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行漫记：“维京归来不看海”

大头：英年早肥

波村的绵绵冬雨，让我们一年一度的冬游显得晚了一些，孩子们一天天的数着日子，终于在今天晒上了加勒比海的太阳。首站是波多黎各的中心城市三环，其实应该叫圣胡安，基于发音华人们就给了它一个乡土气息浓郁的名字“三环”。我上大学时踢球的足球鞋就是这个牌子，在那个年代里“耐克，阿迪”那是天顶星上的传说，“双星，回力”已然是过于高大上，我都穿不起，三环比较亲民，只是每次踢球回来就得赶紧把鞋拿个塑料袋扎起来，味道实在太浓郁了，寝室里的胖子踢完球把袜子一脱，袜子都能自个儿站在地上。老婆跟我说起要来三环玩的时候，我唱起了骚年时的歌曲，配的是牡丹之歌的调：“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变成了“啊，三环，你比BIKE多一环， 啊！三环，你比奥迪少一环……” 后来这首歌传到河南，听说被一个叫岳云鹏的小胖子加成了五环之歌，在北京唱红了……

波多黎各本来当然是印第安人的，被西班牙人抢了，然后老美开着军舰来说，“其实我们好想在这么美的地方和你一起吹吹风……”这地方就成了老美的了，只是官方语言文字都还是西班牙，不过大家也都会说英语。三环城不大，车停在哪里基本都是一会儿就到，还有免费的开放式公交车，就是有棚顶，但是没有周围车厢的拖车，非常方便。城市里就是欧洲和老墨的风格混搭，古色古香又不很平坦的石砖路弯弯窄窄，各家各户的房子刷成五颜六色，斑驳而狂放，不时传来一阵西语人民三五成群即兴自娱自乐的歌舞声。三环城里最著名的是两个古城堡，当年防御海盗，外敌而建，简约而厚重，防御面的混凝土有6-7米厚，应该可以挡住当时的重炮。从各个炮口望出去，蓝天白云衬着蔚蓝的大海，不由羡慕起当年守卫的士兵“这要是不打仗，每天在这里泡壶茶……”

一路行来都很好，最后出来看一个介绍的时候怒了，这个古堡居然比长城还要早的名列世界文化遗产，我很悲愤：“这尼玛不能说不好，但是跟长城比也实在差得太远了呀，居然还跑长城前面去了？”

“麻痹祖国不强大些能行吗？” 俺哭了。

在波多黎各，少不了要参观一下BACARDI酒厂，这是世界最大的私人酒厂，生产销量第一的郎姆酒。酒厂的发源地是古巴，卡斯特罗革命以后搬到了波多黎各，想来跟当年解放初期很多商人从大陆逃到香港差不多。

郎姆酒的原材料是甘蔗，跟龙舌兰不同，相同的是酿造之后都要用橡木桶装好， 窖藏一段时间，不同的木桶赋予不同的香味。导游的菇凉骄傲地告诉我，他们的一大创新是把传统的把酒桶平着摆放改革成立着摆放，我想破头皮也没领会这样的创新难度在哪里，只好一伸大拇哥，眼一闭：“so creative!" 有美女陪伴的郎姆酒味道还不错，当然在我看来，跟我们天朝的茅台五粮液一比都是渣，一开始是海盗们喝的，难怪没文化，就是度数高，酒精含量高达70%还多，想来海盗们上阵之前也需要喝一杯壮胆，提着刀子去抢劫，心里害怕应该免不了，将心比心让我去的话也得先来二两，所谓酒壮怂人胆，只是怕我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胆量还是没起来。

几杯小酒下肚，我也飘飘然起来：“老婆，去整二两猪头肉给我拿来下酒。”老婆递过来一杯冰水，我一仰而尽，耳边响起一声炸雷：“两杯猫尿下去你就不分东南西北了是不是?"

