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font color="#ff8a00">谨以此篇,纪念逝去的母亲。<br>节选自城市出版社2010年出版(中国京剧优秀人物丛书)<br>之《戏彩华歌___王奕戈》</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1998年,在艺校学习临近毕业时,全班二十几名学生到烟台京剧院实习,烟台京剧院打算从这批学员中,录取5名学生留在京剧院工作。在学校成绩优异的她,满以为可以顺理成章进入京剧团,却遭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打击,她被人明确告知:“肯定没有你的名额。”<br>由于竞争激烈和各种人情关系,实际上,京剧院已经内定了要招收的5名学生,其中没有王奕戈,尽管她很优秀。潜在的原因很多,但她那时并不明白,认为只要自己唱得好,才艺过硬就能留在剧团,后来想来,真是有点天真和稚嫩。<br>涉世未深的王奕戈,那时并不懂得剧团的复杂,她说:“爸爸妈妈给我的教育就是,要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我不知道,像我这种不是世家出身的孩子,要进剧团真的很难。”当时在团里也很复杂,很多同学为了留下,挖空心思都找了关系。可是,赤手空拳从农村出来的王奕戈,哪里认识那些主管的领导?一路求学,全凭着一些爱才的老师帮助呵护,可那毕竟是少数的好人呀!</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后来,经人点拨,王奕戈也去找了人家,可人家说:“无论你怎么做,都没有你的名额,你就死了心吧!”当时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正式工作,京剧就这样搁置在这,唱不了吗?她跌入了人生的低谷,彻底陷入了无底深渊,那可怕的深洞,就要吞噬奕戈年轻的生命。奕戈的京剧还有希望吗?奕戈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生存吗?拿什么回报父母……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答案。<br> <br>感觉无路可走的王奕戈,也想过考大学,去更高一级的大学深造,学校也曾有意思保送奕戈去大学念书。可是她已经折腾过两次了,5年艺校,欠下的债务刚刚还清,父母刚刚有了喘息的机会,家里一点积蓄都没有,她真的张不开嘴。</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每到寒暑假,妈妈见女儿总是迟迟不回来,就担忧地问:“娜娜啊,你想不想家?”沉浸在京剧中的王奕戈,会不加掩饰地回答:“不想。”她回答的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是出笼的苍鹰,只顾展翅在高空回旋,丝毫没有发现爸爸妈妈已经逐渐苍老了,需要她的爱和关心。<br>妈妈很失望,接着问:“那你连妈妈也不想吗?”王奕戈知道妈妈误解了她的意思,连忙搂住妈妈,悄声安慰道:“妈呀,我怎么能不想您呢?白天黑夜、唱戏做梦都想呀!等到毕了业,专门为您一个人唱戏,唱您喜欢的《红灯记》、《杜鹃山》,反正您喜欢听什么就唱什么----”<br>妈妈欣慰的笑了,温暖的炉火映着她健康红润的脸庞。“妈这后半辈子就全听你唱戏了,等妈老得走不动了,我们娜娜就坐在炕头上给妈唱啊-----”<br>“当然了妈妈,等您到一百岁时,我用轮椅推着您,咱们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唱戏。”王奕戈接过妈妈的话头,言语中流露着女儿赤诚的孝心。</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就在这一年的寒假,奕戈像往年一样,用奖学金给爸爸妈妈买了礼物,但不知为什么,奕戈总是感觉心里不安,她非常想念妈妈,想马上扑到妈妈的怀里撒撒娇,半年不见爸爸妈妈,不知想成什么样子了。 <br>兴匆匆回到了家,奕戈发现妈妈变得又黑又瘦,躺在炕上。奕戈扑过去问:“妈妈你怎么啦?”妈妈虚弱的摇摇手说:“没事儿,胃不好,动了个小手术。”妈妈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敏感的奕戈心里却沉重的像灌了铅。“医生叫卧床休息,多增加些营养就好了,别担心。妈妈没事儿。”奕戈妈妈极力掩饰,并表现出很不在乎,很轻松的样子。<br>王奕戈半信半疑,跑去问姨妈,姨妈还没说话,眼泪就“唰”的一下子全流下来了,哭的泣不成声,哽咽着说:“好孩子,咱娘俩命苦,你妈得了不好的病了……”“胃癌,已经到晚期了。”