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和他的来福

云秋山人金华

儿子和他的来福

图文//张金华

七年前，我还很难理解邻居何以要举家为宠物狗的意外死亡举行葬礼，对人狗之间的这种所谓的难了情颇不以为然。有趣的是，因为儿子的坚持，一年后，我家居然也养了只泰迪，并从此和狗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家的泰迪叫来福，是公的，今年六岁。六年前初春的一天，刚上大学的儿子全然不顾我的竭力反对，通过家庭表决的方式二比一胜出，抱回来一只刚满月的狗崽，并信誓旦旦地表态，由他和他妈负责养着，约定我可以不管。儿子很得瑟，逢人便说他去挑选时，就数这只泰迪最可爱，主动示好，和他最亲。但我接纳不了，冷眼看它，毛色是棕黄的，说是狗崽，其实比大老鼠大不了多少。它也总是对我示好，使尽招数，拼命摇着被宠物店老板剪得短短的尾巴。但我坚守约定不动摇，总是未予理睬。时间长了，感觉它看我的眼神都透着些许怯怯的失落。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这样对它，确实有些过分。其实，约定归约定，我也不是真的不管。儿子在外读书，爱人在大学教书，整天搞科研，照料狗崽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只是认定他们没事找事，先前有些不大情愿。

　　让我真正接纳它的，是它的名字。名字是我儿子取的，叫来福。

这个名字让我感动。当年我儿子出生后，取名的事，他奶奶主动当起参谋。他奶奶没上过学，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家里缺劳力缺怕了，也穷怕了。记得小时候缺粮，一年当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天只能吃两顿饭，不是米饭，是红薯丝，兄弟姊妹6个每人每顿连汤带水半碗红薯丝，到了晚上能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他奶奶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孩子们吃得饱，干活有力气，过上富裕日子。所以，她给孙子取的名字都是“有力”、“富贵”、“来福”之类，我嫌太土，没有采用。后来闲聊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了儿子，没想到他用心记住了，给狗崽取的名字居然是当年他奶奶要给他取的“来福”，顿觉儿子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许多，心里好长时间流淌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和骄傲。因为“来福”这个名字，我竟然完全改变了对狗崽的冷漠，开始接纳它呵护它。

　　我爱人最不喜欢人家说来福没特长。每当这个时候，她总要特别自豪地强调一句:我家来福会唱歌。这是事实。每次我爱人在家飙高音时，来福都会很自然地靠过来，端坐着，仰起头，拉开嗓子激动地应和，跟着飙起高音来，一边飙高音还要一边不时地瞟我几眼，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虽然他们的高音不可能和谐，说实话，真有些难听，但我仍然无法拒绝这种人和动物难得的奇特的声韵共鸣，更对来福的这种似乎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感到惊讶。

　　热情好客是来福的一个好品质。家里有客人来，是来福最高兴的事。它会把尾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抢着帮客人叼着要换的鞋子，有时甚至兴奋得无厘头地在客厅里来回快速奔跑。有意思的是来福还会显摆，有几次居然叼着给它新买的褥子在客人面前拖来拖去……

热情好客也是我儿子的一个好品质。小时候只要有客人来，他就高兴得上蹿下跳，生怕客人离开。

都是因为寂寞。那个年代，我们参加工作不久，工资低，请不起保姆照看儿子。无奈之下，只能把儿子关在家里。那时我家住一楼，后门有个小院子，有堵很高的围墙将院子与外面隔开。儿子虽只3岁多，却喜欢自由，不愿被关在家里。等我们上班去了，他就会打开后门，架起凳子攀上围墙，然后请外面的大人接下去。孩子很懂事，估计我们要下班了，又会求大人把他送上围墙，回到家中等我们回来。来福也爱自由，有个性，不喜欢被笼子关着。有一次我们都要出差，且时间紧急，只能把它关在笼子里，给足了三天的食物和水。但我们回家时，它已经咬开铁笼钻出来，拼命摇着短尾巴在门口等着我们。也不知是出于对儿子的愧疚，还是出于对来福的怜惜，从那时起，铁笼子被搁置起来，来福可以在家里每个角落自由活动。

现在，来福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的生活，融入了我的生命，成了家庭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于2016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