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洪楼山大老校掠影

鹊华烟雨

<p class="ql-block"> <b>  我们的校园芳华</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一洪楼老校八十年代的回忆</p><h5><br></h5><h5>前记:本文原是为山大物理八一同学群拍摄老校图片所撰回忆介绍。未料,在撰写过程中被同学转了出去,并引起大家广泛转发、阅读。在读后的留言中,许多系友和校友说是含泪读完了全文。校友对老校的深情让我感动,促使我不断补充、增删,到目前篇幅。撰写中,回首往事,我也曾几度眼角湿润、思绪万千。谢谢阅读,祈望大家给予指正。</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冬日的这个午后,窗外是济南多日来难得的艳阳蓝天,零星的几声鞭炮,才让你想到,就要过年了。十年前的这种日子,都是在父母所在的老家度过。如今,父母早已离世多年,从那后年味就一年不如一年,临年本该是热闹的日子,却比平时更多了些冷清。百无聊赖中,翻看着手机上前些日子拍摄的洪楼校园的图片,思绪一下子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时自己还是这个校园的一名不起眼的贫寒的穷学生,整日都在做着成名成家的梦。如今,再看这些图片,不禁有一丝苦笑。沧海桑田、物不是人亦非,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把一切都改变了太多太多。当年温馨空旷的校园,如今也因为增了好几座造型单调的新楼,已略显拥挤。因为大多数原有的院系搬迁走了,只留下有限几个院系在这个院子中。所以这份楼宇拥挤中,又因稀稀拉拉几个匆匆走过的学生或教工,显得有几分清冷和萧索。此情此景,不免让我想起了当年进校时的洪楼校园一一那时叫山大老校。</p><p class="ql-block"> 说起来,老校这个校园,其实本来也不是山大的。老山大当年在青岛,五十年代才由青岛搬来。据说这个院子原来是农学院,后来高校院系调整,山大搬来济南,院子就腾出来给了山大。叫它老校,是相对于西南侧三四里外的新校,那是山大搬来济南后新建的校园。据说当年刚搬来时,新、老校四周非常荒凉。那时政治活动多,支部会议深夜结束后,有的党员老师回老校,都是拖着一条下端带铁环的棍子,丁零当啷的响声,可以吓跑千佛山上下来的狼。从那以后,多数系如数学、化学、中文、哲学、历史、光学等都在新校那边。奇怪的是,后来问起同学们,大家对新校校园印象很浅,印在心中的母校,还是洪楼老校。后来毕业留校了,我在院子里曾认真地看过一号楼楼基上的标志,这些建筑是三十年代修建的。三十五年前的1981年,初来山大时,当年简称老校的洪楼校园周围仍荒凉。那时,校园的北院墙、东院墙以及物理楼南院墙外,全是菜地,只有校园的西面,还热闹点儿,但也称不上繁华,与今天的车水马龙当然更无法相比。越过校园东墙外菜地往东南角走里来路,就是山大原来的农场,如今已是我居住的宿舍区了。记得有次在农场劳动完了,有个太原来的同班同学不想走远路绕道西门回校,便抄近道走菜地打算从东南角爬墙回校。菜农怕他踩了菜地便阻止,二人就发生了冲突,当他爬墙时菜农拽他腿。这把他惹恼了,给了人家一土坷垃,人家不干了,直接找到办公楼校长室。那时,行政楼还在老校一号楼。据说后来校长打电话给了系里,系里的领导老师倒也没太难为那个同学,只是批评了几句。毕竟,都还是些十几岁的孩子嘛。那时的老师们,也确实像对孩子一样地对待学生。</p><p class="ql-block"> 那时刚恢复高考没几年,能上大学的不多。很多人都是他老家第一个正规考取的大学生,不像今天的大学入学率已经是那时的三十多倍,何况山大还是全国重点大学。那时教育是公平的,社会也相对公平。同学中来自农村的多,城市的同学既少,城乡也没有今天这样大的贫富差距。或者说,就是有不小的差距,也没见城市同学炫富招摇,大家比较平等,关系十分融洽。所以,同学之间请客吃饭的事儿很少,即便有,也不过是去食堂多打一份菜罢了。肚里油水少,对吃的就格外敏感,今天回想起来,饭馆就留在记忆中的印象格外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关于吃的话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十多年前,街上不像今天这样遍地的餐馆。那时的人收入少,下馆子是件挺奢侈的事儿。一般居民家里来了客人,就是在自家厨房里炒几个菜招待,更不用说我们这样的穷学生了。所以回想起来,四年大学也没进几次饭馆开荤。那时大家都贫寒,甚至后来有个同学说,当年就没吃饱过,后来找了老婆,才开始吃上饱饭。此话真假我不知道,我倒是没饿过,也许是饭量不大的缘故吧。说这话的同学现在已经是上海名教授了,老实人,应该是实话。还有一位南京的同学后来说,有一夜饿醒了,找遍宿舍没吃的,竟然把从校医院取回的犀灵解毒丸给吃了。当然,对我们宿舍同学来说,解馋的法子也有,同宿舍的曹哥家在济南,父亲也算高干,他生活简朴,却每每让我们宿舍另外六名同学去他家,让他母亲做上一大桌好吃的招待我们。曹哥妈妈那时是济南一所著名医院的医生,一位举止优雅面目慈祥的中年女士,做完饭总是笑吟吟地看着我们吃,并叮嘱多吃。每次这样的盛会,我们总是不顾体面吃的盘干碗净,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脸红!曹哥人厚道,学习用功,成绩很好,现在美国,已有好多年没联系了,但一想起他,心里总是暖融融的。再能见到他,又不知得啥时了。宿舍七名同学,有意思的是七人六姓:曹、刘、张、翟、郭、郭、蔡。后来有四人去了国外。除了曹哥,有两人近年来联系不上。另一名郭姓同学在美国患癌症,年前回国内去世了。留在国内的我们三个,其中一个在北京曾是媒体行业国内知名人物,两年前却因种种原因已失去自由。每每想到这些,真令人心酸欲泪。</p><p class="ql-block"> 校园附近的饭馆,印象较深的有几处。出了西门往南一拐,路东侧就是一山大服务公司开的饭店,据说主要是为了安置山大自己的教工子弟。这里的饭菜就是油条稀饭家常菜,谈不上质量和口味,价格也低,所以来的学生也多。但记忆中似乎服务态度很差,有几次服务员跟顾客还干了起来。想想也正常,家里的爹娘都有头有脸,自己在个饭馆混,心里自然不那么痛快。心中不快,火气就大,不干仗才怪。饭店多年前就拆除了,现在那里是对面的山大附中的停车场了。</p><p class="ql-block"> 比这个饭店更高点儿档次的是教堂南侧电影院门口附近的青年饭店。饭店名曰青年饭店,员工却有老有少,所以这名字也不知咋来的。说档次高,也不过就是今天那些小饭馆的水平,但在我们这些穷学生眼里,能来这里吃顿,自然就是很高大上的一顿大餐了。