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中国老郭

故事梗概 小说中陆大可和他的同学们是文革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他们从千百万莘莘学子中脱颖而出，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成为一个时代的幸运儿，当年一纸铸辉煌，人生路变了样…… 学者官员姜山，当初滨海市政府的“十三太保”之一，官越做越大，然而他作为国人瞩目的“大人物”侯东来秘书的经历，没能等到激流勇退的那一天，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那场深深的漩涡中……翩翩儒商欧阳木，传奇般的人物，与俄罗斯买卖飞机的时代巨贾牟其中，与深圳商海弄潮儿海广大，与中国第一代企业家步鑫生同时起步，历经商海沉浮，最终建立起他的三色商业帝国……一心一意想做一个纯粹的学者的大学教授王思维，在物欲横流的大时代背景下，大学这餐盛宴饕餮让王教授再也无法做一个纯粹的人……从学生时代起就不甘做小人物的冉小明，热衷于发明“热力学第四定律”，到处吹牛：他已经获得诺贝尔数学奖提名。弄出再多“水变油”的闹剧来，都无法改变一个小人物的命运……一直相敬如宾的平凡与安静，是同学们中结为伉俪的两对同学之一。多少年之后透过平凡不平凡和安静也不安静故事，让同学们大跌眼镜……海归精英丁松，不愿去做精致的利已主义者，又一次印证了丛林法则，后来还是在欧阳木的无私帮助下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科研梦想……校花沈小云从澳洲回校讲学的机会，跨班级的空前聚会把同学们带回了青葱岁月……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毕业前夕，穆霞和季林谈恋爱了。一向不爱说话的林利国还是开口了：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班级十名女生中的老小，人称“杜十娘”杜曼莉同学，一直瞒着同学们自己婚变的消息，最近变得爱说慌了……工科男陆大可写小说了，同学蒋大力的脱变在人们的视线外，也在人们的意料中……。以蒋大力的脱变为蓝本，一部长篇小说《人民的名义》已经脱笔，正交付出版社印刷…… 小说另一条复线，王思维、沈小云、皇甫西的父辈们在建国初期高岗事件中所扮演的不同角色，事事纷纷，恩恩怨怨，忌讳莫深，让后辈们在历史的延续与传承中，难以割舍剪不断理还乱，能否为小说平添几分神秘色彩，让读者心无旁念把小说读完呢？ 目录 引子 ……………………………………… 第一章聚会 ……………………………… 第二章建筑大学 …………………………第三章上课 ………………………………第四章岁月悠悠 ………………………… 第五章毕业季 ……………………………第六章毕业十年 …………………………第七章姜山当官了 ………………………第八章泪洒尼罗河………………………第九章欧阳木扳回一局 …………………第十章印尼行 ……………………………第十一章水真的变油了 ………………… 第十二章平凡的不平凡故事 …………… 第十三章杜曼丽婚变 ……………………第十四章沈小云回国讲学 ………………第十五章大海，都是水 …………………第十六章 M国的月亮也是圆的 ………… 第十七章蒋大力沉沦 …………………… 第十八章王思维的思维变了 ……………第十九章陆大可出书 …………………… 第二十章校庆60年………………………第二十一章炉火正红（结局篇） ……… 引子 "铃～铃～"，凌晨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睡眼惺忪刚刚被任命为沈鞍新区管委会主任的姜山拿起床头电话听筒："喂，哪位啊？" 听筒那边传来清脆的女人声音: "主任，不好了，马向东出事了。" "快说，怎么情况？"姜山显然很着急。 "……"女人把声音压得特别低。 "啊，啊，啊"姜山极速思考着什么。 "主任，我们今天还去不去参加欧阳木公司的庆典啊?"女人又问到。 姜山很快由刚才的惊愫到现在的沉着: "啊，还是先到班吧。好了，我撂了。" "谁啊,大清早的来电话?"睡在姜山身边的老婆海霞也醒了问道。 "是杜曼丽。没有事，你睡吧。" 可是姜山接到杜曼丽打来电话后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他干脆起床。 他轻轻地走出卧室，来到楼下的卫生间洗漱起来。 姜山家住的是不到200平的复式公寓，房间装修得既不是西式的奢侈豪华，也不是那种像用钱币堆砌起来的古土，而是透着简约大气清新淡雅的情调和风格。 姜山洗漱完毕之后，来到客厅沙发上刚坐下来，海霞也从楼上下来了："我也不睡了，我就早点做早餐吧。" 身材娇小的海霞与丈夫姜山的大块头形成鲜明反差。还没有洗漱的她，虽然已经年届五十多岁，看上去俨然一位颜值极高的美贵妇。 姜山，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不用说话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副"打江山"的领导干部气派呈现在你的面前。 刚才电话里杜曼丽提到的马向东是新区的副主任，与那年沈阳慕马大案里的沈阳市副市长同姓同名，当年还为此出过笑话。 杜曼丽是姜山30年前建筑大学的同班同学，现在也调到新区法划部工作，据说他们年青时候还谈过恋爱。 欧阳木也是姜山和杜曼丽的大学同班同学，他21年前创建的三原色公司做的很大，已经发展成为集团公司。这次庆典活动是为他集团公司旗下地产置业公司成立五周年举办的。作为老同学姜山和杜曼丽与欧阳木又同处一个城市，更主要的是欧阳木的地产置业公司就注册在沈鞍新区，姜山和杜曼丽当然在十天前就得到邀请。 姜山姜主任届时还要做重要讲话。 第一章聚会 从欧阳木公司庆典午宴天都海鲜楼大酒店走出来，姜山和一帮老同学被欧阳木拉着又要去新开张的万祥合茶庄喝茶。天都海鲜楼与万祥合茶庄座落在南湖小区，相距一站多地，转二个弯就到，大家干脆走着过去。 “蒋秘书长，这家茶庄……”杜曼丽边走边跟蒋大力介绍着。 杜曼丽对领导习惯于称职务，那怕对方是老同学。 蒋大力真能干，又升官了，秦江市政府副秘书长兼任公共事业局长。 蒋大力是地级市的政府副秘书长，按照国家公务员职务序列就是处级干部。杜曼丽还是很看好蒋大力的政治前途，这不她肩碰着肩地与他走路。 个头矮小的杜曼丽与瘦高的蒋大力走在一起多少显得有些不协调。 北国的三月，已经进入初春时节。马路边树丛中堆了一个冬天的雪开始有些融化，人行道上并没有多少积水，不影响走路。他们很快就到了万祥合茶庄，在服务生引导下大家来到二楼。 按照老规矩同学们聚会无论就餐还是饮茶都是“分区”：有领导职位的同学和做企业的同学筹一起；设计院的大学当老师的搞技术的同学筹一起。 “老陆，过这边来吧，王教授他们那儿人家都不是烟民，你可别污染人家去了。”姜山烟瘾特别重，一看从A钢赶过来的也是烟民的陆大可想跟留校当了教授的王思维他们去另一个房间，就喊着。 进到茶房间一看，足有100多平米。三个衣服架前面站立着三名服务生准备为客人提供服务；茶几上摆放一套茶海，服务生介绍说是楠木质地的，不知道是真是假；靠近卫生间那边一方形棋牌桌和几把木椅；临窗的位置有一长条写字桌，备齐了笔墨纸砚为想写毛笔字的人准备的。佳酿、茗茶、棋牌、书画被称为当代中国地方官员和大老板们的“四艺”，这里一下子占了三项。这位茶庄老板是很有投资价值取向的，极力迎合前来喝茶的一部分人附庸风雅心理。来这里消费不比到大酒店吃顿饭便宜。 还没等坐下来，蒋大力就问到：“老姜，你今天怎么没讲几句？” “讲话稿都写好了，这不马向东出事了，咱主任没有心情了。”杜曼丽抢着替姜山回答。 “木哥，老蒋，各位老同学，今天我不能陪大家多长时间，一会得先走处理一些事情去”，姜山向大家抱拳，转身又对杜曼丽说，“你联系好你表弟啦？” “约好了，3点准时到老地方。”杜曼丽已经联系好在检察院当处长的表弟张军与姜山见面，所以如此答到。 老地方是张军前妻开的一个咖啡厅。马向东的消息也是今天清晨从表弟那里传出来的。 不一会姜山带着杜曼丽先走了。 接下来欧阳木也起身要走，欧阳木的酒量本来还算行，但今天庆典酒宴上他是逐桌应酬，难免会喝多。一进茶庄他就强打精神，现在姜山一走他也实在坐不住了，欧阳木让公司助理搀扶着：“丁松你辛苦辛苦吧，好好陪陪老同学们，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得回去睡一觉。”走到茶庄前台跟服务经理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欧阳木，一看就是一位儒商。如果你把他的黑框近视眼镜摘下来换成金丝框架，让你无法辨认他简直就是年轻版的联想柳传志。有人也当面问过欧阳木，是不是长成你这模样就能当个大董事长啊？ 欧阳木做人特别低调，加上他不爱说话性格，也就有些显得木讷，做大事者“讷于言，敏于行”。他原本市委书记市长副市长的坐上宾，可今天的庆典一个政界的领导也没有邀请。姜山和蒋大力这些老同学是不是政界人物都不受此限。 欧阳木走之后，就由丁松张罗着招待同学们。 丁松五年前刚从国外回来就着手帮助欧阳组建房地产置业公司，并担任财务总监一职。现在的丁松已经不是当年被同学们称为“汗工”的胖子。 “欧阳走了，我来给同学们服务。点什么别客气，用不着给欧阳省钱。”丁松张罗着。 丁松是当年国家派出的工科留学生。当国与国之间的科技水平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处于比肩状态，为了文化交流，往往互派文理科留学生；而丁松出国留学那个年代，中国刚刚改革开放，急需学习和掌握国外先进科技和知识，国家派出大批工科留学生希望他们早日学成，回国服务。 “老丁，当年你在M国拿到博士学位后，干嘛还要回国？”蒋大力如此问。 “我倒是想留在M国了。你别忘了，我可是公派留学，国家之间有协定，必须回国的，M国也不敢留。” “人家不留你，怕你在那闹革命吧…” “别提这茬！要是你小子就直接跑台湾去了吧？”丁松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看不到当年学校时班级党支部书记的影子。 　　蒋大力跟丁松又聊了几句后，嘴上叼着香烟就串到王思维他们那个包间去了。 他刚进屋还没等坐下，嘴上的香烟就被班级最小的小老弟季林一把夺了下来：“蒋总裁是从来不吸烟的。” “季林你别美，穆霞没来就没有人收拾了？”谁也没有理会蒋大力对季林的反击。 这帮人一边品味着上等黄山毛尖明前茶，一边在津津乐道地品论着茶桌上放着一个个金牌到底是3N还是4N。原来，今天欧阳木庆典礼品是给贵宾每人一枚纯质金牌，每枚金牌正面刻印着“沈鞍新区三原色地产置业有限公司成立五周年纪念”字样，背面则刻印上贵宾姓名和统一编号。老同学们自然个个都位入贵宾之列。 王思维对一直坐不住而穿来窜去的季林说：“季林，去那房间把大可喊过来与老蒋咱们打几圈牌。你再找服务生叫几副扑克牌”，这个王教授最爱打牌，与姜山、欧阳木、林利国是牌友，他们是“四人帮”。他喊陆大可过来是要“扎金花”。 “小赌怡情，大赌壮志”不知道谁嘟囔一句。 蒋大力坐下：“给我弄杯茶，你们喝的什么茶啊？” “黄山毛尖。总裁可是不喝茶的啊！”王思维说道。 “介公当然不喝茶不吸烟的。他老人家很会养生的。”蒋大力一提及蒋介石那是非常毕恭毕敬，无论是语言还是神态。据说眼前这个小蒋是那个老蒋旁系五代孙，念书时候同学们都叫他“总裁”。“文革”前这个亲属关系绝对是小蒋乃至全家的禁区。 “你们这屋怎么不喝龙井喝什么黄山毛尖，给欧阳省钱啊？”看来蒋大力那屋喝的是龙井茶。 “老蒋，你这官当得也不小了，怎么没有一点茶文化呢？”王思维前些年去过日本当了一年多交流学者，回国后专业水平没看到有什么提高，却研究起茶道来。一有合适场合就滔滔不绝地大谈茶文化。 “知道龙井茶为什么叫龙井吗？”王思维说话总是像在课堂上教学一般习惯用引导式问句。