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宁静的半岛渔港,远处渔民在海上劳作,撒网收网,波光粼粼里渔船穿梭在光阴交织的海面上,踏浪追鱼,嬉鱼而收。海浪不大,平缓地拍岸,能听到远处渔船传来的机器声。我走在海边石路上,脚步声声踩在拍岸的浪花里,心中的记忆随着海浪波波涌来。因为大海,让我想起了故乡,这海里有多少是来自我家乡的水?</h3> <h3> 曾经,故乡有一条河,没有海的宽广,也没有海的碧蓝,但都盛放来自天上的水。村边的小河连着运河,跟运河如同母子关系,终年流水,没有污染,清彻见底。</h3><div> 小河里游着我养的鱼。</div><div><br></div> <h3> 养鱼的本事是父亲教的,养鱼是业余的,当时上学的同学们大都是还要负责家里的养殖,上学之余必须要做好自己的副业,补贴家用及自己上学的费用。</h3><h3> 春天,跟着父亲去买鱼苗,肩上担着一对叫粪桶的大木桶,空桶有十多斤重,鱼苗在三里地外。清晨,迎着刚出的朝阳跟着父亲走在草路上,半黄的枯草皮上还有霜冻,滑滑的,冰凉冰凉,走起来吱吱地响。走着走着肩膀开始痛了,父亲就对我说:挑担要让肩上的担子与你同步,脚步与担子的上下要相顺相随,不能顶,要懂担子,就要让担子懂你,它就会跟着你走,做什么事都要用心去做。</h3><h3></h3><h3> 简单的道理多年后才真的明白。</h3> <h3> 在体会中赶路,去晚了好苗都给别人抢走了,我只有跟紧了。</h3><h3> 买到鱼苗,速度回家,时间一长鱼苗会缺氧。肩上的担子一下重了,水在桶中溅起,鱼苗也溅到了地上,父亲从地上拉了一把青草放入桶中,水面上的草能起到平和的作用,现在想来是加了共震波的吸收点,果然好多了,不怎么溅了。走着走着,越来越沉,肩上生痛,想看看是不是出血了,我求休息,父亲说装鱼苗的桶不能停,停下水就不动了,鱼会缺氧,他看了我的肩膀,从草丛里釆了几片宽叶搓出了汁水贴在我肩膀上,凉快传来,很灵,不怎么痛了,可能是消炎类的草吧,不去多想,咬牙坚持,第一次任务在我快要昏死过去时完成了,我学会了挑担。</h3> <h3> 晚上,父亲让我喝下了人生第一杯酒,他说我学会了挑担,是个男人了,是男人就要学会喝酒。一团火入口,心中冲满了豪气,从此,我与酒结下不解之缘。也懂得了做男人的不易。</h3><div> 父亲教我的第一堂课就是男人的肩膀。</div><div><br></div> <h3> 那时养鱼没饲料,全是吃草,每天一担草是最低要求,鱼不像猪饿了会叫,但不吃是不会长大的。</h3><h3></h3><h3> 鲜嫩的青草在早晨,叶子毛的草,鱼才要吃,公鸡打鸣天亮了,鱼在等我,青草在等我,学校也在等我。那时候的草可不好找,一担青草二三里地是常事。管不了湿湿的露水,管不了身上的汗水,有草的地方就是我的战场。我挥刀收割的是我的时间,是希望,是上学的钱。慢慢地,我瘦弱的身躯长出了肌肉,二百斤的担子也能担,两碗毛碗饭吃了还没饱。母亲说等卖了鱼,买点肉给我䃼身子,听得我感动了好多天。</h3> <h3> 喂完鱼,跳进河里,喝二口河水,游到村里的河滩石旁,看着村里的女人们洗衣服,女人们常常说笑着找对象的事,逗得姑娘们红红的脸,泼我一脸的水,嬉戏声响彻村里,快乐就如开花的河水,流进村里每一个角落。时常我还会得到山芋之类的食物,村里的女人们对我很好。</h3> <h3> 农忙季节,父亲教我用母亲缝衣的针,火上烧一下弯个勾串上线去钓鱼,钓上来的往往是鳊鱼,母亲烧得喷香,她总舍不得吃,只吃一点点鱼尾巴,让我多喝鱼汤,肉让父亲下酒。鱼汤的味道喝得神仙也会打架。后来才知道营养都在汤里。母亲瘦弱的身躯装着一颗伟岸的心。</h3> <h3> 收获的季节总会到来,捕鱼时村民们都会来帮忙,冬天起网收起了一尾尾鲜活的大鱼,还在活蹦乱跳时,父亲就串起一串串的,每家每户的送上门,祝福大家年年有余。过年鱼是必须品,祖宗们也要尝个鲜。乡村活跃在节日里。</h3><h3></h3><h3> 多下来的鱼要拿到街上去卖,补贴家用。父亲不会算,总是让客人自己算,认识的人就送上一条,回家来一细算少卖了不少钱,母亲就会跟他吵,父亲呵呵地笑,从不还嘴。母亲问他肉怎么没买回家,父亲说忘了,然后点个黄烟抽去了,不吭声。其实,父亲怎会忘了啊,那时真的是只有一个字:穷。</h3><h3> 父亲不单单是穷,还有质朴。</h3> <h3> 养鱼很累,但很快乐,肩头担着沉重,脚步才会坚定。小河的水终究会流到大海,小村里的我一样来到了大海边。</h3><h3> 望着无边的大海,这里可能是我新的征程,养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融入大海。</h3> <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