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生命:无向导单车勇闯罗布泊(下)

林镝

《七律·北征楼兰》 枯木残垣楼兰骨,日落九天长空舞 大漠黄沙有孤烟,英雄古道难尽言 @背包的雄鹰 晚上微信说,白天湖心会有解放军,让我们天不亮就进北岸。但是实在是太累了,决定明天九点出发。解放军永远神勇,没有一点运气总归是要被抓的,碰碰运气吧。 早上起来,只有新疆的馆子开了门。谁说汉人勤劳的?只有买卖提为我们烧了烫饭(面片)。9:00出发,沿哈(密)罗(布泊)公路,前往大十字。 罗布泊被称为地球之耳,在谷歌地图上就可以看到。大十字就在耳朵的耳垂那里。之所以叫大十字,是因为它可以通向南北(也有人称做东西)罗布泊的十字路口。当然,由于北岸是军事禁区,沿公路都有夯土围成的土墙,4-5米高,恰恰在这个耳垂处,被车友们挖掉了部分土墙,可以勉强进出。因此,大十字成为进入北岸的几乎唯一的通道。 距罗布泊镇约70公里,罗布泊到米兰镇235省道473界碑处,我们到了大十字。刚准备右拐,就看见江西老表的车在前面驶向被挖开的土墙。听说车队进入解放军雷达更容易发现,我们就在路边远远看着他们先进去。 老表们一个加速,底盘就卡在土墙上了。接着两个人就下了车,查看情况。我们卑鄙的认为他们需要救援,上车就开跑了。走了几公里,想想他们如果卡在那里,我们也进不去啊。还是回去看看吧。还没等到我们开回大十字,就看见他们已经把车头推了出来,倒车回了公路,放弃了。 土墙确实不好进,走进一看,由两座墙夹一深沟形成的复杂路况。小普在姐夫的操控下顺利通过,昨天酒没白喝,那是特地从江苏带来的泗阳土酒,今天要敬勇士余纯顺先生的。 我们卑鄙的笑着,笑着…因为我们只想单车穿越,不想与他车结伴,罗布泊是我们的,没有分享。我们甚至一路笑着说,一辆qq坐四个人,到了土墙再抬进来,也能完成北岸的穿越,因为进来后的路实在是太好走,时速60-80码,也比抬不动的城市suv强。 每当我们笑得很开心的时候,总有泪在前面等着我们。虽然也隐隐意识到,但绝不会想到,后面的艰苦能够远远超过了南岸!这就是罗布泊… 湖心离北岸土墙有80公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这里是罗布泊游客必到之处,因为容易到达。湖心到处散落着碎石,仔细看看上面都还有字,原来都是游客们各种“到此一游”的石碑,后来被环保人士或是解放军都砸碎掩埋了,这里不给装B. 接着就到了赵子允先生和陈中器先生的墓。赵子允墓碑上写着“著名地质工作者”。因为先生早年没有读什么书,解放后在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做非科研工作。但先生在工作中逐渐成为罗布泊地区的活地图。这在没有gps年代非常了不起,几乎所有罗布泊的科考路线都是在他策划下开展的。 陈中器早年并不是学地质出生,因为著名探险家斯文赫定考察楼兰需要翻译,所以追随斯文赫定考察了楼兰、小河地区,最终成为我国著名的地球物理学家。两人死后都由他们的女儿将其部分骨灰葬在罗布泊北岸,了却老人们的心愿。 向西北沿车辙再行7-8公里,就到了余纯顺墓。在一片高地上,静静的躺着英雄的英魂。我们拿出酒和矿泉水,世界安静得只有我们的脚步声。突然,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的声音,我们以为有信号了,赶快看,却没有任何信息。心中更加充满了敬畏,来到碑前祭奠英雄… 当年(1996)余纯顺的步行路线就是赵子允规划的。在上海电视台组织下,进行了从前进桥到楼兰再返回的本不是很复杂的穿越路线。但余纯顺坚持不用gps要在6月穿越罗布泊。而6月即是人们传说的平行世界的交错点。不幸的是,英雄在走出楼兰后记错了路标,左拐而错失了预先埋藏的水和食物。只有两公里的距离,英雄倒在了东方百慕大中。库尔勒军方出动了飞机进行了寻找,并将其就地安葬。一年后,又有穿越者来到这里,发现余纯顺墓被盗,尸骨被抛于外。又一年,由上海电视台再次组织,来到北泊。在东面的高地重新安葬竖碑。所以就有了现在墓地和遇难地! 《七律·英雄》 英雄只披黄金甲,散落人间是荒沙 男儿自当豪情壮,不卑躯弓走天涯 拜祭完英雄,我们往楼兰方向走。奇怪的是,网上攻略中并没有楼兰管理站的明确坐标,大家都是沿着路辙,走着走着就到管理站了。可是我们走了有十几公里,就被眼前的一条公路挡住了去路。公路路基很高很陡,根本上不去。公路那一边还是车辙,显然我们的路被折断了。在罗布泊里有这样一条公路是什么概念,天堑变通途啊。看来罗布泊北泊离开发不远了。 可是我们就是过不去,也上不了“高速公路”。按常规,我们又回到上一个坐标点,再次来到余纯顺墓,寻找另外不同的车辙前进。果然,在行驶了6-7公里后发现了可以上公路的缺口。这条公路通往哪里?我们并不知道,估计肯定是和楼兰管理站有关,那里我们也不想去。穿过公里,沿车辙继续前进… 打好坐标点,穿过公路,开始绕行楼兰的旅程 过了公路,车辙越来越稀越来越少。