“龙井位于西湖之西翁家山的西北麓。龙井原名龙泓，是一个圆形的泉池，大旱不涸，古人以为此泉与海相通，其中有龙，因称龙井。晋代葛洪…” “别瞎白话了，王教授你天天讲课也讲不够啊？”蒋大力要打断王思维的话。 “别，别，让他讲完”外地来的一位女同学感觉到新鲜，想听听。 “讲到哪了？对了，龙井附近落晖坞有龙井寺，俗称老龙井。龙井始产于宋代。元朝………，明代……” 当王思维一只手把他那高度近视眼镜摘下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拿起茶杯咽一口香茶的瞬间，人们看到了他常年戴着眼镜后面的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明显的有些深陷，眼光也有些暗淡，已经影响到了这位美男子的影像。王思维可能意识到这一点，他很快就又戴上了眼镜。 王思维提了提嗓音“元朝有诗道：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特别是到清代乾隆年间” 王思维刚说到“乾隆”时候蒋大力实在受不了：“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不是说扎金花么，季林找人找哪去了？” 　　说着话，季林和陆大可一前一后走进来。 “喊个人这么半天，季林你还能干点事不？”季林是班级小老弟，是个乐观派，谁抢白几句也没有关系。 “那不是我的问题”，季林回头指着陆大可极力辩解：“他看木哥走了，他就给大伙演示书法，我不是硬拉他根本不过来。” 原来欧阳木书法最好，擅长张旭草书体。张旭的字简淡玄远、舒朗通透、形断意连、气韵冲和，毫无矫揉造作之情，深得欧阳喜欢。欧阳企业做大以后还专门请了书法大师指导，现在他也成为大师级别了，前年被聘为市书法协会副会长。 陆大可书法一般，还是当年写大字报的底子，不过他“讲帖”厉害。书法分为“笔功”和“笔外功”。笔外功就是“读帖”和“讲帖”。读帖，就是静坐下来看字帖。练习书法的人在动手前一定先认真的多看字帖。书法即是心法，心中有法，方可书之；讲贴，则要求有深厚的书法知识，还要有美学、历史、哲学、文学等方面广博的人文学问。书法既是一门艺术更是一种文化，所以讲贴要先讲“结字间架”，再讲“布局章法”，那是格局，最后还要把字与笔墨纸砚水结合起来讲。重点突出一个“讲”字，讲到独家见地。 “你们这边肯定是王教授白话茶文化了吧？什么女人是水做的，茶水酒水都是女人，什么茶是夫人酒是情人。酒激情，茶温情。酒醉酩酊，茶可解；茶醉也茗艼，无解。……。还是那一套吧？”季林问大伙。 “不是，今天没讲这些。不过教授讲啥我是一句没记住。”蒋大力说道：“大可坐下，快玩牌吧。” “蒋大力你就是裤带没鼻子，你记得住吗？”王思维手里拿起一只茶碗说，“我告诉你，这只茶碗是陶器的。如何区分陶器与瓷器，‘一看二听三摸’：一看形态，薄为瓷厚为陶；二听声音，清脆为瓷沉闷为陶；三摸手感，质硬为瓷质软为陶。另外，陶器往往更适合烧制形状复杂的器具。总的来说瓷器是在陶器基础上发展而来。不过，现代陶艺产品也精致绝美。我个人看，陶器的用料含铁不含铝，更为可用。” 王思维刚刚被评定为国家二级教授，这在他们专业也基本是中国最高级别的顶尖人物。今天看到他作为工科学者教授，对茶道、陶艺等人文如此热衷，让人们不觉有些担忧。也许王思维这不是个例，这似乎已经成为中国知识界教育界的一种倾向，一种时髦。知识分子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把这种本属于商人和政客的嗜好作为新时期文化来追求和崇尚的时候，那将是一种无言的悲哀开始；如果在知识界教育界蔓延开来，要比空气中雾霾污染环境可怕的多，它将污染的是整个社会，是几代人的问题。 当中国的GDP跻身世界第二位，技术专利和论文数量高达全球第一的时候，中国的工厂却生产不了模具钢，甚至连圆珠笔的笔芯也制造不了。就不能不让人们有各种疑问：我们的知识分子怎么了？ “王教授是不是又给你们白话贝聿铭扎哈·哈迪德安东尼奥·高迪保罗·安德鲁梁思成了吧？” 陆大可坐下来，“今天不准提安德鲁啊，北京央视大楼硬让他们给弄成个大裤衩子。” “大裤衩子我觉得还行呢，人民日报社新大楼让他们整成什么样了？”没等流里流气的蒋大力说完就被身边的一位女生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们不听。大可，我们爱听你说说林徽因和俆志摩呗？”好几位女生不约而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成了外国建筑设计师的试验基地。从大江南到塞北地，什么奇形怪状的建筑，只要你想看你都可以看得到，比比皆是…… 这时，欧阳木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小刘过来，在蒋大力耳边轻声地说：“蒋秘书长，欧阳董事长马上过来接您去与姜主任会合，晚上为马向东马副主任压惊。” “马向东出来了？”蒋大力不觉地问道。 “是！”小刘主任恭敬而简洁地回答。 中午喝多了的林利国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他拿起还以为是酒的茶杯：“沈腰潘鬓也消磨，燕瘦环肥当自我。来来来，人生再活五百年，醉笑陪公三万场！是苦，是乐。我要任性，欤谁说？”言必称《三国》的林利国今天怎么了？吟诵起苏东坡苏老夫子的诗句来。 站在茶几另一旁的季林，可能受到林利国了的感染，他突然到房间中央，用伴着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张开双臂情不自禁起来： 风 我来了 你却走了 三十年前 就是这样别过 是人为 还是老天弄我？ 风 春天的时候 你不曾吻过我 秋天来了 你为什么还要 再次躲过？ 风 你是骄傲的公主 世界上你任性飘过 只有在梦中的 那一刻 才属于我。 风 我不曾怪你 是你吹散了云朵 也许 那是大自然安排的 苦涩结果。 风 多少年来 我一直追赶 不停地追赶你啊 我好累 请你等等我！ “季林，你什么时候会写诗词了？”有女同学问道。 “哪是那啊，这是姜山哥的新作” 季林回答。 季林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再也没有人去听得进去，因为大家的心绪早已随着季林朗读姜山的诗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建筑大学，那青春岁月…… 　　 第二章建筑大学 1978年2月26日，已经持续了二天的一场大雪，足以封山封路。开往L省城南站的列车，头天就在城南两洞桥上停留了十多个小时。其实，两洞桥距离南站不是太远，如果走下列车，站在高处就能看到南站，还是让这场大雪闹腾的，列车今天早上才进站。 戴着一副黑框近视眼镜的欧阳木走出站台。 一夜的风寒未眠没有让人们在这位来自辽南第一重镇——虎头山镇的青年人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沮丧和困倦。 二十天前，接到镇邮递员送到家里来的那张省城建筑大学入学通知书时，让欧阳木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兴奋与期待，彷佛还持续着。 当他在火车站托运行李房提取到笨重的木箱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 放下木箱，他舒展一下腰，抬头看去，不远处建筑大学接待站的大红横幅很醒目。他移动着木箱，很快到停靠在接待站的大捷克汽车旁，迅速拿出《入学通知书》，交给了前来接站的建筑大学老师。 只见从汽车上笑呵呵的走下来一位男生，他帮助欧阳木把木箱抬到一旁插满着彩旗的卡车上。男生对欧阳木莞尔一乐：“你好，我叫陆大可，是建工系设备工程专业（1）班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欧阳木，我也是设备工程专业（1）班的。”没想到他俩是一个专业一个班级的。 欧阳木与陆大可回到汽车上，找个座位坐下，聊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接站的老师喊了一句：“人到满了，请大家坐好，现在发车。” 汽车开了50多分钟，都要出城区了，才到达目的地——坐落在青年公园道南的建筑大学。 一进入校门口，迎面的主教学楼中央上部高耸着宝塔型装饰性建筑特别显眼，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就是通往科学知识的宝塔之路。四周的建筑也都明显带有苏俄建筑风格，渗透着那个时代的气息。 走进校区，宽敞的柏油马路在皑白的雪地中宛如黑色的长龙曲延伸展，路旁到处都是树干上挂满还没有融化积雪的灌木树丛，仿佛是在陪衬着她身后建筑群落的高大和雄厚。 建筑大学分为二个学区，这是东学区，大家都习惯叫“东院”。西学区则在省工业展览馆附近。两院相距三、四站地。 陆大可和欧阳木他们这届大学生春季始学，这在共和国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他们虽然是1978年2月份开学，却不能叫他们1978级，因为1978年6月份还要有一次高考，那才是真正的1978级，而他们只能称之为1977级。 这一切都要缘于二个月前，1977年12月初那场全国高考。高考因“文革”而中断了十一年之久，这是中国高等教育制度恢复正常后的第一次高考。这场高考牵动了八亿人民的心，对于一同走进考场的全中国570万莘莘学子而言，面对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那张印刷纸，让他们生平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人性、公平、公正和尊严。陆大可和他的同学们成为这场现实又残酷竞争结果的幸运儿。 一个国家的发展，科技要先行，而科技的根本和基础又在于教育。世界上发达国家都非常重视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中国已经中断了十一年高考，让科研机构、设计院所、工厂企业各个领域都严重缺乏青年知识分子，呈现出“青黄不接”的迹象。如果长此以往，国家和民族前途命运堪忧；尽管1977年国家恢复了高考，人才断层问题还是在不久后的很多年中都有所显露。 在这重要的历史关头，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高瞻远瞩，顺应时代潮流和全国人民的意愿，中央拨乱反正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做出了在全国恢复高考的历史性决定。这无疑于是挽救中国高等教育事业，挽救中国科技事业的一次伟大壮举。这其中的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不久的将来就会得到人们的见证，也为记载中国革命发展史永远书写上浓重的一笔。 开学的第一天， 1977级设（1）班36名同学，早早来到教室里坐好。老师走进教室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姓王，我叫王为省，是你们的辅导员老师。首先，我向77级设（1）班全体同学表示我最衷心的祝贺：今天，你们经过你们自己的努力，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天子骄子，走进了大学的校门接受高等教育，从此将改写你们的人生。同学们，这无疑是你们的幸事，也是我们老师的幸事，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这是我们国家的幸事………。”王老师的南方口音较重，他刚才的讲话还是二次被同学们热情洋溢的掌声打断。接下来，王老师点名告知每位同学的学号。