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沉钩……平南血泪史之大成国

拾荒者

　　翻开平南历史，最为血腥的一页叫做大成国。这个被某些人歌颂为伟大的农民起义所建立的大成国，到底在平南留下什么丰功伟绩，让我们打开尘封的史册，去仔细看一看。

　　大成国由广东天地会首领陈开、李文茂所建。

咸丰五年(1855年)四月，趁太平天国起事后广西军事空虚，陈开、李文茂率战船千余自粤溯江西上，九月攻克浔州府(今桂平)，改浔州府为秀京，建立大成国。

大成国控制范围大致是如今梧州、平南、桂平、武宣、柳州及附近地区，至1861年八月被湘军水师剿灭，存在时间大约六年左右。

　　平南被大成国统治前的社会状况是如何的呢？是不是民不聊生、暗无天日呢？史实足可以令今人大跌眼镜，因为当时的平南完全称得上一派盛世气象，社会丁财两旺，人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这可以从四个方面来证明:

第一，人丁兴旺。

据载，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平南户籍人口84730人，至道光十三年(1833年)，剧增至25100户160856人，七十年间人口翻倍，真正是人丁兴旺。

第二，粮足财富。

道光年间全县耕地约50万亩(和今天水田面积相当)，志载"稻地粒米之多甲于他邑，故虽贩出境而本处尚可足食"，每年向广东输出稻米达20万石(即2000万斤)。

又载，"太平(今六陈)会一(今寺面)各里，山多田少，十家八九种桂维生，年产桂皮二三百万斤，每百斤得钱万文以上"。

按照当时物价，一斤米大约10文钱，折算起来一斤桂皮等值10斤米。仅仅是山区几个里(等于如今几个乡镇)，年产桂皮二三百万斤，产值等同大米3000万斤，折成今天之产值亦近亿元，在以粮为纲的小农经济时代，这种状况绝对可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

　　第三，教育兴盛。

道光廿三年(1843年)，考生日多，又扩建考棚(在今平中大门口范围)，可容千人。

当时之考生相当于今之高中生，全县16万人，千余高中生，这个比例和今天相比并不差。

　　第四，城市焕新。

道光廿七年(1847年)，"知县倪涛平旧城基，用大石砖砌城。城宽二丈，高一丈四尺，垛五尺，城周长三百余丈"。

这个工程今天看来仍然是个大手笔，虽然后人评价其"耗费劳力财力物力至钜，百姓疲惫"，但侧面却证明了当时官民皆有财力方可办成此事。

这座新城算得是当时全县的地标建筑了，历经战乱，直到1933年还存规模，后来经抗战及解放后才拆毁。

　　那么，大成军进入平南后都干了那些大事呢？总结起来，他们抓了三个方面的重点工作:

第一项重点工作:攻城杀人。

咸丰六年(1856年)六七月，大成军攻破武林和县城，杀死兵勇112人、练丁1250人。

说到这里要先解释一下什么叫练丁。据载，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平南举办团练，十户为甲，十甲为村，十村为团，令村民自备枪械，遇警报则户出练丁一人，相互救援。可见，练丁实质是防卫性质的民兵，也是农村各家各户的壮力和顶梁柱。
为什么大成军攻占平南杀练丁多而兵勇(即正规军)少呢？是因为当时清廷当局应付太平天国都焦头烂额，已无兵可调，全县人民只有自己组织起来抵坑，练丁成了主力。

如今一些专家称练丁为封建势力的帮凶和爪牙，这实在是一种无知乃至无耻的说法。

试想一下，一帮人拿刀枪杀上门，逼你加入，要你交粮交猪交牛交钱，甚至女人都要交出去，你会乖乖地配合不抵抗？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怎么知道这帮人一百几十年后被自已的子孙歌颂为伟大光荣的起义军？！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就是贼，面对他们，惟有奋起抵抗，保卫家园。

　　讲完练丁问题，继续讲大成军的成绩:

十月，攻打马鞍堡(在今丹竹)，打死练丁720人，杀村民逾千。

十一月，攻打古文堡(在今大新)，打死练丁594人，杀村民500多人。

咸丰七年(1857年)二月，攻打思贺(在今大新)，杀村民逾千。

三月，攻打廖洞堡(在今大安)，杀练丁700多人。

咸丰八年(1858年)六月，攻打官塘堡(在今思界)，打死练丁270多人，杀村民400余人。过后附近村民将这七百多人集中埋于如今官塘村之百人坟，并在思回石山开设道场，集中为亡者做了三次大规模的道事，因做道时间长，来往人员众多，人们携物而市，这就是如今思回石山每年三次石山阆的来由。

八月，攻打罗白练营(在今大安)，杀练丁420人。

咸丰九年(1859年)正月，又攻廖洞堡，杀练丁331人……

粗略计算下，大成国统治平南六年时间，杀死村民和练丁(其实也是村民)近8000人，当时全县只有2万户共16万人口，意味着差不多有一半的家庭有壮力死亡，人口损失率达5%，是后来八年抗战人口损失率的两倍(抗日战争胜利后全县统计共死亡10270人，当时人口为402824人，损失率为2.5%)。