</p><p class="ql-block"> 既然难得来吃一次,每次来这里下馆子的记忆就特别深,当然自己囊中羞涩,都是吃别人了。记得其中有次是在省里干事的老乡大哥请客,吃饭时大哥一个劲给我往盘子里夹肉,嘴里还不停念叨,吃吧,吃吧。这大哥年轻时在空军工作,是见过世面的人,据说当年二十来岁就掌管着一个大单位的作战要务。那时防修反修战备紧,密码口令随时变,除作战首长外只让他牢牢记在脑子。他后来转业,到地方工作。大哥是个性格刚硬、性情有些乖张的人,很难跟人合得来,却对我很好。现他也七十多了,毕业后三十多年里,几乎每个春节我都要去看看他。这几天,我又琢磨着去看他了。</p><p class="ql-block"> 青年饭店里有位服务员是一个老者,长得个头不高,慈眉善目的,对学生尤其好。他腰上挂一个起瓶盖的起子,有次去吃饭时他见我们坐定,就掏出起子凑到我们面前,问我们上面写的外文。我记得上面的英文写着澳大利亚,就试着念了出来。老先生便面露自豪的微笑,连连夸我有学问,然后告诉我,这确是一个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朋友送他的。不过,隔了很久我再去时,老先生大概已忘记曾给我看过,又掏了出来重复了一遍上次的过程。我猜想,他大概不知给多少学生看过,觉得只有这些大学生才能懂这起子的价值。那时刚开放,很少人有海外关系,他挺自豪。</p><p class="ql-block"> 另一家印象深的饭馆是一肉火烧店,当年位置在老洪楼百货大楼西二百米处,大致就是今天银座超市位置吧。那时,从十字路口处的百货大楼往西,路两边几乎没啥店铺。记得路南土台上是一家土杂品商店。入校后的第一个冬天很冷,在那店里花32元买了件草绿军大衣。大衣当然是仿制品,但穿起来挺威风,觉得跟林海雪原里的解放军一样,挺时尚。三十五年后,侨居新西兰的同学告诉我,他在洪楼百货大楼买的同款大衣是29.9元,我买贵了!那年月,从济南到潍坊火车票才1.2元,为这一件大衣,一同学家里卖了一百斤麦子。路北的火烧店,就在这杂品商店对面。说起来,也算不上是饭馆,不过就是经营火烧加卖馄饨。记得有两次在那里吃过馄饨,那薄而滑的皮儿,那星星点点的紫菜,还有滚烫出锅时捏上的那一撮虾皮儿,在大冷天里呼噜呼噜喝着,那才叫香呢。后来多年,再没喝过那么滑溜顺口的馄饨。如今想起来,馄饨固然好吃,应该也有朱元璋吃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意思在里边。其实,馄饨不是他家最有名的。在那些年里,留给我们这些穷学生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家的肉火烧。</p><p class="ql-block"> 吃肉火烧时多半是在深夜,此时百货大楼往西的花园路大街上已经黑乎乎、静悄悄的了,路边也没几家亮灯的店铺。同屋的同学自习结束了,背着书包回到宿舍,就都觉得肚子咕噜咕噜饿了。这时就指派一个同学,骑上某个本市同学的破自行车,飞驰而去。不一会儿,包的严严实实,还热腾腾的肉火烧就买回来了。火烧皮儿薄肉馅多,油煎的面皮一咬油汪汪,顿时满口香。火烧一毛钱一个,那时是我们每晚最大的享受。</p><p class="ql-block"> 大学期间,印象深点儿的另一次下馆子经历,是在解放桥西北角的一家小饭馆。大约是快要毕业了,记得是个冬天的傍晚。印象深是因为那既是自己不多的请客机会,也是因为请了自己一直想请的一个人。此饭之后,就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成路人。至于当时吃饭的借口,好像是因为写了篇小文章还获奖拿了一点儿稿费,便充了回有钱人。想起这段往事,满眼的泪啊(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食堂那些事儿</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1981年秋天入校的,那是刚恢复高考第四年。我们这茬人,既比不得早入学的师哥师姐们年龄偏大、社会阅历丰富,又比后来的师弟师妹们多了些早年艰苦生活的体验,所以就既对老大哥们挺崇拜,又对下面年级的师弟们不屑一顾(笑)。这是个特殊的群体!与高年级同学相比,我们受过系统完整的中学教育,基本都是应届毕业的高中生,所以心底还是有几份自豪;其次,我们的年龄都在十七八岁,最小的只有十三岁(小段,计算机专家,如今他也头发半白我已叫他小老段儿了),虽没经历过大饥饿,但也没见过宽松富裕的日子,不管城乡,家里日子都紧紧巴巴。如此说来,你就明白了,食堂对我们生活很重要,那里的记忆最真切! 所以我后来问起同学们关于大学的回忆,大家说的最多的竟然不是图书馆明亮的灯光,也不是教室里伏案苦读的身影,就连校园里花前月下的牵手低语都说到的很少,说的最多就是:食堂! </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关于食堂的记忆,都会说出一大堆。在我记忆里,食堂是我大学生活回忆的一个滑稽的开端。那时,各系是分着食堂就餐的,不像后来可以混吃,结果物理系的这些小伙们,就纷纷跑到人家外文系食堂去吃饭,名义上还说是为了去操场方便,其实那点儿小心思谁不懂?不过估计外文的女生们也乐得这些趾高气扬的理科男,跑来这边碰瓷儿!可后来看看,碰的多,成的少。 </p><p class="ql-block"> 还是继续说物理系食堂吧。这个食堂在西门口斜对过,现已拆除成了山大附中校园,那时是一排连通着的大高平房,物理系四个年级的全部学生就在这里就餐。房子高大空旷了,自然就容易招麻雀,有一次就餐时大家对头顶的一只麻雀就狂喊起来,吓得它卟愣愣满食堂飞,弄得满屋灰尘。记得我第一次就餐,是跟着曹哥。从乡村来到大济南,心底还是有些忐忑,不知如何行动方不出错被人笑话。当然最稳妥的方法,是跟着识途老马,老马就是济南的曹哥。跟在曹哥后面排队、打饭,看他买了碟小咸菜,我也买:两毛的!没想到,两毛钱可以买份好菜,买咸菜足足小半盆儿,吃不了,浪费了。这是我大学生活关于食堂的最初记忆! </p><p class="ql-block"> </p> <h3>  我们这茬人,大多出生在63、64年,是三年自然灾害之后的生育高峰出生的一代人。这代人,也许一出生骨子里就带着对食物的敏感与热切,对美食有良好的记忆与回味。记得当年开饭排队时,就手里捏着饭票、仰脖看着前方小黑板上写着的菜谱、脑子里盘算着买哪样性价比高还能解馋。菜谱挺简单,但花样也不少,三十几年过去了,那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写的菜名依然历历在目:滑溜肉片、烩松肉、白菜粉条排骨、清汆丸子、白菜豆腐、扒豆腐、海带炒肉、黄瓜炒鸡蛋……。菜的价格也不贵,一般就两三毛钱。吃的饭呢,通常就是馒头,偶尔有大米,特殊日子竟然还有黑面包。面包虽是粗面,却好吃,甜,且价格便宜,权当点心了,所以每次买的很多。 </h3><h3> 济南,是典型的北方城市。