世界上有很多湖，其中只有五个住着一种半植物半动物的微生物，在夜晚会在外界刺激下发出悠悠的荧光，得名BIOBAY，五个湖中又数波多黎各对面的VIEQUES岛上的微生物含量最高，荧光最强，是吸引很多人来到波多黎各的主要游览点。

我们不能免俗，搭乘轮渡来到VIEQUES岛，上岸就感觉特别亲切，像是回到老家的县城了，因为这里的司机开起车来乱哄哄，基本上没有红绿灯的概念，而且都不系安全带。我试图把安全带往身上招呼，发现根本就拽不动，试了几次之后绝望的放弃了。

景致还是不错，不过要看荧光需要晚上去，如果是满月的话还看不出效果，电话里联系的导游娇滴滴的告诉我们，今天月亮很暗，应该不错，傍晚有人来接我们，我一直憧憬着“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红影动，疑是玉人来”，晚上天光黑透了之后，崔莺莺没有来，来了个几乎光着膀子的中年老墨胖汉，把我们几个拉上一辆除了喇叭之外浑身乱响的大吉普，开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路灯了，吉普拐上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两边都是密林，胖汉把车灯关了一下，跟我报功，“你看外面多黑，我跟你们都说了是个好日子吧。” 我伸出手来，抓紧时间对儿子们教点中文：“我们中国人有句话来形容天特别黑的， 叫做伸手不见五指。”儿子笑了:“可我看见爸爸你伸的是个拳头呀." 我突然一个激灵，想起老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我赶忙跟胖汉说"不好意思哈， 因为是游湖，我们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带，等你送我们回酒店再给你拿钱。”胖汉不置可否，我瞄瞄四周，后悔自己没在上车的时候揣块石头在口袋里，又暗自给自己打气：“丫肚子这么大，咱应该搞得定。。。”

车七拐八拐，突然到了一片有不少人戴着头灯的开阔地，原来还有很多本地人在湖边占块地做同样的导游生意，人还不少，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导游分配两个人一条小船，小盆友在前面，大人坐后面控制方向，然后带着我们往湖心划去，一路介绍荧光生物的特点，原来湖的周围有很多芒果树，掉下来的芒果给这些微生物提供了特殊的食物。荧光湖果然名不虚传，但见船桨到处，泛起阵阵荧光，悠然而深邃，偶见一道道绿光，在船底穿梭而去，那是鱼儿游过的痕迹，可惜光线太暗，我们带的设备都不足以完美体现这once of one life的美景。

捧一掬湖水，然水沿着手臂流下来，就仿佛有几百只萤火虫在手臂上爬行，又像点着了烟花，就在手上不住的闪烁，我突然想起近代著名诗人，铜锣湾扛把子浩南哥的名句：“手持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

从波多黎各到维京群岛，只需要坐二十分钟飞机。到维京群岛来，一出机场就感觉到坑爹的，无疑就是开车方向的问题了，开了快二十年车，行车靠右已经印到血液里去了，有时想起会到日本，澳大利亚啥的玩，还有些担心会不会习惯。

从机场取了租的车出来，在出口把票据递给开门的大姐，大姐就叮嘱我：“要记住左侧开车呀。”心头一惊，该来的毕竟还是来了。

突然佩服起秦始皇，老人家统一文字度量衡，是何等的高瞻远瞩。“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我们的老祖宗千百年前就搞透的道理，西方人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

今天就吃它了。
加勒比海大龙虾，有半个小朋友大小，伸手可及，跳上小船，就可以到大海中间去抓龙虾。

虾兵蟹将一大家

到圣托马斯岛的第一天，老婆事先查好了没有游轮到港，我们直奔名气最大，块头也最大的MAGEN湾，宽大的沙滩上就我们一家4口游人，然后还有几个救生员躲在岸边的树荫里看着。

整个小岛的经济活动都围绕着游轮上下来的游客，很多商店饭馆都是游轮到了就开业，游轮走了就打烊，最密集的天能到港6艘游轮，每条游轮上能下来几千个游客，也就是说MAGEN湾在繁忙的时候需要接纳上万名游客，乌泱乌泱的，到现在只有我们4个！在那霎那间，我仿佛感觉到自己是成为了一个亿万富翁，拥有这巨大的私家海滩。

