在拍照溜达时，远处俄罗斯一侧的江边一木屋内闪出几条人影朝我们这儿观望，我们先是有些紧张，继而觉得我们在中国一侧也不惹他们什么事，便继续我们的闲逛，过了一会儿，对面人影不见了，一切平静依然，走着走着不免生出一些感慨，想想能够站在中国最北之河上也是三生有幸了。在赛车的聚集点，看见不少的赛车停着，就问能不能借来在江上开一下，玩赛车的人回答说花一百元可以带着你去江上开一圈。于是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手在雪地上撒欢！车道是临时筑成的，全是冰雪，呈现了一个接一个的S型，车驶飞快，在转弯时离心率把人拽得东摇西晃，好在有保险带系着，一切有惊无险。车驶到数公里之外便折返，折返时便不觉得惊险，只感觉车程太短了些。下了车，徐兄指点让我看前轮上的钢钉，看了不免倒吸一口冷气，前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寸长的尖细钢钉，若不是这些钢钉，这车在冰雪上不知会落进哪条沟里。

　　 最北邮局

在江上晃悠了一个多小时，尽管下午的太阳看上去很是明亮，阳光暖意实足，但在零下二十多度严寒中，已经很难再抵挡住刺骨的寒冷，不得不往回走再找泊在江堤上的那辆车，走进车内，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回旅店时，特意让司机绕道去了北极村中的那家位于十字路口的最北邮局，在这儿买了一本明星片集，为自己和朋友挑选了几张并写上邮寄地址放入最北邮筒。晚饭还是在老地方，因为餐餐在此吃饭，不免有些吃腻的感觉，于是晩上特意多点了些蔬菜，一个白菜冰豆腐点了两次。酒也改喝了啤酒，为了能喝上正宗的冰啤，把一瓶啤酒放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室外，十多分钟后取回，果然已冰得十分到位，喝起来爽口滋润。晚饭后，大家提议今晚漠河最后一晚，不妨去神州广场看冰雕夜景。神州广场的冰雕夜景很远便能看得到，但广场内几乎找不到游人，在所有的冰雕中，一个两三层楼高的公鸡冰雕显然是最显眼的，冰雕晶莹剔透，在灯光映照下发出五彩的颜色，很是好看。而其他的一些冰雕则或以造型取胜、或以色彩鲜艳吸引眼球，能在这样人影稀疏的地方静静地欣赏品味难得的一景，实在也是有福之人。但在空旷的广场内，面对如此多的冰雕，寒冷成了最大的敌人，也不过坚持了十来分钟，便落荒而逃了。

回到旅店，已经过了夜晚十时，洗洗后躺在床上看手机突然觉得一种难得安静和平和，室外是天寒地冻，而室内却温暖如春，在中国的最北一个村落，一个极其偏辟一隅，居然可以把全世界装在手机中端详，还能写出自己想写的文字，发向全世界，同样的旅行，不一样的体验，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时间过了十二点，在思想没有边际的漫游中，度过了北极村的第二个夜晚！

　　 北极村日出

第二天早晨七点之后就醒了，按团长于兄的要求，早晨八点左右用早餐，用完早餐之后即去漠河县城，中午时候到达图强镇用中餐。八点不到，已经收拾完所有行李等待吃早饭，但看见有同伴还在屋内收拾东西，想到来北极村二三天都没有在早晨出过门，过了这个早晨可能就再没机会了，于是立马穿戴好衣帽直奔黑龙江江边。屋外依然是奇冷，厚厚的雪覆盖了所有的一切，走在路上可以清晰地听到鞋踩积雪的声响，再望四周，厚重的白雪堆积在屋顶、道路之上，白雪皑皑中有炊烟正袅袅升起，大地宁静安然，没有想到凊晨的北极村是如此之美。不过五六分钟已经走到江边，此时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丝微红光亮，而天空的云彩在红光映照下呈现出火烧云的美丽。突然间意识到这个早晨可以看到日出，于是在江边的一个冰雕城堡上耐心等待。天边的光亮起始是很微弱的一束，继之变得有些浓烈，再慢慢地变成了一片，而随之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一一点，一点又很快变成一轮月牙状，再小半个、半个，直至全部跃出地平线，而此时天完全亮了，一个静冷阳光明媚的早晨来到了。正陶醉在日出的静美之中，传唤吃早餐的电话来了，于是收起拍照的手机，一路小跑来到旅店吃早餐。吃完早餐，出发去漠河县城，离开北极村时，又去了下邮局，在邮局门前的邮筒中丢下了最后一张寄往家中的明信片。

