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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

王老师还有3年就要退休了,可至今还未评上副高级职称呢。不是评不上,而是老王太过倔犟。近些年职评界染上邪气:不找人不送礼,休想评高级。找人拉关系成了常态化。老王怎么也看不惯这等事,要他送礼除非太阳从西边起山。所以他索性对职称之事敬而远之。 这一耽搁就是十年之久,老王的老婆有些忍不住了,她看到那些各方面都比不上自己老公的教师都享受副高待遇,心里甚觉不公平。于是她日日责备老王,发下圣旨——退休前拿不到副高职务,一个字“散”,两个字“离婚”。 无奈之下,王老师才决定今年申报副高。他整理好发了霉的奖状以及论文、获奖证书等咬牙递交上去。消息传出,业界甚是震惊,冷嘲热讽潮水般袭来,差点没把他淹死。压力山大呀,迫使他到处查找人脉,忙得不亦乐乎。老婆郑重其事地交给他人民币 5千元,命令他前去打点。 老王来到了城里,找到小有名气的老同学张贵,张贵接了装有钞票的纸袋,说:“放心,办成物有所值,办不成一律退还”。老王从张贵家出来,摸了摸口袋里另一半钞票,会意地窃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哼,五千元是我一个多月工资,一个副高,给你一半都算客气了。 没过几天,张贵来到老王家里,扼腕叹息道:“没希望了,人家不收你的钱。”老王听了觉得天塌地陷似的,惊问一句:“为什么?是不是嫌少了啊? ”张贵点点头,伸出右手五指,在老王眼前晃了晃。 老王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才感到自己是小气误了大事。唉,副高泡汤了,怎么向老婆交代呢?正担心着此事,老婆偏回来了,听到这不幸的消息,老婆哪里镇定得了,当下狠推了一下老王,没料到老王没有防备,当即摔倒。老婆一看倒地的老王,立即吓傻了——老公脸上毫无表情,他中风了。 老王在医院度过一个多月,虽然康复了,但精神衰减许多。这天校长来看望他,带来一个好消息:职评结果公布了,老王榜上有名。王老师和妻子看了红头文件,才觉得一切非为梦中。他俩喜出望外,顾不得继续休养了,办好出院手续就打道回府。 回到学校,妻子拽着老王同去庙里烧香拜佛,他妻子早就去庙里许过心愿,求菩萨保佑老王顺利通过职评。 老王同意前去,双双走出家门。突然门口出现一位风度翩翩的小伙子,老王好眼力,认出是卅年前的得意门生李非凡。“老师去哪里呢?学生看您来了!”对方先行开口。 “去庙里敬菩萨——老师评上副高了” 老王一边说,一边紧握学生的手。 “哈哈,我就是菩萨啊!” 学生笑着说。老王满脸诧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学生遂娓娓道来—— 原来,李非凡同学今年担任高级评委,张贵这次就是找他帮忙的。李非凡知道求他办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恩师,哪有学生受贿老师的?就退回了老王的贿金。评审过程中,他把老师的事迹向评委们详细介绍了一番,评委个个感动,自然给王老师打了高分。 听完学生的叙述,老王夫妇感激涕零。“老师当年阅卷,每每给你鼓励分和鼓励的评语,看来没有白给啊!”老王意犹未尽地说道。 (完) 医院里的夜,静谧得恐怖。刚子和他的女友柔柔依偎在病床上。若不是床尾标签上赫然填写着“汪子刚、白血病”几个字,谁都不信病魔附着在他身上。室内另有三位病友及其家属,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们俩。 “唉,你的额头还是烫人,很像火罐子啊!”柔柔叹着气说。刚子喘着的粗气停顿了片刻,直言不讳地说:不行了,你明天回商校去吧!读完大学课程……我没有这个命和你共度此生了。 別瞎说噢,我要等你痊愈后一道离开,然后跟着你去你喜欢的地方,好吗?柔柔一边安慰,一边伸手捧住他的脸抚摸着。