许多饮食习惯,自然让南方的一些同学不太适应。就有一个江浙来的同学F,第一次看见窝头,他两眼放光:黄澄澄的窝头堆在笼屉里,定是可口的美味,多买几个吧!没想到一入口,他差点吐了!这太过分了,可见这家伙就是东北人俗话说的秧子,当年俺北方同学小时谁少吃了那玩意儿?</h3><h3> 那时食堂偶尔也做包子,因为稀罕,有的同学就中午吃了,再买几个留晚上吃。当然,包子能存留到晚上的机率很小,大家都馋啊。毕业后多年了,分到北京的那家伙老L告诉我,他有将其保留下来的秘诀:每个包子上都咬一口!啧啧,怪不得这小子业务好、仕途顺,鬼精啊!</h3><h3> L现在已是北京一大型材料研究机构的负责人了,他也是国内顶尖的金属材料专家。只要同学聚会,没有比他跑得更勤快的。他是东北银,这小子重情重义,天生就一副老大范儿,毕业后没少帮弟兄们忙儿!</h3><h3> 那时食物还是短缺啊,所以吃过的有限美味,能记一辈子。 南京的同学W就曾告诉我,这辈子他吃过的最难忘的美食,就是当年食堂过年宰了一口自养的大肥猪,“那凉拌的猪头肉,啧啧,太他妈香了,这辈子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h3><h3> 别以为W只是吃货,在离开学校三十年后,回想起老校,他曾对我深情地回忆说:老刘,操场边的老槐树,毎到夏天,开出一串串的槐花,香的浓郁、醉人。一阵微风,花香就能飘到校外的宿舍。那香味,能撩得你半晚上睡不着觉。说这话时他还微闭着眼睛,仿佛还陶醉花香中!上学时没看出,这家伙还这么文青呢。唉,这些同学后来都成了各界精英,啥好吃的没见过?却念念不忘当年那盘凉拌猪头肉! </h3><h3> 而另一位南方同学曾说到,当年食堂排队打饭,已经排到窗口第二名了,从前面排队同学胳膊底下,忽然看到白菜炖排骨的大盆里有块颤抖抖、哆嗦嗦的排骨肉就在菜上面。他狂喜地掏出两毛钱准备出手拿下,结果前面那隔壁老王(确实姓王,王班长,现是省内一大学的院长)只花五分钱就抱得美人归了!这份夺肉之恨,南方这位同学三十多年还一直耿耿于怀,前年的三十周年同学聚会竟依然愤愤提起!</h3><h3><br></h3><h3> 三、该谈谈学习生活了</h3><h3><br></h3> 还是说说学习生活吧,这是我们四年大学生活的主要内容。<h3> 文革结束后,1977年冬天恢复高考。当年和次年秋天入校的77、78级,成份比较复杂,他们多数是文革被耽误的一批精英,年龄差距很大。最大与最小年龄的,结伴外出可能会被误以为是爷俩儿。大约从79年开始吧,入校的基本就是应届高中毕业生了 ,我们应该是第三批。所以,那时就有个独特的现象,全校五个年级同时在校。这样的事情,后来再也没有了。</h3><h3> 为啥报的物理专业?我后来曾就此问题问过几个同学,大家回答的都挺模糊。其实,那时报数理化是一种时髦。而在这些专业里,物理又被看作是最高大上的,它不仅显示着你的智力水平、思维高度,也预示着未来的辉煌前景。至于自己是否学物理的料,那不用多考虑,也无前例参考。既然考都考上了,还能不是那料?所以后来,我们有多少人都免不了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h3><h3> 现在回头想想,这也许主要与当时的氛围有关。那时,全国科学大会刚刚开过,全国上下都在号召向科学进军。叶帅不是在诗中说了嘛,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咱们就做那攻坚克难的科学先锋吧!更何况那时李政道、杨振宁正频频向最高领导建言,要搞电子对撞机,要发展物理学。那时,陈景润几乎摘取数学皇冠的明珠,徐迟的一篇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曾让多少人热血沸腾!就这样,我们衣着或土或洋地背着黄书包,提着大包裹,带着棉的单的衣物,揣着科学攻关的梦想,从大江南北来到了济南,来到了山大,来到了黄河之滨、佛山脚下、济南东郊的殷家小庄北临的洪家楼老校!</h3><h3> 不知道别人当时是什么心态,反正那时的我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把刚发的山大校徽别在胸口,走路都挺着胸,大有睥睨天下的气概,似乎未来就掌控在我们手里。回头想想,三十年人生如飘萍,命运何曾由我们自己作主?想到此,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年轻人嘛,这些都可以理解。学习生活当然是艰苦的,好在一直喜欢物理,倒也充满乐趣。课余,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在那里可以看到中学根本接触不到的各类图书,尤其是各类小说杂志。</h3><h3> 当年给我们上课的老师,我还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数学分析郝梦善,力学马伯福,光学王成彦,电磁学陈鹏万,理论物理李仲益,热学唐惟琅,原子物理张永恩,统计物理王雅轩,量子力学杨楚良,固体物理刘宜华,压电测量张霈林……。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我们都一直记着他们。可是,他们中的好多个已经谢世。其中数学系的郝梦善老师最早因肝硬化去世,那时我们好像还没毕业。我只记得他人长得瘦削、黝黑,样子像极了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杨排长。他讲的数学分析,清晰、严密,逻辑性特强。当年知道他去世的消息,好多天心中十分难过。这些年,又陆续听到了马老师、陈老师、张永恩老师、王成彦老师等人去世的消息,禁不住感叹世事难料和人生的短暂!</h3><h3> 说起来,虽然山大物理系跟北大清华没法比,但山大的物理系也是很有些渊源的。比如说当年的两弹一星元勋里,有个重要人物王淦昌就曾执教山大。再远些说,物理学诺奖获得者丁肇中的父亲丁观海也是名教授,山东海阳人,早年毕业于山大,丁与山大物理系关系特殊,渊源在此。还有个重要人物是王普教授,他当年留学时作过爱因斯坦的助手,回来后做了物理系主任,可惜在文革中跳楼自杀了。上学时,有个老师曾指给我看物理楼王普先生跳楼的位置,以至于后来晚上走过那里时总想到他。值得一提的是,山大物理系也曾有过一个国内学界有名的奇才,那就是束星北,他跟爱因斯坦也有些关系。他后来的命运悲惨,其行迹和成就不一一述说了,很多人大约都耳熟能详。遗憾的是,余生也晚,这些大咖我们都无缘相见,能见到并值得向外校的中学同学吹吹的,就是国内著名的磁学专家郭贻诚了。我们上学时,老先生已经八十多,其实大家也只偶尔一见。至于系内其他学界著名的老先生,如余寿绵、谢去病、王承瑞、陈鹏万等,如今也都相继过世了。</h3><h3> 那时学习的条件挺简陋。 记得第一次上课是在物理楼西南角的大教室。