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 童年的老树沟 文/徐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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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树沟，是我的姥姥家，我的舅舅家，那里，盛装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以及我至今满怀的感激。

 

      今天去盖县赶礼，我大舅家的二哥的儿子东子结婚，娘头两天给我打电话通知我的时候，我说，这些日子班上忙，我腿脚还不太好哎，要不，你去的时候，把礼给我带去吧。娘说：你二舅从唐山回来……。我听懂了娘的意思，说，我去。其实，听到二舅来，任凭怎样，我都要去看看老人家。

 

      娘兄弟姊妹五个，我四个舅舅。二舅是现在是老刘家最年长的长辈了，到年80岁了。在侄男和女面前，可谓德高望重。这次二哥儿子的婚事能来的不能来的基本都到场了。就因为老刘家的二叔、二大爷、二舅回来了，他用一生对老家的付出获得了所有兄弟姐妹和孙辈的尊重！

人物篇

 

   （一）大舅家

     对大舅的印象不是太深，但是我的母亲每每有什么决策性问题，总是会去征求大舅的意见。希望大舅给她拿主意。大舅一家从我记事起，一直住在盖州城里钟鼓楼附近。五个孩子，大舅妈个子很小，但是长得非常漂亮，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大舅家大姐的年龄和妈妈仿佛，比老舅还大。那个年代，婆婆和媳妇同时做月子一点也不奇怪。大姐叫香子，二姐就叫挡子了，那时候的意思应该是挡住丫头，好生儿子。大舅妈也真争气，连续生了两个儿子。

 

     三姐生的很美，属于那种特别精致的女人，当年厂子里的一枝花。追求的人很多。

 

     老刘家的儿子大多都是小眼睛。大哥祥子也不例外，大嫂子大眼生生。我一定要用大眼生生这个词，因为现在，我们惊奇的发现，老刘家的儿子娶的媳妇都是大眼睛，双眼抱皮的。大哥的儿子叫小石头，小时候黑黑的，很结实。现在居住在我的这个小城，30多了，头些日子，生了一对龙凤胎，刘家大喜事，让人感觉所有的期待都没有被辜负。

 

      我们接触多的，就是今天娶儿媳妇的二哥。二哥结婚的时候，我去了，那时，二嫂真美啊！大眼生生，楚楚动人。今天二嫂娶儿媳妇笑的像花开了一样，美丽依然，但是真是老了。我们小时候，二哥总去老树沟，也爱撩我们一群孩子，二哥年轻时很高很壮，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张开双臂，我和二丫一边一个，可以在他的胳膊上打提溜。如今看他娶了儿媳妇，内心满满的祝福。

 

     去年的时候，有了微信，二哥执意加我，因为怕他像家长一样监督我，就悄悄把朋友圈对他进行了屏蔽，结果被他发现，义正言辞地警告我，我再也不敢造次，不敢删除，不敢屏蔽。头几天看我开通公众号，还介绍他的一个好友盖州作家协会的一个朋友给我。

 

     头一段时间看到二哥朋友圈发一组果实和风景的照片，熟悉的场景跃然眼前，老树沟！我脱口而出。我回复，你怎么总去老树沟啊。二哥回答我：我的爹妈都埋在这。。。。。。只这一句话一一我的爹妈都埋在这！让捧着手机的我瞬间泪流满面。

（二）二舅家

 

      二舅是老刘家第一个大学生，也是老刘家的骄傲，六十年代的大学生，相当了不起了。二舅大学毕业分配在唐山，就在那里落地生根。二舅妈也是大学生，是一个大气、端庄、美丽、知书达理的女人。城市中长大的她，对二舅的这一圈农村亲戚没有过一丝嫌弃。二舅儿女双全，刚子哥和芳子也都在唐山工作并成家。刚嫂臻大学教授，脾气秉性沿袭了婆婆的优点，人也生的天生丽质。近五十岁，肤白如玉，打眼看，像三十多。宝贝儿子非常优秀在国外留学。

 

      七六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恰巧二舅妈带着一双儿女去沈阳省亲逃过一劫。二舅那天也早早起来工作，发现房子摇晃，忙钻进了一个办公桌下面。腿受伤了，生命无忧，当他从房子里爬出来，本应当灯火辉煌的唐山的早晨却一片黑暗。一片废墟！现在的新唐山是建在老唐山西北去六公里左右的地方。经过那一场天灾唐山人一家人平安保全的很少，二舅一家很幸运。

