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童观日出

若松

      我的小学是在乡下启蒙的，那时我们随妈妈下放到州口龙打岳（音）。妈妈在大队部当赤脚医生，大队部有个榨油厂，有个小学。

      二年级的一天，我去了外婆家。清早天没亮和外公一起，挑一担辣椒到苏家岳去卖（天亮是不敢去的）。农村当时没电灯，黑灯瞎火咱祖孙俩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岳上（现在轮渡靠岸的地方）。那时堤上还没有房子，是最高的地方，外公挑着担快到顶时我说："家公，我来挑吧"！外公说："小心点"。我挑起来没走几步，前边的篮子碰到堤上，辣椒泼出不少。外公道："叫你小心点"，责备的口气远没有和外婆干仗的时候那种气势。我们收拾好泼出去的辣椒，到堤上最高处外公说："歇哈气"。外公点上一只自己包的烟抽着，看着远处。我看到东方开始吐鱼肚白，慢慢生出一个金色的碗盖，碗盖一点一点变大变亮，眨眼间变成一个金盘托着的金瓜，金盘紧紧拽着金瓜，金瓜拼命挣脱，一只小船从瓜和盘之间串出来，金瓜变成了一个大粑粑。沅江宽阔的水面上，飘着一层层金波波。自那以后，每当看到日出（哪怕是电影、电视的画面上）我都会想到外公。

       据说那天哥哥随大队部的大人去湖里，吃了好多莲蓬和藕，生的、煮的、腌的、炒的炖的。哥哥带回不少莲蓬和藕，我虽然也吃着有味，但总后悔没赶上那场热闹。哥哥看着我吃着，我也不好意思吃独食，让他也吃。他提着裤子往厕所的方向跑。好像那以后，他有几年没再吃过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