教室前面就是普通的桌凳,后面是种枣红色怪异的椅子,椅子左边扶手位置伸出去像大火腿一样的板子当桌面。这种椅子就兼具了凳子和课桌的功能。关于这种桌凳,我在某作家写到西南联大的生活时曾读到过,看来那是当年老大学常见的家具。这真是种奇妙的构思,又方便又实用。可惜现在条件改善了,那些东西也看不到了,不然可以做纪念物,见证当年因陋就简做事的办学作风。有这种老物事儿,本身就是一所大学底蕴的体现。</h3><h3> 老物理楼上的学习经历,可能是那年月过来的很多人难以忘怀的。因为课重压力大,每个晚上,各个大小教室都灯火通明,灯底下是埋头做题的各个年级学生。我是喜欢在四楼的两个小教室。有时系里在走廊北侧小教室放英文录像《follow me》,大家就跟过节一样,挤得满满当当的看。晚自习总是有人走得很晚,这时就听见满楼上看门的姜大爷拖沓、拖沓的走路声,然后是几声低沉的吆喝:关门啦~!后来姜大爷患肺结核,大口吐血,我跟一个姓杜的小伙子把他送到了花园庄胸科医院,那时年轻,啥都不怕。</h3><h3> 再后来,我们集中上课的大教室,就搬到了二号楼东头的小礼堂。二号楼跟一号楼一样,是完全西式的三层楼房,构式很洋气。每看到它,我总将其跟丹麦当年的物理学圣地,也就是玻尔的哥本哈根原子物理研究所联系起来,因为两者太像了,这是后话。今天想来,这两座楼应该是那个年代过来的全体老校人心目中的母校象征吧。这西洋的建筑风格,不用提示也会让你把它跟校门口的大教堂联系起来。不过那时教堂还为济南砂布厂占着呢。果然,后来听说,这二号楼原是教堂修女们的闺房,东头的小教堂自然就应该是她们做礼拜的所在啦。如今,二号楼已成危楼,四周拉上了警戒线不让靠近。传说因与洪楼教堂有校产的纠纷,二号楼的归属正在交涉中,所以导致危房也不能维修。这令我不解,一个大学的核心标志,建国几十年了咋又平地起波澜?要翻旧账那不乱了套啦?当然,这都是传说,消息的真假不清楚。记得小教堂里光线不好,白天也总是黑乎乎的,但今天回想起来,却很温馨。如今有时散步走过那里,看到破旧的门窗和紧闭的大门,景象异常萧索,不禁有“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的世事沧桑感。 小教堂里上过哪些专业课已经印象不深了,但唯独由一个中文系来的女老师上的大学语文课,记忆尤深。老师讲得精彩,自不必言,印象最深的是那本教材《大学语文》。书是由华东师大徐中玉教授主编,对我们这些理科学生来说,那真是一本好书,它把从先秦文、汉赋,到唐宋明清的好文做了个精选。我后来有点儿文字功底,那本书的启蒙之功实在不小。这书后来有多个修订本,我几乎都买了,就因为怀旧啊!</h3><h3> 物理系的课程很重。物理的难学倒不在于你花了多少时间,如果没有那种天赋,你花多少时间都是无关紧要的。比方说,一道题你若找不到思路,有时你花上一个小时跟十个小时其意义都是一样的。所以在学基础物理时,高下还分不大出来,到了进入理论物理阶段,差别就出来了,这时也就最能检验出你是否学物理的料。最早接触的难度较大的是理论力学,这门课的主讲老师是李仲益,用的教材是南京大学周世勋编的书。据说,李是周的弟子。这不禁令我们肃然起敬。因为在我们眼里,能写出那么高深的教材全国用,那是十分了不得的。进入理论力学学习阶段,原来熟悉的力学问题,一旦开始联系上了什么拉格朗日方程,什么达朗贝尔方程,……,完了,一下就迷糊了。当年,我在自己的小县城里,好像各种物理竞赛、考试,拿个第一、二名并不困难,可是到了这会儿,就觉得有些吃力了。此时,自信开始出现了动摇。</h3><h3> 可哪知道,对多数人来说,这吃力的过程才刚刚开始。后面接踵而至的电动力学、热统计物理、量子力学,直接把人的信心打到了谷底!你能想象一个东西可以既在这里,也可能同时在那里?量子力学就说能!你能想象这个世界未必严格遵从因果律,有时就是偶然性在起作用?爱因斯坦都不相信,可它就是真的!你能想象严格的物理学方程有时不是严密推导出来的,竟然是靠美学判断凑出来的?麦克斯韦电磁学方程它就是凑出来的,就连爱因斯坦在琢磨宇宙方程时也干过这事儿!你能想象真的能无中生有?人家狄拉克就给你个证明,粒子就从真空里冒了出来!……。如此这般,不一而足。我印象中,最难啃的是电动和量子,电动力学用的是中山大学郭硕鸿的书,量子力学开始用油印材料,后来参考多的是北大曾谨言的书。印象之所以清晰,不是因为学的好,实在是因为它让我们脱了层皮啊!至今回想起来,电动力学一本大厚书,能记得的竟然只剩了个切伦科夫辐射和镜像法解题。至于量子力学,如今只记得波包和薛定谔方程了。反正这么说吧,学物理的只要捱过了这四大力学,你也就修炼的基本算是功德圆满了。也是后来才明白,那科学攻关的梦真的只是一个梦,人跟人真的没法比。人家泡利21岁就发现了泡利不相容原理,并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人家海森堡刚过三十就奠定了量子力学的矩阵理论体系;人家狄拉克年纪轻轻就发现了真空不空且能无中生有地冒出粒子来,他获得物理学诺贝尔奖也不过三十一岁……。可叹我辈殚精竭虑、夜以继日,竟然都理解不了人家已经发明了多年的成型的理论体系!就这样,忽然间,在物理领域成名成家的理想,一下子就轰然坍塌了!</h3> <p class="ql-block">当然, 说这话,并不就是说学物理时,就一直是愁肠百结、生不如死、了无生趣。恰恰相反,物理学有其魅力所在,不过是我辈道行太浅、慧根不深,没有太多领略罢了。曾记得,当年在图书馆最爱看的物理书,就是《费曼物理学讲义》。作者是美国物理学界才华横溢的大咖费曼,他把物理真写成了一门艺术。关于他的趣事一大摞,有专门介绍。他这书写得棒极了,因为借不到,只好常去阅览室翻看!可惜,这样的书太少了。至于物理学给我的启示,这些年想想,最大的莫过于熵概念,它为我提供了观察世界的一个新观念。</p><p class="ql-block"> 说到老校的图书馆,很多人肯定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而对我来说,大学是我真正读书的一个崭新开始,图书馆于读书生涯尤为重要。上学期间,为了读书,也确实在图书馆干过一些不大光彩的事情。所以,如今每每走过图书馆当年的借书处门口(现在已经把门封起来了),总会想起当年的趣事儿。说起来还挺复杂的。大学时虽然专业是物理学,但是天然对人文社科感兴趣,这也影响了我在专业上的专注和发展。记得那时最喜欢的书有四类:文学、哲学、经济学还有美学。历史学是毕业后慢慢喜欢上的,此前上高中时历史是选修课,世界史只记住了个汉谟拉比法典。文学类不用说了,没看过的能借到就看,除了高大上的巴尔扎克、莫泊桑、屠格涅夫、茅盾、肖洛霍夫、马克吐温、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等之外,还有上不了台面的三言两拍、节本金瓶梅、乃至金庸、梁羽生等。那时,学校图书馆借书不像今天电子信息化,是在每本书后面有一页三寸宽四寸长的空白纸条贴书后头最末一页。每个学生有四张写有编号的借书卡,分为1.2.3.4四张,每张只能借一本书。