多少年之后才知道这学号的排序是按照高考入学成绩高低而编排的。 王老师接着跟大家说：“今天，我们按照学校安排，进行入学摸底考试，考试的内容是中学课程的初等数学。题在黑板上，考试时间为一个小时。”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过来，一进教室就看见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学题原来是考试题。 同学们得到发下来的纸张，快速答着题。 那年代高等教育基本上还是实行供给制，当然是学校统一准备考试纸张。大学生的一等助学金是每人每月22.5元，比学徒工的工资还要高些。高等教育产业化那是多少年之后的事。 一个小时很快到了。“请大家把笔放下，把卷纸送到前面来，然后回到座位坐好。”王老师说。 大家回到座位上后，王老师：“按照学校安排，我们这周不正式上课，主要是熟悉校园，组建班级党支部、团支部和班委会，为学习新课程做好各种准备。还要安排二次到周边地区参观学习活动，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以后，每天早上6：25起床，6：40统一早操……，作息时间表和下周课程表，一会欧阳木负同学责贴到黑板上。对了，在班委会和党团组织还没有建立之前，欧阳木同学是我们班级临时学生负责人。 “今天下午自由活动。今后，如果哪位同学有事情可以联系欧阳木同学，也可以直接找我，我在四楼基础部辅导员办公室办公。” 同学们各自回宿舍去了。只有几个同学留下来与王老师说话。 午饭前，欧阳木来各宿舍给同学们发放饭票。 学生是统一伙食，凭票就餐。一般早餐大米稀粥、玉米面窝头还有食堂自制的咸菜；午餐主食为细粮，或白面馒头或白米饭，副食随主食而定，如果做面食就配菜汤，做米饭就配炒菜；晚饭主食还是玉米面窝头，副食菜汤。可能是刚开学的缘故，这几天炒菜和菜汤里都能看到几片猪肉。同学们比较满意他们的伙食。大学生们每天中午都能吃到一顿细粮，而且早餐总是大米稀粥，这已经超出了城市居民的细粮供应指标，体现了国家对高等教育的重视而采取的倾向政策。 晚饭后，同学们回到宿舍，大家互相介绍着各自的情况。2号学生宿舍楼2号寝室一共住入8名同学，上下铺住着。来自辽南的欧阳木。来自丹东市的丁松。来自佳木斯的王思维。来自本市郊区的陆大可。来自吉林省西风县的林利国。来自内蒙古大草原的平凡。来自河南省的蒋大力。季林和王思维是同乡。 当1号寝室的姜山和冉小明过来的时候，年龄最小的季林已经悃的滴啦荡啷的了，一看这架势姜山说不大一会话，就拉着冉小明回去睡觉去了。 夜色下的建大校园安静下来，学子们充满对对未来美好的都甜蜜地进去梦乡中… 建大，这方园区从此让陆大可和他的同学们将在这里度过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活。 这里是他们四年后将称之为母校的地方，一生都永远不会忘记，是在这里让他们接受着还是当时中国稀缺资源的高等教育。 这里作为他们人生道路上的加油站和新起点，在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他们一个全新生活的开始… 多年之后姜山填词一首，印证了这一切。 《鹤冲天· 我的母校我的同学》 黄金榜上，赢得龙头望。此事不陈年，如昨晌。高考恢复了，喜讯电波回荡。圆心中梦想，擦掌磨拳，折桂满斟高唱。 书声朗朗，建大学堂深巷。幸天之骄子，不狂荡。东西二院与共，同窗倚、平生畅。母校总难忘，移迁浑南，尚记旧时模样。 第三章上课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这也是陆大可和他的同学们步入大学后的第一课。数学老师来了。 全体同学起立。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请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复姓宇文单名岑，我是你们高等数学课程的任课老师。以后，你们可以叫我“数学老师”，也可以叫我“宇文老师”。有的同学听着宇文老师的自我介绍想笑，但是谁也没有笑出来。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因为是第一次上大学课堂，不明就里。 “我们这学期的高等数学先讲《数学分析》课程，数学分析也叫‘微积分学’，是高等数学的一个分支。对于我们工科院校的大学生来说，想学好专业课程，基础课必须打牢固，而高等数学是基础课的基础课。如果说我们将来要想瞄准世界科学的最前沿，外语就好比我们双眼的话，那么高等数就是我们实现目标所依靠的双手。”宇文老师讲课就是侃侃而谈，新颖别致，逻辑严禁的一环紧扣一环，一下子就把同学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了。大家都特别喜爱上宇文老师的数学课。 …… “同学们，这就是求极限的方法。也是我们学习高等数学课程的第一个法则，叫‘罗必塔法则’。罗必塔是人名。其实罗必塔不是数学家，甚至他可能连高等数学都不会。这里还有一个数学故事：原来，罗必塔替他数学家亲属去数学杂志出版社送一篇《关于一种求极限的简单方法》的数学稿，杂志社工作人员看稿件上没有签署作者姓名，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回答‘罗必塔’。当杂志出版社将那篇论文刊登出来后，很快得到数学界的学者和教授们的称赞，以致后来高等数学教科书中只有‘罗必塔’的名字，而不知道真实的作者是谁。”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谁鼓起掌来，很快大家随和着都鼓起掌来。也许是宇文老师寓教于故事之中的教学，让大家早已经忘记了这是在课堂上。 “好了，这是课堂，是不可以鼓掌的。这次就这么样吧，以后是绝对不可以的。”宇文老师没有被同学们的情绪感染而偏失理性。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剩下的十二分钟里，我们请安静季林陆大可三位同学分别回答一下上周学校摸底考试题，…”宇文老师说道。 安静季林陆大可回答完了。 “陆大可，请你再回答一个问题。”宇文老师把陆大可喊到黑板前面来。 陆大可在黑板上演示做题。 “陆大可别走，再做一题。”宇文老师盯着陆大可不放。 陆大可又做完了题。 “好，做得很好。”宇文老师一边肯定一边亲切地说着，“大可，你知道你高考的数学成绩吗？”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考得非常不好，我数学考砸了。宇文老师，我平时数学是很好的。”陆大可低头说道。 陆大可讲的全是实话，如果不是政治课考得特别好，他这次就很可能考不上大学了。 原来，1977年全国高考时候不公布考生的成绩，实现密闭招生录取。因此，陆大可他们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入学成绩。 陆大可根本不知道宇文老师为什么选择安静季林和他三个人来回答问题。因为，安静高考数学成绩是全班最好的，季林和陆大可却是全班最不好的；安静的摸底考试成绩又是很好，季林又是不很好，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陆大可却在这次摸底考试中全班考得最好。所以，宇文老师要验证一下。 “王思维，我看让陆大可做我们班级的数学课代表吧？”王思维在上周被任命为班委会学习委员，所以宇文老师在这里征求王思维的意见。 “好，按照宇文老师的意见办。”王思维也明白宇文老师既是征求意见也是一种决定。 陆大可就这样成为了班级第一个被确定下来的课代表。 陆大可和他的同学们也深知，他们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成为天之骄子的那刻起，他们就相当于买到了一张时代前进的快车票。登上列车后，在前行的路上，每个人还必须要更加努力；考上大学的骄傲和兴奋，已经属于昨天。否则，也许会有人被滚滚向前的列车甩了下来。 陆大可和他的同学们一样，每个人都暗暗地下定决心，摩拳擦掌，去迎接这来之不易的全新学习生活…… 上了一个上午课，大家中午吃着白面馒头，特别香。 下午不上课。 中午大家休息后，就来到阶梯教室里上自习。看到陆大可过来，穆霞迎了上来：“小陆，你数学学的挺好啊！一会有空把上午讲的极限问题给我辅导辅导，行吗？” “穆姐，辅导谈不上。交流交流，互相学习。”陆大可腼腆地答应着。 穆霞，来自北京市。父母都是在役军人。据说父亲是部队的大首长。她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总爱穿一身军装。那年代很多人穿军装，穆霞穿一身女军装也没有掩盖住她特有的女性美丽。 几天的学习生活下来，同学没有丝毫倦意。让人们看到的，只有从他们身上迸发出来的青春活力，和对知识的强烈渴求所表现出来的高涨兴致…… 周二下午是政治课。 政治课程都安排在下午。 政治课老师姓樊，可能背地里有同学叫他“饭桶老师”，让这位樊老师非常恼火。 几节课下来，同学们觉得这位樊老师并不饭桶，但是觉得他很怪脾倒是真的。 樊老师的怪脾偏偏让陆大可赶上来。 刚刚学完六节课，第七课上来樊老师就要考试。 大学的政治课程不比中学课本深奥多少。第一学期是哲学课，也讲“白马非马”。 很快，大家都把题答完了。陆大可觉得他答得很好。 与陆大可同桌的蒋大力拿着答完的卷子轻轻地说：“大可，咱俩交换检查一下卷子？” 刚交换完卷子，就被樊老师发现：“喂，你俩这就交卷吧！说你们俩呢。”同学们的目光跟随樊老师走过来，把蒋大力和陆大可的卷子拿走了。 下课了，大家都走了。陆大可感觉倒霉，在教室里迟迟没有出来。 当他走出教室准备回宿舍时，发现蒋大力从楼上老师教研室那边过来。蒋大力表现的有些口吃也有些脸红，过来招呼着，他们一起回宿舍去了。 陆大可并没有太在意，虽然他有些疑虑，感觉蒋大力有些反常，难道他找樊老师去了？ 周四下午的政治课上，樊老师首先公布上次考试成绩。说这是期中考试，与期末考试成绩加权平均就是总成绩。期中权数为40，期末权数为60。 “蒋大力92分。”陆大可心里想这个樊老师还不错，没有处罚他们而影响考试成绩。 “陆大可59.5分。”同学都愣了，陆大可更愣了，甚至说有点傻了。 陆大可，非常看重他们77级这次考上大学的机会。当他接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那种兴奋和喜悦一点不比欧阳木差。陆大可难以接受，59.5分！这明显是惩罚。这节课陆大可根本没有心情再上好。 下课后王思维过来：“大可，别着急，我去给你找樊老师。”王思维为了这件事连续找了几次樊老师，都没有进展。 “ ‘饭桶老师’的话是你先叫的吗？大可。”王思维问到。 “怎么可能呢！”陆大可天生倔强的性格促使他不想过多的辩解。 “看来，我只能给你争取到60分及格，不用补考就不错了。我还打算请樊老师按你实际答题情况，给你判卷子给分，那是一点可能也没有的。”王思维如实告诉陆大可。 樊老师到底跟王思维说了什么，王思维一直也没有告诉陆大可。然而，陆大可作为当事人也完全应该看出一些端倪。为什么蒋大力是92分，而自己考的也很好，却是59.5分？从这个结果看，毋庸置疑“交换卷子”一事在樊老师那里一定是陆大可有错，或许还有让樊老师更生气的错误，才会这么判卷给分的。 陆大可也曾经想过，去找樊老师理论明白，但是那样的话就得向樊老师表明是蒋大力主动提出换卷纸的。也许是陆大可小的时候“三侠五义”的故事听多了；也许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让没有任何社会经历的陆大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总之，陆大可始终没有迈出去樊老师办公室的步子。 陆大可也曾经想象过蒋大力会到他面前说声“对不起”，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也许就会让这一切烟消云散了。