在岛上都转了两天，又跟兄弟们喝了点酒，我就想明白了，当地人基本上家家门前都有海滩，不算个稀缺资源，而且MAGEN湾因为有救生员，每个成年人要收4块钱门票，而其它海滩不要钱，所以当地人一个都不来。

儿子们互相涂一点防晒霜。

一个猛子扎下去，可以捡到很多漂亮的海螺。

过尽千帆皆不是，这么多船就没有一艘是俺大头的。

没来之前，听别人说起维京群岛，总觉得牛逼闪闪，很小资，有点高大上，人家说，世界上前十大海滩，这里起码占了五个，这还能不牛么？

这几天里，所有有些名气的海滩跑了二三十个，虽说每个都有些自己的特色，还是多少有些审美疲劳，无非是蓝蓝的天，绿绿的水，水里游着各色的鱼儿，再有些海螺，海龟，蝙蝠鱼啥的。俺跑这么多地方，只为了堵住吹牛人的嘴，以后再有人跟俺吹嘘“兄弟在维京群岛玩的时候”，咱只要无精打采的提一句：“俺去过了，还在那里洗了脚呢。” 人家就没有兴致再吹下去了。就跟钱钟书老先生说人为什么要读博士学位的道理一样。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岛上的动物多，野生的，却是家畜，常常看见一头驴，呆呆的站在我的行车道正中间，在思索着它的驴生。然而最多最烦人的，却是鸡，只要不在主干道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鸡只在觅食，鸡多些本无所谓，可这岛上可能是住着现代的周扒皮，让这些畜生每天早上4点刚过就开始打鸣，带着加勒比海的口音，嘹亮也短促，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今天早上，我就被吵醒了，走上阳台，果然看见两只发情的公鸡，在楼下对持，脸红脖子粗，像极了我的兄弟伙中俩哥们在争论学术性很强的问题，最近争论的是西门庆给李瓶儿买的雕花大床是花了16两银子还是14两。这些高深的话题，我差不上嘴，因为我正抓紧时间把剩下的两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一早就被鸡吵醒，又没有喝酒，难免就有些糊涂，今天就办了件欠考虑的事情，话说我们一行十几人，一起来到岛上的弗朗西斯湾，照例是游泳，潜水，看鱼。游着游着大家就有些散开，我就听见后面有人呛了水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二十米外是队长的夫人，应该是潜水器材有些问题，进了水把人呛了，人有些慌乱，又没有穿救生衣，气不够了，我赶忙问要不要帮助，只听得很杂乱的两个音“帮”，“我”，我是做了才想的笨人，一个猛子扎过来，从后面抓住胳膊把人拽到了岸边，赶忙把进了水的器材取下来，把过程一说，就发现队长的脸上表情很复杂，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欠考虑，多事了，我仿佛听见队长心如刀绞地对我说：“大头呀，我他娘的这半辈子就中这么一次大奖，生生叫你给毁了呀！你知道咱给她买了多少钱的 人身保险吗？”
一个人从呛水到溺水，有大约40秒时间，作为一个游泳老将，我没法给自己辩护，这个事情是我做的不妥当，起码问队长一声要不要救，还是有时间的。

这些天，我打算走路的时候都戴个骑摩托的头盔，以防被打一闷棍......

其实我只是想做个好人，但是好人的概念吧，是相对而言的，得从不同人的角度看，比如说我不小心掉井里去了，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兴高采烈争先恐后都搬起石头往我身上招呼，有专挑大且锋利的石头，瞄着脑袋砸的，就是坏人，随便捡块小石头，也不瞄就随便扔一下意思意思的，就是好人。我觉得我的兄弟伙们都是好人。

救，还是不救，我一路都没想明白，看来得回去喝点酒，头脑清醒了再想。唉，现在想来想去都觉得对不起队长，每次见面，我都在队长边上谄谄的陪着笑。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印第安人洞穴。

