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阵中日记》作者：熊书华

熊书华

　 我是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参加中越自卫还击作战的幸存者。

现将我在战场上的真实记录告诉人们，叫《阵中日记》。

战争是残酷的，一场战争给已牺牲的中国军人的无数父母和家庭带来深深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无数年轻鲜活的生命瞬间永远长眠在祖国的南疆，公开这篇《阵中日记》的目的：

其一是为了祭奠在中越自卫还击作战中英勇牺牲的烈士。

其二是为了珍惜和平，反对战争。

谨以此文献给中越之战全体参战幸存的将士们！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四日，我野战军43军129师386团，接中央军委作战命令。

从广西邕宁县峡岗九队出发，战士全幅武装，晚上行军，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并下小雨，乡村土路，非常泥泞，走一步，滑一步，行进十分艰难，每个战士全副武装。

重武器分队和炮兵负重量更大，在行进中不得发出任何响声，更不准讲话。

国内边境沿途有当地老百姓设置的供水点。

此时我部的任务就是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占领与越南交界的一座山峰，此山峰叫523,8高地，部队晚上秘密推进，在天亮之前我部摸到了此高地。

全师在该高地潜伏三天，观察敌情，天亮后我和连长许新斌上山顶观察，肉眼可以看到敌人在他们的阵地上埋地雷，钉竹钎，用望远镜看的十分清楚。

时而向我军阵地发射炮弹，据我们观察分析判断敌军炮击完全没有目标，是敌人实施火力侦察。

然而敌人没有想到在此山头已潜伏的有中国军队一个野战师。

此三天和衣睡在堑壕和猫耳洞里，天当房，地当床，吃的是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军用水壶的水一天只能喝一两口湿润一下喉咙。实在是没有水喝了，只能去附近山下找水，但部队有规定，不能走远，有时就只能忍受干渴，十分艰辛。

十六日晚上六时前做好一切进攻出发准备。战士个人每人都整理好自己的服装，扎好腰带，帮好鞋带，有钢盔的戴好钢盔，带好自己的武器和子弹。

二月十七日清晨六时，天刚蒙蒙亮，天空上突然出现三发红色信号弹，总攻开始了，部队秘密的火速前进开始越境，约6时40分师炮兵群向敌阵地实施炮击，炮击大约15至30分钟，炮击时，步兵就地卧倒潜伏。我的天啊！我一生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猛烈的炮击，半边天都打红了。我连的一名被当时越南驱赶回国的华侨在连队担任翻绎和向导，被吓得哭喊着爹啊！妈啊！他的头和上半身全都钻到我的身子底下藏起来了，还在喊："文书，救命啊！"吓得他魂都不在身上了，我说是我们中国军队的大炮向越军炮击。他才安静。只见他吓得两手在地下深深的抓了两把泥土，全身抖擞。

炮击结束后，步兵开始向敌阵地发起冲锋，这时我所知道的是前卫主攻营为我团一营，右翼为我团三营，并由三营九连攻打靠矛山，二营为预备队营，本人所在部队为二营五连，炮击时一营主攻营在先头开进，率先占领进攻出发阵地，而我所在的二营作为预备队正潜伏在炮阵地的左侧，炮火停止射击后，全线部队火速向敌阵地推进，当我们前进几分钟后，只见前方硝烟弥漫、浓烟滚滚，转瞬间看见伤员从前方一营主攻阵地上陆续抬下来，只见血糊淋汤，只采取了简单的包扎，而担架上的伤员军装、身体上全是鲜血，更可怕的是从我身旁抬过去的一名伤员被炮弹击中了头颅只剩身子，实际已是一具尸体了，还有几个伤员胳膊和腿被炮弹炸掉了。担架队抬着伤员急速而过，这样惨烈的战斗场景曾在反映战争年代的电视剧中才见过，当时我想肯定是主攻营与敌军遭遇了。

此时我二营仍然快速向前推进，向越南境内纵深发展，行进中看见沿途丢下的挎包、水壶、棉被、战备锅等各种战士携带的军用品。路边还有越南军队散发的各种瓦解我军的传单。

不一会传来了三营九连副班长侯满厚攻打靠矛山时连续炸掉敌暗堡四个（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于全国爆破战斗英雄）九连攻占了靠矛山的胜利消息。此时我二营的任务是在当天拂晓前占领越南四号公路旁的694高地，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但由于与敌遭迂，一路遭敌暗火力点的袭击，前进受阻，未能按时到达上级指定地点，此时天已黑，四周漆黑一片，部队已进入一个村庄，村庄静俏俏，不远的山边有微弱的灯光，四面环山，前面大山所阻，部队被迫停止前进，就地潜伏。

