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就是最好的纪念 ——纪念李可染先生 作者:王文芳 (王文芳艺术馆供稿)

王文芳艺术馆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王文芳简历<div><br></div><div><br></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1938年出生于山东招远。196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师从李可染、宗其香、秦仲文先生。北京画院专业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扎实的传统功力和现代艺术的滋养,形成浑厚雄健的一派新风,讲意境,重构图,重笔墨,追求山水“三美”于作品中,将丝路的壮美,雪域的神奇,表现得独具特色。</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曾先后参加全国第六届、第七届、第八届、第九届、第十届美术展览。</div><div>1988年及1998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2011年在北京举办第三次个人画展。</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在全国及北京的重要美术展览中曾获银奖,一等奖及优秀作品奖多次。1998年作品入编《中国现代美术全集》。</div><div>1999年入选全国美协、中央电视台评选的“国画五十家”,并参与了相关专题片的拍摄。</div><h3> &nbsp;2000年参展“百年中国画展”。 2017年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王文芳山水画研究文集》,王文芳艺术馆在烟台开馆。</h3>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学习就是最好的纪念<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一纪念李可染先生</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王文芳</div><div><br></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6px;">&nbsp; &nbsp; &nbsp; &nbsp; 金秋十月,可染先生逝世十周年之际,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规模宏大的先生艺术回顾展。徜徉在展厅里,面对一幅幅既熟悉又新鲜的画作,使人惊心动魄,回肠荡气,先生的英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穿岩》是先生的桂林写生,四十年前课堂上我临摹过,四十年后重又看到,倍感亲切,当时先生就是一笔一划从头教起的,我也由此走上了山水画的学习创作之路。先生带我们去颐和园写生,白天画,晚上讲,讲笔墨,讲艺术规律,具体而深刻。开始在国画系走廊上挂着先生的画,同学们都看不懂,只觉得黑乎乎的一片。颐和园半个月,我们两个班的同学都为先生的艺术所折服。先生的艺术理论、创作思想对我们一代人都有巨大的影响。四十年过去,随着自己的创作实践,随着历史的变革,艺坛上潮起潮落风云变幻,有了更多参照和比较,对先生的艺术的理解步步深化了,“沉浸浓郁,含英咀华”,更加瞻望到先生艺术的灿烂辉煌。20世纪是中国大变革的年月,两干多年的封建社会终止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解体了,作为上层建筑意识形态之一的艺术也不可能不与时代同行,而自然的步入了它的“现在时”,这是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span><br></div><div>&nbsp; 中国山水画“始于唐成于宋”,取得了相当完美的发展。但是由于明清以来因<span style="font-size: 16px;">循守旧的思想泛滥,它将何去何从成了历史给人们提出的问题,“江山代有人才</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出”,时代的发展,艺术的演变,历史成就了一批杰出的艺术大师,而他们以其智慧和天才,成就了一个时代,山水画方面傅抱石、李可染、石鲁就是杰出的代表,他们以其各自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创作个性,共同完成了中国山水画由古典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转变,结束了一个旧时代,开创了一个新时代。