      二舅极爱孩子，芳子14岁了，二舅还给她洗脚，让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羡慕不已。小时候，二舅给的压岁钱总是最大的一份。我们常常能吃到二舅从唐山带回来的各种糕点，那时，对于一个小孩子，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了。

 

      十岁的时候，莫名的我的腿不能走路了，父亲连夜带着我到沈阳的二舅妈的娘家，二舅妈的父亲是沈阳有名的老中医，十个儿女都是大学生。那时候，真是相当牛掰。农村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了厕所在房子里。我不知道老人家是用什么方法，反正我腿拖拖地去了，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三）三舅家

      三舅是村子里的老村长，有胆识，有远见，带领全村村民摆脱贫穷，走上了富裕的道路。三舅妈是个特别善良，特别开朗爱笑的女人，三舅也是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哥浩子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大嫂坊子大眼生生，到现在50多岁热情开朗，不笑不说话。一个儿子飞也成家并立业，今天站在我身边叫我大姑。树桩桩一个大小伙子了。     二嫂是陪女朋友跟二哥打对面，相亲，结果她留下了，因为她比女友漂亮，让二哥一眼相中。现在，一双儿女也都成家。儿子坛和我在一个城市，工作很出色。      三哥和三嫂青梅竹马，那时，三嫂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当听说三嫂同意相处的时候，三哥乐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现在，一个女儿东大毕业已经参加工作了。       朋子姐和二丫都不漂亮，却找了两个大帅哥。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总是喜欢把大姐夫叫许文强（上海滩的主角）。大姐夫年轻时是真帅啊！今天看到，现在也挺帅！女儿琳在也在我的这个小城。是一名特别优秀的人民教师。       二丫小时候真丑，大长脸，但是特别白，可能真是一白可以遮百丑。终于俘获了村子里大帅哥祥子的心。饭桌上，二丫的一双儿女后来到场，那么一个漂亮丫蛋叫我娟姨，内心感觉很幸福。二丫的儿子在饭店附近读高中，中午过来吃饭。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这个姨娘内心的喜爱，只一个劲地说吃菜吃菜。而二丫在一双儿女中间笑的像花开了一样。 

（四）老舅家

 

      老舅年轻时很帅，但是好赌。每次老舅出去赌博，姥姥都会在锅里放一把勺子，寓意去捞，而我们这些小不点哪个不知情给动了，都会招来她的数落。老舅妈脾气特别温和，却特别刚强。对生活从无要求，只是低头干活，无欲无求。她那弯下的脊梁是她一生为家为孩子为老人为亲人默默地无私地付出的铁证！

 

     老舅两个孩子，小盒子和丫蛋。姥姥喜欢男孩，对小盒子倾注了太多的爱。总是要给小盒子小灶。全然不管丫蛋。姥爷喜爱丫蛋，聪明伶俐，为此，老两口经常吵架。

 

     小盒子小时候就爱打扑克，只要我们去，一定要拉着玩，没想到，小时候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孩，现在也出息了，在大城市做金融工作。并落地生根。一个女儿乖巧可爱。

 

     丫蛋小时候，不吃饭，只吃地瓜，然后，每天都要下山，到堡子里去玩。一出溜就是2里地，两边都是玉米地，我都不敢走，她从六七岁开始就自己天天下山，记得姥姥那时常说她的一句话就是吃肥走瘦。老舅都不到一米七，舅妈一米五，她长到一米七二。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走的路多，还是吃的地瓜多。（因为后来知道地瓜含锌高，并可促进生长。）

      丫蛋开始书读的不太较强，看到他哥哥考上了大学，才开始发狠，一番努力，终于也考学出来，走出了山沟。丫蛋婚后一直不育，求子之路，各种苦楚只有自己知道，好不容易怀上了，一路辛苦保胎，终于生下一个健康活泼的小男孩。如今已三岁了。今天看到丫蛋，居然挺个大肚子，意外的惊喜，又怀上了，六个月了，想起朋友说的一句调侃的话，开档就连蛋。

（五）

 

      姥爷走的早，对姥爷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只是记得每顿饭姥姥都会给姥爷温一壶酒，并端上来专门给姥爷做的小灶。我记住了姥爷说的一句话是：孙子外孙子我都喜欢，都一样对待。这句话让常住姥姥家的我住的特别有底气。