借书时,管理员收下你的卡片,然后把编号写在所借书的末页纸条上,并注明还书的时间。那时借了厚书,有时看不完,超期就要罚款,怎么办呢?有法子!这是我自己发明的,因为不大光彩,从没告诉过别人。办法就是,你用另一张卡片借一本书,此书当然还期比较晚,借两天后,你去还了。看着管理员放在书架的哪个位置,然后你悄悄取下来,把后面的纸条撕下来带走。然后回去把上面的卡片编号改成你没有看完的那本书的号码,然后换下那本到期书的纸条,好了,你就可以再继续读上半个月二十天。可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拆解的法子总是有的,就看你动不动脑筋。每次干完这些,总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一番。</p><p class="ql-block"> 这虽不大光彩,可是一想到中学课文里学到的孔乙己先生高论,似乎这样做比窃书严重性差远了。就这样,我在大学四年里,额外读了很多书,比如朱光潜、宗白华、李泽厚、蔡仪、王朝闻等人的美学,就是这样读完的。那个后来出走的社科院的马克思主义专家苏绍智的关于马克思主义的书,也是这样读完的。有意思的是,毕业后听了他的一场报告,我竟然就报考了马克思主义专业的博士,竟然成了半个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专家,真是世事难料啊。</p><p class="ql-block"> 回想这些年,读的书可谓五花八门,大致归纳一下,大概有这些门类:文学、哲学、美学、经济学、历史学、科学史、政治学、思想史、文艺理论、儒学理论,等等,等等。喜欢的作者那就多了去了。比如,有印象的关于红楼梦研究的,就有俞平伯、周汝昌、刘梦溪、蒋勋,甚至包括余英时、钱穆等。咦,说来话长,越说越多,还是暂且打住吧。以后有空再细啦吧!</p><p class="ql-block"> 四、人物</p><p class="ql-block"> 拉拉杂杂写了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事情,不过是这些年来常在脑子里一遍遍翻过的流水账。四年时间在人一生的河流中占不了多大一段,可这一截却是流淌的生命之河中最值得回忆的一段。与这些流水账镶嵌在一起的,就是那一张张年轻和充满朝气的脸庞。可即便年轻、即便稚气,也仍有不少的人物值得一写。</p><p class="ql-block"> 那时文革结束不久,文学大繁荣,伤痕文学大行其道。直到白桦的小说《苦恋》受到批判,伤痕文学的势头才有些走弱,不过那时我已经读了不少这类作品。进了大学之后,有了图书馆的大量图书杂志,自己忽然觉得像一条池塘里的泥鳅钻进了洞庭湖,顿觉湖大水深,眼界豁然开朗。</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对大量的文学新作兴趣盎然,像梁晓声的所有中短篇,从维熙的、刘绍棠的、陈建功的、张抗抗的、方方的等等作品,爱不释手。梁的《今夜有暴风雪》、《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陈的《飘逝的花头巾》,方方的《女大学生宿舍》,还有什么《未公开的内参》、《日光岩下的三角梅》等等,至今情节清晰、记忆犹新。也有的同学不是读这些,他们是读武侠小说,可以说他们是当年大学第一批读武侠小说的人。从他们读书的表现我才知道,确实有奇人!</p><p class="ql-block"> 其中一个奇人,就是从临沂费县来的小L同学,他入学时比我小,应该是十五六岁,口吃的很厉害,入学不久便迷上了武侠小说。那时接触到的武侠小说不多,搞书的途径就是去学校西边的居民区找一个瘸子租书。记得L租来的第一本是金庸的《书剑恩仇录》。看完后,他异常兴奋,满嘴唾沫星子地讲解陈家洛、张召重、余鱼同、香香公主的武功和故事。他那口吃的节奏加上兴奋时的尖调,三十多年了犹在耳边。</p><p class="ql-block"> 《书剑恩仇录》他当天看完后传给了我。为了好在次日还给租书的瘸子再借下一本,他竟然逼着我在校外平房黑咕隆咚的水房里双腿叉着站在水泥池子顶上,对着顶上那盏昏黄的灯泡,一夜读完!这让我腿酸了好几天。后来,他便是大量借回的《射雕英雄传》之类,还有梁羽生、古龙等人的小说,几天一本,读书无数。他奇在哪里?过目不忘!</p><p class="ql-block"> 他是住在校外平房大宿舍的上铺的。周末没课了,他就开始接着读他的小说了。读到兴浓时一人欣赏还不过瘾,跳下床来用他那口吃的语调,一边复述着书中的内容,一边手舞足蹈模仿人物的武打动作,模仿最形象的是欧阳锋的蛤蟆功,惟妙惟肖、煞是可爱!有同学看他兴浓,悄悄翻着书听他念叨每回的定场诗,竟然一字不差!更难得的是,他迷武打小说如此,成绩却出奇的好!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曾给我几次传纸条当信使。</p><p class="ql-block"> 山大毕业后,他考入中山大学物理系读研究生。毕业后,在深圳事业发展很好,可惜好多年前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遇难了。我跟他有特殊的交情,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后,我痛哭了一场。十几年过去了,至今仍十分怀念他!</p><p class="ql-block"> 另一个奇人的过人处,也是记忆力。我暂且称他为老D吧,当年应该叫小D,他现在已经是东北某大学的著名教授了。关于他的事迹,我也是听另一个同学说是他突然发现的。那时,一年级有门课是中共党史。这类课程到了期末考试时,历来是靠背诵。每当这时,大家就在校园里的树底下、小河边、操场旁,念念有词地死记硬背。他跟D坐在小树林旁的河边,翻看着书本。D忽然说,来咱玩个游戏,你拿着书,随便翻到哪一页第几行,我给你顺着往下背。如果我对不上,中午我打饭;如果对上了,中午你请客!二人打赌的结果,当然是D大获全胜!</p><p class="ql-block"> 说到人物,就不能不提提G,毕业前他是睡在我下铺的弟兄,我俩在一个宿舍四年,是相处最久的舍友。G来自鲁南一个叫汶上的县城,毕业了我才知道,他是当年县里的理科状元。其实当年班里这样的状元不止一个,所以也无怪乎同学们上学时一个个底气十足,很少有像中学时的学霸崇拜感。G长的瘦小单薄,但脑子极聪明,做事非常有头脑。他上学时做的一件大事,就是毕业前夕跟我和另一名同学一起发起了“战士在我心中活动”,当然他是主角。这活动被当时在前方作战的第某某集团军敏锐地发现,可以作为新时期拥军爱民、鼓舞士气的典型事例,从而在全军和全国掀起了“战士在我心中,祖国在我心中”的双心活动。这个活动当时在全国引起了很大反响,G也因此到了部队 。离开学校前,他已经成了名人。