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今年是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在纪念这个史无前例伟大壮举的日子里,使我想起了五十年前我的“长征”一一徒步大串连。</p><p> 1966年11月,当时念初中二年级的我,同本校五位高中同学,响应毛主席年轻人“要经风雨,见世面”的号召,从江西“英雄城”南昌徒步走向革命圣地一一井岗山。全程公路里程(盘山道)800余华里,我们在行进时,其中有些地段,我们沿着标有“红军走过的路”标牌的羊肠小道抄近路,历时9天,到达了井岗山地区的中心一一茨坪。</p> <h3>图一 在天安门</h3> <h3>图二 人民大会堂</h3> <h3>图三 南京中山陵</h3> <h3>图四 南京紫荆山</h3> <h3>图五 上海高桥长江口</h3> <h3> 我和印勇勇、高沈阳、孙小犁是随学校很多同学一起到的北京,在参加毛主席接见百万红卫兵之后(这是我第三次进京见毛主席),我们4人结队南下。经南京、上海、杭州到了南昌。<br> 原计划到南昌后,先去井岗山,再去长沙(韶山)、广州,但在11月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已联署发了个紧急《通知》,规定红卫兵和师生“暂停来京和到各地串连”。但并未禁止“徒步串连”(在大连海运学院首创从大连徒步走到北京开始,媒体就不断发表社论和文章,提倡“徒步串连”)。我们到南昌后,铁路部门又按上级规定,要求串连人员只能凭学校介绍信或学生证,领取返回原驻地的火车票。我们凭借在“文革”初期“改名浪潮”时,学校改名为“毛泽东主义学校”的介绍信,加上“广州”两字(印章上没有地名,只有校名,我们钻了个空子〈偷笑〉),办了4张去广州的火车票。但如果按照火车票规定的日期去广州,我们就不能去井岗山了。<br><br> <br> 图六 南昌革命烈士纪念堂前</h3> <h3> 为比,我们4个同学,专门开了个小会,研究讨论“到底向何方去”(偷笑),我们认为,徒步走向井岗山,是一次难得的人生经历,毛主席告诉我们“要经风雨,见世面”“要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我们不能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要做暴风雨中的青松,而不能做温室中的花朵”(当时常用的语言)。最后一致决定,徒步走向革命圣地一井岗山。我在当天的日记中写了一段顺口溜,有两句是“小将不信‘自来红’,长征路上学工农……”,其他字句记不得了,日记本在70年代初还有,以后就不知所踪了。</h3> <h3>确定走向井岗山后,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南昌市政府开设了支持徒步走向井岗山的接待站,免费发放扁担,草鞋,斗笠和印有毛主席语录的小卡片(与现在的名片大小相当),还可以印制袖标和红旗(不知是否免费)。对于没有生活费的学生,可以凭学生证借钱,粮票和布票。我们几个只领取了扁担,草鞋和斗笠,没借其它钱物。当时社会风气好,没有假证件,到69年全国开展“清查”,所借钱,粮,物的都要追回,这是后话。<br> 在南昌,我们又遇到了我校高三年级的两位同学,我不认识他俩,其它三人认识他俩。一个姓刘,好像叫刘潮,另一个好像姓张,我们在完成准备工作后,一起踏上了征程。</h3> <h3> 从南昌到井岗山是沙石公路,应该是省道或者是国道。政府在沿途设置了若干个接待站,大概40,50华里就有一处接待站,在接待站中,可以吃饭,休息,睡觉。吃饭交一角钱,三两粮票,饭不限量,管够随便吃,。菜以青菜汤为主,偶尔有豆腐或一星半点的猪肉,这在当时也算是奢侈的事了(大笑)。休息就是坐在公路两边的土地上,有开水供应,睡觉就是在村里住茅草房,地上铺着稻草,有不太干净并有点气味的被褥(偷笑),但是我们一天走过两个接待站,八、九十华里,只要放倒躺着,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大笑)</h3> <h3>图七 “长征”途中在新干县境内(平地)</h3> <p> 我们第一天行程只安排走40华里,到第一个接待站休息过夜,从笫二天起,每天走两个接待站,到前一个接待站吃午饭,并做短暂停留和休息,再赶到下一个接待站吃晚饭,睡一觉。