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上山下乡杂忆</p><p> </p><p> 1 落实插队</p><p> 1975年深秋的一天在我小哥的陪同下,我踏上了去乔溪公社落实下乡之事,早上从湖州乘汽车出发到达埭溪镇已用了一个多小时(当时的104国道是沙石公路汽车只能开二、三十码每小时)。到埭溪后向我叔叔单位借了自行车我们一行三人就向莫村(乔溪公社所在地,现已成老虎潭水库了)前进,山村公路的右边是一条溪流,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溪流对岸的淡竹林在微风吹佛下沙沙着响。途经月映桥、新路头、张村、莫村就在眼前了,本以为公社集镇一定很热闹但到了一看人并不多,公路两旁饭店、百货商店、食品商店、农资商店等一字排开,从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用不了几分钟。此时时间已到中午我们就在小饭店吃了点饭,马上又向镇水大队前进了,一上路右转就看见红旗水库大坝了,一路上坡骑到离水库大坝还有一大半路就骑不动了只好下车推着走,走到水库大坝上一看高山出平湖,当时吴兴县最大的水库就在眼前,水库里的水是深绿色的干干净净,满山翠竹倒映在水中,静静的山路,清清的空气,一路的疲劳减消了许多。盘山公路延着水库弯弯曲曲向前,因为一直是上坡路使我们骑自行车速度很慢很慢。经过了南湖大队、石郎大队、大城大队。镇水大队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三面环山的小山村民房依山而建,粉墙黛瓦错落有致,活生生的一幅水墨山水画。在我叔叔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大队林场场长阿重伯伯的家里,走进大墙门阿重伯伯已在等候我们了,走过天井我们来到了客堂间坐下,三楼三底加厢房的院落很气派(后来得知那是解放前当地地主人家建造的住宅),当我还在看到用饭碗泡茶深感新奇时阿重伯伯家人又把一碗碗点心拿了上来,山里人的好客展现在了我眼前,吃过点心阿重伯伯亲切的问了我的名字、年龄、在湖州那所学校毕业等等。接直又介绍了大队里的基本情况,叫我不用担心大队里对知识青年很关心,这里无论是老下乡青年还是新下乡青年都生活的很好,大队里有专人负责下乡知识青年工作,每个小队都已建好知青房每人独立一间等等,他的一番安慰和介绍使我一棵忐忑不安之心有了少许安静。其实对自己的要下放农村之事早已有心理准备,高中快毕业时学校就让我们毕业班人人写下决心书:“坚决听从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农村是广阔天地在那里大有作为”等等许多许多口号每天要听人人会讲。就这样我很快得到了当时吴兴县革委会的批准。就这样我很快来到了这个美丽的山村插队落户了成了一名农民。就这样我就成了全国上山下乡千万大军中的一员。就这样我和镇水村有了三四年的结缘同时也留住了许许多多终生难忘的小事,几年的下放对我的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艰苦生活与劳作让我深深体会到了当农民的不易。</p><p><br></p><p> 2 双抢 </p><p> 每年的七月中旬至八月上旬大约一个月时间夏收夏种,俗称“双抢”山区虽水田不多但也要半月左右才能收完早稻种好晚稻。“双抢”前公社召开了广播大会号召全体社员发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要求提前完成“双抢”任务。接下来几天大队、各生产小队都开了动员会。因我们生产队的水田全在公社莫村疗介畔离镇水村大约有八、九里路进出不方便故队里组织全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四、五十人全都住进了莫村小学,在那里安营扎寨,教室的课桌拼凑一下就是我们的床了。嚁-嚁-嚁--队长一声哨响就把大伙从睡梦中叫醒,天才刚刚有一点点亮我们就开始了“双抢”的劳动。小队长的派工三、五分钟就按排完了,就剩下我这位什么农活都不会干的下放青年还等待着分配干活,真难为我们队长了他想了想就叫我去“抱猪用”把田里的“猪用”(猪粪)去分分均匀,我问用什么工具干,队长说:“用手啊”。就这样我走到田中间把一垒垒的猪粪用双手一把一把均均匀匀地分放到田里的每个地方。夏日炎炎的酷署天少说也有四五十度的高温,烈日下的“猪用”发出阵阵恶臭,我屏住呼吸地来回跑着干活没一会几就满身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了,想息一会儿,但一看周边的社员们多干着活没有人休息,我也只好咬着牙继续干,心里想一定要好好干活,让生产队里的人对我有个好评解,这才有可能早点上调回城,想着想着吃午饭的哨子声终于响了,我马上走到溪滩里洗起了双手,但这一切多是徒劳的,洗了好几遍手还是臭的,不死心回到牛棚(临时食堂)又用肥皂洗了几遍,一闻还是臭的,留在指纹里的猪粪根本洗不干净,双手变成淡黄色。