此时连长许新斌命令由我带领一个侦察小组和一挺班用机枪共四人前往侦察敌情和地形。我刚带领侦察小组走出几米，却被六号首长（团潘副政委）把我叫回，命令我留下看军事地图，由九班长施国安顶替我带领侦察小组前去侦察。

此时不料有两个越南兵突然从我们潜伏部队中间走到先头才被发现是越南兵，这时四连连长杨水洲说："枪毙一个，浮虏一个"。了解敌情和地形，靠前指挥的营长黄宏英未同意四连长的意见，营长是怕此时响枪会暴露目标，造成大的伤亡。

可让这两个越南兵走过去不到二十米回头向我们开枪扫射，此时对面山头越军听到枪声也火力十足的向山下射击，猛烈的枪声响成一片。

营长立即命令部队向后撤退，返回原地山头，这时部队乱成一片，班不成班，排不成排。后撤返回原路经过的山头爬了一个晚上的山，在无名山头上休整了约两个小时，这时清点人数才发现昨天晚上派出的侦察小组九班长施国安，副班长王桂新，新战士董光爱，班用机枪手（名字记不住了），没有回部队。天刚麻麻亮又密秘下山，继续向694高地进发。

当部队进发到昨天晚上与敌遭迂的地方前约50米处，发现侦察小组九班长施国安（湖北红安县人），副班长王桂新（河南新乡市人），新战士董光爱（安微肥西县人）的尸体。

当天一排长王洪瑞负重伤，我和连长许新斌，一排长王洪瑞在全营的先头，我本是连队文书，不应在部队的先头带队，但因我参战前在师里参加过一年的军事测绘培训，懂军事地图，故此连长命令我在部队先头拿图带路。

第一天在越南境内行进中我与先头几位连长判断行军路线发生了不同意见，我执意果断的坚持自己确定的行进路线，并根据地形判断说服了诸位连指挥员，最后决定按我判断的路线行进，避免了行进路线走错。

也就是当天行进到越南境内纵深山峦叠峰的半山腰不料敌暗火力点（重机枪）一梭子子弹扫过来，没有打到我，而把我的水壶打了一个洞，水直往下流，为了不浪费如甘露的水，我拿起水壶把刚打的洞对着嘴咕咚咕咚给全喝了。以至我后来一直缺水喝。

　　二月十八日部队继续组织向694高地进发，连队下山时遇见昨天晚上未回连队的侦察小组班用机枪手，（他的名字记不记来了）他正在找部队。

晚上遭敌人袭击，我部伤亡较大，一营三连，二营四连打高到受敌三面火力袭击，一个连就牺牲了约二十多人。

四连有一个身负重伤的机枪手，（名字记不住了）因天黑看不见路，与部队失去了联系，因腿部受重伤，不能行走，他为了找到部队，用手臂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爬了一公里，终于找到了部队，见到部队就哭了，他的手臂在地上爬行磨擦得能看见骨头露出来了。

我连二班副班长身负重伤。当天晚上在山上露宿，和衣睡在石逢里。吃干粮（压缩饼干），后勤保障还没有跟上。没有水喝，喝了岑锦龙指导员一口水。

二月十九日战斗进展缓慢，因刚进入越南，地形不熟，敌情不明，又没有战斗经验，而越军采取游击战的形式，而且亚热带山林地区很不适应我军机械化大部队作战，故此我军损失较大。部队一路上遭受敌暗火力点的袭击，我军前进受阻，接上级命令进行战斗转移，改变作战方法，采取化整为零，分散小股出击。

于是部队后撤两公里，与团部会合，撤退时因天色已黑，路线不熟，敌情不明，撤退时只有瞎摸，没有路可走，而是按撤退方向逢山过山，逢水过水，结果摸到了另一个山头，因为是晚上，天又黑，伸手不见五指，对此山头的敌情一点也不了解，部队上到半山腰突然发现山上有动静，连长许新斌立刻命令全连作好战斗准备，上山后才知道是自己部队三营九连在此山头。

