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想你

艾林

      我十八岁那年，上山下乡到了广阔天地。   

 那是一个两百多人的大青年点，知青都是省邮电管理局职工子弟。

      就在那时，我认识了你。    

      你的名字我早已忘记，只知道你的姓，青年点的同学都叫你“小闻。”    

      记得，我下乡后，只干了十几天农活就被安排到小队和你一块儿喂猪。    

      你是一个“老青年”。现在想起来，你当时也就二十一、二岁。可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挺老挺好的大哥哥。

    当我第一天来到你面前，告诉你领导叫我来这里和你一起喂猪时，你一边忙着从大锅里掏猪食，一边笑着对我说：“好哇。不过，这地方真挺埋汰的，味也不好。这样吧，以后我喂猪时你就负责开门和关门，乱的话，你拿着鞭子赶赶它们就行，其它的活你不用管了。”    

       从那以后，我每天除了开圈门以外就是坐在生产队炕头上，一个人幸福地喝水，梳头，照镜子。

      后来，我又喜欢上了读书。经常是想方设法弄到一些外国文学作品，然后有滋有味地咀嚼和品味…… 

       而这时候的你，挑水、弄猪食、起猪粪……忙得满头大汗。    

      在我的记忆里，你个子不高又很瘦，两个肩膀早已被扁担压走了形。你总是驼着背，穿着一双沾满泥巴的大水靴，脸上也总是挂着微笑。

    当我们一起赶着猪群到坝上时，我常常被那蓝天、白云和那圆圆的太阳迷住。在我诗情画意抒发情怀时，你却在使劲地挥动着鞭子，跑东跑西。那些顽皮的猪们早已经把你累的气喘吁吁；

    每当我兴致勃勃地挥毫泼墨时，你又总是蹲在灶台前忙这忙那。

     

        一天早上，我正站在猪圈旁，等着你挑猪食过来好开门，这时，远远地看见大队书记朝这边走来。我灵机一动，猛地甩掉鞋子，挽起裤腿，急忙从不远处拿了把铁锹，然后迅速跳进猪圈。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居然那么能干，等书记到了跟前的时候，我已经起出来一大堆猪粪。

    晚上，大队部里挤满了人，书记用很坚定的语气说：“一个从大城市刚刚来到这里的小姑娘，能做到不怕脏，不怕累光着脚下到猪圈起粪，很了不起啊！这能说明很多，她的思想是非常好的。大队决定，从明天起，选调她到大队部做专职宣传员和广播员。”     

      当时，你就坐在我边上，用那双裂满口子的手卷着旱烟，脸上依然挂着那样的微笑。

      

     

      许多年过去了，虽然我没有在那个蹉跎岁月里吃着苦，虽然那个转折后，至今我都是一路顺畅，但这段经历在我的人生里却总是挥之不去，它使我内心越发地充满愧疚和自责。

    四十年没见了，不知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今天是感恩节，小闻，我想见见你，向你说声：“对不起！”

   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