自然地,就有人来求爱了!女方姓黄,我们就叫她小黄吧。接着,G就要开始跟小黄约会了。那时节,大家都穷,出门约会得打扮体面点儿,于是全宿舍群策群力帮他包装。终于借到了一身稍微合身的西服,但借的皮鞋不合脚。G就这样滴里咣当地穿着大皮鞋,去赴约了。约会结果可想而知,这大概就算是G的初恋,无疾而终。G后来经历充满波折,在部队工作几年,之后去兰大读研,后来到了北京的媒体老大,一路攀升做到高层,却不幸出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我在老校小河边坐了一个下午,一点点回想他从一个苦孩子走过的历程。心中又气、又恨、又惋惜:你小子若是毕业后多跑回来两趟,我多骂你两句,你也不至于沉醉在高位,落得如此结果!唉,识得庐山真面目的又有几人欤?所谓,功名利禄浓于酒,几人肯向败时休!</p><p class="ql-block"> 五、难忘洪楼,难忘四年同窗情</p><p class="ql-block"> 这几年,常去老校校园散步,尤其喜欢深夜在院子里转转。夜色昏暗,校园静谧,一个人低头走在熟悉的路上,思绪不受外界的干扰,每每就回到了当年。那时刚进学校,觉得院子好大好大,比中学的校园大多了。晚上结束了晚自习,同宿舍的一伙人高谈阔论地走回校外平房宿舍,那时觉得路好远。可是今天,当深夜走在校园小径上时,却觉得院子这么小、这么逼仄,校外东南角新建的那两座高楼俯瞰着校园,仿佛像两座山要压在院子上空。紧临东院墙的高架路上,汽车车灯闪烁、呼啸而过,愈觉校园的狭小。唯觉得一号楼西南侧的树林里高耸入云的杨树,这些年大了不少。当年背着书包穿过树林走在树底的土路小径上,看到的杨树不过碗口粗,如今都已合抱。睹物思人,不禁感慨时光的流逝和韶华的不再。当年那个幽静的求学环境已渐渐远去,四周喧嚣的商业氛围确有一种安不下一张课桌的架势。我们孜孜怀念的那个母校,早已经不存在了。记得南北朝时的庾信曾写过一篇《枯树赋》,其中有名句:“此树婆娑,生意尽矣!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据说老人家晚年曾背诵过两次,念到这段句子时都泪流满面。当年看到这段描写,体会不到老人家为啥如此伤感。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终于到了明白此文深意和情感的年龄!毕业时,我们是一百多个朝气蓬勃的青年男女。当年怀揣着闯世界、干事业的勃勃雄心和梦想,离开这个沉淀了我们太多或甜蜜或苦涩记忆的温馨校园,奔赴国家的四面八方。如今三十二年过去了,已陆续有八名同学谢世,只在最近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去世了三名,其中一个就是我的舍友。人生八十岁不算奢望,他们按说至少还有三十年的时光,却有这么大比例的同学离开了我们。这些年来,每想到他们一个个当年英姿勃发的样子,还有那憨厚的笑容,不禁悲从中来! </p><p class="ql-block"> 我毕业后,又留在物理系工作了五年。后来工作调动,就离开了这座印刻着我们这级同学最难忘记忆的物理九号楼。但是偶尔在校园里散步,我总喜欢到这座老楼周围转转,即使在物理学院搬走到新校后多年,也不改这个习惯。有时会在楼前空场上,看看四楼小教室的窗口。这两年竟然发现,窗口顶部的裂缝里,已长出了一棵小树儿,旁边是几丛绿绿的小草儿。这景象,让人顿有景色已殊人亦非的感慨。有时,我也会走进大楼,刻意爬上四楼,在楼梯口对着的小教室门前伫立一会儿。当年,这个小教室,以及往西一点的走廊北侧的另一间小教室,曾是专属于我们年级的自习室。那是我最常去的地方,在那里,我曾度过了难忘的数年时光。每当站在教室门口伫立凝神时,那四年中经历的一切,就又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那小教室静谧的气氛和头顶日光灯白亮的光线;那图书馆一排排看不到边的图书;那操场南侧排球场上男女同学击球扣杀的身影;那校园小河边绿绿的水草;还有冬日小树林里偶尔被风卷起的打着旋儿的树叶……。</p><p class="ql-block"> 这个校园是真美啊,由于以前是农学院的院子,这里到处是各种各样的花草和树木。每到春天,满院子红红黄黄各种各样的花儿争奇斗艳,即便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也许就盛开着一朵你不曾见识过的小花儿。有位在山大工作多年的老者就曾告诉我,他听早年校园的老花工讲,洪楼校园内,有济南最齐全的植物。在这个校园里,我们度过了四年的学生时代。那难忘的四年时光,随着三十一年前那场毕业典礼而永远地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之中(那场毕业典礼,我荣幸地代表全体毕业生作了致辞),从此我们便告别了懵懂的青春,而迈向了成熟。</p> <h3>  回想起这四年的学习经历,更是百感交集。那一本本力学、电磁学、光学、热学、理论力学、电动力学、统计物理、量子力学、固体物理、数理方法、压电测量……,以及那些动量、冲量、矢量、熵、玻色子、波函数、普朗克常数、相对论、麦克斯韦方程、质能关系式、光电效应……,除了那些后来留在大学教书的人外,到底跟我们每个人今天的生活有多大关系?我们上学时除了那几本专业书是否还应扩充下其他知识?可是当年,我们都丝毫没自问过这个问题,都沿袭着中学时的习惯,在拼命地做题考试争分数。今天说起来,很多人会说,这种训练教会了我们一种看待世界的观点、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观点、方法,我们心不旁骛、废寝忘食学了四年,值得吗?许多人四年里几乎不读别书,整日闷在教室里,反复研读那几本教科书和习题集,最后拿着文凭出了校门,却发现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一切都毫无基础。如今想起这些来,满满的都是泪啊! </h3><h3> 自然,说起来这一切也不全是损失。我们苦过,我们拼过,我们不曾向困难低头,我们曾把四大力学都干趴下啦,我们还有啥不能克服的困难?或许,这就是一种精英的心态与经历!因为有了这段经历,我们今天才有资格自豪地跟儿女们说:当年老子也曾如何如何……。也正因为有了这段经历,我们如今才可以做孩子们的表率。不信看看我们的后代们,他们多数一个个正在世界名校读着硕士、博士,包括我自己的儿子不也正在欧洲的名校读着物理学的博士?他们哪个是孬种?!</h3><div> 当然,也正是有了这段经历,我们才能在日后的岁月里,专注于对规律世界的兴趣并孜孜探索;在生活的舞台上保持着自尊和定力,冷眼静观身边喧嚣的世态人情。这种精英的心态,在我们的后半生里,让我们对周围的那种奴颜卑膝、趋炎附势嗤之以鼻,对身边的卖身投靠的暴发户发自内心的鄙视;让我们的内心始终保持着一份自我定位、期许和自律的精英般的高贵,从而不屑于为着权位、利益而牺牲自己的信念。