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红叶与胡杨

树下读书

前几天去本溪看红叶,当天住在老边沟农家乐。第二天清晨,当曦微的晨光刚刚透过窗扉,我带着相机走出村庄。 身后的乡间公路上,传来一阵苏格兰风笛。回头望去,小雨中开过来一辆农用三轮车。音乐声就是从这辆车上传来。呃,这是卖豆腐的车,唤醒沉睡的村庄和原野。 清晨的小雨时断时续,大片浓云堆积在天空。乳白色的烟岚如云瀑自山巅流泻而下。袅袅炊烟从村舍升起,远远近近的公鸡啼鸣此起彼伏。新的一天开始啦。 寻常景色,秋霜田野,天籁人家。多美的乡村之晨。雨滴敲打着古旧的屋檐,林中黄叶飘然而下;鲜艳的山楂树探出农家院墙,春意盎然还是秋趣阑珊你能否分清? 走在林繁枝茂的大山里,看两旁的山峰荒荒莽莽。你想着,在未开化的年代,这不就是典型的穷山恶水嘛。修通了公路,建成了景区,山水便以另一幅面孔呈现在世人面前,不过仍然很难称作世外桃源。 如果把群山拟人化,姑且作为“山姑娘"想像吧。那么也是倍极艰辛、一生劳作、籍籍无名、素面示人的山野村姑。 惟有金秋十月,大约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莽莽群山焕然一新,似乎天地变色,荒山一变而为披上新婚嫁衣的绝色新娘。这是大自然精华的纯美嫁衣,雕琢着无与伦比的色彩盛宴,让人间所有的奇珍异宝望尘莫及。 红叶之艳,是大山的华服盛妆。走过了春的清新、夏的喧闹和秋的丰情。在万物萧瑟之前,四季轮回奏响最宏丽的乐章,这就是满山红叶了。 红叶之丽,是大山终归素朴却不吝迸发的内心。仁者乐山,山是坚毅、忍耐、沉静的化身。但是谁能知道山的勇气和豪迈。以石为骨,以壤为肤,孕育众生,万流之宗。在秋风中惊艳然后莞尔一笑飘然远去。 红叶之稠,是大山的忧伤。月盈而亏也,物极而必反。所有的生命,生机勃发也好,笑晏盈盈也好,总会是忧喜交加。从喜剧开始,以悲剧结束,这正是万山红叶的凋零呀。 诗人用生命的辉煌来形容此时的景色,散文作者则倾向于使用大地的收获一类言辞。导演喜欢在这样的背景下安排某一种故事的结局;画家干脆把所有的颜料搅合在一起,然后用赤足蘸了,走在大山的画布上。 还有那位痴迷的摄影者呢?沉浸在视觉的冲击中不能自已,在萧萧落叶里潸然泪下,镜头中模糊成一片…… 乐观主义者为大自然的壮美惊叹,忧伤的人看到了过程、轮回和终结。年轻人用红叶表示爱情,孤独的人凝视着遍地红粉久久无语。也许,这是生命燃烧的火焰,然而在飒飒风中渐行渐远。 如同深山红叶一样,所有普通人的一生,用永远的寂寞与偶然的辉煌,组合为自己的命运。那么我们喜欢这灿烂的瞬间,不过是叹息人生的短暂与无常。经霜之后的红叶最为艳丽,造化奈何以此示之∩ 我来到额济纳胡杨林。关山娇美的红叶与干枯的胡杨林,看似鲜明的比对。沙化的山坡上,累累胡杨死而不朽。也许,这是生命的追问,然而苍天不语。 如果你能听到红叶的窃窃私语,或者胡杨树的会心交流。那么你就会知道,无论喧嚣的红叶还是寂寞的胡杨,内心本是相通的。你走过这里,得到的不仅仅是感官的震撼,更有对于生命的敬畏。 "受制于盲目的利已主义的世界,就像一条漆黑的峡谷,光明仅仅停留在山峰之上……只有人能够认识到敬畏生命,能够认识到休戚与共,能够摆脱其余生命苦陷其中的无知。“ 史怀德《敬畏生命》 红叶很快就要褪尽落光。深秋的山,去掉过于斑斓而五彩缤纷的外衣;落叶植物只剩下孤零零的树干,仿佛木刻画深深的线条。这时才是山的本色~质朴苍劲,倔强不屈,巍峨耸立。最喜欢暮色中遥远群山的剪影,那一种毫不媚俗、遗世独立的雄浑与气魄。”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茫茫雾转迷。晓月暂飞千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 我从垄上走过 垄上一片秋色 枝头树叶金黄 风来声瑟瑟 仿佛为季节讴歌 我从垅上走过 心中装满秋色 若是有你同行 你会陪伴着我 重温往日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