在黑暗中都在说是自己人，不要怕，当时在二连任排长的刘国安听到了我的说话声，只听他压低声音的喊到："熊书华！熊书华！"我一听是同年入伍的老乡刘国安，在黑暗中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马上把我带到了他的猫耳洞，我们全营晚上在此山头住宿，在猫耳洞他说："熊书华，说不定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万一牺牲了，我们当中只要有一个还活着，回去见到父母代问个好就行了。我说：“我们不会牺牲的”，说这句话时，我的眼睛即刻湿润了，次日天刚亮部队就出发了。

二月二十日战斗转移到波色无名高地组织防御，下午两点向高到发起进攻时，突然只听一声巨响，瞬间山崩地裂，一座山峰引爆了，眼前展现出一团巨大的磨菇状烟云直冲云端，无数快大小石头飞上天空。

此时潜伏在进攻出发阵地上距爆炸点仅百米左右的全连官兵惊呆了，以为是敌人使用了原子弹及化学武器，连长立即命令全连指战员火速戴上防毒面俱，不一会儿才知道是我连进攻时一门迫击炮击中了敌人山洞中的弹药库，洞内存放了大量的炸药而引起了爆炸。

副连长穆大利带领主攻排进攻，我和指导员岑锦龙在六零炮阵地，冲锋时受敌炮火拦阻射击。

在高到发现了敌武器库一个。内有大量的弹药。还有54支步枪，当年胡志明主席与中国关系友好时中国支援给越南的中国制造的自动步枪。

前一天四连打高到时受敌三面火力夹击，损失严重，上级命令我五连去打时，敌人早已跑掉，战士们还开玩笑的说：“我们五连是所向无敌。”

但我们发现了三连，四连打高到时所牺牲的二十多名战士的尸体。敌人非常残忍，把烈士的尸体堆放在一起，全部腐烂发臭。我们在烈士尸体堆里还发现了一支冲锋枪。

当我们占领这个地方后，部队马上通知后勤担架队火速赶来，把烈士的遗体用军用棉被包裹好后，全部抬回后方，尔后送到边境临时烈士陵园掩埋。

此次战斗歼敌火箭筒手一人，摧毁敌弹药库一个，缴获自动步枪54支。还有大量的无线电通信设备。

　　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八时部队向694高地进攻，前进速度很快，副指导员李鸿如患痢疾，跑不动，倒在行军路上，连队派一名战士照护副指，副指在战士的携护下坚强的紧跟在部队后尾。决不掉队，表现的十分顽强。

于十二时十一分占领阵地，此时我的身体较虚弱，因为参战前我因身体有病而住过院，组织决定我留守，而我坚决要求上战场，最后领导批准了我的请求。

我在暗暗的告诉自己，作为一名战士一定要坚强，一定要经受战火的考验，只能前进，不能退缩，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

此日吃干粮，喝了一口水。行军时突感膝关节疼痛，我暗暗在心里祈祷上天保佑我，疼痛千万不能加重。

晚上睡在山上石缝里。今晚静下后突然想到了家人，家中年迈的父母，还有哥哥，弟弟，妹妹。

当我想到活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想到还能不能活着回家见到父母，瞬间眼泪夺眶而出，这种想法只是闪念而过，马上警告自己，你是军人，在战场上不允许想其它的，因为明天还要打仗。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作为战士，战死在战场，死而无憾。这就是作为一名军人在战场上的真实想法。作为一名战士在战场上生与死已由不得你去考虑。

　　二月二十二日我连在694高地组织防御，后转移到694高地主峰和营会合，此日一点干粮也没有，吃的是越南木瓜树掉下的木瓜和山上的野果。基本上没水喝。实在是渴了就下山在水沟里用干粮桶打点极不卫生又不安全的水来解渴。条件十分艰苦。