当然,这种保持高贵的精英心态,与自我的真实处境并无多大联系,即便是在窘迫中也不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div><h3> 然而,这一切的代价又不免有点太大。我们曾刻苦攻读,我们曾比其他专业花费更大的精力和辛劳对付那些波粒二象性、测不准原理、双生子佯谬、热寂说原理等,可太多学过的东西几无用处;我们也曾播种爱情,用心浇灌,可这爱情的种子却少有结果。那些即使双双对对走出了校门的,也有很多人在此后的婚姻和爱情的路上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结局令人唏嘘。因为我们在最需要爱的启蒙的岁月里,只把关注投向了那些枯燥的公式、定律。在青春的岁月里,我们没有学会表达,没有习惯妥协,没有热烈的话语,不懂得温柔和浪漫……。结果,在日后的岁月里,当需要浪漫的时候,我们却满脸严肃;当需要妥协的时候,却宁折不弯;当需要表达的时候,却选择了沉默……。 </h3><div> 三十多年里,我们每个人都过得很辛苦、很用心、也很执着。那些走过来的艰苦日子,都那么漫长。如今,这些过去了的时光,都变成了我们额头的深深皱纹、头顶的丝丝白发,变成了笑语欢声中的沉默,和面对纷繁世界时嘴角不经意的微笑。面对世态人生,我们已经淡定从容。走过的岁月虽然漫长,但当我们回忆过去时,那过去了的一切似乎又如风如电,迅即闪过……。 </div><h3> 三十年,我们经历的太多太多;忘记的也太多太多。可是,唯有这洪楼老校四年的回忆,总那么鲜明、那么清晰!因为在这里,有我们青春的记忆,有我们人生最重要的脚印;也有我们的茫然,以及我们的坚定和执着……。 </h3><h3> 此刻,我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曲子:《友谊地久天长》。这支歌的旋律总觉得有些感伤,也许每次这支歌响起时,总是在分别的时候吧。学校也许不久就要搬迁了,那曾经最有大学范儿的老校校园也将成为我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记忆。普希金在诗中曾写过:那过去了的一切,都成为了美好的回忆!让我们曾在这个校园里留下过欢笑、眼泪、辛苦和甜蜜的每一个人,都记住与这个日渐寥落的院子相联系的每一点记忆吧,因为我们都曾是洪楼老校人!对,就是这个称谓:洪楼老校人!(2017.1.26 完稿于当年山大农场旧址上的第五宿舍)<br></h3><div> </div><div> 一 一谨以此文,献给那些三十年前在洪楼老校校园度过了四年忙碌学习生活的物理系系友们!我知道,你们虽然难得有空回母校看看,但是,在过往的无数个深夜里,洪楼老校的一切,一定时常在你们的梦中召唤着你们!</div> <h5><font color="#57a7ff">你能看出来这是物理楼正南方院墙外吗?当年这墙外是一片野地,那时我们还趴在墙头看墙外的南瓜。如今车水马龙。物理楼后面原来是一片农田,现在矗立起了两座三十几层的高楼,感觉整个校园被压在了楼下。</font></h5> <h5><font color="#57a7ff">这是从校园内东侧拍摄的教堂景色。当年是纱布厂,如今是天主教爱国会所有。</font></h5> <h5><font color="#57a7ff">近景。这是华北最大的天主教堂,设计精美,建筑宏伟,是典型的欧洲哥特式建筑。南京一同学就奔参考志愿介绍材料上这建筑来了山大,来了才知道,那不是山大的。</font></h5> <h5><font color="#57a7ff">教堂秋景。你会误以为这是欧洲景色。</font></h5> <h5><font color="#57a7ff">前几年我拍摄的教堂雪景</font></h5> <h3>换个角度看教堂。</h3> <h3>从西南角拍摄的六号楼,上学时是磁学专业的教室所在地。</h3> <h3>隔着道路,六号楼北面是原来的外语系。</h3> <h3>这是站在东南角拍摄的大操场。当年这个十字路口中心,是一棵大雪松。</h3> <h3>通向西门的路。晚自习结束的夜里,无数次地走在这路上回校外平房宿舍。</h3> <h3>从东南角拍摄的操场全景</h3> <h5><font color="#57a7ff">当年,操场还没铺设塑胶跑道,操场南面马路对过,是外文系食堂的大房子。现在那食堂早拆除了。放风筝的是我儿子小时,他也早长成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font></h5> <h3>儿子现在的模样。已经是个大小伙子啦。</h3> <h3>老校西门,当年进出校园的唯一门径。如今,已经在南边开辟了新大门了。</h3> <h3>从大教堂北侧拍摄的图片。当年教堂北侧是山大服务公司大院。</h3> <h3>外语学院,当年叫外文系。教学楼几无变化。</h3> <h3>正面拍摄的外语学院。老楼房很有大学味儿。</h3> <h3>外语学院楼东头</h3> <h3>外院楼东头靠近小河处建了一座拱桥。当年没有这座桥,而是一座简易栅栏。</h3> <h3>往前看,就是原行政楼通向门口的小桥。当年桥东侧还有两面墙。</h3> <h3>这是当年女生住的十号楼,基本没变样。当年进校时楼刚建起,也曾在此住过半年,那时男女分东西侧居住,男生在东侧。</h3> <h3>女生十号楼后面的食堂。当年毕业时还举行全体毕业生集体会餐,我们毕业时喝的聚餐酒,就在这食堂二层。一晃三十一年了。</h3> <h3>二号楼。已经成危楼了,虽然破旧,但却让我们看见西方老大学的影子。我们上课的小礼堂就在楼东头。</h3> <h3>保健科前的南北小道,这个地方有些特殊的回忆,值得拍摄。</h3> <h3>二号楼正面。往东一点就是小礼堂教室。那时常坐在前面草坪的防空洞铁门上读书。</h3> <h3>小礼堂。如今人去楼空,满目萧然了。</h3> <h3>小礼堂,虽然破败,却承载着我们满满的回忆!</h3> <h3>小礼堂东侧,原来有一排平房,是压电专业教室,现在拆了成草坪了。</h3> <h3>原行政办公楼西头。原来有个小阳台,当年曾拍过电影,似乎叫《拂晓的爆破》。大冷天儿,漂亮的女演员穿裙子披着大衣,冻的得得哆嗦。</h3> <p class="ql-block">洪楼校园的一号楼,颇像丹麦哥本哈根的玻尔原子物理研究所大楼。黑白图片就是哥本哈根物理研究所。</p><p class="ql-block">玻尔原子物理学研究所,是现代量子物理学的圣地,上世纪初开创量子物理学革命最著名的大咖,几乎都来这里朝圣过。海森堡甚至专程来此求教于玻尔。玻尔的量子理论奠定了现代物理学基础,他是现代物理学的一代宗师!</p> <p class="ql-block">丹麦哥本哈根玻尔原子物理研究所</p> <h3>现在这里往西看,过了前面小桥,直达老校西门口。路南是平房,路北原是一片小竹林,如今堆上一造型拙劣的公教楼,大煞风景。