 

      姥姥是正经的三寸金莲，有一次打开给我们看，脚被裹的很小，脚趾全都挤压的弯曲变形，贴靠在在小小的脚掌下面。看一眼的感觉就是疼，不忍直视。

 

      我的姥姥非常美，我的娘像极了姥姥。娘亲年轻的时候，漂白漂白，水灵灵的，走在去乡里的路上，总会有人从后面追上娘，只为回头多看两眼。饭桌上，二丫还说，我老姑那么漂亮，我们这些侄女谁也不像我老姑。我心想，我这个女儿都没随着哎！娘老了，七十了。而我居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把妈改成了娘。为了我和弟弟操劳一辈子，现在又在为下一辈付出，全心全意地照顾弟弟的一双儿女，无怨无悔。我的白发亲娘哎，我一直一直都爱你。

 

老树沟的记忆篇

 

(一)

      姥姥家在沈八家子的一个半山腰住，三面环山，叫老树沟。与山下的村落有二里地之遥。我小时候，那时有三处房子。姥姥家在最后面，依山而建，三舅家在姥姥家前面，姥姥家右前方，还有一个大院子，上房和左右厢房住着三四户人家。但是都早早的搬走了。

 

     从山脚下顺着裸露的山岗一路上行，大约走1000米左右，才能到姥姥家的老树沟。一进老树沟，路边全是枣树，山枣树，家枣树，在路边一排一排，像列队欢迎一样。

 

    我小的时候，每逢假期都会去姥姥家，我的三舅、三舅妈、老舅、老舅妈待我都极好。在姥姥家，我没有别的小孩子去亲戚家里的怯生生的感觉，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在姥姥家房子的西面是一个老院子，那里有一棵特别大的海棠果树，夏天的时候，果子还没太熟，我们一群孩子就趁姥姥不注意，进院子偷吃果子。

 

     依山势下行，山坡上，山洼洼里全是果树，有苹果，梨树，山楂。杏树，桃树、樱桃树等等。在山洼洼里有一棵特别大的京白梨树，有上百年了，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坐在树杈上吃京白梨，尽管刚摘下来还没有捂好，登硬登硬的，我们这一群孩子也会吃的津津有味。因为一年四季姥姥家的这些果子，让我觉得我的童年特别的富足。

 

      白天的时候，我们会漫山傻跑。山上有欧粒，那种类似小李子的小野果，又酸又甜。房子右边的山沟里有一片一片的火盆植株，（现在我们知道叫树莓），成熟的时候一点点的小颗粒聚在一起，红彤彤的，有拇指盖大小，像一个小火盆。远看就像隐藏在绿色叶子中若隐若现的小红星。今年夏天看到微信朋友圈有卖，还买了一些，却全然没有小时候老树沟山沟里那种野生的软如酸甜的味道，到现在还放在冰箱里。

 

     夏天的夜晚，吃过晚饭，我们会拿着小被子去山岗上，那是一大片裸露的岩石，忙碌一天的人都在山岗上摇着蒲扇纳凉，看星星，话家常。高兴了，三舅妈也会唱两嗓子。我们一群小孩子，就在那跑来跑去，或者捉迷藏，或者捉萤火虫，那时的萤火虫真多哎！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我们一个晚上会捉很多。有时，会有蚊子，就近薅一把艾蒿，燃两堆火就好。

 

    下过雨之后，我们会拿着盆子到山上采地痒皮。那种贴着地皮长得，类似黑木耳的菌类。满地都是，采回来，需要挑拣，到姥姥家房后的一洼山泉水里清洗个闹草刺，然后炒吃或者晒干留着冬天吃。最多的一次，我采了一大洗衣盆！

 

     山上更多的是山枣，到处都是，走路都需要小心，经常会被山枣刺钩破衣服。甚至，到冬天的时候，树枝上挂着雪，一些枝叉上还挂着几枚通红通红的小山枣，红白映衬，煞是好看。地上，也会掉落一地山枣，那会，根本没人吃。因为果核太大，只一层皮。而现在，会有很多人上山采山枣，因为现代科学发现了它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我特别爱吃姥姥做饭后，团成团，放在米饭盆上面的锅巴，无论小米锅巴还是高梁米锅巴，都是那么香。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冬天的时候，我们会上山采杨拉罐，这种虫子，浑身都是毛刺，夏天的时候，钻草稞子时不小心被它哲到，钻心的疼，而到了冬天，它就到钻进了硬壳里。贴在山里的灌木的干枝条上。我们采回来，放到炉盖上烤吃，看外壳焦了，香味也出来了，用小树枝扒拉到炉盖边上，你一个，我一个，分着吃，特别特别的香。有一次在饭店看到，要了一盘，但是，为什么，同样没有小时候的味道。后来想想，或许因为那个时候物质太贫瘠，也都挺困难，什么都吃不到，才感觉吃什么都香，而现在，我们每天大鱼大肉，却还每餐愁，吃点啥呢！舌头、味蕾，都麻木了、迟钝了。