二月二十三日连队组织搜山战斗。小股出击，清剿残敌。晚上敌侦察机在我军山头飞过，片刻听到我军三七高炮的猛烈射击声。

二月二十四日我连转移到多玉高地，奉命晚上撤离，接受新的战斗任务，途中遭迂民兵误伤射击，后打一发红色信号弹告知是自己人。才停止射击。

二月二十五日部队转移到那门水库无名高地组织防御，后勤保障没跟上，一天没东西吃，没水喝，地瓜野菜充饥。派一个小组到山下找了一桶极不卫生的水给全连战士解渴。

二月二十六日奉上级命令我连为主攻连，向那门小石山发起进攻，上午九时炮击五分钟，不到一个小时占领山头。打死敌五人，其他敌人逃跑。战斗结束后返回途中，发现敌粮库一个，全连战士到敌粮仓抬大米，每袋大米上印有"中国大米"四个字。

二月二十七日早上七时向高到西侧发起进攻，连长许新斌要我拿军用地图在部队前面带路，按图行进，到达那遭无名高地的后侧时，发现敌人，连长用望远镜观察，尔后把望远镜递给我看，马上叫通信员传重机枪手上来。

此时经连长同意后，我用自己的冲锋枪对准目标打了起码不少于30多发子弹。待我连冲到敌阵地前沿，越军从战壕内投出一枚手雷，在落地时没爆炸，此手雷从山坡上直朝我们冲锋的战士中间滚下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有一名战士把此手雷火速拾起后向敌阵地投过去，这名战士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

当全连冲到战壕内时发现有两具越军尸体，战壕内还有一盆没吃完的鸡汤，手一摸，还是热的，我们几个战士把鸡汤吃的精光。还有越军的衣服，我拿了一件越军衬衣换上了。在战场上从来没有洗过澡，也没换过衣。

　　二月二十八日在水库高地组织防御，尔后小股多路出击。晚上在群众中发现一名越军女兵，经审问承认自己是越军特工团的女战士。我们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在我军阵地水坝上审问了一个小时，想从她口里了解一点敌情。可她什么也不说，最后把她带到中国俘虏营去了。

部队在水库高地进行防御时，一战士擅自在水库游泳抓鱼。被师长鲍德金发现，当场向他鳴枪警告，把那战士吓破了胆。

三月一日在那门水库组织防御，在行军途中到处可见越军散发的"活捉张万年"，"投降吧！缴枪不杀"等传单。当时张万年任127师师长兼43军副军长。

三月二日晚上奉上级命令，我营抽两个加强连配合54军160师打脱浪县城，行程35公里，途中遭敌人炮火拦阻射击，一路前进受阻。

部队由于没有得到休息，战士们都很疲劳，部队在路上停下片刻，战士们一坐下就睡着了，前进的命令一下达，眼睛没睁开就开始走。

行军约十分钟后，前面遇到了敌情，突然遭前进方向左侧敌60迫击炮射击，一发炮弹在距我约8米处爆炸，有战士受伤，连队立即卧倒，片刻后迅速通过敌人的火力点。

快到脱浪县城时，部队接上级指示，脱浪县城已被攻下。命令我部立即返回，尔后在返回途中又遭敌暗火力点的袭击，四连三排长受伤，发现越军两名，未打中，敌已逃跑。

三月三日组织防御战斗，小股多路出击，发现一个天然的大山洞，我连有一个班进去后发现洞里有一个天梯通往洞的上方，天梯是用竹子做的，很结实。

我和一排代理排长何世春爬上天梯进入洞顶上面，在洞顶上面有一个通道，进入通道十多米处可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前面漆黑一片，没有敌情。

我们返回下了天梯。这个山洞大的吓人。可以容纳上千人。原来此山洞前几天驻扎有越军一个通信连，大部分是女兵。我连进去的前几个小时全部逃跑了，留下了大量的通信器材及很多女兵生活用品，军用通信器材全部被我们缴获。

三月四日凌晨返回水库高地继续组织防御。在山上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山下有三名越军，正准备上山，我和一排代理排长何世春，三班长李会生立功心切，发现敌人后，我们三人决定下山把越南鬼子干掉，没经过连长同意，擅自下山，当我们三人下到山脚后，发现敌人已进入山林丛中。

于是我们跟踪追击，朝敌人进入山林的方向，兵分两路进行搜索，当我们爬到半山腰三人会合时也没有找到敌人，如果发现敌人，当时我们商定，击毙两个，俘虏一人押回连队。

结果不知敌人上山后隐藏在什么地方。没找到，我们就返回阵地了。

后来这事让连长知道了，把我们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说我们未经同意，擅自行动，无组织性，想消灭敌人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擅自出击有很大的危险性。后来我们一想真是太危险了，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连长要我们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三月五日组织防御，在阵地上遇到了战友陶业刚，他在团部机关担任测绘参谋，他受上级命令在战斗间隙到连队了解战斗伤亡情况。