</h3> <h3>往北看,就是二号楼了。当年里边是教工宿舍。</h3> <h3>河边的小杨树林。当年,我们每天数次穿过林中,林子里是土路小径,如今多了整齐的桌椅冬青,可是却少了一份野趣。</h3> <h3>从行政楼西北侧小花坛看一号楼。最西北角二楼曾是校报编辑部。</h3> <h3>二号楼后面原是数排教师宿舍平房,后来平房拆除建了十一号楼,是研究生宿舍。</h3> <h3>十一号楼后面是十号楼,也就是当年的女生楼。</h3> <h3>楼前面的空场,是原来的东西一长排平房的保健科,当年曾在这里查体时吹肺活量。</h3> <h3>这是小桥东侧往十号楼去的丁字路口。三十六年前,就是在这里报到领饭票的。大家一定还记得当年大眼睛的漂亮的办公室女老师章老师。</h3> <h3>这是通往校外的大路上的小桥。这相貌丑陋的公教楼,是合校大跃进的产物。压在楼底原有的那一大丛竹林,曾是多少人对母校美好的回忆。楼一建成,老校整个风水就破坏了。</h3> <h3>南侧是图书馆东的小桥。原来是平的小铁桥,现在是石头做的拱桥了。当年河里还有潺潺的溪水,两边是绿色的水草,如今只剩了这水泥的河床。</h3> <h3>一号楼西南角。二楼角上那个房间曾是校报编辑部,感谢校报时任编辑部主任高忠汉老师,老人家提携了我。上学时,我曾获得校报举办的征文竞赛第一名,那是1984年。</h3> <h3>这是我春天拍摄的一号楼正面。</h3> <h3>换一个角度拍摄。这座楼,最有欧洲老大学的风格。</h3> <h3>一号楼正面。当年这是校部办公楼。</h3> <h3>图书馆南侧的台阶和护栏,这里当年对着生物系的花圃。那时台阶下的小径人迹罕至很僻静,我常坐在这台阶上,书包里放一包青岛饼干,在这里吃着零食看书。</h3> <h3>如今,生物系早搬到新校成为生命学院了,原来的苗圃旧址上,新建了法学院的教学楼。</h3> <h3>原来的生物系,如今的法学楼。</h3><h3><br></h3><h3><br></h3> <h3>原来的图书馆借书处,紫金花依然盛开。花如旧,当年的赏花人呢?</h3> <h3>这阅览室虽然不大,但它是当年最喜欢待的地方。</h3> <h3>河岸的迎春正在春风里盛开,对岸的楼便是当年的电子系教学楼。</h3> <h3>有些衰败的老物理楼九号楼。如今物理学院已经搬走,人去楼空,楼上经常是静悄悄的。</h3> <h3>当年上课的西南角大教室</h3> <h3>物理楼一楼大厅。当年是水泥地面。</h3> <h3>四楼对着楼梯的小教室。当年常在这里自习。满满的美好记忆。在这教室里,同学的一句“须令人家胸中点头”,从此一切改变了。</h3> <h3>小教室西侧走廊。多少次背着书包,进出在这个走廊内。</h3> <h3>正面看物理楼四层往西的走廊。西北角是一间大教室,有时也去那里学习。那个教室,曾有一名高一级的学兄为情所累,从西边窗口跳了下去。</h3> <h3>走廊北侧的小教室,这里也常来自习。周末放英语节目,大家拥挤的水泄不通。那时大家学习热情高啊。</h3> <h3>教室内景。当年的课桌是活动的,如今都固定了。我喜欢坐的位子在左边靠墙处。</h3> <h3>一九八五年毕业时的全年级合影。怀念我们的青葱岁月!</h3> <h3>“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这张图上已经有五名老师和同学永远离开了我们。祁永平老师,那位当年风华正茂的团总支书记,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去世的四位同学是:李伟、许丙章、武其夯、李京。</h3> <h3>物理系八一级压电材料专业毕业生合影</h3> <h3>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如今星散在五洲四海。</h3> <h3>当年的压电专业舍友!如今是常联系的异姓兄弟。</h3> <h3>三十年后,遍插茱萸少一人!</h3> <h3>当年的东北大汉L。如今是钢铁研究领域的大咖!</h3> <h3>多年前曹哥自美国回来探亲,哥俩来一杯。这份情谊,岁月冲不淡,历久更弥新。</h3> <h3>下铺的兄弟G。因为“双心”活动,照片中的G和身后的富春江畔秀气小伙儿Z,一起参军到了部队,从此人生的命运就发生了与初心不同的改变。</h3> <h3>青葱岁月</h3> <h3>匆匆那年。背景似乎是外文楼。</h3> <h3>那些当年的兄弟姐妹们。那时我们真年轻啊!</h3> <h3>老校门口留个影,为我们的友谊做个证!这里面的李伟同学多年前已经去世。</h3> <h3>抽烟,是获得成熟感的象征。那时都还是小屁孩,急切地希望获得成人感。</h3> <h3>“战士在我心中”活动。当时轰动全国,G也因此到了部队。当年我也是活动的主要策划者。埋头写字的是G。</h3> <h3>物理系女排连续六次获得全校排球比赛冠军。这是系领导、指导老师与女排队员的合影。</h3> <h3>洪楼电影院,上学时还没有这么宽阔的大路,当时的青年饭店就在电影院门口。</h3> <h3>洪楼百货大楼是大家最常光顾的地方,基本的生活用品多数购自这里。</h3> <h3>花园路洪家楼地段,当年这算是出了校门之后的繁华闹市啦。</h3> <h3>这是当年的大菜市场,在老校通往新校的路上。如今这条路我依然习惯上称之为洪楼市场。</h3> <h3>这个体育场拆除的很晚。当年学校的重大活动,都是借用这里举行。入学不久在这里听了张海迪的励志报告。当时知道她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真为她伤心。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她身体无恙,还做了大官。</h3> <h3>春节后跟省直机关退休的朱大哥吃饭,他也老了。三十五年前,大哥请我第一次进了青年饭店开荤。虽然离开部队多年,他依然喜欢穿旧军装,一副老军人派头。</h3> <h3>此书已成床头书,闲时常翻。里边的《陈情表》、《岳阳楼记》、《黄州竹楼记》、《项脊轩记》等已经熟能背诵。</h3> <h3>泛黄的书页,记录着流逝的年华。里面的很多篇目,我不知读过多少遍。</h3> <h3>二十年聚会。这里面有一位同学刘兆强已经走了。</h3> <h3>人去楼空的老物理楼前,毕业三十年聚会合影。</h3> <h3>海外回来探亲的女同学,在老物理楼前留影。人去楼空的大楼,应该能唤起她很多的思绪。</h3> <h3>在当年的宿舍楼前,楼宇依然,风物不殊。可是当年的那些同学呢?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子。</h3> <h3>毕业后的物理系辅导员群体与系领导。那是个多有活力的群体啊!现在,这里边的张德骏老师、孟尔熹主任已经走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