然而，陆大可没有等来这一切。 王思维心里是最清楚发生的这一切，只不过他不愿意说出来。陆大可也始终没有去找王思维求证，不过王思维的做法似乎在告诉着大家答案。打这以后，王思维一直疏远蒋大力，甚至说是一种鄙视，也许这不能不说他和樊老师的谈话有关系；而正直的王思维却主动和陆大可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这件事一度对陆大可的打击很大。陆大可上大学伊始，原本想像中学时候那样，四年大学下来科科都考出好成绩。陆大可这一理想让蒋大力换卷子这一弄全给破灭了。陆大可后来的各科成绩，除了数学几乎总是满分之外，其它科目都是平平。 不是知道原委的同学，一直不明白中学课程基础较好又是班级同学公认聪明的陆大可，他的各科成绩完全可以考的非常优秀，为什么总是平平？常常替他有些遗憾。当时学校流传着一句话“在校65，毕业56”，大家一直以为是这一句话这影响了陆大可。所谓在校65，就是说在校考试65分就行；毕业56，是说大学本科毕业以后分配到工作岗位上的每月工资标准是56元。 事情过去了。让本来就阳光的陆大可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快乐，只不过对分数从此看淡了些，这让他在后来的学习生活中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这也许对陆大可来说是一个历练，使得他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知道了怎样迈动步伐。 对蒋大力而言，虽然没有失去这次政治课考试的高分数，但是却让他快乐不起来。相反，他却明显的阴郁起来。也许他当初没有想到樊老师会给陆大可59.5分的这种结果；也许他后来曾经想过来到陆大可的面前说声“对不起”；也许蒋大力内心深处承受着不为别人所知的良心谴责带给他的更大煎熬…… 这是发生在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就如同一滴水珠，却无意间折射出了蒋大力的人生轨迹…… 人们说的皮戈尔·马利翁效应，真的具有伟大的力量吗？不得而知；不过，我们从陆大可和蒋大力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其“反效应”无疑才是更加神奇的应验！ 这正是：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何知曲成兮心转愁。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 第四章岁月悠悠 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代。 恢复高考，让等待了十年的人们突然间一齐拥挤到大学门槛里来，进来后才发现他们太参差不齐了。设（1）班36位同学，从高三、高二、高一，到初三、初二、初一都有，还有很多九年毕业的学生；年龄则从32岁降幂排列，最小的只有18岁。最大与最小之间竟然差出了14岁，几乎相差一代人。设（1）班就有六位高中老三届的老大哥，都已经娶妻生子，有的还生育二个子女。除了结婚的老大哥和几个小老弟，多半的同学他们都也算是大男大女了。紧张的学习生活也很难压制他们内心之中人性所特有的那种情素，难免让他们青春躁动。 王思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在身体中涌动，特别是见到沈小云的时候……。 这几天中午沈小云都跟他到学校小礼堂琴房练习钢琴，每当沈小云离去，他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 王思维弹得一手好钢琴。他全家“走五、七道路”去夹皮沟村之前，父母都都在佳木斯市教育系统工作，母亲是一位中学音乐教师，也是小思维的音乐启蒙老师。 王思维六岁时开始学习钢琴。陪伴他一起度过青少年快乐时光的那架贝森多芙钢琴没能跟他们全家人一起翻山越岭去夹皮沟村，至今想起来还让王思维撕心裂肺的疼痛。 开学第三个月的一个夏日的午后，系团委在小红楼礼堂举办了一场音乐歌舞活动。几段样板戏唱段过后，王思维一曲施特劳斯《维也纳森林的故事》，悠扬的旋律，传递到沈小云耳朵里，让她眼前彷佛看到人们保护大自然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画面，这位花一样的少女之心跟随王思维的钢琴曲飞荡漾走了。 第二天，沈小云不顾系里有人认为王思维存在着严重的小资产阶级情调问题，依然坚持要跟王思维学习练琴：“思维，你就答应我呗？”不知道为什么沈小云在王思维面前说话突然有一点点娇嗲。 …… 王思维缓过神来，他收拾一下琴房里的卫生，就来到自习室。 学校有明确规定在校期间不准谈恋爱。听说前几天工业大学2名学生因为谈恋爱被学校劝退失去学籍。他看重这来自不易的大学生活了，他懂得他必须压制自己。 接下来，他们又开设了《计算机算法语言》和《流体力学》等新课程，学习也特别紧张起来。沈小云这几天也没有跟王思维去琴房练琴。 王思维最初想用逃避的办法解决问题，但是他的心骗不了他自己。几天没有和沈小云一起去琴房练琴了，王思维的心空荡荡的，他坐在自习室里看了半天书，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看的是什么。他的脑袋就像是一部放映机，里面闪现的全是沈小云的影子… 俗话说“脑袋决定屁股，心决定腿”。今天中午吃过午饭，王思维的腿带动他整个身体来到琴房，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等待什么，又好像不是… 王思维正想着，琴房的门被推开了，沈小云进来了。 “你，你来了……”王思维见沈小云过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从凳子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沈小云低着头走过来，眼睛也不敢看着王思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怎么能不来呢？我每天中午路过小礼堂的时候都想进来。我是怕耽误你学习…” “思维，我想过了，练琴是不会耽误学习的。” 琴房里又传出了很久没有听到的琴声，虽然这是初学者弹奏的旋律，却能让人们感到带有明显的快乐的青春气息。 王思维的手无意间碰到沈小云的手，沈小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仿佛她呼吸也紧张了…… 沈小云停止了弹琴：“思维，我们看电影去啊？” “行啊，走！” 急匆匆赶到电影院买完票，他们刚找到座位坐下来，就熄灯开始放映电影了。 王思维一直想拉过沈小云的手，没有灯光他看不到沈小云的表情，她会不会拒绝？ 正在王思维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温度的手拉着他的手，他知道这一定是沈小云的手，因为这只手刚一触摸到他的手一刹那，他感觉瞬间被击晕，有一股强烈的电流在涌入他的身体，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曾经多少次设想过这种感觉，但是今天这种感觉变为现实的时候，王思维才知道他的想象力是多么的糟糕！他根本不知道今天的电影到底上映了什么内容，一点点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 回学校的一路上，王思维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羡慕着他…… 春去秋来。 这已经是设（1）班同学们的第二个大学学期。 这天中午，大家正在食堂吃饭，有一位先吃完出去的男同学突然跑回来，到姜山跟前：“班长，出大事了！”姜山是设（1）班的班长。刚开学的时候大家还以为当了生活委员的欧阳木是他们的班长呢。 “慢慢说，怎么了？” “食堂外面有个姑娘身上挂着纸壳牌子，上面写着红字。” “红字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写着：冉小明是陈世美。班长” “走，去看看去。”姜山也基本吃完了，嚼着最后一口饭。 姜山没有喊上还在食堂里吃饭的冉小明，而是径直走出食堂。好多人正围观着一个脸庞清秀但是目光有些呆滞的姑娘，从身着花布上衣和围着鲜红色方形围巾的装束看，这是一位来自农村的女青年。再看她的胸前挂着一块大大的牌子书写着：冉小明是陈世美。 看到这一幕，姜山心想：如果不是受到极度伤害，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如此糟蹋自己？因为她胸前挂的那个牌子是那个年代被批斗的对象才特有的象征。他从人群中挤过来同情地问： “您好！请问您认识冉小明？” 姑娘没有回答姜山的问话，只是把目光移到到姜山这边来，很快又怯怯地低下头。 “这是我们班长姜山。”刚才最先发现这位姑娘的男同学抢先介绍着。 “我们俩和冉小明是我一个班级还是一个宿舍的同学。”姜山接着说：“这位同志，你看你可不可以跟我们俩先到我们宿舍坐一会啊？这么多人围观多不好呀！” 姑娘还是不回答任何提问。 “同学们，大家别围观了，都散开吧。”姜山转身对人群说。 “不，让他们看。让他们都知道冉小明是陈世美！”姑娘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很低。 人群散去了。 冉小明的同桌林利国过来了，在姜山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这位同志，冉小明不在食堂。你还没吃中午饭吧，要不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姜山还是想劝开她。 姑娘一看已经没有人再从食堂出来，而且眼前就剩下她和姜山他们三个人了。哇的一声哭了。 “走吧，校门口对过有一家小餐馆，我们陪你去吃的东西去吧？”林利国也劝起来。 姑娘的哭声开始小了，看着林利国和姜山他们，点了点头。 来到校门口对过的小餐馆，坐下来。林利国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钱,叫了一盘肉片炒黄瓜和一大碗白米饭，姑娘吃了起来。看来，她真饿了，很快把饭菜全吃光了。 “够吃了？”林利国问道。 “嗯”她又点了点头 林利国23岁，满脸大胡子，看起来像33岁的人。大家都跟他叫“老林”，他享受到跟班级高中老三届同学的同等待遇，在姓氏前加冠词“老”字。上学前老林是吉林省西风县老观坨人民公社社长的农业助理员。老林虽然他还不在国家干部序列，但也算是代干，领取工资。上学后享受一等助学金，生活条件较好。他与冉小明同桌。他虽然觉得一定是冉小明伤害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冉小明真挺不是东西的！但作为同桌他还是抢着没让班长姜山花这顿饭钱。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啊？冉小明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被姜山这么一问又伤心的哭了。 “俺叫李翠花，俺早就是冉小明的人了。”她边哭边说着。 看李翠花老是哭，餐馆里还有别人在就餐，姜山和林利国他们就把她劝回2号学生宿舍楼姜山和冉小明的寝室。 林利国看李翠花同意去他们宿舍了，就急匆匆地先赶回宿舍。估计他是通风报信让冉小明先躲一躲。 李翠花跟随姜山他们来到男生宿舍后，开始讲述起来：“俺和冉小明是一个村子的，俺爹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冉小明和他娘三番五次跑道俺家，找俺爹要跟俺搞对象。