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脚步，是我们永远回不去的曾经

小葱战将

         故事的主人公是我，也是和我一样有着严厉父亲的男孩子。在我看来，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和他格格不入的相处。对于父亲的儿时记忆，他是一个苛刻到不近人情的人，从小在他的严格训导下长大，也注定了我不会成为一个性格乖张的人，因为有所顾及，所以秉性自然会循规蹈矩一些。

        小的时候我不喜欢吃白菜，更不喜欢吃鸡蛋黄，这两样东西总会让我作呕，但是在他的眼中，似乎并不在意一个孩子的口味，拒绝有营养的东西就是挑食的表现，剩饭挑食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所以很多时候，和父亲一起吃饭的餐桌，就是我的噩梦。不过谢天谢地，在我最应该挑食的那几年，父亲一直在舰队服役，期待见到他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可以从全国各地给我带回来一些新奇玩意，大白兔、金丝猴奶糖，彩色电视机，这些东西让我至今难忘，也销抵了部分我对他过分苛刻的不满。说父亲对我不好，自然显得太过于有失偏颇，而且随着慢慢长大，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不善言辞性格略有些急躁的汉子，在我身上几乎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心思。

        父亲复员以后，工作也渐渐地稳定下来，从此就是一家三口的正常生活了，而我再也没有机会躲避他锋利的眼光和严苛的态度了。高中以前，我很少有机会睡懒觉，周末也不行，他几点起床我必须几点起床。晚上我倒是精神十足，但他总会强迫我在没有睡意的情况下乖乖上床。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了读大学，即使现在工作了，不与父母同住，也会很规律的作息生活。父亲文化程度不高，但他似乎很懂得学习是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孩子的唯一出路，在学习这方面，我倒是没有让他太过操心，从小到大，我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是因为早恋和电子游戏，我也没少挨父亲的揍，直到现在，逢年过节家里亲戚聚在一起时，长辈们也会拿我打趣，说小子的书就是他爸打出来的啊。

        父亲是那种闲不住的人，喜欢闷头干活，忙碌会让他觉得踏实，他不喜欢想太多，思想上的压力他应付不来，所以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放在母亲手里。为了补贴家用，父亲买了车跑黑出租，每天很早就出门，晚上回来的时候，天也都不早了。邻里见了以后就会说，老李你这真能干啊。这样的话，在父亲听来，会让他显得尴尬，他木讷且略带自卑的性格，让他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稍带讽刺的肯定。他只能讪讪的回答说，闲着难受，随便干干而已。直到有一件事以后，父亲再也没有跑过黑出租了。那天下午，父亲早早的回来了，到家就和母亲回到了他们的卧室，关上了房门。起初我并没在意，过了很久门开了，母亲边往外走边轻声安慰道，人没事就好，钱没了就没了，没事。我看着父亲坐在沙发上，头深深的埋在胸前，肩膀因为难以控制的委屈情绪轻轻地抖动着，还不时用手揩去眼角的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严厉的汉子哭，哭的那么无助，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当时我还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也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我心疼这个外表坚强而内心脆弱的男人，我心疼他为了生活遭受的委屈。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载客遇到了一个不良青年，用刀架住父亲的脖子，抢走了他犹豫了很久才买的手机和身上的所有现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再也没有去跑黑出租了，只是偶尔邻里谁家小孩有个头疼脑热，或者碰到坏天气搭不上车时，不论多晚，不管天气多差，不管我和母亲怎么抱怨，父亲总是会与人方便。他不会撒谎，也不会拒绝。

         工作以后，父亲跟我说，他终于可以歇歇了。而我就好像挣脱了束缚的气球，膨胀地想自由飞翔，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也不再去在意父亲的权威。从校园到社会，生活变得不那么单纯了，花销似乎也更大了，买房买车，我不是那种把跟父母要钱想成理所当然的人，但他们总会主动替我打点安排一切。前不久我去办房产证，手头恰巧没有交契税的钱了。我心安理得的跟父亲说能不能给我点钱用用，父亲爽快的给了我他早以准备好的工资卡，还开玩笑说，我跟着你呀，就赚了个好名声，同事都知道我儿子工作好，赚得多，可你从来没带我和你妈去看个电影，出去旅个游，说完自己呵呵的笑了。父亲的玩笑让我很惭愧，我只能讪讪的一笑对之，并故作大声的承诺他没问题！我对天发誓，我很爱他，愿意用我的全部去爱他，但从我的行动上来看，我誓言似乎是落空了。

     父亲现在喜欢在家抱着小黑狗说话，任狗狗在他腿上放肆，要知道，年轻时候的他，最讨厌宠物。喜欢和吵了半辈子的母亲低声嘀咕些家长里短，被母亲训责，也只是笑笑回应。他不在管我剩不剩饭，也不会去叫醒赖在床上的我，他开始征求我的意见，或者说让我替他做主，他不在是那个说一不二，即使他错了也要坚持的汉子了。

        我知道，父亲老了。

        每个人的一生何其孤独与荒凉，任谁也无法寻回那可爱亲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唯一能做的,就是搀扶着他，陪他走完不会再来的路，温暖我们的一生。

本文由微信公众号“小葱战将”团队叮叮当当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