他们是高峰,是分水岭!我们只有从这个历史的高度上去认识才能充分估价出他们的成就和功绩,也才能较充分的看到,到底哪些才是他们最可宝贵的创造,到底应向大师们学习些什么。今天在李可染先生的回顾展上,历史又提供给我们一个极好的机遇,先生艺术的本质特征,成功的因素,继承和发展许多问题都是应该思之再思的。</span></div><div><br></div>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魂”与“胆”<div>&nbsp; &nbsp; &nbsp; &nbsp; 1954年,李先生提出了“所要者魂,可贵者胆”,这是先生的艺术走向成熟时自己的追求,也是先生的艺术要旨和核心,是先生艺术成就最集中最根本的高度概括。一个艺术家要有高尚的人品、深厚的学识修养,要有勇于创造的胆量和气魄,要有“魂”与“胆”,一个艺术品最需要的也是它的“魂’’与“胆”。先生说“魂者,就是创作具有时代精种的意境”,“意境是艺术的灵魂”。山水画讲求意境,正是优秀传统之一。作品讲构思,有情调,讲精神内涵,讲思想底蕴,才有中国千百年来辉煌的成就,它表现了人们对中华山河的热爱,追求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从晋·王羲之的“意在笔先”,宋·黄庭坚的“书画观韵”,到元·倪瓒的“聊写胸中逸气”一脉相承。讲的就是这一个“魂”字。山水画讲“石分三面,树分四枝”,是指描写对象的自然属性,画面上的质感、量感、空间感,但是画给人看的最终不是这些,感动人的是画的情调、意境。石与树的组合,可以雄奇、清秀,也可以荒凉、神秘,表现了画家的特定思想感情和审美情趣,才是画的灵魂。后来的“文人画”,如果从积极的方面去理解它,它反对的正是只重技术的手工匠人活,它推崇的不只是“逸笔草草”,更重要的是“文人”,文人就是要有学识,有教养,有品位,作品就要有内涵,有境界,有格调,这就是中国山水画的优秀传统,其实也是人类社会一切优秀文化的传统。传统的中国山水画多是表现人们追求的“天人合一”天地和谐的美学思想,向往着一种自给自足,怡然自得的境界,有雄伟豪放,更多的是恬淡幽静,像山<span style="font-size: 16px;">林闲咏,像田园小诗。</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nbsp; 李可染先生用他那炽热的情感,塑造了许多优美或雄壮的意境,感人至深,《雨</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中漓江》,先生多次画过,处理的精妙之极,烟雨迷蒙,薄雾笼罩着一片青纱,</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如诗如歌,如梦如幻,小舟数尾,跳跃活泼,增添了无限生机,好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梅园》是无锡写生之作,是一幅完整的艺术创作,上下天地的空白都减掉了,满纸满眼都是穿插有致的枝条,着了盛装的梅园一片盎然。一反传统中常常赋予梅花的冷逸孤傲的品格。《谐趣园》利用犹如版画黑白灰的处理方法,将景物作了高度概括,黑的屋,灰的树围成一圈,形成一片明亮的湖面,缀上碧绿清荷,别样雅丽清新,画冢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蛾眉秋色》是先生早年的作品,先生亲自给我们说过构图上借鉴了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开门一座山,厚重挺拔,顶天立地凸显在你的面前,使你振奋,使你昂扬。偶闻有人将画家分为理性、感性的两种,李先生是位思想深邃的画家,勤于思考,善于思考,先生经常强调“天天做总结”,把艺术创作提高到理论的高度去分析认识,但是做起画来感情充沛,笔墨之间充满了灵性和感觉,感情色彩极浓。大凡好的画家,好的作品,都是以情感人的,因为艺术就是感情的产物。现在也真有人在搞纯理性,要充分展现哲学的思考,不知小小一幅画能否担此重任。李先生除了讲课以外,还是一位不善于言表的人,庄重而不张扬,。但是谈起老家徐州,谈起齐白石,谈起他去过的地方,那种激动,那种兴奋,是扼止不住的。先生早年是否定《芥子匿画谱》的,也多是怕艺术充满感情色的“活儿”变成死板的“机械操”。</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先生怀着崇高信念和追求,把那一份真挚不断提升到创新的层面上,把热爱艺术和热爱祖国紧密地连接起来。他讲,我们“向来把江山山河作为祖国的象征和代名词,我们在山水画中描绘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其主要思想在于歌颂</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祖国,美化祖国,把热爱祖国的感情感染给广大人民。”