王奕戈的眼前“嗡”地一下子,空白了似的,半天她都回不过神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屋子,刹那间,奕戈感觉人生整个都变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感觉天已经塌下来。但是她不能让躺在炕上的妈妈知道实情,强装着笑和妈妈说着话。</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当善解人意的妈妈得知,烟台京剧院要奕戈在大年初二,回去实习的时候,马上不顾病体,拼了命似的,极力要女儿回团里去:“好孩子,妈妈没事,养养就好了,你赶紧去忙工作吧,刚进剧团实习,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妈妈已经这样了,再说家里有这么多人照顾我,你就别叫妈妈心里难受了,就当为妈妈去的,啊……”奕戈心里这个矛盾啊,就像万箭穿心一样,留也不是,去也不是,既难过,又难为坏了。<br>其实奕戈和家里人都不知道,妈妈心里什么都明白,她在手术台上时,就朦胧听到了自己的病情,听到自己只能活三个月的消息,妈妈不敢相信自己45岁,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她的心血刚刚要化成现实的美好了,自己马上要跟着女儿享福了,在女儿找工作的关口,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说倒下就倒下了,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把自己半生来所有的梦想击得粉碎。可怜的孩子还没有结婚,就要失去自己的妈妈,将来孩子的孩子谁来照顾?所有的所有,妈妈没法想下去。</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这位伟大的母亲,忍受着巨大的心理和生理的折磨,在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仍然顽强的用精神,托举着自己的孩子,她要凭着自己最后的力气,把孩子送到梦想的地方。<br>善良的母亲不忍连累孩子,故意做出轻松开心的样子来。奕戈也无法在母亲面前表露一切,母女俩都背地里暗自流泪,彼此面对时又佯装欢笑,上演着人生中最感人的一幕悲喜剧。<br> 平时在妈妈翅膀下长大的奕戈,突然之间变成了成熟的家庭顶梁柱,她悉心安排着一切,因为她决定圆了妈妈的心愿,她要回烟台,她要凭自己的实力进烟台京剧院!<br>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一团糟,自己心里也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她想登台,别人就说她:“你会唱吗?”连张嘴的机会都不给奕戈。她一没有钱,二没有关系,哪里有帮她说话的地方啊?</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她是多么爱妈妈,依恋妈妈啊,她又是多么的痴迷京剧,喜欢在红氍毹上一咏三叹、全身心融进剧情的感觉啊!可是现在,家不能家,唱不能唱。她像个废人一样,手足无措。<br>在这种情况下,王奕戈下定决心,不放弃一线机会,没有钱,没有关系,又张不了嘴,为了将来能侥幸地被剧团留下,王奕戈只能拼命干活,她诚恳待人,工作努力,放下正工青衣的身段,台上缺什么就演什么,什么宫女、跑龙套、花旦、泼辣旦,甚至连娃娃生也演过。数九寒天,穿着一条单薄的彩裤,在四面透风的乡间戏台上,一站几个小时,哪怕每场只能挣10块钱。<br>下了舞台,她也不闲着,干遍了剧院里所有繁重的体力活。剧场里所有脏活累活,她闷着头拿起来就干,扫地、装台、帮道具组缝补、巨大的音箱,别的人都躲着走,她总是抢上前,跟几个小伙子抬起来就走。大家都觉得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勤快朴实,干活儿不要命的孩子。在别人眼里,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瘦小而强壮、含蓄而干练、不讲任何条件,更不为自己是一个女孩而娇惯自己,此时的奕戈把自己女儿的躯体,当作了一块坚不可摧的钢铁。</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拼命干活的结果,是一些人觉得她很傻,说:“这个小姑娘,确实让人觉得挺可爱的,可是-----”他们都知道王奕戈想留下来,任何人都能感受的到她的努力,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去扭转,甚至个别人还在背后议论,说她是个只会出傻力的人。