开始俺爹不同意，说冉小明又矮又瘦又黑又懒惰…” 冉小明他们那个村子是辽宁省铁岭县房木人民公社后老薄大队二道沟村。冉小明1972年从公社中学毕业回村劳动。他又小又瘦，干起农村的活计很是吃力。他不想吃苦，他就攒动他娘多次找大队党支部书记李老根要跟他的女儿李翠花搞对象，目的是想接大队会计的班。冉小明听说大队会计年岁大了，大队想找个新会计，就动起心思。 李翠花早就看好冉小明在同龄人中特别聪明这一点，当冉小明和他娘第一次来李家提亲的时候就在心里同意了。 李老根也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后来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在农村订亲要办宴席的，请上亲朋好友邻里街坊吃酒。李老根看冉家实在是太穷了，就偷偷出钱给冉家把酒席办了，保住个面子。 从此冉小明跟李翠花正式处起对象。 冉小明也很快到大队当上了会计。 “俺的身子早就给了他，夏天放暑假他回家还天天那啥俺。不说了，羞死人了…”只见李翠花本来风吹日晒的黑红色的脸颊更加红了。 “可是，假满他回到学校后俺给他写了那么多信，他一封信也没有回俺。俺知道他变心了。”李翠花已经不哭了，态度坚决起来，也没有了刚才看到她挂着牌子时候的胆怯，“俺就要求学校同意俺跟他马上结婚，否则俺就死在你们学校。俺已经没脸再回村子里了。” 姜山一看事态比较严重，必须向丁松汇报。 丁松是班级党支部书记。那时候一个班级十多名党员，每个班级都建立一个党支部。党支部书记是班级学生的一把手领导，班长是二把手，副班长是三把手，团支部书记是四把手。班级重大事件应由党支部书记组织解决，一般性事务由班长组织办理。 姜山让季林去找副班长穆霞过来把李翠花领到女生宿舍休息一下。 丁松听姜山这么一说，也感觉问题严重。他俩立即去系里向党委汇报。 图书馆门口，陆大可拿着几本书走出来。最上面一本的书名《R·罗德数学题集》一行字特别醒目。陆大可的高等数学学习得很好，他还是总看数学书，这就是马太效应吧，有的，越加赋予他！ 迎面看见平凡也来图书馆：“凡哥，来还什么书啊？最近看到什么好小说了，向我们推荐推荐。” 平凡，长得酷像南斯拉夫电影演员巴塔·日沃伊诺维奇。他喜欢看小说。 很多学生也都喜欢在学习之余看上一段小说，来分解一下紧张情绪。 他们这一代人是读着《苦菜花》、《烈火金刚》、《高玉宝》、《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那些革命书籍长大的。如果有人能够读上杰克·伦敦的《海狼》，那可是相当的奢侈；如今，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朵夫》、莫泊桑《羊脂球》、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琳琅满目，任由他们选择。对于他们每天课上课下都是“拉格朗日”、“马克劳林”、“朱卢爱丙”、“门得列耶夫”，这也是另一种知识和营养，尽管他们甚至从来都不能读完一部完整的小说，他们也还是愿意涉猎。 “大可给你，这是下午三点在中街解放电影院的日本电影《金环蚀》的票，我请你看电影。我还买了几张票让我给欧阳木他们了，一会我们一起去。”平凡总是给大家买电影票。 “谢谢凡哥！”陆大可很高兴。 “老平，干嘛干嘛呢？快也给我一张票！”班级文艺委员杜曼丽正好看到平凡给陆大可电影票，没有商量的口气跟平凡要起票来。 “还有一张票，是给安静留着的，不能给你。真的对不起！”平凡拒绝了杜曼丽。 “不行，这票给我。我们都知道你老是单独请安静看电影嘛，今天大可和欧阳都跟去，你干嘛还让安静凑这个热闹？”杜曼丽还在争取。 “真的不行，看这个电影是安静提议的。”平凡一边说一边往图书馆里边走。 “那你哪天得单独请我看电影！”杜曼丽知道没戏了。 她看平凡已经进图书馆了，就过来翻看陆大可都借什么书了。陆大可没拿住，书都掉地上了。杜曼丽过来帮助拾起来：“啊，大可你多大年龄了，还看《童话故事》书呀？” “我的姐，‘童话’本来就是编给大人看的！” 陆大可与季林都是班级最小年龄的同学，连杜曼丽在班级十名女生中排行老十，也得跟她叫一声姐姐。 看陆大可这么说，杜曼丽把那本《童话故事》拿起来：“你个小破孩别看了，让我这大人先看吧！” 陆大可心想：你就不是什么“杜十娘”，我看你是“杜事娘”！ 从电影院出来一路到回宿舍，平凡还在一直给欧阳木和陆大可他们讲解着电影，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没有看懂这部电影。 《金环蚀》这是日本一部描写“黑金政治”的电影，不是因为电影的表达手法忒蒙太奇了，而是电影的内容涉及财政金融、工程招标等专业术语特别多，他们觉得这好像比三维积分的雅可比行列式还要难懂。 “平凡，你转学吧。你去电影学院学习表演，就你这长相将来肯定比高仓健和杨再葆演得好。”欧阳木对平凡说，也是对大伙说。 “不用去电影学院，平凡的水平现在已经够得上影剧文艺评论家了。”大家都很佩服平凡对小说和电影的独到见解。 几天后，杜曼丽又组织全班同学到二经街的中山剧场观看由省话剧团演出的话剧《于无声处》。 《于无声处》一剧中央有关部门统一组织编剧，各省组织拍戏演出。要求全国各高校的师生免费集体观看。建大的师生们听说全国著名演员李默然是这部话剧的主演，大家也愿意借机一睹这位话剧艺术大师的演技。对于剧中多次提到的美国小说《飘》，这让大家回校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去图书馆排队借阅这本神秘的书。杜曼丽看排队也借不到的时候，提出只要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的作品就行。杜曼丽她哪里知道玛格丽特·芒内尔林·米切尔一生只写了这一部小说《飘》，足以让她名扬全球，Gone with the wind。 这些天冉小明还是一直躲着李翠花。李翠花还是一直在穆霞她们女生宿舍借宿。 林利国还是一直在校门口对过的小餐馆请李翠花吃饭，而林利国自己回学生食堂吃饭。最着急的还是李翠花，她一直要求见学校领导。姜山一直劝解着。 第四天，丁松、姜山和辅导员老师一起找到冉小明。 “虽然学校根据高教部会议精神明确规定大学生在校期间不准谈恋爱，但是对于我们77级同学大龄青年较多，入学前就已经确定恋爱关系的特殊情况怎么处理并没有明确说法。”辅导员老师耐心地接着说，“法不禁则可为。冉小明同学，现在你的命运把握在李翠花手里。你有二个选择，一是答应李翠花毕业就跟她结婚；第二个选择你现在就退学。” 冉小明说：“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做好冉小明的工作后，他们又来见李翠花：“你的事情系党委很重视，并很快汇报给学校有关领导。校方本来想取消冉小明同学的学籍，但是找他谈话后，他愿意与你和好，那么我们只对他进行纪律处分，不做取消学籍处理。既然这样你还是先回去吧。” “那不行，他得立即和我结婚。我不相信他。”李翠花这次很坚决。 “我们学校有规定在校学习期间不准结婚。再说这也是高教部的规定，我们学校也没有权力破坏这项规定。”姜山进一步解释道。 “那他得有个保证，学校也得有个保证，才行。”李翠花不愧是大队党支部书记的女儿，关键时刻还真有那么一种“干部子弟”的范儿！ “你提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考虑到了。经系党委研究并请示学校有关领导同意，由冉小明同学写一份保证书，主要内容保证毕业后与你结婚。学校对冉小明同学的制约办法是，四年毕业后，他回家与你结婚，让他拿结婚证书回到学校换毕业证书。”丁松跟李翠花交待。 听丁松这么说，李翠花觉得她此行目的达到了，便欣然接受。 李翠花找到林利国想给他一些钱和粮票，但是林利国坚决不要。 李翠花一看也就不再坚持。她脱掉围巾深深低头地给林利国行了一个大礼，说了一句：我真的好感谢你，感谢你八辈祖宗！ 老林一愣：这是什么话？ 李翠花似乎也感觉到那句八辈祖宗的话有些不妥，赶急解释：我们铁岭人都这么说话。 如果说当初冉小明主动与李翠花谈恋爱，就是一个错误；那么他这次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行为，更是错上加错。冉小明的错误在于他太自私了，太无道德了，甚至可以说是无耻。自私又无德性的冉小明在良心与私心的碰撞和交锋中，注定他会成为一个完败者。冉小明，一个农民儿子如今成为大学生，毕业后还将是具有铁饭碗的国家干部，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他本应该受到道德谴责的同时，还应该受到失去学籍的惩罚；然而，校方还是本着珍惜他来之不易的大学生活，和挽救一个人的良好愿望出发，做出如此人道主义的举措。正所谓善救物者不弃物，善救人不弃人。我们不是基督徒，也不能用奥古斯丁原罪理论来解释冉小明的人生哲学；他虽然还没有触犯到国家法律，但是他的行为已经为有正义和有良知的人所不齿。 一场风波平息了，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二个月前，发生在机电学院的枪击事件和工业大学的爆炸事件，都跟李翠花来找冉小明是一个版本的。其实，李翠花一踏进建筑大学的校门，学校各级党组织和领导都非常重视，绝不能让“枪击”和“爆炸”恶性事件发生在建筑大学。所以，你就能理解那个用“结婚证书换毕业证书”的办法绝不是校方的一时轻率。 第五章毕业季 1981年的秋季悄然来临，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对于1977级的大学生们，这也将是他们四年学习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 设（1）班的同学们在前七个学期里，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课程学习和考试。 哈尔滨和长春等地毕业实习回来，他们就正式开始了毕业设计。毕业设计比起课程学习的时候，让人感觉一下子轻松许多，也就显得有些松散。然而，有一件事情却突然之间显得格外忙碌起来。久违了的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又光顾到他（她）们身边来，校园里到处是欢声笑语；晚饭后到青年公园去散步的人群中，出双入对的也多了起来；学校也似乎对即将毕业大龄的他们放宽政策，一直以来的地下情也浮出水面… 人们在幸福和快乐时光里，很快就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 雪后的周末，校园深处，举目望去到处皑白如洁，呈现出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空气也格外清新，呼吸起来都感觉到一丝丝甜润。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下了雪的天气更加降温。人们到室外活动，眉目和睫毛立即结霜，哈气也能结冰一样。 不怕冷的平凡手拿一架红旗20相机，正在给安静和她的姐妹们在美丽如画的雪景中拍照。平凡就像一位资深的电影导演，总是让安静她们不断地摆着各种姿势，才按下快门。尽管她们谁心里都明，她们不过是来陪伴安静的雪地电灯泡，但是她们也特别愿意充当着这种角色。她们是安静的闺蜜，不会演变任何故事。但当这位来自内蒙古草原的帅哥上前来拨动她们身体摆出各种造型的时候，肢体瞬间接触还是让同样是青春年华的她们有一阵阵快悦。 平凡一边给她们拍照一边讲解，这是中国目前最先进的国产相机，是仿德国莱卡M3型平视取景相机，快门速度可达千分之一秒。 平凡："杜曼丽，你把头往安静那边靠一靠。" "我们照几个算了，省点胶卷，我给平凡和安静多照几个合影。"穆霞不愧是大姐大，想得周到，做事得体。 那边，季林手里拿着二张电影票走了过来。