我们至今仍对日冠暴行咬牙切齿，但不要忘了，我们自己人对自己人举起屠刀时，其血腥与残暴丝毫不亚于外族人……

位于思界乡官塘村公路边的百人坟，如今成为大成国在平南惟一的历史见证。

十几年前我在思界乡工作时就知道这个隐藏在路边竹林的百人坟，每次下乡开摩托车经时背脊都会发凉。

但这个百人坟的来由，无论是政府工作人员还是附近村民都语焉不详，不知所以然。直到近两年查阅资料，才知道背后的惊人真相。

看来，历史从来不会忘记，会忘记的只是人而已。

　　大成军第二项重点工作:勒索抢劫。

大成军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实际上并非如此。咸丰八年(1858年)七月，大成军攻平南与容县交界诸堡(村)，捉拿富户千余人罚款充饷，杀拒交者92人。攻打几个村，即捉得富户千余人，只能说要么村民个个都真正有钱，要么大成军认为村民个个都有钱，反正交钱过关，不交就杀，无一幸免。

　　大成军第三项重点工作:经商开埠。

大成军将抢劫来的东西集中到上渡雅埠一带开了个商埠，起名"新埠头"。埠上除了设牛行、猪行、谷米行外，大成军还破天荒地设了一个人行。

所谓人行，就是将与大成军为敌或拒交军饷的农家或富家妇女捉来公开摆买，卖时用布蒙住头脚、任人摸索挑选，先交银两再揭面具。

为了吸引顾客，大成军还在埠上设立赌摊和妓馆，通宵达旦营业。

因为价格便宜，还有人行、赌场、妓馆，新埠头开后不久便吸引了不少乡痞流氓去光顾，叫卖声、赌博声、妇女哭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小时候，历史老师教导我们，农民起义军是伟大光荣的军队，他们肩负着反抗黑暗封建主义、打击落后势力的历史重任。

多年以后，我亲手翻开历史，看到了另一个真相。

没有革命纲领，没有救国理想，没有安民告示，只有杀人掠夺、抢劫勒索、开赌场设妓馆，这就是大成军在平南的所作所为。

我面对史册，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们先进在哪里？伟大在哪里？光辉在哪里？反而看到了平南人先辈的血与泪、灾难和痛苦……

　　咸丰年(1861年)七月，湘军水师在丹竹东山河段一举歼灭大成军水师主力近万人，溃逃到岸上的残兵被平桂两地的团练截击，俘虏5281人，怀着血海深仇的各村团练当场杀死599人，剩下的押解到湘军军营。

湘军主帅蒋益澧是曾国藩的高徒，深谙"以恶杀贼，以仁抚民"之阴阳之道，面对这几千惊恐万状的俘虏，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全部杀光……

这个结果，在一些人眼里是无比痛心和惋惜的，在他们看来，一场波澜壮阔的农民起义被反动势力无情地镇压和扼杀了。

而我透过这些文字，却看到另外一个东西，那就是正义。

在这个世界上，历史有时会被歪曲、隐瞒、抹黑，而正义却从来不会缺席，有时候可能会迟一点，但它一定会到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人事，还有天道，历史属于人事，正义属于天道，人事有变化，而天道恒常不变。

天道昭昭，善恶有报，过去如此，今天如此，将来也会如此。

　　兵劫过后是荒灾。

同治三年(1864年)，四月大水，七月大旱，仲冬大雪，冰冻地尺余，树梢屋檐，如悬玻璃，大饥。

同治四年(1865年)，大水。

同治五年(1866年)，又大水。

光绪廿三年(1896年)，春夏，浔州大饥，卖妻卖女，人相食……

人怨天怒，人祸惹天灾啊！

据载，光绪九年(1883年)，全县人口25683户179674人，与道光十三年(1833年)相比，五十年间才增长18818人，仅为乾隆道光年间增量的十分之一。
不到十年时间，将一个富足兴旺的鱼米之乡变成一个哀鸿遍野的饥荒之地，将一个七十年的兴隆盛世变成一个九十年的凄惨乱世，这就是大成国在平南留下的真实历史痕迹。
人心可以暂时迷惑，但史实却永远存在。

　　今天西江的丹竹河段船行如织，岸边厂窑林立，岁月的风尘吹散了这里曾经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

人们已经忘记，一百五十年前，这里曾发生过广西历史上最大规模和最惨烈的内河海战，这场海战的背后，是平南人无尽的血与泪。

但历史并没有死去，它静静地躺在这奔腾不息的河流底下，悄悄地躲在沾满灰尘的册子里，默默地注视着平南大地与人世间的风云变幻、聚散离合、祸福兴衰……

就在搜寻整理这段史料即将结束时，无意中翻出两年前习总主持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的新闻报道，看完又一次被习总的文化与智慧深深地打动。

庙堂之上有其君，江湖之远有其民乎？君之忧，民知否？

习总治国理政的良苦用心，全党全国有多少人能真正读懂并付诸行动，那只有历史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