由于做攻略时备用坐标做的很详细,十几公里后,我们很快就发现我们已经成功绕过了楼兰管理站,穿行在古城楼兰的边缘。 这里,西域风化的独特地貌展现出来,完全是异国风貌。我们也曾想试图进入楼兰,但每次跟随车辙印都发现又走了回来,又不敢不沿着车辙走。古城楼兰著名景点“三间房”,我们也没有具体坐标,甚至也没有想起用航拍飞机进去看看。人还是处于紧张和不确定的状态,有点小遗憾。 就这样走走停停后,我们决定离开楼兰,北上前往龙城雅丹露营。网上所有人的攻略,从楼兰管理站到龙城雅丹,20几公里盐碱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可是我们忽然就进入了一群白色雅丹中,穿行其间,美轮美奂,如临仙境… 这就是被誉为世界三大最美雅丹的白龙堆雅丹。因其风化彻底,故呈白色,同时触摸都能使其灰飞烟灭。确实也是这样,远看的岩石,隽秀硬朗,走上去却是深深的泥沙。我们不敢再有对自然的破坏,不敢越车辙而外,只能尽情欣赏着憾人的景观。 其实我隐约已经知道我们可能迷路了,因为所有的游记中都没有提到能够在白龙堆雅丹里穿行,甚至提到去过这个雅丹的都少。果然,我发现我们看似沿着车辙往前走,但gps却显示我们在走回头路。 从美景的迷惑中惊醒,赶紧调整方向出了白龙堆,来到一片红柳滩、芦苇的开阔地。眼前却没有了一条路辙。因为开阔,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沿着gps坐标点方向直线前进。没多久就彻底迷路了,根本分不清地上的车辙是我们的还是别人的。同时,路也非常难开,红柳的根部尖锐的竖着,每一步都能听见小普被扎的“惨叫”。我们出不去,也回不到上一个坐标点了… 没有办法,只能笨笨的在每一个车辙的岔路口打上坐标,以便确保不走重复路,一步一步挪着小普,心惊肉跳的担心着小普千万别垮下。就这样在三小时后,我们有回到了美丽的白龙堆雅丹,沿另一条不明显的车辙穿行其间… 再也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只是不停地确保方向和车辙的配对。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我们还没有到达龙城雅丹,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忽然,对面就出现了褐色的雅丹群,一座座一排排,形态各异,壮观无穷,那是另一个美丽的雅丹,龙城! 但是,横隔在我们面前的是深沟,是一个高十多米50多度的抖坡。坡上有不少车辙,说明有车下去过,但这么陡的坡并不能说明小普也能下去,一旦冲下去,将没有回头路,性命攸关。我们商量了近十分钟,决定只能冲下去,否则就无法抵达目的地龙城雅丹。决定之后,就开始研究如何下去,如何落轮?轮胎落在哪里?如何才能不侧滑而翻车?小普的极限上坡是60度,但下坡极限却在说明书中找不到,50度的坡,必须冲一下。一切商量好后,我拉开了车门,姐夫却毅然阻止了我(高大),他的一句话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哪能让你开?你是医生,你要是受了伤还真没人能救你。他上车吹着口哨就把车启动了… 左前轮落下,右前轮紧接着稳稳落下。车没有侧滑。两后轮又同时落下,尽管四个轮胎不旋转车还是往下滑,但小普的差速器稳稳的控制着轮胎的状态,避免侧翻。当下坡到了一半,一切ok。我们才想起忘记了视频一下,这绝对是我们和小普的绝唱。遗憾才是美。 晚上畅饮,我问姐夫,你口哨吹的是那首曲子?这么帅!他反问我,谁吹口哨了?你才吹口哨的。我们仰天大笑,是生命攸关时的紧张,也是对生命的尊重… 第二天,看完日出,才发觉龙城雅丹是那么美,那么壮观!妙不可言,不可言喻。我们收拾好行装,整理好垃圾。在启动小普时出现了发动机故障,我们两脸都绿了,车坏了,就意味着人也没了。在查看了各项机械后,开了一段,又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决定不从迪坎儿到吐鲁番,因为还要绕过解放军的哨所。直接从楼兰管理站出罗布泊,哪怕去交费。 我们不敢熄火,怕熄火后再也打不着了。不经过白龙堆,居然一个小时就看到了楼兰管理站的瞭望塔,我们抱着自投罗网的心情慢慢靠近,发现瞭望塔上并没有人。随后从管理站冲出三条狗,那是网上熟悉的明星,他们知道有车就有食物,押着我们慢慢进了管理站。 管理站内一片寂静,只有一辆皮卡、一辆摩托停在那里。传说中的崔站长并没有出现,不仅如此,连封路的栅栏都是开着,我们俩一起喊到“走!”,加了油门就冲了出去。 这就是我们来时被横亘折断的那条“高速公路”,时速120,30分钟就又回到了余纯顺墓地,我们成功了。 14:31,我们成功冲出罗布泊,完成南北穿越。4天3夜,除外在罗布泊镇,我们没有见过一个人,只是在楼兰管理站看见了5条狗,没有见过其他是生命。从敦煌开始在罗布泊内穿越行程约1080公里。 有些故事,可以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