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font color="#ed2308"> 男孩要苦养 男人当自强</font></h1><h1><font color="#167efb"> 功勋</font></h1> <h3><br></h3><h3> <font color="#ed2308">爸爸想儿子了</font></h3><h3><br></h3><h3> 72年春节前夕,爸爸奉命到北京,准备节后到部里开会,部署全年工作。</h3><h3><br></h3><h3> 老战友之间互相走动时,爸爸看到别人全家团聚其乐融融,不由得想儿子了。</h3><h3><br></h3><h3> 但是,因为春节后尼克松访华,进京人员冻结,团聚的愿望没能实现。</h3><h3><br></h3><h3> 2月21日至28日尼克松为期一周的在京活动结束了,人员进京解冻了。</h3><h3><br></h3><h3> 爸爸觉得跟儿子们见面的机会终于等到了。</h3><h3><br></h3><h3> 经过爸爸老战友多方斡旋,全家六口人,六年后在京团聚的计划正在逐步实现。</h3> <h3><br></h3><h3> 因为,电话是总后直接打到团里的,再加上我已服役期满,所以,连里都没让我写探亲申请报告,就批了我15天假。</h3><h3><br></h3><h3> 因为,电话是总后直接打到团里的,再加上去年我国驻巴基斯坦大使的儿子调离七连,所以,连长和指导员都认为,我这一走就肯定不会再回工程团了,便再三追问我这次探亲还回不回七连。</h3><h3><br></h3><h3> 因为,团里通知连里的时间离列车发车时间很近,所以,连领导就派上士赶着连里唯一的小马车送我去车站。</h3> <h3><br></h3><h3> 在群山包围白雪覆盖的河套里,在枣红马铃铃铃有节奏的奔跑颠簸的马车上,我凝视着雪花飞舞的天空,感受着呼啸、盘旋、刺骨的山风。</h3><h3><br></h3><h3> 凝视着,远处裸露着褐色岩石的雪山,沿途积雪装饰的树木、村庄和房屋。</h3><h3><br></h3><h3> 凝视着,风卷残叶奔跑着,撞击着的田野,分辨着雪地上飞禽走兽的足迹。</h3><h3><br></h3><h3> 不知总后为何给团里打电话的我,脑袋里反复回味着连长指导员的话,总觉得似乎在这些话的背景下,我真的要跟这里一切的一切告别了。</h3><h3><br></h3><h3> 列车启动了,窗外的远景,还是山峦起伏白雪皑皑。</h3><h3><br></h3><h3> 一路上,还是山洞连着山洞长夜漫漫,但是,第二次回家已不像第一次那样的刺激、那样的新鲜。 </h3> <h3><br></h3><h3> 三个儿子,我是第一个到家的。</h3><h3><br></h3><h3> 冬季的北京天亮得晚,进大门时六点多,天才蒙蒙亮。</h3><h3><br></h3><h3> 我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院,只见爸爸妈妈卧房的台灯亮着,或许是在等着他们二儿子的归来。</h3><h3><br></h3><h3> 客厅的门没锁,可能是想儿子的爸妈已经出来过了。</h3><h3><br></h3><h3> 我悄悄的摸着黑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久别的家里好暖和好温馨,就连弥漫在房间里浓浓的烟草味都是那么亲,真让我有些陶醉。</h3><h3><br></h3><h3> 我站起身来,几乎与我开灯的同时,爸爸从卧房推门出来了,他惊讶的大声笑着说:"好啊!学会跟爸爸搞突然袭击打夜战了啦?!"</h3><h3><br></h3><h3> 早饭后,我来到爸妈房间,把亲手做的工程兵礼物~烟斗送给爸爸作纪念,爸爸的眼神是既高兴又疼爱。</h3><h3><br></h3><h3> 妈妈在旁边,则是又开始数落我当年赶她走,连夜冒着纷飞的大雪把她送到车站。</h3><h3><br></h3><h3> 爸爸为我解围说:"那是儿子懂事了,怕你知道他艰苦的生活太多放心不下,提心吊胆。</h3><h3><br></h3><h3> 行了,一会儿咱们带儿子出去转一转,中午去鸿宾楼吃烤鸭,给儿子改善改善。"</h3> <h3><br></h3><h3> <font color="#ed2308">亓家的陆海空三军</font></h3><h3><br></h3><h3> 弟弟当兵在香山,星期六下午到的家。</h3><h3><br></h3><h3> 星期天我和弟弟到车站去接从上海来的哥哥。</h3><h3><br></h3><h3> 当我们哥仨,陆海空三军迈进家门来到客厅时,爸爸妈妈简直就是高兴得乐开了花。</h3><h3><br></h3><h3> 三个儿子都参了军,成了革命事业的接班人,这是他们梦寐以求了多年的祈盼。</h3><h3><br></h3><h3> 为了国家分散在四个地域,分离了长达六年的一家人,终于在今天团聚了。</h3><h3><br></h3><h3> 第二天我们去照相留念,照相馆里爸爸妈妈端坐在前,我们姐弟四人站在后面,摄影师赞叹道:"这位领导,您好福气呀!儿女双全,还是陆海空三军呐",现场的气氛好极了,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h3><h3><br></h3><h3> 看得出爸妈很得意、很幸福,这也是当时他们最大的愿望和期待。