</p><p> 第一天我们是吃过午饭后出发,从驻地走过市区、市郊,第一个接待站,一路上行走的多为市民和郊区农民,偶尔能见到几支行走的红卫兵长征队。到接待站之后,见有不少徒步串连的红卫兵住滿了村镇。</p><p>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上公路,所见景像与头一天大不相同,一眼忘去,一条人流组成的长龙,向着一个方向流动,队伍中红旗招展,歌声嘹亮,南腔北调,此起彼伏。来自祖国各地的红卫兵,睡好了觉,吃饱了饭,情绪高涨,精神抖擞的迈着骄健的步伐向井岗山进发。</p><p> 这一天,我们为了抓紧赶路,采取单人行动,分头前进,谁走到前面,谁负责拿介绍信,你超过我,我就把介绍信交给你,我超过你,你再把介绍信交给我,谁拿介绍信走到了宿营地,就负责办理大家的入住手续,并到村头迎接后到的同学。</p><p> 我们几个同学身体素质都很好,我年龄最小,但我身高1米78,去毛带皮净重138斤(偷笑),在那个年代算是身高体壮的人了。(大笑)我刚上初一,即被招为校篮球队队员,校队中还有一个高我一年级的初中同学,其余校队队员都是高中生,我们校队65年获沈阳市少年篮球比赛亚军。高二年级的印勇勇(青年演员印小天的伯父)是沈阳市业体校乒乓球队的主力队员,高沈阳是体育多面手,是学校田径队,冰球队的主力,当兵转业后,曾任国家体委排管中心副主任。孙小犁也是多种体育项目的爱好者,那两位高三同学,刘姓同学身体也不错,他好像是校足球队的,张姓同学看起来稍弱一点,但吃苦精神很强,走起来也不差。</p><p> 由于我们单个行动,途中走路或小休息时,就与其它长征队的学生聊聊天,听他们唱唱歌。我五音不全,不敢大声唱,只会小声的跟着哼哼(偷笑)。有两个长征队我印象较深,一个叫“小红军长征队”,打着的红旗上边就是这几个字。他们都是穿着清一色的深蓝制服,腰扎皮带,头戴红军的八角帽。二十几个人,个个都是俊男靓女,男生、女生个儿头都挺高,歌唱的也好,是安徽某所学校的学生,现在想来,可能他们是某艺术类或师范类学校的学生。在与他们交谈中,他们说是从安徽走过来的,在经过大别山时,有一天赶夜路时,遇到一只老虎,并与他们相持。他们将十几只手电筒一起照射老虎,并将走路拄着的木棍做刺杀状,一起向老虎突刺,并高喊“杀”声,最后把老虎吓跑了。(大笑)</p><p> 还有一支由北京女八中十几个女生组成的长征队,都身着黄军装(当时陆军装都是黄色,越洗越白),在我超过他们队伍时,她们主动打招呼,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接着对我说“你就一个人,参加我们长征队吧"。我说我们还有几个人,都是男生。她们想两支长征队合并。我没完全拒绝,只是回答一句“跟他们几个商量一下”。我年轻时,生性腼腆,不善与异性打交通,尤其是与陌生的女性,在她们的目光下,我会不由自主的脸红的(偷笑)。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脸皮也在不断的变厚,变厚的速度似乎比一般人快了一些(大笑)。这又是题外话。</p><p> 本以为敷衍的话说过就完了,没想到晚上吃饭时,她们又派来两位同学来到我们餐桌,问我是否两队合并。,我说:"我们走的早,走的快,走的远”。她们说:"你们走多早,我们就走多早,你们走多远,我们就走多远。我们走的慢,可以赶,比你们晚到同一个接侍站就行”。坚定的决心和意志让我们无话可说。她们又问我们明天几点出发,我们说了一个正常的时间。第二天,我们匆匆忙忙地起床,吃早饭,就出发了。在当天的宿营地,天已黑了,我们正在吃晚饭时,她们刚赶到,对我们一阵埋怨,让我们无言以对。再一天,我们没吃早饭就出发了,为了躲开她们,我们多走了不少路。(大笑)</p> <p>图八 冒雨行军进入井岗山地区的大门,门楣上一面书写着“天下第一山”,另一面书写着“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p> <h3> 进入井岗山地区以后,天气阴雨连绵,天空雾气蒙蒙,过往汽车都开着大灯,那时我才知道这叫防雾灯。加上道路泥泞湿滑,一路都是上坡,使行程更加艰苦。公路是盘山路,蜿蜒曲折,我们凡见有路标上写“红军走过的路”,就顺着路标指示的羊肠小道前进。