这是一张她极为喜欢的脸——原本俊俏活泼阳光的脸蛋。 “谢谢!——亲爱的!可是,怕是没有丝毫希望了” “不,你爸不是去请你妈了吗?你妈不会坐视不问的。” 刚子摇了摇头,显得很茫然。倒是紧握住她的手,深情说道—— “柔柔,你真好!要不是此生遇见你,我一定死不瞑目——我真的好不了了,不能因为我的不治之症而耽误你的学业——你今后要把我忘掉,算我求你了,好吗?”刚子说话已经有些吃力,来这里已经两个月,病情却每况愈下,今天上午晕厥了一次。 柔柔的眼睛早已模糊不清,任由泪水不断扑簌。她的脑海中翻腾着历历往事——她俩是小学同学,刚子那时总是被人歧视和欺负,同学们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自己出于同情,赶走欺负他的男生。不久他又失学了,据说是在外打工的父亲把他带走了。 多年以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春日子,他俩在公交车上邂逅,他一眼认出了自己——自己则告诉他正读大一。 不久后,自己遭到几个男同学恶意纠缠,便向刚子求助。刚子一听说此事,立即带了几个要好的朋友,着实教训了那几个小流氓。尔后自己和他频频约会,觉得他仍然心地善良,不像别人戴有色眼镜所看到的那样。 刚子对自己也是情有独钟,他时常坦露胸怀:“柔柔,我本来痛恨所有的女人,但自从认识了你,就改变了观点——好女人也不乏其人”。 呵呵,是嘛?我哪里好呀?自己试探地问。 “哪里都好!不像我爸,瞎了眼碰到我妈那样的狐狸精——我一生都被她害惨了。” “你妈为什么要离婚?” “嫌弃我爸老实和软弱,不能为她遮挡风雨。” “那也不能成为背叛的理由——” “是啊!她上了所谓的天堂,却把我推入地狱——我成了处处不受欢迎的人。因此我变得不求上进,沾染了许多坏习气。在一次打架斗殴中,我被人捅伤,流了许多血。” 畅谈到这里,刚子流泪了,自己忙替他擦干,心里很同情他的遭遇,觉得他是个正义感相当强,富有个性的好男儿,于是不由自主地爱上他了。 和刚子在陌生的城市里无拘无束地相处着,他对自己很慷慨,请自己到豪华餐厅高级旅馆,两人沉浸在爱河之中。 “柔柔,在想什么呢?忘了我俩的一切吧!” 刚子仿佛知道她已陷入了沉思,意欲把她唤醒。说罢挣扎着就要起身收拾行李,希望她早点离开。柔柔一把按住他,将头贴到他怀里,失声哽咽着—— “不,我要陪你到最后……”。两人都相对而泣。此时的病友们终于沉不住了,不约而同地鼓起热烈的掌声。 “枝丫”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刚子一看,眼睛一亮,是他老爸啊。一瞬间里他发现老爸已经憔悴万分,为了自己的病,他寻医问药筹资借款好不辛苦啊!“ 儿子,你死了那份心吧——你娘她不会来了,你別指望她善心大发了。”刚子爸愤愤不平地汇报着。 刚子抬头看到,老爸的衣服碎了许多,脸上出现几道新鲜的很深很长的抓痕。“爸,你受伤了啊?快包扎一下吧!”。他有气无力地吩咐着。柔柔一听,忙去准备纱布。 “我到地狱里也饶恕不了她!”刚子恶狠狠地说着话。室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病房里的病友都坐起来,打听具体经过。 “这个女人真的狠毒……狠毒……坚决不来看望儿子,还将我……赶了出来!……”刚子爸气得有些结巴。 刚子眼角挂满了泪水,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喊一声:天啊,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啊!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从嘴里涌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再也没有醒来。 (完)原创/邢帮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