</h3><h3><br></h3><h3> 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不使姐姐失落,爸爸笑着说;"啊,我们家还有个工人阶级呢!"一句话逗得摄影棚的人都笑了。</h3> <h3><br /></h3><h3> 虽然团聚只有短暂的七天,但爸爸妈妈也没有放弃对我们进行革命传统教育。</h3><h3><br /></h3><h3> 先是全家坐在一起,让兄弟三人讲述在部队的情况。</h3><h3><br /></h3><h3> 哥哥在上海东海舰队后勤开车,是技术兵种。</h3><h3><br /></h3><h3> 弟弟在北京军区北空情报团搞侦听,是特殊兵种。</h3><h3><br /></h3><h3> 我在河北大山里的工程团施工连队,是基建兵种。</h3><h3><br /></h3><h3> 他们在大城市,我在小山沟,他们住在正规营房,我住在老百姓家中,他们的生活条件优越,我的生活条件艰苦,对比之下,我的内心不免有些失落和不平。</h3><h3><br /></h3><h3> 但从讲述的内容来看,也许是他们当兵时间短只有一年,而我已经两年多;也许是他们参军后经历比较单一,而我参军后经历相对多一些,所以我讲的内容比他俩要丰富、生动、精彩。</h3> <h3><br /></h3><h3> 听过后,从爸妈的表情看是欣慰的,满意的。</h3><h3> 但他们还是讲述了许多当年他们面临的艰苦,艰难和艰险,讲述了许多叔叔阿姨壮烈牺牲的感人场面。</h3><h3> 讲述了许多建国后历次政治运动中他们的立场、观点和态度;要求我们不要忘本,不要贪图安逸,要提高政治觉悟,站稳立场,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h3><h3><br /></h3><h3> 要跟工农子弟搞好关系,不要有干部子弟的优越感,要严格要求自己,今后的前途要靠自己干。 </h3> <h3><br></h3><h3> <font color="#ed2308">爸爸不心疼二儿子</font></h3><h3><br></h3><h3>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哥哥归队的前一天,一件事给原本其乐融融的家蒙上了一层阴影。</h3><h3><br></h3><h3> 那天,爸爸说:"从明天开始,孩子们就要走了,中午吃顿猪肉白菜馅儿饺子吧。"</h3><h3><br></h3><h3> 早饭刚吃完,我就来到厨房帮妈妈洗白菜剁菜馅。</h3><h3><br></h3><h3> 心想,当了一年多副班长经常帮厨,擀面条做病号饭,刀工没得说,今天可得显摆显摆。</h3><h3><br></h3><h3> 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手上的伤疤被妈妈看见了。</h3><h3><br></h3><h3> 我和姐姐的皮肤像妈妈,用山东话说"十指尖尖、细长细长、漂白漂白",所以,伤疤经冷水一泡就紫的特别明显。</h3><h3><br></h3><h3> 妈妈抓过我的手问,这些伤疤是怎么回事?我不以为然地说:"当工程兵的,每天不是铁锤就是钢钎,伤点皮肉是常事儿,这算个啥?"</h3><h3><br></h3><h3> 可妈妈非逼着问,我只好逐一向她介绍这是哪年伤的,那是哪次伤的。</h3> <h3><br></h3><h3> 这一介绍不要紧,妈妈放下手里的活,拉着我的手说:"走,让你爸爸看看去。"</h3><h3><br></h3><h3> 我不知所以然地跟着妈妈进了爸爸的房间。</h3><h3><br></h3><h3> 妈妈把我的手递到爸爸眼前说:"他爸爸,你看看建生的手伤的。 </h3><h3><br></h3><h3> 爸爸抬起头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重复了一遍刚才向妈妈介绍的话。</h3><h3><br></h3><h3> 爸爸看了看,面无表情、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h3><h3><br></h3><h3> 妈妈急了,说:"他爸爸,咱们赶快跟老战友说说,给建生换个部队吧!再这样下去建生的手就要残废了。"</h3><h3><br></h3><h3> 爸爸听了有些不高兴了,板下面孔说:"哦,人家工农子弟吃得了苦,你儿子就吃不了苦?!人家工农子弟受得了伤,你儿子就受不了伤?!亏你还是个老同志、老党员呢!"</h3> <h3><br></h3><h3> <font color="#ed2308">跟爸爸赌气不理他</font></h3><h3><br></h3><h3> 原本以为爸爸最看好我,原本以为我当的兵最艰苦爸爸会心疼我,没想到爸爸居然能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番冷酷无情的话。</h3><h3><br></h3><h3> 我委屈极了。抽回手,含着眼泪冲出了爸妈的房间,回到厨房把白菜剁得山响。</h3><h3><br></h3><h3> 哥哥弟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来问我,我死都不说。</h3><h3><br></h3><h3> 好一会儿,妈妈才回到厨房对我说,"其实,你爸爸也是很心疼你的,只是想让你再吃点苦、多锻炼锻炼。 "</h3><h3><br></h3><h3>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爸爸过来和大家一起包饺子了,我低着头擀皮子就是不理他。</h3><h3><br></h3><h3> 爸爸站在我旁边说:"嗯……今天这白菜馅剁的可真细呀,是谁剁的呀?"</h3><h3><br></h3><h3> 我知道爸爸想缓和气氛,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就是不理他!</h3><h3><br></h3><h3> "这次馅子拌得挺香啊,是谁拌的呀?"</h3><h3><br></h3><h3> 我知道爸爸是搞迂回战术、找话题切入,就是不理他 </h3><h3><br></h3><h3> 过了会儿,爸爸又站到我对面拿起皮子说:"这皮子擀得水平可真高啊,中间厚两边薄。"</h3><h3><br></h3><h3> 我委屈得眼泪掉了下来,放下擀面杖离开了厨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是不理他!</h3><h3><br></h3><h3> 妈妈忍不住埋怨爸爸了,"看看你啊,都是你惹的事,建生当的兵最苦,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有事你倒是好好说呀,让他受了委屈还逗他。"</h3> <h3><br></h3><h3> 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全家人都聚在客厅的餐桌那儿准备吃饺子了,弟弟来叫我去一起吃饺子,我赌气就是不去。</h3><h3><br></h3><h3> 弟弟见拗不过我只好回去了,可没过一会儿,弟弟就在客厅里叫起来了:"妈妈,这饺子馅儿里怎么有这么多木头渣子啊?"</h3><h3><br></h3><h3> 妈妈没好气的说:"吃你的吧,死不了人啊!"</h3><h3><br></h3><h3> 听到这儿,我"扑哧"笑了起来,心想这可别怨我,都怪爸爸。</h3><h3><br></h3><h3> 就这样,一连几天,我都没理爸爸。</h3><h3><br></h3><h3> 送哥哥弟弟回部队时,他们都劝我说,爸爸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还是很疼你的,正在想办法……</h3> <h3><br></h3><h3> <font color="#ed2308">不想走是想见见爸爸</font></h3><h3><br></h3><h3> 明天我就要回部队了,在房间里收拾行装,爸爸在我的房门外走来走去好几趟,还时不时的大声说:"哈哈哈,我的儿子气性还不小呢!"</h3><h3><br></h3><h3> 今天我要回部队了,却赶上爸爸一大早到部里去开会。</h3><h3><br></h3><h3> 吃完中饭妈妈姐姐怕误了车催了我好几遍,我都说再等等再等等。</h3><h3><br></h3><h3> 其实,是想临走前,再见上爸爸一面,道个歉。</h3><h3><br></h3><h3> 就在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的时候,电话来了。</h3><h3><br></h3><h3> 爸爸在电话里说,下午还要开会不能送我了,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回到部队要好好干,多吃苦多磨练,才能长出息……</h3><h3><br></h3><h3> 我心里酸酸的,不住地点头应着,却忘了向爸爸道歉。</h3> <h3><br /></h3><h3> 回到部队,爸爸写来一封长信。</h3><h3><br /></h3><h3> 他在信里说:"儿子,知道你是带着委屈走的,爸爸也很难过。知道你的工作生活条件,比哥哥、弟弟都差的很多,还有生命危险,爸爸也时常寝食不安。可是,儿子啊,就是因为你那儿艰苦,爸爸才对你抱有最大的希望。因为,从我几十年的经历看,只有经过艰苦磨难和生死考验的人,最后才能有所成就。你想换个部队,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决不允许你把换部队作为逃避艰苦奋斗的跳板……"</h3><h3><br /></h3><h3> 爸爸的来信,读得我泪流满面彻夜难眠,爸爸啊,原谅儿子吧!儿子太不懂事了,不理解爸爸对儿子的苦心一片。</h3><h3><br /></h3><h3> 后来从妈妈那里得知,爸爸离京前已经跟老战友讲好了,让我再吃半年苦、好好磨练磨练,下半年参加解放军政治学院举办的战士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然后再分到野战部队去继续吃苦、继续锻炼。</h3><h3><br /></h3><h3> 此事,虽因李德生副主席的有关批示没能成功,但我已深深地理解了爸爸对我的期盼。</h3><h3><br /></h3><h3> 在他看来,只有让我多吃苦、多磨练,才能更加成熟;只有具备了坚强的意志和过硬的本领了,才能接好革命的班…… </h3><h3><br /></h3><h3> 可惜的是,我的这些醒悟一直没有跟爸爸说,现如今,它已经成了我终身的遗憾……</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