先生立志“为山河立传”,他的画作也越来越雍容大度,气魄非凡。他以一颗赤子之心匍匐在大地的怀抱里,成了祖国大地的讴歌者,他把祖国山河塑造成一尊钢打铁铸、雄浑壮阔、凝重深厚的壮美大美的新美学形象,一派浩然正气充盈于天地之间,使人壮怀激烈,使人荡气回肠,这是美术史上从未有的崭新形象。它没有图解化,没有符号化,没有概念的说教,而是以完全艺术化个性化的形象来感染人,这也给后来者勇于去创作自己的新的艺术形象以巨大鼓舞和启迪。先生是卓有成就的艺术家,得到过很多荣誉,但是先生说他感到最大的荣誉和最感谢大家的是称他为爱国者!“爱国者”三个字凝聚了太多太多的内涵,也凝聚了太大太大的份量!对照之下,我们对生活对艺术又倾注了多少奉献呢?我们对山水对山水画,又是站在哪个高度上去认识的呢?诚当思之再思。</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nbsp;先生的画力戒浮躁,力戒甜俗,崇尚古朴拙实,强调重感和力度,喜欢丰富含蓄,而且把这一切都发展到了极致,表现出强烈鲜明的自我,在艺坛上卓然独步。正因为先生的很多画都画得很黑,有人曾给贴上“江山如此多黑”的标签,批判野怪黑乱。有人是不理解,因为艺术的欣赏也是要学习的,要有一定的知识修养,如听大型交响乐,先要了解作曲家的构恩和音乐上必要的提示。各种颜色都是一种美,黑也是一种美,大概中国人更能理解、欣赏、接受它。我在美国波士顿时,一位博物馆长的女儿见我用黑墨作画,问我是不是不高兴?我很奇怪,她说黑色是一种忧郁的颜色,而我们看来“墨分五色”,变化无穷,味道无穷,笔墨既造型又表情。墨是光,墨是色,是画家心灵的表现。李先生的画为什么黑,这是因为强调画面要有浮雕般的丰富层次,犹如现在讲的平面化的处理,不喜欢前后脱节,一览无余的两层皮。先生的画总是层层展开,郁</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郁葱葱,把传统中的“深远法”,“高远法”大加发展了。二是为了增添对比。山石树木艨胧一片,尽在有无中,瀑布、流水、云气显现出“画中有龙蛇”,凝重中而不失流动感。生活中一座大山很高,但拍了照片就变成了丘陵,就是因为上下天地空白太大,对比之下山自然就矮了。先生的画多是构图饱满,不留天,不留地,顶天立地的气势令人振奋,先生继承发展了范宽大气魄、大手笔的一派画风。三是为了增加画面的重量感和力度,积蓄着无限的动势和活力。李先生的画黑,但黑就是李可染吗?不对,黑的丰富、厚重,黑的光亮、透明,黑的有个性,黑的有学问,这才是李可染!先生的画充满了张力,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其艺术个性,艺术效果一切一切都被强化了。他在描写客观存在之上重新构建了一个完全自我,完全个性化,完全现代意识的艺术世界。这就是先生的伟大和功绩。先生讲过齐白石的画挂在展览会上,周围的画顿时黯然失色。李先生的画也是这样,不管你喜爱什么,审美观如何,都会给你强烈的印象和感受的,他的心,他的艺术境界,他的艺术形式构成都是现代人的。他用“魂”与“胆”锻铸的艺术必然与我们心心相通,这才是李可染。</span></div><div><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传统与生活</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李可染先生在他将近八十高龄时总结说,“假如我的作品有点成就的话那是</div><div>我深入学习传统,深入观察大自然对象,深入实践的结果。”先生经常告诫我们,</div><div>一定要读好传统与生活这两本大书。这是艺术最重要的基本功。一切优秀艺术成功的秘诀。1961年先生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的文章《谈艺术实践中的苦功》<span style="font-size: 16px;">谈的就是这些问题,在阶级斗争天天抓,年年抓的时代里,敢畅言艺术和艺术苦功是需要何等的魄力和胆识,文章轰动了美术界。轰动了各行各业。当时没</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有复印机,刻了蜡板油印传阅。</span></div><div>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生活和艺术的关系,我们中国人阐释得极为精确和深刻,从“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到“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到“搜尽奇峰打草稿”,纵览一条线非常明晰。但是越到了封建社会后期这个问题越成了问题,唯笔墨论,复古倾向堵塞了活水源头。上世纪50年代,李先生与当时许多文艺家再次奋起急呼,并勇于下去实践,李先生就曾三个月、八个月长期去写生。