　　 漠河县城

车出北极村之后一路向漠河县城驶去，路两旁的景观表来时似乎漂亮了许多，不少的路段两边的雾淞在阳光下呈现出特别靓丽的色彩，车过一片白桦林，车上的人都被这片树林打动，集体要求下车看看，于是在高速公路的一个缺口处，将车停下，集体下车拍照。路上的积雪奇厚，每走一步都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这儿除了公路荒芜人烟，高耸的白桦林在公路两旁展开，一片原始森林的静谧振撼着我们被都市烟熏过的心。若不是急于赶路，走在这样的森林中洗肺，一定是个绝佳的机会。上车后继续赶路，不一会就到了漠河县城，冬天的县城被取暖烟囱里的烟所笼罩，走在大街上可以闻到浓重的烟味。我和徐兄都到过县城，因此躲进一家小旅馆聊天，而其他人去了一路之隔的漠河北极星广场。等他们回来之后又一起来到县城最为繁华的商业地段，走在寒冷结冰的路上，又冷又容易滑倒，匆匆看了两家卖木雕和饰品的商店，便立即去往图强镇。在漠河，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满街的德式建筑，据说八七年漠河大火之后，德国政府募捐了不少的钱用于漠河重建，但又被省、地区两级政府拦截了不少，为了感谢德国人同时让德国人面子过得去，大街上留下了一大堆德式建筑。

　　 图強牛一锅

到达图强镇后，便直奔一个叫"牛一锅"的餐馆，这是图强的朋友特意选定的，为此还提前一天来试菜，这儿的特色就是大锅鹅。一个包间内，置放于包间中间的一个大圆桌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桌面上是两个大锅，而桌下则是两个烧木柴的炉子，也就是说这是个连炉灶与圆桌一体的做餐、用餐器物，更让人晃眼的是整个桌子连下面的炉灶可以转动，这样用餐的人可以轻松边烧边吃到桌上所有的菜。两大铁锅内一个是鹅肉，一个是鸡肉，味道都极其鲜美，是一份难得的特色风味菜。这顿午餐因为味道独特而吃得酒足饭饱，不知不觉中喝了红酒、白酒、啤酒的三种全汇！吃完饭去到图强林业博物馆，这是图强的朋友再三关照要去的地方，在这个阴冷的博物馆内，我们看到了八七大火的遗物，中国唯数不多留存的解放牌卡车，还有数十年前林业工人在大兴安岭中生活工作的模拟场景。当然，大兴安岭地区的动植物、鸟类也不少见。

　　 回程

两点过后，带上图强朋友赠送的野生蘑菇、木耳等大兴安岭特产，起身去漠河机场，漠河机场离县城不过七八公里，十来分钟我们已经能看见那幢高大的机场候机楼，这是一幢有俄罗斯风格的建筑，不过进得候机楼却是明显感觉空间局促，办理登机和安检候机都在一个空间中，加上坐飞机的人多，更是有拥挤的嘈杂。办完登机手续，坐在那儿安静看着窗外停机坪，那架从北京经停哈尔滨飞来的南航飞机此刻正静静地泊在那里，这架飞机会从漠河经哈尔滨原路返回北京。三点过后，太阳渐渐下山，晚霞把天空染得通红，也把飞机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我们就在这样的暮色中开始登机，走在空旷的停机坪，感觉格外的寒冷，回头望了一眼暮色的候机大楼，一种惜别的情感油然而生。

飞机在机场的跑道内滑行了很长的时间后起飞了，黑色吞没了整个机场，而当飞机升空后，舷窗一侧，西边的云层之上，落日余晖正把天空染成红红一片，漠河在夜色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