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晨光熹微的时候,粽子甜丝丝的味道如丝如缕的打扰了我酣睡的清梦,我睁开眼睛看看外婆忙碌的身影,然后再一次进入梦乡,这就是我关于童年端午节永远的记忆。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大亮,外婆唤我们快起床,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已是煮熟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粽子。</h3><div><br></div><div>我不喜欢吃粽子,但是我喜欢看外婆包粽子,我的外婆是缠了脚的旧式女子,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中长大,小脚的外婆走起路来的身姿是婀娜的,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操持起繁重的家务,婀娜的程度绝不亚于现在美女们穿恨天高的风采,但是因了小脚,外婆的频率变慢了些许,所以我的记忆里外婆永远是忙碌的。</div><div><br></div><div>端午节临近的时候我的母亲会来,带来成捆的粽叶和马莲草,那会我们叫芋叶,我一直很好奇芋叶是长在哪里的,我的母亲说过芋叶要长在水田里,但是在黄土极目漫天的地方,水田对我来说是个神秘的东西。母亲送来粽叶后就匆匆离去。外婆便小心着将粽叶打湿些许,藏在我们够不着的地方。然后用铁桶泡好黄糯米和红枣,有时候在稍微富裕的时候会加入可以数的清数量的白糯米,红枣搁平时那都是稀罕物,只有在端午节的时候才变得如此普通易得,待大概过了一天辰光,家里便会挤满我熟悉的身影,妗子们,姨,偶尔也有隔壁家的婶婶,聚在一起开始一边包粽子,一边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散播别人家的秘密,我便知道了谁又去串门子了,谁家娃学习好啦,谁又找了个好人家......。语言这个东西,发明了不只是用来传达指令和信息,更大的乐趣在于传播流言蜚语。</div><div><br></div><div>我记忆里妗子,婶婶们大多时候都穿灰色大布衫,个个像球一样滚来滚去,在忙碌一个下午后,一个个三角形的粽子便安静的躺在簸萁里等着下锅。我们的乐趣就在于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点米和红枣,学起了样,包一些四不像的东西,最终也都是不入外婆法眼,不能煮进锅的。</div><div><br></div><div>慢慢离这种生活越来越远,读书时代和父母住在一起,端午节,母亲也会包粽子,但是母亲要上班,每天都急急忙忙,风风火火。包粽子也没了那份闲情逸致,一概赶工结束。吃粽子也一样在赶工中结束,稍有赶不上节奏的时候,没准会迎来劈头盖脸的责骂和巴掌。那时候吃粽子的心是悬着的......</div><div><br></div><div>我只会包看起来不三不四的粽子,所以我自己从来没张罗过包粽子,我女儿也就没了偷偷学艺的乐趣,端午节渐渐也忘记了要吃粽子的习惯,偶尔想起来,去买几个五芳斋的粽子算是对这个节日的尊重和对儿时的记忆的缅怀。</div><div><br></div><div>但是每年这个时候,晨光熹微的时候,甜丝丝的味道和外婆婀娜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萦绕心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