对于一个艺术家不是一下去就万事大吉,而是要用艺术的眼光去观察、体味,就是罗丹讲的“发现”,发现生活中特有的美,这种功力是要经过训练和学习的,先生带我们去颐和园写生,就是选择,不是坐下就画,先要观察思考,在众多的景物中为什么要选这一个,你强调表现什么意境和情调,然后才是如何安排构图和笔墨处理。从搜集素材到提炼加工,成为艺术。这中间的路还是遥远的,所以先生一再提出要“采一炼十”,“采矿是艰辛的,冶炼更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劳动”。先生是如何在当场或回到画室冶炼成金的,这是非常值得研究和学习的。</div><div>先生画过许多桂林风光,非常美,令人羡慕,但是等我们到了桂林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说山体丛林的结构层次是重新设计处理的,就是具体的建筑景物也多是重新组合的,优美的意境更是画家赋予的,所谓写生其实就是对景的创作。桂林的山水是清秀妩媚的,许多画家多是表现这个侧面,而先生则是借了桂林的碧玉簪、漓江的青罗带,去抒发自己的雄阔博大的胸怀。在山山水水面前,是如实的照搬生活,是机械地摹仿老师,还是在老师的召示和启迪下努力地去表现自己眼中、自己心中的自然,努力地用自己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这就是如何向大师学习的重要课题。有幸的是在我们刚跨进艺术大门时就直接受到了大师的教诲,“取法乎上”高起点是很重要的。艺术的真谛是什</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6px;">么,艺术的本质是什么,先生的思想指导我们终生受用。当时我的写生《昆明湖》就被《前线》杂志发表,成了我发表的第一幅山水画。当时我的激动,对先生的感激之情至今记忆犹新。《绍兴古城》是先生又一佳作,鸟瞰的构图,曲折蜿蜒的小河成为画面的一条主要的动势线,小道成为一条辅线,把杂乱无章错综变化的房屋、建筑贯穿排列的有秩序,有条理,充满了宁静、古朴的诗意。我去过绍兴两次,在我根本找不到这个角度时,再一次深刻地领略了先生的点金术。时下回归传统之风正劲,本是大好事,但如果过分倾心于旧符号,旧套子,在故纸堆里讨生活,或者到生活中去抓一把,削足适履,把什么都装进固有的套路中去,是不可取得。艺术之树长青,从生活申不断吸吮营养是很重要的,生活这本书永远有不断读下去的必要。</span><br></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现在再说另一本书,学习传统也是一本很丰富的厚书。创作思想,审美取向,经营位置,构图处理,笔墨技巧等都是它的内容,所以学习传统,继承传统绝不只是摹仿一笔一划。不能以仿某家笔意为能事,讲笔笔有出处,那样扔掉拐杖还会走路吗!齐自石讲:“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尖锐深刻,一语中的。李先生讲对传统“要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极有见地。“打进去”就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向传统学习,开始学像或不像两条路都可以走,关键是理解和悟性,要学精髓和内质,而不是一些表层皮毛的东西。先生四十年代学石涛,形似神也似,五十年代画的《颐和园后湖》还明显的有八大的用笔用线,但是先生学齐白石、黄宾虹就再也没有象其外部特征,齐的行笔沉涩力透纸背,黄的层层积墨浑厚华滋,以及他们许多创作性的艺术见解,给了李先生极大的滋养。李先生也在这当中发现了自我,找到了表现自己艺术个性的营养。学了一切都为我所用,这就是大聪明大智慧。打进去和打出来,<span style="font-size: 16px;">不是对等的关系,打进去完全为了打出来,继承就是为了发展和创造。先生对传统毕恭毕敬推崇有加,下苦功去学,但是当他打出来的时候,他与传统的反差竞如此之大,令人惊奇,何等伟大的功力和勇气啊!创造、创造、再创造,这就是艺术,这就是艺术家的天职。</span></div><div>&nbsp; &nbsp; 先生的创造是多方面的,他强调意境,作品有灵魂,有内涵,强调格调,坚持高品位,在意匠即艺术处理手段上更是呕心沥血,惨淡经营,求变求新。构图上先生追求“似奇反正”,出手奇险多变,创造新的形式美感,发挥形式美感的巨大的冲击力,要说“怪”,就怪在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绍兴古城》、《雨中漓江》都是最好的例证。齐白石有一幅画,左边一片赭石色的岸边上有几只小鸡,右边空白,水中几条小鱼,两相对视不知正在说些什么。李先生也画过一幅画,左边江岸,右边江水,几只小船活泼生动,情趣盎然。李先生亲自对我们说过,他就是学习了齐白石的构图。伟大的艺术家神经特别敏感,常存有突发的奇想和神来之举。