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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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b><font color="#010101">  <br /> “下个月一起去北疆好么?” <br /> 打开微信,看见冰从异地发来的消息。<br /> 那时我已经做好了秋天去东极岛的安排,想在那个远离大陆的小岛上独处几日,看渔民出海,看日出日落,亦或什么都不看,单纯感受一下海阔天空的寂寥。<br /> 可是,我怎么能拒绝北疆的诱惑呢?多年前看了克拉玛依的解决兄晒的禾木村和白哈巴的照片,我就认定那是我一定要去的地方,并和一干朋友认真制定了环准葛尔自由行计划。那计划最终因各种原因破产了,而如今我身边能陪我说走就远走天涯的朋友,真的不多。 <br /> “我去,一定去,等我。”<br /> 我满怀激动的回复冰。<br /><br /><br /><br />#在最美的季节遇见最美的你#</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今年的夏天格外长,已经到了九月下旬,长江流域依旧是酷暑难耐,而那时的北疆,已经进入了最美的秋天。这次我们加入的是新疆摄影网的专业摄影团队,这对于我这个从未参加过任何摄影组织、没有受过任何专业培训、全凭自己的喜好摆弄相机的人来说,是一个全新且有趣的体验。我按照行程的要求置办起了所有的行头,把自己化妆得像个专业人士,从火热的武汉机场出发直飞几千里,赴一场美丽约会。<br /> 飞机飞过秦岭后,云层越来越薄,能见度越来越好,那些从小就捻熟于心却从没去过的地方——秦岭山脉、黄土高原、祁连雪山、戈壁沙漠,在眼前一一掠过。我十五岁以前的少年时期是在对唐诗宋词的疯狂迷恋中度过的,飞机外的那些风物,多年前就已经通过诗词深深刻入我生命里了,我如今看着它,就像看见过去的自己。<br />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下视也,亦若是则已矣。” 两千多年前,庄周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御风而行时,眼前所见心中所思,怕也似这般光景吧。<br /><br /><br /><br /><br /><br />#在路上#</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从乌市到禾木和白哈巴所在的喀纳斯景区要沿准格尔盆地外围走过漫长的路,沿途有连绵的天山和阿尔泰山,有大片的农田、草原、荒漠和风蚀地貌。塞外秋来,衡阳雁去,万千风景,一任烟云。<br /><br /> 牧民带着他们的牛羊追逐水草,鹰群在雪山大地间翱翔,骆驼在左,马在右,秋风在赶着它们的路,过客的我,边走,边看,边喜欢。 这里是天荒地旷的世外,是比唐诗宋词更遥远的所在,时间被凝固成岩石,日月映照千年不变的情怀。 <br /><br /> (对了解决兄,要批评你一下,我千里迢迢的赶来,你却跑去昆山喝酒去了。当然,也怪我没事先打招呼。那就依你所言,你安排好所有的行程,我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带上我的朋友们,再来一次。 )<br /><br /><br /><br /><br /><br />#禾木 禾木#</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在这个美丽得不似人间的村庄被热炒之前,它一直诗意的存在于大山里。这里的居民们世代以游牧为生,没有历史,没有文字,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属哪个族群。他们自称图瓦人,长着典型的北亚人种面孔,说着中亚的突厥语,中国的民族分类将其划为蒙古人,西伯利亚草原上图瓦共和国的图瓦人却不承认自己与蒙古人有渊源。