 

     每年过年，姥姥家都会杀猪，我们都会去吃猪肉，而三舅老舅都会给娘拿一条猪腿回来，娘常常感念，那一大家子！那一群孩子！能给我割一条猪腿！多么不容易啊！他们不知道，那一条猪腿，可能是我们家一年能见到的油花子！娘总跟我念叨大舅的好，二舅的好，三舅的好，老舅的好。其实，她从来都不知道，她也是一个好老姑。我记得特别清楚，小时候，当村子里的渔船上岸，生产队敲打轨道铁，我们排队去领鱼，分给我们家的青皮鱼，娘都是用盐腌制，晒干，我和弟弟巴巴地看着，娘会分出一部分，再走三十里路，送到姥姥家，舅舅家。那时候那青皮鱼怎那么香？放在锅底坑的余火上烤，一会就熟了，鳞片一层层翘起，也舍不得刮掉，总是连鳞片一起吃掉。还有大米，那时候叫细粮，娘会小心翼翼的征求父亲的同意，把我们吃的大米分一部分给舅舅家。

 

      和几个舅舅家的孩子的感情，相对而言，和三舅家老舅家这几个姊妹比较亲近，因为，在老树沟，我的童年是跟他们混在一起。

     

      随着时代的发展，居住在山上越来越不方便。先是孩子们结婚搬到山下村庄里，再是三舅家也搬到山下的村庄里，最后老舅也下山住，都搬离了老树沟。老树沟养育了老刘家一大家子人，是老刘家的根。家和万事兴，一个家族的兴旺和兄弟姐们间的相亲相爱，息息相关。老树分五枝，老刘家的子孙从这里开枝散叶，枝枝人丁兴旺！散如烟花，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聚如握拳，守望相助，紧紧抱成一团。

（七）

 

     今天从到饭店，看到我的这些亲人们，我的鼻子一直酸酸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真的是老了都老了！都老了！都老了啊！

 

二舅二舅妈慈祥依旧，却发如白雪！

三舅三舅妈笑语盈盈，却皱纹满脸！

老舅瘦的两腮都塌陷了，老舅妈背驼的都快跟地平行了。

     大舅家的大姐、二姐、三姐站在我身边，也都老了。三舅家的大哥二哥大姐也都老了。

    看到这些，我心疼的不行。

    但是，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孩子，正在茁壮成长，一辈一辈，或许，这，就是生命的真谛。

 

    临走的时候，二舅妈下车来送，这么多年无论是大舅、三舅、老舅还是我的娘亲，都得到过来自二舅、二舅妈的帮助。他们赢得了老刘家一大家子人的尊重。我第一次拥抱了二舅妈，我特别想对她说谢谢！谢谢她和二舅这么多年，对这个大家庭的维护。给予兄弟姊妹的帮助。因为，舍予本身就是爱啊。二舅妈说，娟子，我们是亲人啊！是啊，我们是亲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人生有太多的变数，每一次的相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珍惜相聚的时光，珍惜此刻的拥有。我努力地用我的方式表达着我对舅舅舅妈们的爱。即使他们现在生活的都还好，什么都不缺，而我的表达也是微不足道，但是，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们，我记得他们的对我的好，我想对他们表达我内心的感激！

 

     我希望老一辈我的舅舅舅妈们我的双亲福寿绵长，岁岁安康！

    我希望我这一辈的兄弟姐们砥砺前行，尊老爱幼！

     我希望小一辈的子孙们激流勇进，拼搏进取！

 

    童年的老树沟，永远的烙进我的心里，在我的记忆深处，随着时光已然沉淀并酝酿成酒。愈久弥香。我的亲人们，我爱你们！

文/徐丽娟 自由撰稿人
微信号Xu_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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