岛上的青草，像芦苇一样，松软飘逸，让我们觉得必须在上面躺一躺。

迷糊蜜月湾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这是金老先生用情一生，描述林徽因女士的秒句，可见四月天是最美妙的季节，圣托马斯，圣琼岛是一年四季都是四月天，不冷不热，不干不潮。

SAN JOHN 岛上有一处海湾，是无数明星巨贾每度一次蜜月必来的地方，得名Honeymoon Bay,海湾的水，深的地方如同蓝宝石，浅一些的则发出微微的璧绿，到了岸边就至清无色，晶莹剔透，雪白松软的沙滩让人不忍下脚，配上风姿绰约的棕榈树，让人不由得意乱情迷，

“我承认都是海湾惹得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我想那些三天两头度蜜月的成功人士，有不少就是被这蜜月湾搞迷糊的，我心中羡慕，但是又多少有些觉得不对劲，说不上来。

回头看看跟了俺15年的老婆，有些触动，一把搂过来：“老婆，这些年..."其实我本来要说的是“我好失败...一直也没有能够给你找个姐妹来分担一下伺候我的重任”,结果喉头一骨碌说出来的是“你幸苦了...” 俺怕挨打。

老婆仿佛看透了俺的心思,“一家人在一起，就好，肚子里就别憋那么多坏水了...”

转过蜜月湾，就看见一对屁股对着屁股的佳偶，仿佛是我们队友里面正怄气的明明和慧慧两口子，我琢磨着，它们是不是也刚在蜜月湾度完Honeymoon呢？

在热带地方过圣诞节，雪人是堆不成了，瑞瑞堆个沙人应个景儿。

波多黎各的西岸，有一个大溶洞，据说是世界最长的地下河冲刷而成，

跟我们天朝广西的七星岩比起来，个头要大不少，高的地方有50多米，洞穴里住着以十万计的蝙蝠，但是远不如七星岩漂亮，关键是钟乳石的形态说不上许多道道来，不比在七星岩，这个像铁拐李，那个是吕洞宾，转过去又见到了二师兄。西人没文化，看见像个人形，好看些的就说是圣母，难看的就说像丈母娘，当然说的是前任，现任的丈母娘不敢说，维独一个特殊一些的，说是像加勒比海盗被抓住后，吊在绞刑架上的尸体。其实钟乳石这东西，就像是邻居家刚生了小孩，你说他像谁？反正是越说越像，当然你不能说孩子像隔壁的老王，除非你存心给人家添堵。在我眼里，这些钟乳石都像竖着的中指，无非是向上竖还是向下竖的区别而已。

比较有印象的是给我们讲解的导游（由溶洞管理部门随机分配给各个小团，不是我们自己聘请的。)我叫她“如花”，不是美目盼兮,笑靥如花的意思，是像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很欠扁的“如花”，看上去雌雄不辨，一直达拉着脸，好像是刚死了老公，那神情，就像你去一个不熟的远房亲戚家走动，人家提前跟你说“亲戚里道的，啥也不用带哈。”你还真的就啥也没拿着趁手就去了，主妇看你的表情。说话也死气横秋，那语调，又像你猴急猴急地爬上床，却发现老婆背对着你，冷冷的抛过来一句：“别鼓捣! 老娘今天不方便！”这种态度，在美国很少见，在普遍热情的岛民中更是稀罕。我们队友中的老马，兼职干过导游，提的意见就很专业，“就Y这鸟样，扒光了衣服追俺八里地，咱要回头看一眼都算我流氓。”

“如花”为什么要追老马，而且是已那样一种体态，我没想明白，只是一直觉得老马的性取向有些特别，我分明看见如花出来之后上的是男洗手间。波岛上用的是西班牙文，我完全不懂，就记住了一个词“DAMAS”，女卫生间的意思，我记的是“大妈使”，好记，男卫生间没记住，其实也不用记，找到“大妈使",隔壁就是。

转出洞来，回头瞄了一眼，猛地看见那个被吊着的海盗尸体，尼玛那赫然不就个大大的汉字么？ “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