其实阿勒泰这个欧亚大草原的中心区历来就是人种和文化交汇混杂之地,是许多游牧民族曾经的家园,无数的民族和部落从这里走过又消失在茫茫历史里,那些掀起过波澜的族群,他们的踪迹可以从汉人和古波斯人的史籍里寻到,而这里的数千图瓦人因群山隔绝与世无争,遂成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之人。<br /> 我有些后悔自己来晚了,应该在前些年它尚未被路人皆知时过来的。因为太美太诱人,尽管远如隔世,这里还是日日云集着四方游客,许多村民在旅游旺季都将住房出租给善经营的哈萨克人当客栈,自己赶着牛羊去夏牧场放牧。<br /> 尽管失了宁静,却未失古朴和野性,所以,我还是喜欢这里。进入禾木时,白桦已经金黄,满目的秋色如童话世界,而大片的原始木屋、满街奔跑的马队、来去如风的旅人,还有村子里操着弹舌的突厥语相互聊天、向游人兜售骑马小吃和民族物件的本地人,都让这里的喧嚣有别于那些被灯红酒绿染上了风尘气息的江南古镇和丽江古城之类。我觉得行走在这里,更像置身武侠小说里一个风云际会的古代边镇。</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他们说这里是神的后花园,这里有中国最美的秋天。<br /> 在禾木住了两晚,每天天不亮就被门外的马蹄声唤醒,然后顶着漫天繁星出门追光逐影。对喜静的我来说,这是一种奇妙难忘的体验。<br /> 白天,我们在村里四处游荡,在村外的高岗上俯拍木屋、白桦和草场。云从天际涌来,阳光透过云缝漫射,满世界都是曼妙的光影。天远地阔,我在人间的角落感受世事的辽远。<br /> 傍晚时分,天阴了,大片大片的水汽从山体蒸腾而上与云层连成一体,光线变得狰狞,再后来,下雨了。我们匆匆赶回客栈避雨,少顷后再推门而出时,惊见门外已是霞光漫天,刚才还在漫游其下的那片山峦竟变成了一座座晶莹剔透的雪山!<br /> 曾经见过许多美景,可这个禾木傍晚的际遇,这种转身既见神迹的经历,却最让我震撼。<br /><br /><br /><br /><br /><br />#我最爱的白哈巴#</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br /> 没错,这里便是我要寻的地方——时光不老,岁月静好,可以浮世清欢,可以细水长流。<br /><br /> 这里位于中国的最西北边陲,与哈萨克斯坦隔河相望,也是图瓦人聚居的村庄。村庄很小,游人也不多,大都是背包客和摄影发烧友,却有着最原汁原味的游牧风情和让人惊叹的美景。<br /> 我在村庄里行走,和友善的村民微笑,说话,拍他们生活的日常。<br /> 我在高山草场上坐摩托飞驰,看草原和牛羊呼啸而过,山与水两两相望。<br /> 黄昏时我被牧民带到村后最高的山巅然后一路向下,将被夕阳的光芒暴力拥抱的村庄和天地细细拍遍。<br /> 时间太短,美景太多,我一个人开心的游荡在梦一般的白哈巴村,心里满是感动。天黑回客栈的路上,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还要再来一次。<br /></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我想说说白哈巴的日出。<br /> 在禾木没有看到传说中仙境般的晨雾和炊烟,我决定要在白哈巴守到。因为没有人山人海的游客,同行的摄友们都没打算起大早占机位,而我,因为这是我最爱的地方,不为占机位,就为了去看一看它凛冽清冷的早晨,我也要早早出去。<br /> 我是六点多出门的。新疆与内地有两个钟头的时差,彼时相当于凌晨四点。出门时无人无灯,天地寂寥,原木的斜顶房屋和快落尽了叶的白桦树在暗夜里成了一个个剪影,美丽又诡异。我忘了戴头灯,正后悔时却发现,这里根本不需要什么头灯,那漫天的星星和一轮弦月早已把道路照得白晃晃的了。<br /> 那晚的星星真亮啊!银河横穿头顶的天穹,一颗颗星星组成的星座清晰得像星座图册一样,每颗星都有指肚般大,闪着熠熠的光,星光和月光把村头的雪山穹顶也映射得熠熠生辉。我就这样独自一人,在这个奇妙的早晨沿着被星月映亮的道路朝村口观景台走去,全身心都沉浸在喜悦和感动里。