穆霞看到季林来了，就对安静说："我不陪你们了，我先走会。" "你快去吧，你陪你亲爱的林弟弟去吧！"穆霞的身后响起几位女生铜铃般的笑声。 杜曼丽她们几个一看穆霞走了，也都走了。给安静和平凡留下二人空间。 温暖的教室里，陆大可脱掉棉袄放在椅子上，只穿着毛衣看林利国画图纸。林利国的图纸画得那叫个好！简直就是机器画的似的。 "老林，你这一手真叫绝，我就是到了退休年龄也未必能赶上你画图。"陆大可特别羡慕林利国。 建大校园供暖系统是自己学校设计所的工程师设计的，自备锅炉房蒸汽供热，效果极佳。 林利国只穿一件衬衣，来到陆大可的图板前，看了一会。又拿起图板上的铅笔说："大可，你这铅笔削的也不对啊！这笔尖你不能削成圆锥形的，圆锥形的一画就会越来越变粗，线条前后不一致。 " "这里还有这么多学问啊？" "你看我削的铅笔，笔尖得削成扁平形的。这样画出线条前后一致，才好看。" "老林，你真行！" "大可，你别削铅笔了，先把我削好的你拿去用。再说你打底图的铅笔硬度选得也不对，H号的不行，容易弄脏图面。" 这时，王思维手里拿着一只计算器也过来："就凭老林这图画的，我得跟指导老师说，毕业设计必须给优秀。" "那我先谢谢咱们王一哥！"林利国一眼看到王思维手里的计算器，"思维，把计算器借我用一会，我把《设计计算说明书》里数再核算一遍。" 王思维的那只多功能计算器是全班唯一的。这是他舅舅出国带回来，在假期回家时候送给他这个当大学生外甥的礼物。这种计算器国内市场根本看不到，大家都是用计算尺在计算。在没有看到王思维的计算器之前，觉得计算尺挺好用的；看到计算器了，才感觉到计算尺又慢又不精确。 陆大可看着王思维交到林利国手上的计算器，久久发呆，又一次感到中国还很落后，太需要迎头赶上了："维哥，祖国振兴的责任就历史的落在你这个学霸肩膀上了！" 王思维和林利国听着陆大可的话，有点找不着边际。"大可，你小子这个数学脑瓜，又穿越到哪去了？总让我们跟不上拍节。" 大家说着说着，又一个女学霸推门进教室。沈小云一看王思维在跟大家闲聊，就过来拉起王思维："快，我们到中街看电影去，新上映的国产电影《千古绝唱》，是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故事。" "大可，我们一起去。"王思维对陆大可说道。 "我去不合适吧，电影院里是不让点电灯泡的吧？" "臭小子，别废话！"王思维下命令了。 "那好吧，今天我买票。咱不能老乘票啊。" 沈小云看王思维拉上陆大可一起去看电影，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没说什么。 王思维是在家独生子女。假期回家的时候，跟父母透露了与沈小云的恋情，毕业后有可能留在省城工作，立即遭到父母双亲的坚决反对：我们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就你这一个孩子，你怎么能不在我们身边生活呢？ 王思维是特别孝顺的孩子。开学回来，就一直想找机会跟沈小云说明情况，中断他们四年来的感情。可是几次想说都张不开口。 沈小云也看出王思维在疏远自己，包括今天他又拉上陆大可去看电影。 那个时代，年青人谈恋爱，不是公园就是电影院，也没有更多的空间选择。今天沈小云本来想利用看电影的机会来拉近王思维的疏远，没想到王思维拉上陆大可，让沈小云的心里犯着嘀咕… 王思维也不是有意陷陆大可于不义，但客观上，让沈小云在后来与王思维的分手的问题上对陆大可还是有些迁怒，直到这多年后才得以释怀。 陆大可就是智商高情商低的这么一个人。不对，不是情商低，而是情商特别低才对！ 也许沈小云是太爱王思维了，当她听到王思维告诉她王思维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关系继续下去的时候，她几乎站立不住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女生宿舍的。 沈小云病了，这是她上大学以来第一病倒。 中午，闺蜜安静又给她从食堂打回饭来，她还是一口也不吃。安静看她头天晚上的饭也没有吃，想送她去校卫生所看医生，她也坚决不同意。问她吃什么药给她去买，她也说不用。安静只好给她倒杯热水放在她床头，去教室画图纸去了。 下午3点多钟，安静回到宿舍看沈小云吃没有吃东西，如果还没有吃东西就准备坚决送她看医生去。 沈小云不在宿舍，安静只看到她留给安静的纸条：她去佳木斯几天，让安静给她向辅导员老师告假。而且叮嘱千万别告诉王思维。 安静看着纸条，心里没有主意。沈小云为什么不让告诉王思维？安静不知道她与王思维之间发生的事情。 安静还是找到王思维，把纸条交给了王思维。 王思维看完纸条，又看了看手表，说了声不好：她肯定是乘坐下午2点40分的列车去佳木斯了。 "安静，你也给我跟辅导员老师请个假，我也得回去一趟。" "今天还有火车吗？" "有，晚上6点05分的。" "好吧，注意安全。" 就这样，沈小云和王思维都在这个下午先后去了佳木斯。 三天后，沈小云与王思维一同回到学校。回到学校的沈小云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再与王思维约会的沈小云难以掩饰她内心的疼苦与悲伤，爱，就是死去活来的运动；哀，莫大于心死。女为悦知己者容。同学们包括她的好朋友在内，都不知道沈小云与王思维这几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更不知道他们佳木斯一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以为沈小云会用流泪来宣泄自己的情感，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是痛苦？是悲伤？ 几周后，沈小云与77级水利工程专业的皇甫西走在一起… 又下雪了，星期六晚上下了整整一宿。 星期天的早上，雪刚停下来，马莉莉就跑到男生宿舍楼来找欧阳木。 马莉莉是建大副校长马德才的女儿。莉莉排行老五，她身上四个姐姐，身下还有一个弟弟。家里小名叫"小五"。她也是1977级省师大的学生。 欧阳木一入校，就被马校长看好了。他成为马校长家的常客后就与马莉莉交往起来。 马家住在东院的校领导住宅区域内，每个周末马莉莉都从师大回家住，与欧阳木见面也方便。 自打去年穆校长上调国家建委工作后，建大校长一职就空缺，一直由马德才代理。马德才是解放前中共地下党员，行政12级干部。13级以上国家干部属于高干。省城为六类地区，他的工资是170.80元。这是一份相当高的工资。 马莉莉这位校长千金、高干子女，今天穿着一件紫貂半身大衣，格外显眼。刚一进楼就有人给欧阳木报信："欧阳，‘小五’找你来了，快去吧。" 其实，欧阳木早就准备好了。 当马莉莉拉着欧阳木的手，经过走廊的时候碰见了姜山："姜大哥，我先和欧阳出去看看雪景。我妈在家做好吃的了，我妈让你中午也过去。" 姜山与欧阳木是最要好的朋友，这些年没少借欧阳的光到马校长家蹭饭吃。 "姜大哥，十一点你就直接去啊！"马莉莉又叮嘱道。 "我肯定去，有酒喝还不去！"姜山一点也不客气。 马莉莉松开欧阳木的手，碰碰跳跳唱着歌和欧阳木一起走出校园…… 第六章毕业十年 (修改中) 第七章姜山当官了 已经当上滨海市建委副主任的姜山早上上班的路上，看见原单位车队司机丁二正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也去上班，忙让司机停车从轿车后座下来。 “丁痞子，上班啊！” “姜痞子，能耐啊！坐上轿子了。” 姜山大学毕业分配到市建筑设计院，就与这位丁二在一个单位，丁二是设计师行政科的司机。姜山在与丁二打交道时候总爱开玩笑。 “你个丁痞子，没大没小的！” 丁二过来一个“蒙古拌”把姜山摔倒马路牙子上，还好没有伤到哪。姜山爬起来，拍拍双手上的泥土，二话不说，众目睽睽之下进车走开了。 丁二看到姜山没有理睬他，也感觉到今天的玩笑开得有点大。如今，姜山已经是市里的领导了，他傻傻地站在马路边… 回到建委办公室，姜山的心绪很久才平静下来。他点起一支香烟，细一想其实全怨自己，如果不是平时总爱开玩笑，不分对象，今天就不会闹腾丁二这一出。古语说“富易妻，贵移友”，以后还能跟丁二他们做朋友吗？姜山想了很多… 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和文化水准，往往决定着这个人的行为准则。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是一个固定的参数，是用档案记载的，可以是社会化的公开标定物。而一个人的文化水准则很难评估，只有当他已经发挥出来的部分被人们看到，才可以进行社会化标定；当他受到刻骨铭心的巨大冲击时候，具有潜质性的那部分还可能发生突变，而被发掘出来，这部分的潜力还可能更加足够强大。丁二就属于后者这样的一个人。在马路上发生摔倒姜山那件事，让丁二后来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蜕变。丁二发达后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丁乙纯。丁乙纯这个名字既有丁二原来名字中“二”字的内涵，又显得很有优雅的文化底蕴。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社会是一所大学。社会这所大学里从来不发文凭，却让人们从中学到了更多的东西。 三个月前，市委一位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亲自找姜山谈话：“根据中央和省市委大力培养‘四化干部’的要求，市委组织部对你进行严格考核，经市委常委会议讨论通过，建议市人大常委会任命你为市建委副主任，排序在建委主任之后，在其他副主任之前。姜山你有意见吗？” 姜山在建委工程科长位置上已经三年了，现在组织上提拔他副主任，是副处级干部，当然高兴了。 “首先，感谢市委感谢书记感谢部长，对我任职的决定。我一定配合好我们主任，干好本职工作，绝不辜负市委和领导的信任！”姜山很激动，说话的语速也略快些。 “那好，你回去等待任命吧。” 按照《组织法》规定，副职任命要排序。所以，今天的谈话已经明确了姜山任命的排序。 在中国副处级干部这是一个关槛。因为副处级以上干部可以跨市跨省部委交流，属于全国性干部。姜山毕业十年，干到这步也不容易。 姜山晚上下班刚进家门，就听老婆海霞喊到：“老姜，你看谁来了？” “欧阳！听说你小子下海了？难道你来我们滨海市还想下渤海不成。” “我是来想拉你下水的，下海就不下啦。”欧阳木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坐。听说你赚大钱了！”姜山边脱外套服边说话，“你来，有事吧？” “还真有点事。别脱衣服了，我请你们二口子出去吃点饭，边吃边说。” “我不去了，我还得去我爸家接孩子。你们俩去吧。”海霞说道。 海霞的爸爸是老八路，离休前在滨海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别小看海老爷子这个副部长，就他老八路的资格，滨海市历任市委主要领导都得高看一眼。虽说姜山这次提职，海老爷子从来没有走什么关系，但是在滨海市有关部门谁不知道姜山是海老爷子的得意门婿。 姜山和欧阳木从家里出来，就在路边的小饭店里找个雅间坐下来。 “老姜，我这次来就是听说你们滨海火车站蓝天大厦工程建设项目归你负责，我想承揽整个空调系统工程。”老同学见面，欧阳木直入主题。 “这个空调项目可不小，2000多万呢！你干得了？” “你知道，自打前年我从设计院下了，就一直干空调，大小项目可干了不少。” “别吹了，你们省建筑院设计这个项目时候就说这是我们省有史以来最大的空调系统，也最先进。” “所以才找你老同学嘛！” 　　“欧阳，市政府一开始就要求在蓝天大厦建设项目这个项目上试行单位工程招投标选择施工队。我们建委计划在空调项目上选择3家施工企业，试行招投标。说实话招投标工作我们也没有什么经验。”姜山对欧阳木进行交底。 “老姜，我们去年在长春的项目就是招投标的，我们做标书还是取得了一些经验。