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山村,我在那里生活了三十余载,我对那片故土怀有特别的情怀。骨子里,总渗透着那抹不去的泥土味,总忘不了那化不开的故乡情。</h3><div> </div> <h3> 三十二岁之前,我几乎没出过远门,因为,“父母在,不远游。”一直舍不得离开年迈的父母,还有埋着我“衣包”的那块黄土地。曾经有过好长一段时间,我厮守家园,进退两难,生活在困境之中。</h3><div><br></div> <h3> 近二十年来,风风雨雨,曲曲弯弯,我走过了一段不平坦的人生路。当年,背井离乡、不堪回首的往事,时时从那遥远的记忆中走来。</h3><div> 二十年前,父亲追随母亲而去。痛定思痛,这年的秋天,我依然决然辞去了一份无法养家糊口的教书匠工作,背起行囊,迈着沉重的双脚,告别了妻子和女儿,第一次只身远行,去了苏南打工。</div> <h3> 虽然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但人在外,心在家。梦里依稀,多少回魂归故里,我总是牵挂着孩子和妻子。我知道,她们很辛苦!我还担心着那古董似的老屋,会不会忽然有一天倒掉了!</h3><div><br></div> <h3> 最牵挂的,就是还不满十岁的女儿了。我临走之前,她已在附近的三合小学读完了三年级。这所学校最高也就三年级,四年级以上,就要转学了。我走后,她就转到离家十多里路的黄花塘小学了。上下学很不方便,她每天要步行三里多路,到邻村曙光,再乘私人校车。妻子一人要忙这忙那的,有时候没时间接送,只好孩子自己来回跑。小小年纪,雏行在这条偏僻的土路上,真不容易,也不安全!我每次打电话回家,都要反复叮嘱妻子,首要的就是看护好女儿!</h3> <h3>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家伙很懂事,每次回家,做完了作业,都会主动帮妈妈干活。有时候,妈妈累了,或是生病了,她就会嘘寒问暖的,并一览承包下家务活,小农活,还学会了做饭,还能去请医生,像个小大人,很体贴人。</h3><div> 本来就经济拮据的家庭,因为父亲长期治病,更是捉襟见肘。有一次,妻子请人在街上代买了十块钱的猪肉,一时囊中羞涩,在庄子上借了一大圈,才还上钱。孩子知道家里没钱,从不乱要乱花钱。</div><div> 有一次,妈妈带她去莲塘小街市赶集,买了一些日用品,女儿的棉袄、棉鞋,还准备帮她买些小零食,她就说不要了,爸爸工资还没发,省些钱吧。其实,那次总共也就花了不到一百块!</div> <h3> 妻子呢,既要操持家务,管好孩子,又要行粮布种,安排农活。里里外外,既当妈又当爹。秋收了,满袋的稻子搬不动,就分成小袋扛,再遇到做不动的活,就跟别人“换工”。</h3><div> 唉,每每听到电话那头妻子的述说,我就会流下心酸的眼泪,也自感无能、无奈!</div> <h3> 终于盼到了春节,虽然才时隔半年,却恍如隔世。归心似箭,无法形容!</h3><div> 刚一下车,我便脚步匆匆。一踏上回家的小路,我的心,便完全融化在了这个小山村里!</div><div> “美不美,山中水;亲不亲,家乡人!”望着一草一木,那山那水,脚踩泥土,头顶苍天,听着乡音,与乡亲打着招呼。一切依然如故,一切那么熟悉,一切那么亲切!</div> <h3> 还没到家,咱家的“阿黄”(狗子),就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像醉了酒似的,撒欢得让我招架不住。久别重逢,倍感亲切!它那迷惑的眼神,似乎在问我:主人,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到现在才回家,害得我天天想你噢!听说女儿每晚放学回来,“阿黄”便能在隔着两里多路,看不到人影的时候,就心有灵犀,发欢似地一路去迎接小主人。我忍不住一手抱起“阿黄”,一手抱起女儿,一起搂在怀里,眼泪簌簌,心里却暖洋洋的!</h3><div> “秃尾巴”大狸花猫,也嫉妒地绕着我,竖起尾巴,磨蹭我的腿,“喵喵”叫个不停。</div><div>他俩,俨然都成了我的家庭成员。</div> <h3> 中堂的柜子正中,安放着双亲的遗像,我静默着、端详着,良久!</h3><div> 房前屋后,少不了看来看去。邻里乡亲,忙不了叙长叙短。同样忘不了去看看父母的故交,看到他们,格外亲切,很喜欢听他们讲老故事。</div><div> 我拿起父亲用过的二胡,拉一些父亲拉过的古曲,音虽不准,却很扣心。</div> <h3> 春节的快乐,自不待说。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我拎起背包,临走的那一天,当她们母女俩,把我送上车,当我在车窗里望着越来越模糊的三个身影(“阿黄”不知啥时也悄悄跟来了),还有那个山坳里的家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阵阵酸楚,似乎还抹起了眼泪!</h3><div><br></div> <h3> 就这样,在常州待了一年半。之后又转到南京,在一家私立学校教书,离家也近些了。</h3><div>为了多挣些钱,第三年,妻子也和我一起去南京找了份工作。孩子还在黄花塘小学读书,寄宿在她外婆家。这年的下学期,也随我们去南京读书了。</div><div> 我们把其他的牲口卖了,“阿黄”和“秃尾巴”托付给了一个堂哥家。老家关门上锁,钥匙交给了堂哥。全家临走的那天,大哥一直送我们到村口,还目送我们,很久,直到看不见身影。“阿黄”呢,一直送我们到上车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div><div> 后来听大哥说,自从我们走后,“阿黄”不吃不喝,绝食了,每天晚上都会跑到东边路头,朝我们走的方向不停地叫。不知过了多少天,邻居说,“阿黄”倒在了咱家的草堆旁。“秃尾巴”开始还在家,后来也不知去向了。有一年的春节回来过一次。那年的春节,我写了副春联:“猫依曾经喂饭钵,狗吠主人离家路”。</div> <h3> 我们在南京期间,大多只是暑假和春节才能回一趟老家。虽然没有家人的牵挂,却日益思念我的老屋,思念这方水土,思念乡里乡亲,思念兄弟姐妹,怀念和父母在一起的旧时光。</h3><div> 2006年,女儿读到了初二,考虑到多种因素,又把她转回到盱眙二中,寄宿在一个老师家。她很乖,明明心里想我们,嘴上却说没事,以宽慰我们。</div><div> 她学习很勤奋,成绩很好,有时还被选去参加奥数比赛。但后来,成绩下降。听老师说,还是因为想爸妈,情绪不稳造成的。经过反复考量,我们全家又迁居盱眙县城,我去了二中代课,更利于孩子读书。</div><div> 这时候,回老家的机会就多了,但家乡的变化越来越大。</div> <h3> 和父母同辈的老人一个个相继离世,也带走了说不完的老故事。很多人家,也迁居街镇或打工的城市。各家的老房子都是人去屋空。几乎所有的年轻人,读书的在外读书,打工的在外打工。如今,土地又整包给种田大户,更没几个人在家了。每家的古树林,大多变成了农田,大草原似的南山,也被开垦得差不了。山花野草、杂树山雀,野鸡野兔,也不知哪里去了?!</h3><div><br></div> <h3> 唉!村庄,渐渐消逝;故乡,越来越远。</h3><div>然而,乡愁,浓浓的乡愁,却挥之不去~~在梦境里,在记忆里。像醇酒,像童话!</div><div><br></div><div> 朱老师家教,2016、6、11,凌晨,朱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