<br /> 临近观景台的路,依稀有了些带着头灯背着装备的摄影人 ,登上了观景台才发现,前排最佳角度的机位已经被占满了。我在那些四点钟就起来占位的发烧友们身后落脚,与他们一起扯谈聊天等日出。他们中最活跃的是一个四十来岁,长着一张酷似清太祖努尔哈赤面孔的东北男人,身边跟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藏族姑娘,他们说他俩已经游历了半个中国,他们的目标是游遍全国,拍尽全国的美景。还有四川的,海南的,大家海阔天空打发着寒冷的等待,聊熟了,便互相挤挤,给我也挤出了一个最佳机位。<br /> 在那里,在零度以下的白哈巴村口,在漫长的等待过后,我看到了目眩神迷的日出,拍到了奇妙玄幻的光影。当阳光越过山顶照耀在晨雾和炊烟弥漫的白哈巴上空时,我屏息不停的按着快门,我的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br /><br /><br /><br /><br />#可可托海和额尔齐斯河#<br /></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br /> 额尔齐斯大峡谷在可可托海将群山拦腰撕开,于是,从西方大陆尽头过来的大西洋暖流和北极过来的寒流沿峡谷闯入阿勒泰,为这里带来了雨雪和极寒,于是,在太平洋湿气不能到达的远方,在被沙漠荒山和戈壁包围的这个世界的尽头,有了喀纳斯绝美的森林,有了可可托海辽阔的草原和湿地,有了汇聚百川穿越荒原浩浩荡荡流入北冰洋的额尔齐斯河。<br /> 可可托海湿地的美,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洞庭湖,那些在湿地里歇脚后继续南飞的候鸟,是否会在这个深秋里飞入我的镜头?而夕阳下的额尔齐斯河则有一种感动人心的力量,像思念,像梦境,像歌曲《万物生》里的意象。<br /> 山的后面是山,风的后面有风,那些以梦为马的人们,正在浪迹天涯。<br /><br /><br /><br /><br /><br />#游牧#<br /></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有了马匹的驯服,便有了游牧的开始。牧人们带着自己的家眷牛羊和全部的生活梦想逐水草而居,在天地间游荡。<br /> 历史上有记录的最早的游牧人便生活在阿尔泰山下,西来的赛人和东来的北亚人在这里相遇,混血,成了史上的匈奴、柔然、突厥、鲜卑、丁零、高车、铁勒、羯胡,成了现在操突厥语系的中亚人。在世界上大部分牧民都定居了的当下,阿尔泰的牧人们还是循着最原始的游牧习俗,每年春夏秋冬随季节转换赶着他们的牛羊,沿着行走了千年的古牧道,翻山越岭,转场千里。<br /> 世上走路最多的是哈萨克人<br /> 世上搬家最勤的是哈萨克人<br /> 我很期待此行能遇到牛羊转场,也看到过两次,因为是在平坦的公路边,所以没有拍到那种荡气回肠的镜头,可置身于浩浩荡荡的牛羊边,看漫天腾起的烟尘和牧人们沧桑坚韧的劳作,已经很是震撼了。<br /><br /><br /><br /><br /><br />#归途#</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穿过古尔班通古特漫长的无人区后,阿勒泰,喀纳斯和美丽的牧区便被远远留在身后了。北疆行的最后两天是在吉木萨尔和木垒地区行摄,那里是汉时开拓西域大战匈奴的古战场,是唐时保护丝路稳定边疆的北庭都护府所在,是现在回汉哈维蒙五族混居,农、牧、商和现代大工业欣欣向荣之地。这一路犹如穿越般,从世外到古时再到现代。天地逆旅,人生过客,能细细的将这美丽的世界看过,便是幸福了。<br /> 旅行的最后就是离别,和一个地方告别,和温暖的当地人告别,和路遇走一程的朋友告别。太阳会升起,雪会飘落,额尔齐斯河会奋不顾身的流向北方。就像那首哈萨克民歌唱的那样:有人来了,有人去了,时光可曾给谁人留下,那金马桩……</font></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