一边快速吃着午饭,一边自觉不自觉的闻到一阵阵臭气。几十年过去了这种臭味还是记忆犹新,难于忘记。</p><p><br></p><p> 3买猪</p><p> 记得是下乡的第二个春节前,我们大队几个下放青年都想买点猪肉回家(城里每人凭票少量供应),最后有潘君、陈君、杨君和我四人合伙团队采购,分头打探那户农家有成色大小合我们要求的猪要准备卖,很快有人来报几小队某某家有一头猪要卖了,第二天收工后四人就马上前去看猪,一到猪栏前一看一头大约有一百二、三十斤重的白猪膘肥体壮、毛色油光发亮,中意后就和农家男主人讨价还价谈起了多少钱一斤毛猪,并还需支付粮票几斤等等,山里男人很爽快很快就谈好了一切。立马又直奔杀猪屠家(业余)讲好几号叫他帮杀猪,杀猪这天大家都不去干活了,午饭后就到杀猪现场,我们各自生产队里的小朋友都来帮忙,我们只是在傍看着就可以,很快猪被分成四腿加一个猪头,抓阄后每人一腿,猪头就不分了先用食盐腌好,讲好第二天各自回湖把猪肉先拿回家,三天后四人一道吃腌猪头。很快杨君、陈君和我第三天准时回到了镇水村。一天、二天又过了三天还没见到潘君的身影,晚上陈君招呼杨君和我商量了说:“潘君明天再不回来我们就不等了,”要把猪头吃了,一听这话高兴死了,我嘴上没说心里每天都想着这件事,但我还试问了一下:“那他回来了怎么说呢?”“没关系谁叫他不按时回村”。第二天三个人一餐把一个腌猪头全部吃了,真痛快!在那个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证配供的年代能这样饱餐一顿,借用当下一部热播电视纪录片称它“舌尖上的永恒”一点也不过。许多年过去了在心里再也没品尝到这样的美味和意境了,同时在美味常留的记忆中还带着一丝丝内疚和不安,现在每次碰到潘君总想表达一下歉意,但一直没有做到,今天在此向潘君说一声对不起,把你的一份也吃了,请接受镇水村插友迟到的道歉。</p><p><br></p> <p>《一段历史——我们的知青岁月》(藏品照片故事集)征稿选登 </p><p><br></p><p><br></p><p><br></p><p> 竹椅小传</p><p> </p><p> 当大家看到这把旧竹椅时会一眼掠过,因为它实在是太普通,太破旧的一把旧竹椅。三十九岁的它已算是高龄了,没法再承载我们身体的重量,早已失去了它的实用价值。如今它来到了湖州知青博物馆,生命的轮回又从这里开始了,下面让它自己述说一下它的岁月故事吧:</p><p> “我”的名字叫“立足山区望全球”1976年春出生在吴兴县乔溪公社镇水大队第六生产小队,因为“我”的主人被伟人挥挥手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指引下,来到了镇水大队下乡务农才诞生了“我”。和“我”一道陪伴主人的有竹碗橱、竹榻床、竹米筐、竹缸盖、竹火钳、竹篮、小竹椅等等。一九七六年春“我”的主人已在小队长“胖子伯伯”家住了一段时间了,为了能早点让“我”的主人住入“知青屋”我们小队长忙忙碌碌的准备着生活、生产用品,一边叫小队会计去莫村买柴刀、铁镢(山子)、铁锅、菜刀、锅铲、饭碗等,一边自制竹制品。而把“我”的制造交给了大队竹器厂的师傅了,名叫陈金初,高高的个子,嘴里镶着几颗银牙,一笑就会一览无遗,他不仅手艺好,还是初中毕业生,是小队里不多的文化人。当时制作的竹椅靠背中间竹片上流行火烤黑后刻上一些政治口号,什么“*****”“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农业学大寨”“为人民服务”等等。而我们的陈金初师傅对“我”的主人说:“你们下放青年迟早会回城的,只不过来这里锻练锻练而已,故不要灰心丧气、看远点、好好干活、好好学习,就刻上“立足山区望全球”吧”。鼓励“我”的主人虽然来到了小小的山村当了农民,但要树立生活信心,乐观面对未来,坚信明天会好的,一切会好的。从“我”诞生后一千多个日子“我”一直陪伴着“我”的主人,主人吃饭、看书、休息时都离不开“我”,每天收工后坐着“我”休息一会儿主人的一天疲劳会消除许多,主人写的每一封书信也是坐着“我”写成的。每当有客人来“知青屋”时“我”理所当然的成了上座(因为是唯一的座椅)其他人只好坐床上的份了,偶尔也还有村里的“小芳”会来坐坐,还记得主人坐着“我”手抄过一本现代诗诗集。</p><p> 1979年1月“我”的主人回城上调了,“我”也坐着手扶拖拉机与主人一起来到了湖州。“我”的主人几次搬家把从乔溪镇水村带回来的许多东西送人的送人,丢弃的丢弃,可唯独“我”一直被保留下来了。也许是主人对“我”特别喜爱,也许是因为有“小芳”坐过,也许是“我”的名字“立足山区望全球”有穿越时空之意义,也许是无数个也许才会让“我”来到了湖州知青博物馆,使“我”的平凡经历与生命得到了展示与重生。</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