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木叶飞

尹建国

<h1><b>尹建国</b></h1> <h3>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北国的深秋,鸿雁南飞,鸷鸟潜藏,天地一片肃清。每逢这个季节,我习惯于到野外的杨树林里走走,迎着西风,踏着枯草和落叶,遥望远方。<br></h3> <h3>我想,此时的远方——我的家乡那个地处黄河故道上的小村落该会又是什么样子呢?南河南岸的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杨树林子的叶子也落尽了吧?院子里的那棵高大魁梧的梧桐树上的鸟巢不知道还在不在?鸟儿还在不在?这些都是我所牵挂的。</h3> <h3>自从父母老后,院子里的三间瓦屋便空了下来。院子空荡荡的,了无生气。唯一能给院子带来生命迹象的就是梧桐树上蝉儿聒噪和鸟儿的私语,还有夜间偶尔穿墙而过的老鼠和野猫奔跑时留下的零碎的声响了。这是今年的夏天回到老家的我所感受到的况味。</h3><div><br></div> <h3>老家的院子很大,有半亩多地。青砖红瓦的老屋在梧桐的荫蔽之下,显的兀自地寂然和冷清。老屋其实并不老,还没有院中梧桐的岁数大。在我的记忆里,老屋已经翻盖过三次,而梧桐树砍了栽,栽了砍的也就两次。这棵梧桐树是大姐出嫁后父亲亲手栽上去的,一直到现在没有谁去动过它一根指头。它静静伫立在院子里,默默地注视着老屋的三次翻新,默默地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一个个离开,默默地看着母亲老去,看着父亲老去。</h3> <h3>大姐出嫁前,院子里栽了很多的树。除了梧桐树以外,还有很多的杨树。当时由于年幼无知,并不知道父亲为啥要在院子里栽那么多树。后来,家里翻盖房子的时候,才明白,家里的杨树却被派上了用场,父亲就地取材把成材的杨树做了房子的栋梁。梧桐树便被父亲砍了让村头的木匠李大头做了几个木箱,给大姐做了陪送的嫁妆。现在大姐家里还保存着两个笨重的大木箱子,榫卯早已开裂,上面的桐油和油漆早已剥落,一道一道的划痕依稀可见,就像大姐脸上的皱纹一样,留下了岁月的印记。</h3><div><br></div> <h3>假如老屋不翻盖的话,正与我同龄。母亲说过,我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房子刚盖好。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便住在一个用茅草和麦秸搭建的土坯房子里,一住就是十多年。为了防止漏雨,房盖隔上两年就要换一次草。一般拆换房盖大都赶在秋天,一来可以把房盖上长了一个夏天的杂草连根拔掉,二来房盖经过一个雨季的风吹雨打,方能找到漏天的地方,以便加以处理,再次就是以防秋天大风起兮,茅屋为秋风所破,特意加固。在我的印象中,每次给房盖换新草的时候,院子里很是热闹,父亲请来的都是村里的老把式,房上房下站满了人,麦秸杆满天的飞。临到饭时,母亲便在梧桐树下,支起鏊子来,开始烙馍。我就特别喜欢家里有外人来帮忙干活,有外人来,可以吃到白面馍馍。因为请帮工要管饭的,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可以招待,但让帮工吃上白面烙馍那也是很有脸面的事情。所以烙馍却含糊不得,必须是白面的,掺不得杂粮的,如果掺了玉米面,地瓜面等,就会被人家笑话小家子气。以后便不会有人上杆子来帮工了。母亲一辈子都是要面子的人,嘴里经常念叨:钱要花在刀刃上,粉要擦在脸蛋上。情愿自己偷偷在家吃糠咽菜,也不能让街坊说出半个不字来。</h3> <h3>老屋的第二次翻新,是在大哥说亲的当儿。那时大姐已经出嫁,院子的梧桐树才栽下几年,树冠还没有形成。为了让媒人看到家境的富裕,父亲东挪西借,把老屋的房盖改造成了一半瓦,一半草。老家俗称“半截瓦”的瓦房。虽说还是土坯的墙体,但是总算与烧制的泥瓦沾上了边,这在村里也算得上一等的家庭了。在那个年代,能住上纯瓦房的全村也没有几户。我只记得我的隔壁邻居是生产队的队长,他家确实住的是三间清一色的瓦屋,再者就是房后的“地主”家也是清一色的瓦屋,不过其墙体与我家的“半截瓦”一样也是土坯所砌。</h3> <h3>土坯的老屋,虽然没有混砖结构的房子宽敞明亮,但是很接地气。现在老家早已见不到土坯的房子的踪影了,家家户户都是混砖的大瓦房,有的盖上了两层的楼房。我家的“半截瓦”要不是墙体开裂,父亲还舍不得扒掉重建。这第三次翻新老屋,由于我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北工作,并没有亲自到现场帮着“添砖加瓦”。<br></h3> <h3>后来听大姐说,扒屋的当天,西北风刮的睁不开眼,房子上的茅草撒落了一整个院子。当时父亲看着“半截瓦”在那个秋风中轰然倒塌,父亲抓着一把房檐上掉落的茅草蹲在梧桐树下大半天没有说一句话。</h3><div><br></div> <h3>能住上砖瓦房,是父母一辈子的心愿。但是母亲却没有那个福气,新房盖起的第二年的秋天,母亲却查出了癌症。父亲带着母亲在凄苦的寒风中,去了一个又一个医院,但是,母亲还是走了,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h3><div><br></div> <h3>母亲的坟地,是父亲选的。父亲说南河南岸那片杨树林子很好,很安静。每当秋天的时候,那片杨树林被秋风染成了金黄的颜色,煞是壮观。父亲一辈子都喜欢栽树,父亲说,等他老了,也要埋在那片杨树林子里。去年的深秋,在那个秋风起兮木叶飞的季节里,我们兄妹们眼含热泪完成了父亲的愿望。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叶落归根”这句话的深意。</h3><div><br></div> <h3>每到秋季,迎着瑟瑟寒风,踏着枯叶衰草,任由纷飞的木叶迷离着我的双眼,但是我依然眺望着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远方。</h3><div><br></div> <h3>此时,我不知道那片林子的叶子是否已经落尽,但是,我知道那随风飘落的叶子发出的飒飒之声,就像父母殷殷的叮咛和深情的呼唤。<br></h3> <h3>2015/8/27</h3><div>尹建国写于沈阳采油厂</div> <h3>作者简介:尹建国,籍贯:江苏丰县华山镇。现就职于中石油辽河油田沈阳采油厂工程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石油作家协会会员,辽宁散文学会会员,辽河油田作家协会会员。</h3><h3>邮箱:527607425@qq.com</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