另外蓝天大厦工程是我们省建筑院总体设计的，空调系统设计就是我原来所在的暖通室搞的设计。这个设计太粗犷，还需要进行二次工程设计，特别是空调系统的制冷站设计必须再做原则性的改动，根据目前的施工图纸一般施工单位无法做出合理的报价。这也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本来思维缜密的欧阳木，下海后的这几年又让他凭添了几多商人具有的谋后而动的精细。在谈话中他很快地发觉到对他们倾倒性有利的一种突破性商机，“老姜，我想到一个办法，绝对可以克敌制胜。” “说说看。”姜山深深地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你们一定要把《商务标》和《技术标》分成二个标书来投标。《技术标》赋予具有否定性质的权利。这样我们的商务标还可以多报出一定的价位，达到经济效益最大化的目的。” “我看行。但是你得帮助我们起草个‘招标书文件’，周末前交给我们工程科马向东。欧阳，马向东你认识吧？他也是我们建大的，79级的。” …… 两位老同学就这样在这小酒店里，喝着小酒谈着大事。 一个月后，欧阳木公司的工作人员拿着新签署的工程合同，来到滨海市建委办理外埠施工企业进驻手续。 欧阳木派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管理滨海市蓝天大厦空调工程项目。最初一个月工程进展很顺利，到第二月就基本处于停顿状态。 欧阳木他们这次承揽蓝天大厦空调工程是EPC项目。购买空调主机的资金，欧阳木原计划用公司在长春施工的一个空调工程项目的500万尾款。可是那个项目自打年前竣工后，业主多次答应付款，就是迟迟不到位。欧阳木也多次亲自赴长春催款，只听到一堆好话，没有得到一分钱。没有资金买主机，设备不就位，管道也没有办法定位。 工程停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建委办公室。 这天，姜山陪同建委主任到蓝天大厦工程工地视察。了解到具体情况后，主任对姜山说：“老姜，我看还是给你老同学预付点工程款吧，否则这工程总是这么停着，我也没法跟市长交待啊！” “那我替我同学欧阳谢谢主任！”姜山很感动。 “明天让欧阳木他们公司派人来建委办款。” “好，我马上通知他们。”主任亲自安排办理预付款手续，可是钱却没有拨付出来。 原来，建委一位姓张的副主任从中做梗。张副主任是建委主抓财务工作的老资历的年轻副主任，他是“文革”前的最后一届中专毕业生，年龄比姜山大不了几岁。他满以为这次建委领导班子调整，即使姜山上位副主任职务，也应该排序在他之后，没想到姜山竟然在副主任排序中第一位。他还听说，姜山作为“四化干部”，是主任的唯一后备人选，这就意味着一年之后主任退休将由姜山接任，市委意图很明显。国家提出培养干部“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这“四化”中的知识化是关键，而“知识化”往往被人们用“文凭化”所代替。本来涉及接班人的问题对于张副主任不是问题，没想到半路杀出姜山这个程咬金来，越想越让张副主任不舒服。 姜山才上任四个月，主任又把这么大的工程项目给他同学公司总承包，他是怎么迷惑主任的？主任到底得到多少好处？张副主任想到这些，决定不能让姜山他们太顺利了！ 于是，他来到财务科：“不管是谁，都要按照合同约定办。”临走还来了一句：“我跟你们说，这是原则！” 县官不如现管，财务科长懂得这是规矩。 手续就卡他张副主任这，办不下去。 主任看这情形，也是没有办法。就来找姜山：“老姜，我看资金问题你只能找你同学，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好，主任我让欧阳他们一定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 第二天，姜山把欧阳木找来连海市。“欧阳，你这资金不想办法是不行了！工程不能老是这么拖着。市长已经过问了。”姜山一见面就说。 “不是说你们建委主任同意给拨付预付款么，卡在哪了？”欧阳木问。 “卡在张副主任那小子手里了。” “主任的话他也敢不听？” “我看姓张的他这是作！你是不了解我们主任，别看他不是专业技术干部，业务也不通，他可是市委组织部的“老组织”了。就凭这关系，你看着吧，有姓张的好瞧！” 别说，姜山的话还真“一语成谶”，这是后话。 “欧阳，我已经替你想好了资金解决办法。”姜山不想卖关子。 “什么办法？快说说。” “这不你嫂子弟弟志刚调市行当一把行长了，在他们行贷款。” “这可是跨区域贷款，我们属于外埠，能行吗？” “我给你问了，可以的。不过麻烦点。” “不怕麻烦，能办就行。”欧阳木终于找到了大救星。 “欧阳，晚上你到我家吃饭，你嫂子已经告诉她弟弟志刚也过来。到时候好好谈谈。” 下班后，海志刚早早来到姐姐家。 姜山拿出飞天茅台招待大家。 “海行长，你看我求你办事，还喝你姐姐家的酒。这多不好意思，哪天我得大酒店请你。” “欧阳大哥，看你说的，你和姐夫什么关系啊！姐姐都老提起你。大哥，别叫海行长， 叫我海老弟吧。” “好，海老弟。我给你倒杯酒？” “欧阳，喝茅台还是用小酒盅吧，能品出点滋味。”姜山看欧阳木与内弟聊得甚欢，都插不上话。 喝了几杯茅台，整个屋子都飘着茅台的醇香。 “老姜，刚才志刚行长说的让你们建委参与签个《三方协议》，你们主任能同意吗？”欧阳木听海志刚说，跨区域贷款需要建委配合，就着急的问姜山。 “能同意。”姜山说的很肯定，“上次预付款的事全让姓张的搅浑了，给主任都气坏了。这次就是让建委监督付款，完全能做得到。为什么不签？” “那可太好了！”欧阳木很高兴。 “木哥，你就放心喝酒吧。来，我们再碰一个。”海志刚的酒量特别大。 看来打开的第二瓶茅台酒，这三个人也能喝掉。 欧阳木驻在滨海市专司办理银行贷款。 很快款贷下来，也购买了空调设备，工程形象进度上来了。主任很满意，主动向市长做了汇报。 欧阳木看问题解决了，就跟姜山说要回省城去。 “好吧，你总部的事也不少，也该回去了。”姜山接着又说道：“欧阳，今天晚上我和马向东给你践行啊。” 马向东现在是工程科科长了。在姜山上位副主任后，就把他工程科副科长的职务扶正了。 晚上，欧阳木找了一家海鲜餐厅。姜山对餐馆档次从来不挑拣，但是有一条底线：必须是包间，可以方便说说话。 马向东给姜山带来二条骆驼牌香烟。姜山只抽混合型烟丝的香烟，这种烟草劲头足。 菜点过之后，欧阳木一看饭店里没有什么好酒，就让在楼下散台就餐的司机去车里拿了二瓶茅台送上来。 三位校友喝着茅台，说着就说到张副主任头上来。“姜哥，是不是得整治一下姓张的这小子？”马向东想冒坏水，这位小校友坏点子最多了。 马向东是姜山的铁哥们，一路跟着姜山干，姜山工程科长他副科长，姜山副主任他正科长。他看张副主任跟大家过不去，有些气不恭。 “也不好整治啊？听说姓张的这小子不贪财不贪色的。”姜山自言自语道。 “哥，我让他躺着也中枪。咱让北京来的那位‘三公子’收拾他。”马向东好像已经有了主意。 “越说越玄乎了，你那来的那么大本事？”姜山不大相信马向东。 “要不就算了，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欧阳木一向善良心性。 “我倒是想看看东子老弟是不是在吹牛？”姜山在支持。 “哥哥，你们瞧好吧！”马向东刚才说的“三公子”就是大有来头的滨海市市长。 三位校友天南地北扯着，二瓶茅台也喝光了。欧阳木想让司机再去车里取酒，让姜山拦住了：“别弄得太晚，你嫂子会不高兴的。” 于是，姜山和马向东各自回家，欧阳木回宾馆。 “城市建设得像欧洲，农村建设得像非洲”，这句话在滨海市流传已经很久了。传到市长耳朵里后，让这位很想成为中国未来大人物的人极度不满，甚至认为这是一场政治阴谋。因此，这句“欧洲非洲”的话也让滨海市的官员们忌讳莫深。 突然传出爆炸性消息说，建委张副主任是那句话的源头，这在市政府大院里立即传得沸沸扬扬。 又过了三个月，当张副主任接到市委组织部的一纸调令到市档案局副局长岗位上报导的消息传到远在省城的欧阳木耳朵里的时候，欧阳木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档案局副局长虽然还是副处级，那就是一个闲职，对于年富力强的张副主任其政治前途也许就此画上一个休止符。 在建委走廊里，马向东整向姜山挤眉弄眼，一脸坏笑。 春节前的一天，欧阳木来到姜山家。 “嫂子，我这点小意思，谢谢嫂子。”欧阳木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海霞。 “这可不行！欧阳。”海霞推脱着。 不一会，姜山回来了。 “欧阳你小子，少跟我来社会上那一套。我姜山一不说什么清高，二不说什么清廉，但你也不能害我啊！”姜山看到这情形，一切都明白。 “那你让我心里不安啊！” “你不是说要请全班同学去海南岛吗？我看这个行。” 海霞听说要去海南岛，就过来：“你们去海南岛，能带上我不？欧阳。” “嫂子想去海南岛，太行了！你是单独去还是跟咱班走，随你便。”欧阳木急于承诺。 “要去，让你嫂子单独去，就别跟咱班凑那个热闹了。”姜山抢着说话。 “走，我们喝酒去。嫂子今天你得给面子。”欧阳木热情邀请。 “嫂子去，欧阳工程顺利竣工，尾款也结清了。我也该祝贺祝贺。”海霞爽快答应了。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大家喝很多酒，都没有一点醉意。 第十一章水变油    冉小明毕业那年先回家乡与李翠花结了婚，第二天就拿着结婚证回到学校。还真的换回毕业证书和分配到他的家乡清和县工作的报到证。   冉小明是全校当年唯一分配到县级地区工作的学生。   冉小明先来到县人事局报到，工作人员告诉他被安排到县建工局工作。他到县里工作后，就一直住在局职工宿舍，一次家也没有回去。李翠花来找过他几次，他总是躲起来，不见面。   半年后，冉小明实习期还没有满，就向李翠花提出了离婚。李翠花也觉得这婚姻也没有啥维持下去的必要。李翠花不知道怎样来形容冉小明，如今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男渣。他太没有责任心，甚至一点良心都没有。如果李翠花看过电影《巴黎圣母院》，她一定觉得冉小明就是蛇蝎心肠的克洛德。这些年冉小明的所作所为让李翠花伤透了心，也就同意了。   “孩子，就这么离了？”翠花妈有些不甘心，“要不就把大丫的事告诉他吧？他也许就会回心转意。”   “妈你说啥呢？冉小明他就不是个人！今天我把话放这，谁敢跟他提大丫的事半个字，我就死给你们看！”   “老婆子，就依翠花吧，离就离吧。不离这也不是守活寡？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咱翠花跟那个畜生搞对象，我是瞎了眼了。”翠花听她爹这么一说直想哭，可是她已经没有了眼泪。   李老根自从老儿子李茂才考上农学院之后，就主动提起不当村党支部书记了。   姐姐跟冉小明这档子事，让在初三读书的李茂才下决心要好好学习。半年过去，他从班级学习成绩排名三十几名跃升到班级前五名。后来也考上了重点高中——县第一中学，才得以顺利高考大学。   冉小明把婚离了，他也成了建工局的名人：陈世美！   从局长到工作人员，全局上下没有一个人爱搭理他的。   一年实习到期，转正也没有转了，工资还按照实习工资给他发放。冉小明自己心情也不好，工作上老出差错。   入夏后，他又得了乙型肝炎，县城里没有传染病医院，他只好到市传染病医院治疗，一住半年多院。   出院回到建工局工作，更没有人敢接近他了，还有人说他得的是性病。   慢慢的，冉小明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到后来干脆就无法工作了。   毕业后的第五个年头里，冉小明办理了病退手续，得到一大笔补贴金，还把户口迁回村里，务农了。   冉小明从此也失去了与设（1）班任何同学的联系。   这天，欧阳木正在会议室听取企业发展规划部关于集团建立OA平台工作汇报。小刘秘书过来低声说：“董事长，有位先生想见您，他说是您大学同学。”  “对不起，你们稍等我一会就回来。”欧阳木对同学那是从来都不怠慢。   当欧阳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看，来人确实是自己的同学，毕业后一直没有见到过的同学冉小明。一看冉小明来了，欧阳木马上对秘书说：“你去会议室告诉大家，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听汇报。”   “小明，这些年你跑哪去了？也见不到你。”欧阳木让人感到很亲切。  “一言难尽！”这是冉小明在学校念书时候的口头禅，现在还是这样。  “正好，陆大可来我这办事，好几天了。我让人把他喊过来。”陆大可马上过来了。陆大可也是毕业后一直没有见过冉小明。   喝了一会茶，欧阳木对陆大可说：“大可，你现在就给老林打个电话，告诉他冉小明来了，让他现在就过来。中午就在我这食堂，咱们喝二口。”  “我大老远的来，怎么就在你们食堂吃饭啊？欧阳，人家都说你发大财了！”冉小明听说要在食堂吃饭，觉得欧阳木有点看不起他这位老同学。  “冉小明，你是不知道欧阳他们食堂厨师的水平！就生拌海参那道菜做的，只有大连的高级餐馆才能做出那味道，要不你就得去北京国宴上去吃了。”陆大可接着说，“我现在也算得上欧阳木的食客了吧？”   不一会，林利国就到了。   林利国辞职后，在欧阳木集团大楼不远处办了个贸易公司。见到冉小明大家又寒暄几句，四位老同学就急着去食堂了。    欧阳木刚提议喝完第一盅酒。冉小明就站了起来：“今天你们几个都在，我想说几句话，我今天来不是喝酒来的，我是想你们给我拿点钱。欧阳给我拿100万，大可和老林每人给我拿20万。”  “别说20万，就是给你拿10万，我就得顿顿吃土豆。”陆大可说道。  “你不是爱吃土豆吗？顿顿吃怕啥”林利国知道陆大可最爱吃土豆。  “你要钱，干啥呀？”欧阳木对哪位同学的任何请求都认真对待。  “我搞了个水变油技术，全世界首创…”冉小明什么时候善谈起来。  “水变油？你这可是与热力学第四定律相悖的！”陆大可看冉小明滔滔不绝，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是爱因斯坦的热力学第四定律吗？我知道，增熵理论嘛，简单。”冉小明在胡诹八道。因为，截至目前科学界根本没有热力学第四定律，陆大可想跟冉小明开个玩笑。没想到冉小明顺杆爬上去了。  “大可，你就别逗小明了。”欧阳木平时很少开玩笑。“小明，你这水变油技术是瞎扯。你还是去干点正事吧。”   欧阳木说着话从钱夹里拿出一沓钱，大概得五六千，数也没有数就交给冉小明。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搞水变油技术。”  “你还耍什么刚？看你穿这身衣服，都是十年前的货色。我给你钱是让你一会去商店从头到尾换身行头。”冉小明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把钱收起来。  几个人又唠起别的话题。 冉小明那天离开欧阳木公司，就再也没有露面。 但是，冉小明的女儿却露面了。冉小明的女儿？是，是冉小明的女儿，是冉小明和李翠花的女儿。 李翠花没有出面，是李翠花的弟弟李茂才来了，找到姜山。姜山已经由连海市建委主任的职务调到省城沈鞍新区任管委会主任。这是一个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为正厅级，比连海市建委主任高出半格，属于提拔使用。 十二年前，李茂才农学院研究生毕业，回到家乡清河县政府工作。他非常努力，现在已经是主抓农业科技的副县长。一年前，在省里的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上，李茂才认识了姜山。姜山还打听了李翠花的情况，也提起冉小明…… 李茂才把姐姐的一封信交给姜山。 原来，那年李翠花大闹建大，得到冉小明的保证书，回到后老薄村的家里后，一头就扎在炕上大病了一场。 一周后病好了，又呕吐不止起来。李翠花的妈是过来人，一看女儿的状态有点不对头，赶紧跟李老根商量："孩他爹，我看咱闺女这吐法不是病，八成是害喜了？" 李老根也很着急："那就赶紧让菊花过来一趟，陪翠花去县城大医院检查检查。"李翠花亲姐俩，还有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姐姐，叫李菊花，六年前就嫁到河西的小北河子村了。 菊花得到信，马上回娘家陪妹妹去县医院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了：阳性。 李翠花怀孕了。姐俩没了主意，急急忙忙赶回家来，很爹妈商量。 "是冉家那小子的孽种吧？"翠花娘知道女儿怀孕了，问道。 "不是他的，还能有谁！"李老根气愤地说，"想办法托人打掉了吧。" 那年代，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县级以上的医院才能做，还要拿大队的介绍信到公社换介绍信。李翠花这属于未婚先孕，是很丢人的一件事情。为了保住面子，李老根提出要托人办理。 "爹，不用托人了，我把这孩子生下来！"李翠花突然间变得很冷静。 "傻孩子，你未婚先孕，你以后怎么做人啊？"翠花娘着急了，"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办？你爹这个支书怎么当？"让娘这么一问，屋子里一声没有了。 过了很久，李翠花还是很坚决："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看翠花娘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让李老根这个村子里多大的事都难不倒的人，也没了主意。 这时，姐姐菊花说话了："我看这样吧，让翠花去我家，就在我家把孩子生了。将来孩子就跟我叫娘，跟翠花她姐夫叫爹。" 李菊花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叫高占奎。人品与冉小明比，就是天上地下。家里事全是李菊花做主。所以，李菊花才敢这么说。 "那上户口呢？"翠花娘还是担心的问。 "占奎他二叔在公社管户口，这还办不了？"菊花好像一切都想好了。 "那就收拾收拾，明儿早点跟你姐姐走吧。要不然这害口，过段时间再显怀就更麻烦了。"李老根做出最后的决定。 第二年夏天，李翠花在姐姐生下一女婴，随着姐姐的丈夫高占奎姓，起名高知夏，乳名：大丫。 高知夏在高家出生，在高家长大。 她从小就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在县里读完重点高中，考取建筑大学艺术系学习。 前文说翠花娘要把"大丫"的事告诉冉小明，以挽救翠花的婚姻，当初翠花的态度非常坚决不同意，那是对冉小明的恨占据主导地位所决定的；经过这么多年岁月的沧桑变换，李翠花也渐渐地淡漠了对冉小明的恨，到后来也就干脆彻底的放下了。现在李翠花只有一个信念，把大丫培养成才，对大丫的爱几乎成了李翠花生活的全部。 李翠花没有像冉小明那样接受到高等教育，然而人性中最根本的东西善良还有母爱，在李翠花这里发挥的淋漓精致。 虽然姨妈李菊花和姨夫高占奎一直视大丫为己出，但是作母亲的 李翠花清楚的知道，对大丫隐瞒她的亲生父亲，这是对大丫"亲子知情权"的一种剥夺，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对大丫的不公平，从决定让大丫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刻起就注定了大丫无法改变的命运。 李翠花还是愿意为大丫多付出一些，去默默地做她所能够做到的一切，在心理上让大丫更阳光和快乐地成长，来弥补一下这种先天不足。她也清楚的知道，这次放手让大丫找姜山叔叔们帮忙，就相当于接受让大丫去认她的亲生父亲冉小明，也是迟迟早早的事，这将是对李翠花最大的不公平！李翠花做出这样一系列的选择，都不是被动式。因为在伟大的母爱面前，只要是为大丫好，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其它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建筑大学艺术系是五年学制，高知夏在这五年的大学生活中，李翠花没有让她找过冉小明的任何同学和老师。但是，今天李翠是真的遇到困难了，才让舅舅李茂才带着她来找姜山的。 高知夏报考建大艺术系的研究生。她报考的方向录取名额为二名，她初试成绩总分排名第三。很快就要进行面试了，好多考生都找了研究生导师进行面试辅导，高知夏还没有，所以她特别着急。 当高知夏得知她报考的研究生导师建大艺术系的李红教授，也是姜山这一届的建大77级大学生的时候，就想让家里人求姜山帮忙。 姜山看李翠花的信，又听高知夏补充说明，就完全知道了他们的来意："李红教授我认识，但不是很熟。据我所知，李红教授一般是不接受给考生做辅导的。" "那怎么办啊？姜哥想想办法。"李茂才顺着冉小明的杆，还是跟姜山叫声哥，显得亲切。 "只好找王思维问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姜山帮着想办法。 姜山认为，一来王思维也是建大教授，也许跟李红教授有些业务接触；二来王思维那手钢琴演奏在建大可谓"名满全校"，李红又是搞艺术的，有相通之处。听说在校时候他们就认识而且还很熟。当姜山打通王思维的电话，说明情况后，王思维的第一句话是："哇，冉小明有女儿了！好事啊！" "我的大教授，我问你能不能找到李红教授辅导孩子的事，行不行啊？" "不用问李红，我就能替她答应。如果你想请李红吃饭，那我得提前给你约人家。"看到王思维这么有把握，姜山很高兴，高知夏和李茂才更高兴。 不一会，王思维打回电话说："李红答应了。明天晚上可以出来吃饭。" 李茂才跟姜山说："哪家饭店好，姜哥你安排。钱我都带来了，不怕贵。""好，我让欧阳木安排吧。刚才我把冉小明有女儿的事告诉欧阳木了，他也特别高兴。明天请李红教授吃饭也让他参乎。" 第二天晚上，姜山、欧阳木和李茂才早早来到欧阳木的秘书订好的大酒店。他们没有让高知夏过来，她是考生，不宜参加这种活动。 不一会功夫，李红教授和王思维也一同到了。李红是坐王思维开的车来的。菜早就点好了。李红教授不喝酒，她说她可以喝点牛奶。李茂才要陪姜山和欧阳木喝点白酒，就上了一瓶水井坊，这个酒口感好，姜山爱喝这个牌子的。 在王思维的介绍下，李红教授一切都答应了。 王思维喝了几盅酒之后，"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也是真人真事。咱们学校水利工程专业有个研究生毕业论文是抄袭的，你说赶巧不？还抄袭到他指导教师头上了。指导教师第一次看到他" 李茂才今天特别高兴，他喝了不少白酒，后来他还要了红酒。姜山他们不知道他没有酒量，就任他喝了。他有点醉了："李教授，今天你怎么没有让你爱人一起来啊？" "啊，他工作忙，来不了。" "忙什么忙？我这个副县长陪他喝喝酒，还不行啊！"王思维看李茂才这么说话赶紧给他使眼色，不让他再往下说。 李茂才真的醉了："他谁啊！不给面子啊。" "他叫张志强。"李红教授还是轻声细语。"这么熟的名字呢？怎么跟省委书记同名啊？…"王思维一把抢下李茂才的酒杯，不让他再说话。 "李红教授的爱人本来就是我们省委张书记！" 李茂才一听李红教授的丈夫是省委张志强书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酒全醒了。赶紧陪不是："李教授，我真的不知道张书记是您的爱人。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关系的。"李红教授轻描淡写地说。李茂才可受不了了："我失陪一会。"他躲到卫生间里去了，一直到吃完饭，再也不敢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