我与他能在战场上见面，真是喜出望外，特别高兴，我与他是高中同学，一起参军，我与老同学正在交谈时，敌人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差点送了命，我们立即卧到，算我们命大，子弹没有击中我们，这时我们立即钻进了猫耳洞。

　　三月六日我连奉命攻打七溪县城，远处可以看到七溪县城浓烟滚滚，是友邻部队已打过七溪县城，上级命令我部清剿残敌。

当我们部队一个营的兵力进入后，发现县城已是一座空城，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能跑的青壮年都已跑到河内去了。

当我们在一间民宅发现有一个约七八十岁的老太睡在床上，奄奄一息，老人看见我们是中国军人全身发颤，我和指导员岑锦龙叫翻绎告诉她，不要害怕，我们中国军队不打老百姓。这时老人才点点头，于是我把自己的一包仅有的干粮放在了老人的枕头边，尔后翻绎给她说："饿了就吃"。我们就走了。

三月七日奉命执行掩护师工兵营实施炸桥任务，二排为掩护主攻排。

下午四点钟铁桥被炸，美国打越南时此大桥已被飞机炸掉。当时并没有修复，只是用巨大铁链在桥墩上拉着。但桥两头堆放着很多水利建筑材料，是准备修复的，没想到中越战争爆发，全部炸掉。

这座大桥是越南四号公路谅山与高平的交通要道，炸掉了这座大桥，标志着切断了这条交通要道，就可以断敌退路，阻敌增援。只听一声巨响，河里的鱼全部浮上水面，同时六连掩护师工兵营炸毁敌飞机场。

三月八日奉命由副连长穆大利带领二排转移到班所北侧无名高地组织防御战斗。后勤给我们每个战士送来了午餐罐头，水果罐头，饼干之类的食品，还有饮用水。战士们太高兴了。

三月九日仍组织防御，小股出击，没有执行任务的每个战士在山头随时准备执行任务，在山头防御时，部队处于随时作战状态，四周都有观察哨和潜伏哨。

白天没有敌情时，战士可以在山头上阵地里随意走动，战士之间可以聊天，但每个人全幅武装。晚上如不执行作战任务，每个战士钻进临时挖的掩体或猫耳洞，发现敌情，随时准备战斗。

　　三月十日接上级命令转移阵地到班巴山头组织防御，下午1时10分出发，下午五时到达阵地，行军3个小时50分。途中遭越军特工队暗火力点袭击。

三月十一日在班巴西北侧无名高地组织防御，掩护师主力撤退。

三月十二日一排奉命参加搜山战斗，无伤亡。

三月十三日四排长柳兴树（四川人）带领一个班参加搜山战斗，无伤亡。因为我军后期的作战方针是小股出击，各个击破。我参加了此次搜山战斗

三月十四日小股出击，进行搜山战斗。晚上发现敌情，敌人用耕牛开辟通路，以为是敌人冲上了山头，用枪猛烈射击，第二天发现一条耕牛被打死。炊事班挖了一块牛肉用干粮桶煮了三大桶，全连战士吃了一个痛快。

三月十五日上午九时由新任连长杨水洲带领二排的四班，五班和重机枪一班投入搜山战斗，此次战斗歼敌6名，当日我连的二排长李松森，五班副班长樊福现，新战士陈任祥光荣牺牲。

三月十六日早上七时接上级命令开始撤军回国，于下午四时三十九分胜利到达国境。

看见了边防的五星红旗在天空中高高飘扬，此时心情无比激动，泪水夺眶而出。

在异国的土地整整战斗了二十八个日日夜夜，今天回到了祖国，沾满泥土和汗水的军装，近一个月没有换洗。可我们回国的当天晚上就换上了新军装。晚上在那花村老百姓家里住宿，老乡彻夜为我们子弟兵蒸年糕。

阵中日记结束。（当时本人任连队文书，战斗间隙记录梗慨，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记录，于2011年8月回忆整理。）以上是在我的视线中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战斗情景，并不代表全连的战斗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