<br>有些人背地里讽刺她,当面打击她,说她:“干也是白干。”言外之意是,她没有靠山和关系,进不了京剧院。王奕戈听了竟然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她也清楚,剧团是靠专业吃饭的地方,不是要找清洁工,但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怎么对得起重病的母亲呀?她只能用这种最朴实、最原始的方法让剧团了解自己。<br>“并不是刻意去做的,干活也是一种发泄,因为在当时,我没有办法表现自己对京剧执着的感情。”内心的坚韧,外表的坚强,给剧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很多人记住了她。<br>几年之后,烟台京剧院的董翠娜院长提起当年的事,感慨地对王奕戈说:“当时大家都很佩服你,有些人在背后说你不好,但你还能一如既往,不做任何反击,沉下心来继续工作,那时候我们都特别佩服你。”</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在她实习了半年的时候,有了一次让她露头的机会。有一天,王奕戈从临时宿舍的筒子楼下来,遇到主抓业务的科长,科长打量了她一下,突然问:“你能不能唱《玉堂春》,完整的唱下来?”王奕戈一愣,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没有演出过全本的《玉堂春》,但是剧目全学过了,而且长三个多小时的戏,对奕戈来讲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王奕戈立刻表示“可以。”科长又问:“要是有演出,你能不能演?”王奕戈想都没想,立刻答道:“我能演。”科长大喜过望,马上让她去做准备,两天之后就登台。<br>机遇这样快就降临到她的身上,恍惚中她竟有点梦幻,难道老天有眼,赐给了她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br>原来剧团里的女主演、他们的院长、著名的张派青衣董翠娜,因为在北京参加大奖赛过于劳累,突然嗓子失音,不能参加任何演出。而此时烟台京剧院已经与山东矿业集团,签订了十几个场次的京剧《玉堂春》的演出合同。当剧院领导找到所有前来实习的学生,问她们谁能担当起《玉堂春》女主角的演出时,只有王奕戈一人回答“可以”。 <br>《玉堂春》是每个京剧青衣都会的开蒙戏,但如果唱足全本,至少需要三个多小时,没有一条嘹亮持久的好嗓子,根本无法胜任。当时的烟台团里,业务科长问遍了所有的女演员,只有年轻的王奕戈能担此重任。这样,王奕戈在主演缺阵的情况下,承担起了连唱三个半小时的《玉堂春》女主演的重担。<br>其实,全本《玉堂春》王奕戈从来没唱过,特别是“嫖院”一场,她是现学现卖,看录像、听录音,没排练就上了场</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第一场就爆了,全场沸腾,接连十几场演下来,到一个地方火一个地方,竟然场场爆满,轰动一时。剧团也第一次看到了她雄厚的演唱实力。连演了十几场,唱红了烟台,受当地戏迷的一致好评。<br>由于王奕戈在剧院遇到危机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事后,烟台京剧院召开全院职工大会,院领导不仅表扬了王奕戈的表现,还主动检讨了,过去对王奕戈的冷漠与忽视。最后,全院经过投票,最后全票通过,王奕戈被招收进烟台京剧院,成为一名正式专业京剧演员。<br>她很少对人讲自己家庭的事,即使说了别人也不会理解。千斤的重担只能自己扛。妈妈这一病,家里就像倒下了顶梁柱,整个家庭的精神支柱,这对于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来说,一切来的太残忍了。<br>终于留下了, 而且是凭着自己的实力留下的,王奕戈赶紧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为了经常能听见孩子的声音,家里安上了电话,母女二人常常通过电话,相互鼓励,相互支撑。<br>“妈妈,我留下了,我成功了,我没有给家里丢脸-----”她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对妈妈讲。<br>“娜娜,我的好孩子,妈就知道你能留下,谁也没有妈妈了解你-----”<br>妈妈做手术的时候,医生说她只能活三个月,然而,妈妈却顽强的活了将近一年,是要看到女儿成为正式演员的信念,一心支撑着她,使她忍着极大的痛苦与病魔抗争。