<br> 经过几天的行军,很多长征队都显出了疲劳状态。有个别红卫兵坚持不下去了,出现几起投机取巧的行为。如:有一个身高不是1米5的小个红卫兵,留着一个“锅盖头”,我跟他聊过天,他是一所农村中学的学生,年龄比我还大两岁,有一天我见他坐在当地老俵的自行车后座上超过了我,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低头没有言语。走在我前边的一些红卫兵纷份遣责他,批评他,让他下来走路,但他充耳不闻。到了宿营地后,我见他在吃饭,开了他几句玩笑,他脸红的说“我满脚都是血泡”。第二天我又看到他跟大家一起徒步行军了。<br> 还有一件事记忆深刻。当时井岗山聚集了很多红卫兵,据说茨坪就有十万红卫兵(远超过当时红军的数量〈偷笑〉),吃饭都成问题了。政府紧急从周边地区调汽车和炊事员,拉上粮食和炊具进山支援,并将疏散的红卫兵拉出山区。有一天在某村头公路边上,我见到一辆拉着粮食和厨具的卡车,在等村里抽调去山里的炊事员,有几位不自觉的红卫兵坐在车上。在路边或躺或坐休息的红卫兵们,都在批评坐在车上的红卫兵。有的:质问说“你们是来吃苦的?还是来享福的?”有的批评说“你们感觉不到这样做很丢人吗?”还有的骂道“要是革命的你们就下车,要是不革命你们就滚回去”,各种方言,各种语言不断的遣责他们几个人,车上有的人受不了刺激,就下车了。地面上休息的人一片欢呼,鼓掌,车上陆续又下来几个人,只有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在我离开休息点时还没下车,当我在路上走着的时侯,那辆车超过了我,我见那个人还在车上坐着。<br><br><br> <br></h3> <h3>毛主席说过:“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我们随身带了很多毛主席语录卡片,走一路,发放一路。发完了还可以从接待站领取。我们走过的每一处村镇,路边常常聚集一群一群孩子,每个孩子都伸出一只小手,嘴里喊着:“给张语录我”,开始没听明白,后来弄清楚了就给每人发一张语录卡。</h3> <h3>图九 在既将到达茨坪时,在西南山坡上公路旁(这张照片就是我们沿着“红军走过的路”爬到公路上时的留影。小道路口就在我们身后)</h3> <p>到了井岗山中心地区后,我们首先到了茨坪的中心广场,那里真是人山人海,印象中比节日期间的天安门广场的人都稠密。滿眼都是红卫兵,我们在烈士纪念塔前留影,参观了革命博物馆。在井岗山期间,我们还参观了大井,小井,黄洋界等地。都是徒步前往,走到哪吃到哪,已没有“红米饭,南瓜汤”了。主食是半斤一个的大馒头(据说是空投下来的),就着咸菜。我每顿吃两个(这一路走来,我每顿饭都吃一斤左右,每天3斤多粮食),能吃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哈哈)</p><p><br></p> <h3>图十 去黄洋界的途中</h3> <h3>图十一 在当年朱德挑粮时常休息的大树下</h3> <h3>图十二 与高中一年级同学高沈阳在黄洋界南侧山头上</h3> <h3>图十三,与高中二年级同学印勇勇在黄洋界纪念碑前</h3> <h3>图十四,在黄洋界的红军战斗工事中</h3> <h3>图十五,在茨坪井岗山革命先烈纪念塔前。</h3> <h3>图十六,在大井毛主年故居前。当年毛主席常坐在门前大石头上读书</h3> <h3>在井岗山地区我们住了一周,因天气潮湿阴冷,我浑身起了荨麻疹,骚痒难耐。这是我的老毛病,从我八九岁时跟父亲野营训练开始,每年秋,冬,春季都要犯上几十次,在我参加“选飞体检”通过层层关卡后,因我不慎说漏一句“得过荨麻疹”,医生,人武部到学校调查后,取消了我的资格。我们决定分道扬镖(偷笑),我和高沈阳乘车到吉安,上船走损赣江到樟树,坐火车经株洲,武汉,北京回到沈阳。他们4人继续徒步走到瑞金,再走到韶关,乘火车去了广州,而后又去了韶山,才返回沈阳。<br> 这是一段少年时期难忘的经历和记忆,对我的成长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历练。<br> <br> 注,文中图片是由孙小犁带的蔡司135相机(战利品)拍摄,胶片不知是谁冲洗的,相片是我自己洗印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