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的父亲唐坚石先后是浏阳剧院、浏阳剧团的职工,主要担任主办会计,兼任票务、事务、字幕等工作。记忆中的父亲严谨、认真、执着、沉稳。<br></h3><div> 当年剧团的宿舍也在剧院里。童年的时候,我常和小伙伴到剧院坪里去玩一种用香烟盒纸折成的三角板。因为制作三角纸板的香烟盒颜色鲜艳、图案不同,我收藏了不少。原来与我父亲同过事的一位阿姨,后来与我在新华书店同事,她回忆说:“你当时也爱玩花炮,记得你总是用手捂着耳朵说:‘炸得耳朵快聋了!’”我于是记起玩的花炮品种,“地老鼠”“冲天炮”“甩炮”之类的都有。</div><div> 父亲将年少时的我送到乡下读小学、初中,和母亲生活在一起,遇到假期会被父亲接到城里玩几天,我遂盼着学校放寒假或暑假。有一年暑假,还不见父亲来接我,我于是麻着胆子一个人从乡下来到集镇,央人帮忙上了一辆肉食水产公司的货车。司机是一位矮个子叔叔,掌握方向盘时样子有些滑稽,但见他一样能驾驶大货车,我很是佩服。到了县城车站,凭着记忆穿街走巷,没想到应走政府招待所后面那条长长的石板小巷子,结果走到浏阳宾馆那条街去了。好在浏阳城不大,凭着记忆弯到正街才没有走失。结果那次我挨了父亲一顿狠狠的骂!</div><div> 父亲的房间很小,放下一张床就没有多大的空间了,还要放一些衣箱、资料柜、洗漱用具桌子。最让我惬意的时刻是坐在书桌前,欣赏玻璃板下面父亲的工作照、集体合影及家人照片,还有“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等类格言警句。父亲的毛笔字写得很好,他习的是黄自元的间架结构,剧团演出的剧目台词幻灯片字幕就是出自他手。不久前,父亲同事还特意发了一个三十二年前拍摄的电视剧湖南花鼓戏《菊石魂》视频给我,特意提醒字幕是令尊的墨宝。幻灯片归父亲书写,放幻灯片也是父亲的事。我因此跟着父亲去到剧场的楼座,得以看到浏阳剧团演出的许多优秀剧目。如《十五贯》《喜脉案》《惊天雷》《艳阳天》《半边球场》《杜鹃山》《洪湖赤卫队》等等,边看唱词边看演戏,耳濡目染传统文化的熏陶。 </div><div> 父亲每天工作得很晚。不放幻灯的晚上,就在灯下做事。或写幻灯片,一笔一划非常工整,或处理财务,算盘打得精又准。我常常等不及先脱衣睡下。</div><div> 每天天刚蒙蒙亮,就有演员起床练习发声,“咦咦——呀呀——”的将我从睡梦中吵醒,伴随着乐器声声响起,有时是笛子声,有时是二胡声,有时是别的什么乐器,或宛转悠扬,或轻快热烈。到了夜晚演出的时候,锣鼓咚咚锵锵,钹铙铿锵有力,说念演唱打斗,随着舞台上演员功夫展示与剧情发展,观众席中或掌声雷动,或叫好声连连,有人说“唱戏的癫子、看戏的憨子”,人生如戏,好不热闹。</div><div> 正值青春期的青年演员,难免不谈恋爱的,命运的红丝线也牵线好几对成功。记得剧团作曲寻叔叔找的对象是城关花炮厂的阿姨,婚房就在剧院的小巷子里,结婚对联上下联,一边是一连串花鼓戏乐曲名,一边是好几种浏阳花炮品种名,记不全了,但横批是“有声有色”,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很有特色,却有着相当的功底。还有一位做场记的张叔叔是我佩服的,二十多岁就在《中国戏剧》发表文章,虽然有时只是“豆腐块”,但让我羡慕不已。创作了《龙泉曲》《菊石魂》等许多著名剧目的编剧王爷爷,与父亲在浏阳简易师范就是同事,在剧团又是同事。我出生后父亲请王爷爷取名“式雷”,可惜这个很有特色的大名,后来还是被我父亲为顾及姓氏字派并与弟弟一致而改掉了。</div><div> 父亲经常随剧团演出而上山下乡,奔走于县内各地,因此对家庭的照顾较少。母亲回忆说:有一次你弟弟突患重病,高烧不止。也是你弟命不该绝。你爸在南乡,正好那天回城有事,得了口信,急急忙忙赶回社港老家,连夜将你弟送到镇上医院急救,才挽回一命。</div><div> 那个年代,文化单纯却又集中于小城一隅,看戏无非成了人们趋之若鹜的追求。每当有新戏上演,许多亲朋戚友为了看一场好戏,还特意找父亲购票,出现一票难求的现象。父亲总是有求必应,想方设法为他们弄到票。而剧院门前那小小的前坪,开演入场或是散戏出场,总是拥挤不开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人群满怀希望而来、带着满意而归,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div> <h3>我的一家</h3> <h3>我的一家</h3> <h3>父亲和母亲</h3> <h3>父亲在上海</h3> <h3>父亲与祖父(中)、亲戚在长沙</h3> <h3>父亲(右一)与祖父(右二)及宗亲乡友在浏阳</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