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重要的当然不是帽子,而是帽子下的人。<br /></h3><h3> 故事从来都在,好像没有古今。昨天像是睡着的今天,今天好比苏醒的昨天,只是故事的主角不同,听故事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罢了。比如小红帽与小黄帽,再比如我,这个听故事的人。</h3><h3> 小红帽在花开的时节,遇上同样风华正茂的小黄帽。那时,她十八岁,他十九岁,都逢人世里最美的时光。小红帽宛若新月,照亮了一个人的世界。六十多年后,小黄帽坐在我面前,眼花了,耳聋了,发白了,背驼了,他看着同样跌跌撞撞走进来的小红帽,对我说:你没见过,她年轻的时候,真的好美,好美......."</h3><h3> 我忽然想起那次会议的情景。那天我坐最后一排,忽见一个秀气的老人,从门口碎步而来,若不是头上那耀眼的小红帽,也许我不曾注意。而身旁突袭而来的热情招呼,就根本没有不注意的理由了。"来!来!坐哥这!"洪亮的声音,如鼓铮铮直冲耳膜。寻声而去,坐我前排的小黄帽正向小红帽招手,声音里有一股热切与期待。那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两位有故事的老人。听到"邀请函"的小红帽又小碎步的移到了小黄帽身旁,莞尔一笑,入座了。"真是,坐哥身边来,哥又不差!"这时的小黄帽诙谐中又有几分矫情了。这是我第一次关注了小黄帽,也一并记住了小黄帽所关注的小红帽,这个眉清目秀的老人。无巧不成书,有意思的是,那天近百人会议中,他们是为数不多的帽子先生和帽子小姐,一红一黄,跳跃在我的视野里。于是,我记住了他们,小红帽和小黄帽,两位同来参加学习会的老人。</h3><h3> 直到有天,当我从别人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得知,年轻时的小黄帽倾心于小红帽,而小红帽亦有意于他。只是时逢乱世,那时候的年轻人,除了彼此倾心,谁的青春没有理想和抱负呢,小红帽便如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追随南下的队伍,报了名,参了军,开始了走南闯北的战斗生涯。我不知,日后在无数个夜深人静时,她有没有过些许的落寞:有些路,走上了便没有退路,唯有风雨兼程;有些理想,追随了便没有回不回得去的顾虑,使命召唤。</h3><h3> 最开始,他们有书信往来。可是在风雨飘摇的40年代,人亦飘摇凋零,况乎一封封信呢?失联是宿命。直到他们各自成了人夫,人妻。直至她,四十多年后再回故乡。</h3><h3> 岁月,距离他们再次重逢,兜兜转转已是几十年。当年青丝,已如雪。</h3><h3> 如果人生是一场旅行,那么他们是买对车票错过彼此钟点的人,注定也将错过彼此一生的风景。</h3><h3> 想来有一种帐惘,定是如此,年轻时满满一腔的苦乐哀愁,化作年老时的奈何怅然,心里明了,却又说不出,徒让生命滋长了几多份量。</h3><h3> 而晚年每次的重逢,无疑让时光,无数次又把他们拉到了最初的起点。就好比此刻,小黄帽如梦如幻地对我说:"你没见过,她年轻的时候,真的好美,好美......."</h3><h3> 似乎岁月依旧,山河依旧,生活也依旧,可再也回不去了。</h3><h3> "有一种惆怅,却不为得失或聚散离合;有一种追问,却不可以作成一个什么问题,且连解答亦不需要。"没有比胡兰成的这段文字更适宜注解小红帽与小黄帽的今生今世了。</h3><h3> </h3><h3> 但不能忘怀的。"来!坐哥边上来,真是,哥又不差"。</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