<span style="font-size: 16px;">在层次处理上,李先生喜欢丰富含蓄而又主次分明,特别强调“画眼’’。丰富之中该突出的一定要突出,利用黑与白、动与静、疏与密、虚与实,和动势的交叉,各种对比手段,点睛之处准确把握住“画眼”的处理,是先生艺术的一大成就。还有一大成就就是光的运用。古画中前树深,后树浅,表现层次;西画从观察真实景物中得来前树亮,后树暗,用明暗表现层次。先生常用此法表现顶光、侧上光和逆光的特殊效果。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扩大了中国山水画的表现范围和手法,闪耀着新的光彩、新的情趣。</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笔墨上的创造先生更加突出,黑白被推上极致,对比发展到顶峰。但绝不是“黑怪野乱”,笔墨中充满了法度规律。用笔有丰富的变化和丰富的感觉,有</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灵性。既充分表现了先生心中的大自然,又表现了先生率直敦实的天性。如果有人非要用傅抱石的笔墨标准来衡量李先生,又死又板又呆又滞,能要吗!如果用李先生的标准看傅抱石,又轻又浮又飘又躁,能要吗!如果再用“四王’’的标准,他们都不能要!艺术上有偏爱,但绝不能有偏见,恰恰你的标准是错误的。傅抱石讲速度,讲潇丽;李可染讲力度,讲浑厚。两种美表现出不同的艺术创造和艺术个性。他们都是伟大的艺术和伟大的艺术家,剩下来只有我们自己不够伟大了。</span></div><div><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学习和纪念</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学习就是为了创造,不断创新不断前进,就是对大师最好的纪念。先生的艺术和艺德,先生的“魂”与“胆”给了我们无尽的动力。不断地向先生学习,不断地总结自己,才可能迈步更稳更快些。<span style="font-size: 16px;">先生早年画过四川乐山大佛,正面端坐,与山岩熔为一个整体,屹立在湍急的嘉陵江边上.气魄非凡,我极为喜欢这一幅画。多年后我也去了那里,转来转去,无论怎样选择只觉得先生的角度最好,不管怎样构思,总觉得先生处理的意境最好。先生的影响就是如此巨大不可拒挡,真想照先生的原样再重复一遍,但是不能。一部艺术史就是一部创造史。一个艺术家要用自己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两年后,我才终于加上了断云,加上了浪遏飞舟,着重在动与静的对比,画完了这幅画。不管成功与否,都不能忘却先生的教诲,尽量保持那一点可贵的创作激情。</span><span style="font-size: 16px;">&nbsp; 除了国画,我也喜欢油画、版画,从色彩的冷暖调子到黑白灰的处理,我都吸收了许多营养。我还特别喜欢雕塑,但是至今我还不知它给了我什么营养。民间工艺品和现代艺术强烈的个性表现和强烈的形式感——强烈的创作欲,都吸引着激动着我。我试着采用一些构成板块来处理,以此来丰富山水画的构图格式。1988年我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个人画展,李先生和师母都来了,一幅幅看,一幅幅讲,指出了毛病,还是像过去颐和园上课那样。我画了一幅新疆戈壁滩上的一处明亮的湖,构图有点怪。水在那里是弥足珍贵的,水带来了希望和生机,所以我经常在画中描绘它。李先生看了,说这幅画不错。我大着胆子说,我搞现代派呢,先生笑了。</span></div><div>&nbsp; &nbsp; &nbsp; 生活天天都在起变化,山水画创作中出现许多新概念,增加了许多新手法是很自然的。我在讲课中常有人提问林风眠、黄永玉的画是不是国画?我反问你喜不喜欢?喜欢多看两眼,不喜欢少看两眼。这是第一条,光有这一条是抬杠。还有第二条,就是从学术角度去分析,他们从传统中吸收了些什么,又从西画中吸收了些什么,并巧妙结合的,至于你称它是为什么就不是最重要的了。向大师学习就是要勇于去创造,广收博取才能根深叶茂。<span style="font-size: 16px;">我向往丝绸古道的壮阔和雪域高原的神奇,努力在表现客观对象的同时,也表现出自己的个性情趣和审美观念。我注重开拓山水画新的表现领域,创造新的意境,不断深化作品的精神内涵。注重构图的奇特和多变,充分发挥形式美的巨大力量。刻苦进行笔墨的锤炼,创造新的技巧。意境美、形式美、笔墨美——山水“三美”是我追求的目标。我努力着,我自励着,以更好的成绩回报李先生和所有的老师和朋友。</span></div><div><br></div><div><br></div><div>《百年可染纪念文集》2007年11月出版</div><div>《东方既白》2007年11月吉林美术出版社出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