<br>留团之后,团里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十分感动,领导马上让她回家照顾妈妈,在家陪母亲呆了一段时间,她把妈妈接到了烟台,但妈妈的病情急剧恶化,只好又回了老家,算起来,前后也就陪了妈妈20多天。<br>妈妈那时已经不行了,母女二人就在生死离别之间苦苦的相互拽着,生怕从此失之交,臂阴阳相隔。<br>王奕戈每天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妈妈,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唤,令在场的人为之动容,她真是怕妈妈一闭眼睛,就会永远的睡过去,她拿出了在护校学过的最基本的技能,每当妈妈痛苦的时候,奕戈就拿出针,给妈妈注射一支“杜冷丁”来止疼,看着妈妈痛苦的无以复加,奕戈恨不能替妈妈去分担,但是疾病从来不会心软,往往越是需要亲人的时候,越是它猖狂的得意忘形的时候<br>没多久,团里打来电话,说要去招远演《赵氏孤儿》,剧中侍女卜凤一角没有人能担当,恐怕还得让奕戈回来演出,团里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做。</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此时,因为癌细胞长期的摧残,奕戈的妈妈浑身肌肉萎缩,已经不会笑也不会说了,唯一能交流的就是一双痛苦的眼睛,她用眼神示意女儿快走,去忙自己的事业。王奕戈流着泪不肯动身:“妈妈,我不离开你,我要陪你-----”妈妈急了,拼着最后的力气朝门外挥着手,那意思分明在说:“孩子啊,妈妈已经不行了,可你的道路还长,前程要紧啊,不能耽误----”家里人也说:“好孩子,你妈妈已经这样了,兴许也过不了今天,你就别让你妈不放心了,去吧,全当为你妈去尽孝啊……”大家都来劝这对儿母女,又说让奕戈走的,也有说不能走的,最后沉默无言的爸爸开口了:“孩子,你去吧,你不去,你妈更觉得心里亏欠你的,走的不踏实,好好工作,就是回报你妈了!”奕戈控制不住心里的难过,跑到外面大哭,她怎么忍心在母亲最后的关口离开啊?可是,团里的演出又不容自己迟疑,上场如开战,少一个人,这仗是没法打的……奕戈一跺脚一咬牙,唉!去吧!<br>在妈妈督促的目光下,王奕戈答应立刻去演出。剧团领导派车来接奕戈。当领导们来到奕戈家里时,妈妈已经回光返照了,王奕戈出门的时候,,妈妈笑了,神态异常安详。院长对妈妈说:“孩子是好孩子,交给我们您放心吧!”<br>妈妈含泪凝视着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不久人世,马上就要和心爱的孩子阴阳相隔了,她想在最后的时间中,好好的看看自己人生中伟大的杰作,这对人生场上的英雄母女,就这样在生命停止的一瞬间分开了。</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王奕戈是下午三点走的,因为当晚就要演出。化妆的时候,同学问:“你妈妈怎么样?”王奕戈叹了口气说:“这会儿恐怕已经不在了。后来爸爸告诉她妈妈咽气的时间,正和她预感的时间一致。<br>演出按时进行,病床上的妈妈不知生死,这对于一个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女孩儿来说,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啊!演出之前,招远市委书记得知王奕戈的事,特地到后台看望她,演出开始前,她心里猛地“咕咚、咕咚”跳了几下。奕戈预感妈妈去世了,演出中间下场时,书记又来看望她。她证实了自己的预感。<br>《赵氏孤儿》中的卜凤,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主人和幼主,大义凌然,誓死不说出孤儿的下落,直至被奸臣杀死,这个人物虽然故事不多,但是十分出彩,特别感人,奕戈全身心的投入到人物和剧情当中,半场演出一结束,团里马上派车送她回家,还叮嘱她好好处理好妈妈的事情,保重自己的身体。奕戈无言的点点头。妆也没来得及卸,一头钻上了车。车消失在黑茫茫的冬夜里……<br>那一夜是冬至月初八的晚上11点,没有月亮的夜里四周一片漆黑,东北风“呜呜”的怪叫着,奕戈心里悲痛到了极点,眼前闪现着妈妈临走时,对她挥动的那只干瘦的手、她看到了妈妈那双闪烁不灭的眼睛。妈妈的目光像深潭一样,对她是那样深沉、爱怜、企盼。游丝一般的喘息,莹莹不灭的双眸,分明还在与病魔做最后的斗争,妈妈在与死神赛跑,她不愿意在女儿面前飘然逝去, 母亲把最后的疼爱、慈祥、不舍、给予和那无限的希望留给女儿。母亲知道,女儿是坚强的,优秀的,在自己生命最后时刻,再用坚强的目光,给女儿最后的力量。