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有人家

汉晋斋

东边的天空尤如泼上彩墨似的，一抹红色，几缕白色，一点银灰和微黄.....不一会儿，又呈现出橘红色，橘黄色，远山笼罩在迷蒙的淡蓝色之中，近处连绵起伏的黑苍苍的山峦看不到边沿，随着光线渐渐明亮，山形被勾画出优美的曲线。

于是，这经典的紅，黄，蓝，黑，相互辉映，幻化，在晨曦微露在山头时，组合成一幅山乡美丽的图画，又一转眼，日光金灿灿的耀目，迅速扩展升华，红的鲜艳，黄的亮丽，蓝的玄幻，黑的幽深……

山风轻轻地吹拂着，那么清爽，空气凉丝丝的，那么清新。

山乡沉浸在清晨的美好里。

翻过一座小山来到一个山沟边，溪水从光滑坚硬地花岗岩边哗啦啦流下，又钻进石隙里，从那边的悬崖上一跃……

不知流了多少时，也不知流了多少年。见证着山村的变迁，诉说着山村人家许多的事儿……

张大娘的二大块自留地就在溪流的一边，引水种青菜，玉米，小麦，种啥啥好，又新又甜。山上的地都是沙土地，种花生，地瓜，土豆，种荞麦，不知有多香。遗憾的是张大爷年轻时去世，张大娘一人又种地又拉扯三个孩子，二男一女儿，连滚带爬，个中滋昧说不完道不尽的。

是时，三个孩子都在当地一个叫常庄中学读书，有5公里的路程。孩子们一大早就得赶路。

所以，张大娘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饭。有一回，她添上锅，热上水，准备做小豆腐时，发现青菜少了，挎起篮子，就要去地里摘些小油菜回来。

她从小棚子的后门上山，又翻上一座小山顶。夜幕还未退去，黎明悄悄来临。

张大娘看看天色，看到了山乡早上的日出，心里美滋滋的，常言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赶紧的给孩子做好饭，可好再去推煎饼糊子去，那么，下午孩子放学回家，可以吃上刚摊的热煎饼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大娘摘了小油菜，就着清凉甘甜的溪水洗干净，匆忙回到了家里。

张大娘往泥炉里放上干柴，轻轻一吹余火，瞬间火着，火舌顺着炉口喷着。灰白的烟一溜溜向上飘去，从小棚子飘向天空，空气里一时充满柴草的气昧，不久开锅了。

张大娘一手掀着锅盖，一手又加了半瓢水落落滚头。将豆面凉水和好倒进祸里。(张大娘说这叫"水下")。

不久，又点上卤子，用勺子顺时针慢摇几下，眼看着一块块豆腐脑形成，加进小油菜。小豆腐做成了。把小豆腐盛好，放下煎饼，取一碟咸菜来，看着孩子们吃得欢，吃得香，张大娘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象这样生活的一个个极为普通的侧面，几乎每天都发生在张大娘的身上，即主内，又主外，吃喝拉撒，一样都少不了。

从28岁起，为了三个孩子，独自一人担起生活的重担，风风雨雨，寒寒霜霜，苦苦酸酸，咸咸辣辣，梦一般地到了78岁的年龄。

如今的张大娘己满头白发，满口假牙，满脸深深地皱纹，二条腿严重弯曲，一瘸一拐。这下过大力操碎心的张大娘，过早地苍老了。

不过，张大娘说："就那样，事摊上了就扛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挡。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这难事就象弹簧，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

有些事，打碎牙齿吞到肚子里，顶一顶，扛一扛。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为了孩子们，更为了一口气，没啥不行的。

难不难，想想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二万五。活着就好，只有活着才有盼头！

张大娘笑呵呵的，当想到张大爷时，不禁自言自语地说："孩子他爹年轻轻地就走了。剩下我们孤儿寡女，可真够狠心的。可是，这些年，有大家和乡邻帮衬着，跟头轱辘地过来了，孩子们个个出息成家立业过日子，放心哩。我们又摊上了国家好时候，从80年代以来，近30多年，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种地不交公粮，还有贴补，人上了岁数有补助，还有合作医疗，将心比心地说，这是盘古以来没有的事情！你就放心吧，他爹，儿孙都好的"。

就在张大娘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她围堰填土，却栽了一片山村里最不缺的酸枣棵。

春天来时，绿油油的枝子鼓着劲地长，那翠绿色明光光，要是下上小雨，看上去是滴着的绿色。那米色小花黄灿灿地争着开放，芬芳地引来成群结对的蜜蜂戏闹，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蝴蝶翩然飞舞在其间。

这片酸枣是张大娘早年从一个本地区叫蔡峪的山上挖来的。那酸枣长得个头大，熟时呈紫红色，皮薄肉多，质地细腻，口感微酸而甜，核小却圆实好看。孩子爱吃，还能做酸枣糕，酸枣及酸枣核还能换钱给孩子们买学习用具。张大娘说："无心裁柳柳成荫。这片酸枣给家里带来活气和财气"。

可以说，在那个谁穷谁光荣，割资本主义尾巴的特殊历史时期，张大娘巧妙地到用优质的酸枣为孩子们的上学贴补以及换盐换油，做了不小的贡献。

所以，若干年后，张大娘望着那片己郁郁葱葱酸枣丛，不禁陷入深深的叹息和感恩之中。

同时感恩的还有房后的那片自然生长的荊棵丛木，密密地从山脚向上延伸，蓊蓊郁郁的，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酸枣开花的时节，荊棵花也不敢落后，簇拥着，争着，抢着缀满枝头，紫色的小花，娇艳而雅致，清新而香远，充满着浪漫的色彩。

就在三年的自然灾害期间，到处没的吃了。野菜，青草，草根，树叶，树皮，但凡人能吃的都让人吃了。张大娘一家靠着山上的荆种子磨成面，加上点己剩不多的地瓜干和玉米釀裹腹，终于度过难关……

在张大娘的记忆里，荊棵就是救命的稻萆呀。在此后的几十年里，她悉心修整照料，有的长成小树一般，宛然是一个后花园了。

又养上了一群小鸡，小鸭，只要张大娘小小收录机里音乐一响，小鸡，小鸭，四面结对集合在一起，叽叽喳喳，咕咕啦啦的，生趣盎然，好不热闹。散下的鸡蛋，鸭蛋，换点钱为家里贴补，换成油盐酱醋生活用，一时家里好过了许多……

关于小山村许许多的地儿，事儿，说也说不完的，那山间的溪流，小河上的沙滩，垂柳，白杨，老屋，老树，石碾，石磨----无论是文字，影像制作，都难以再现生活的真实面目。小山村浓缩成一部山水画图册，人文情怀的力作，折射出社会发展的点点滴滴，必将记录今天，明天，未来的美好！

忘不了小山村旭日的美景，

忘不了那片酸枣，那片荊棵……

更忘不了张大娘。此时，张大娘拄着拐杖蹒跚地走来了，微笑着......

文字：汉晋斋

图片：汉晋斋。部分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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