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清风徐来

   热闹都到城里去了，乡下是无边无际的静。我置身于这无边的静中，听竹林风吹过，心头漫过一丝惆怅。

   天空阴霾着，细雨霏霏，我有些瑟瑟。信步走在门前的小马路上，雨天的忧伤和乡村的寂寥感染着我，此时此刻，我和乡村并肩伫立，感受孤独。

   我记忆中的乡村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是热闹的，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是炊烟袅袅的，是孩子跑大人笑的···而现在呢，年轻人都到城里去了，去打工去挣钱，没有中坚力量支撑的乡村变得了无情趣，变得缺乏生机，老人和孩子留在家里，冷冷清清的打发时光。对乡下这样司空见惯的场景，在我心灵深处总有一些惋惜，一些心痛，更多的是茫然。不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莫非就让这一方水土从此荒芜？那口老井还在，井水还和从前一样清澈一样甘甜，可是，老井周围因常年无人问津长满了苔藓，通往老井的田埂满是长疯了的野草。那块坝子还在，坝子还和从前一样宽敞一样开阔，可是，坝子周围的人家早已人去楼空，坝子因少了孩子们的欢笑寂静的承受着岁月的变迁。那个树窝窝还在，就在昨天，这里还有一颗香樟树，玉树临风的为家乡添了不少风采，可是，不知哪里的树探发现了它，于是，以160元的价格，连根挖起移到城里做风景树去了，乡下连一颗像样的树都留不住！

   

    走在家乡的小路上，漫上心头的是无限惆怅。山在，水也在，那热闹的景象怎么就不在了呢？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喧闹仿佛还在昨天，嬉戏仿佛还在眼前，而，现在，这乡村无边的静却是如此这般真实的环绕着我，看着这荒芜的土地山坡，阵阵凄凉袭上心头，那种从心底升腾起的忧伤浸透了我的整个思绪。

   红透了的柑子挂在枝头无人问津。我看着这些熟透了的柑子，柑子也默默的看着我，看着它们生活的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仿佛惊讶的问着我，为什么没有人摘它们回家呢？难道它们的使命就是有一天掉到地上慢慢腐烂吗？难道它们就在这寂静的山村孤独的走完自己的人生吗？ 我仿佛听到了柑子们的叹息，我不由得在心里为它们不值！想起我们的小时候，柑子还是青涩的时候，我们就天天惦记着。那时候的柑子是骄傲的，是甜蜜的，是和孩子们一起成长的，是我们梦中的念想，是我们向往的酸甜···时过境迁，柑子如今孤独的挂在枝头，竟是这般的落寞！

   细雨霏霏，我走在家乡的小马路上。马路早已不是当年的泥泞小路，而是雨天也不会弄脏鞋的水泥路，是的，一个物质的家乡在慢慢崛起，一个精神的家乡在慢慢消失。我看见了：一边是宽敞明亮的农家小院，一边是日渐荒芜的田园山坡；一边是故土难离的老人，一边是展翅欲飞的孩子···我不知道是该满意这样的生活还是该扔弃这样的生活，对这样的家乡我好像是不满意的，那么，我梦想中的家乡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应该是从容的，静谧的，应该是富足的，丰饶的，是层层叠叠的绿，是硕果累累的黄，是令人心醉的姹紫嫣红···

   许多年了，一说起回家，我都是迫不及待的，都是兴高采烈的。可是，回到家乡，内心又常常是失望的，曾经失望她的穷，失望她的不求上进，现在又失望她的冷清，失望她的荒芜，我又刻不容缓的想离开她。我爱她惦记着她，也烦她厌弃着她，我想投入她的怀抱，又想挣脱她的羁绊。就如现在，我享受着她的宁静，又忧伤着她的宁静。

    一个人走在家乡的小路上，思绪万千。回到家里，爸妈正在做晚饭，我最喜欢这样将暮未暮的黄昏，灯光柔和的照着小厨房，柴火欢快的噼噼啪啪的燃烧着，厨房内弥漫着蒜苗炒肉的香味，乡村的寂静更衬托着家庭的温暖。可心中难免五味杂陈，平时我们没在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守着老屋，是不是每天都在盼望孩子们的归来？ 爸爸说，一辈子了，习惯在乡下生活，习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日子，习惯了大声说话的日子，也习惯了吃自家种的菜。所以，我也习惯有时间的时候就回家，回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妈妈一起去地里摘菜，嫩绿的菜热闹的簇拥着，全然不顾周边的安静，仿佛在欢喜的等着我们摘它们回家。

   城市的喧嚣与家乡的安静呈一个强烈的对比，置身于城市的喧嚣中，向往着家乡的宁静；而，置身于家乡的宁静却又想念灯火闪烁的城市。吃过晚饭，我到我们的屋顶上，竹林风一如既往的轻拂脸庞，小雨淅沥，目光所到之处，一切都是朦胧的，朦胧的竹影，朦胧的树影，朦胧的山影，置身于这一片朦胧中，我终于明白，留在记忆中的乡村热闹景象将永远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