<br>车刚驶进村子,村庄死一般的寂静,在遥远的村头,她望见家里的灯火,因为家里开过小卖店,有个小小的门脸儿房,伸在房子的外面,整个村庄只有她家亮着灯。昏花的灯光,在风里使劲的晃动着,把一片光影摇的支离破碎的。奕戈似乎还感觉到了妈妈的温暖,随着走近家的感觉,愈感到妈妈的气息存在,但妈妈游丝般的温暖被无情、冷酷的冬夜慢慢掠走,越走越感到冰凉。<br>就在临进家门口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心脏都被冰冷凝固了。车到家门口近前,奕戈的三哥迎上来,对她悲哀的说:“快去吧,看看你妈,你妈走了!”她迟疑不敢迈进家门,并不是她害怕死神降临在妈妈身上,而是她不愿意相信妈妈已经没了。</font></b></h1> <h1><b><font color="#010101">奕戈出奇的冷静,她赶紧给同来的汽车,系上红绸条(当地风俗,用于避邪),妈妈已经在堂屋停灵了,奕戈给安睡中的妈妈磕了三个头,因为带着妆是对死者的不敬,奕戈流着泪去卸妆。满脸的泪水,已经将妆冲的分不清黑的红的,卸完妆,她再次坐在妈妈身边,仔细端详着妈妈的遗容,像万把刀,千只箭那样在心里捅来捅去,难受的哭不出来,更说不出来。<br>妈妈走得很痛苦,无情的癌魔,吞噬尽了妈妈的血肉,原本身高体壮的妈妈,此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为女儿着想,生怕女儿因为自己耽误了事业,妈妈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对孩子的爱和保护,达到了极点。<br>守灵三天,奕戈不知哭昏过多少,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妈妈就这样离开了她。整个村庄都肃穆起来,没了欢笑,没了往日的喧嚣。送殡的人群挤满了大街小巷,这是些曾经接受过妈妈帮助的人们,他们纷纷落泪,责怪命运的不公,这样的好人,怎么能让她年轻轻的就离开了……<br>那是个寒冷的冬日,焚化妈妈遗体时,天就开始阴沉下来,安葬妈妈骨灰的时候,天开始下雪,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七天七夜。村里村外方圆几百公里,都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原野,雪把一切掩盖了,显得这个世界晶莹、纯洁。<br>妈妈的坟茔,也被大雪包裹的严严实实,奕戈的妈妈在一片洁白中静睡。漫天飘舞的雪花,好像怕惊扰妈妈的梦境,竟飘落的毫无声响,银色世界寂静、肃穆,洁白中多少让王奕戈有一点慰籍,奕戈感到上天在用纯洁之雪,对妈妈的离世表示哀悼。妈妈对奕戈的爱像这漫天的大雪一样,无痕!无垠!<br>到了烧头七的时候,大雪封门,已经把所有的道路遮掩,根本就出不去,只好在家里给妈妈烧纸。那是1999年岁末山东最大的一场雪,多少年都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雪了,铺天盖地,全是茫茫雪海,竟分不清天上地下,东南西北。村里一些老人说:“丧事下雪是件好事啊!你妈就是去那边,也要给你们这些孩子留后福,她连走也都不放心你们,还在护佑着你们。”奕戈知道母亲,是怀着无尽的爱怨离开这个世界的。<br>王奕戈只在家里住了三天,当时因为那场雪把路都封了,等到公路上的雪铲净了才能走。她利用这三天的时间,把家里的事情都逐一安排好,收拾好悲痛的心情,安慰好身边的亲人,爸爸的情况已经很差了,他几乎崩溃了,妹妹才11岁,还很不懂事。很多事都得她去想,去处理。经历了这一番的生离死别,突然之间,她觉得人生好像重塑了一个自己,甚至有很多东西从母亲去世开始明白,思想上有一种超脱,有些事情,她变得不再那么计较了,变得超乎寻常的沉稳和成熟,脱胎换骨般变成另外一个人。</font></b></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010101"> 节选自城市出版社2010年出版(中国京剧优秀人物丛书)<br>之《戏彩华歌___王奕戈》<br></font></b></h1> <h1><font color="#010101">母亲抱着重病之躯,也要把我出嫁用的被褥,一床一床的裁好,一针一线的缝好。不让她做,她执意要做,笑着说:早准备下,免得到时再着急。她就这样咬着牙为她刚刚20岁出头的女儿,做了五六床出嫁用的被褥。___女儿奕謌忆录</font></h1><h3><a href="https://www.meipian.cn/3gvy9kq"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王奕謌的图文介绍</a></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