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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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人们通常是不会去想到死亡的， 因前几年害了一场大病，死亡及其相关问题便挥之不去，不时出现在脑海，断断续续地思考起死亡来。
　 到了这样的年龄，儿时候的事情遗忘得差不多了，再也回想不起了，但却有一个很特别的例外，这个倒外是我小时候曾做过的一个梦。做这个梦的时间应该是在7岁以前，虽然过去几十年了却记得十分清楚，这个梦说的就是自己死了。
　　梦的情景是这样的：我死了，被装在了棺木里，人们抬着我走向墓地，经过大街时人们竞敲锣打鼓，十分热闹。而我却孤独地躺在棺材里，因为棺材的上盖离我的面部太近了，我感到非常压抑，十分的不舒服，我拼命地叫喊想引起人们的注意，而人们却没有丝亳的反响，继续着他们的活动。想来是因为我已死了，与人们阴阳相隔，不再能向他们传递任何信息了。这或许就是我那时对死亡的理解：被永远困在漆黑压抑的棺木里，能旁观人世间的一切，但不再能向人们传达任何信息和产生任何影响，承受着彻底的寂寞，慢慢地被人们遗忘。
　　接下来在记忆中与死亡有关的事发生在十几年后，那时我大概十八九岁，在成都读书，与一个叫阿M的同学十分友好，两人经常相约到处游玩，一天，我俩竟发现可玩的地方都玩过了，没有了新的去处，也记不清是他还是我提议说殡仪馆还没有去过，结果一拍即合，两人就兴冲冲的往城市边上的殡仪馆赶。
　　到了殡仪馆，我俩首先窜到了火化场地，好象是一个大厅，厅的空间很大，大厅的一角落处停放着几具等待火化的遗体，当时大厅里除了我俩外另外还有三个人，三人中一人显然是殡仪馆的工人，正在清理骨灰，另外两人是死者家属，带着孝，看模样是远郊的农村人，他们在等待领取骨灰，最后工人把骨灰用黑布包好交给了他们，他们就默默地走了，整个过程好象都没有听到他们说话。这一切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是冷清，原来以为任何人的死亡都是天大的事情，应该非常热闹，至少也应有很多的亲朋好友在场，但眼前的景况告诉我，死亡可能无声无息，冷冷清清。
　　随后我俩游荡到存放骨灰盒的地方，那是一排平房，通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的内部，房里面整齐地放置了许多台架，台架分为许多层，每一层上都密密麻麻但却整齐地摆放着骨灰盒。逝去的人真多呀，我一边寻思一边依次浏览着骨灰盒上的照片，原来以为逝去的都是老人，眼前显示的情况并非如此，男女老少都有。最后我把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少年的照片上，他大概十几岁，十分英俊，是个美少年，这样阳光的少年竟也会死去？尤其是他的笑容如此灿烂，使得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他如果活着，该有多么美好的人生呀。再往下看，有一排这样的文字：卒于公元1962年x月x日。
　　在返回的路上我和阿M完全安静了，阿M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而我脑海里全是那些逝去的人们，我想了一些这样的问题：他们来过这个世界，他们又去了，他们是人世间的过客。他们正逐渐地被遗忘，最终他们会被彻底遗忘。当他们被彻底遗忘后，人们似乎可以认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因为在彻底遗忘的前堤下，说他们曾经出现过或根本就不曾出现过实际上已没有区别。
　　上世纪80年代初毕业后离开了成都，阿M作为成都人留在了他的城市，起初一两年我们还有书信来往，但后来逐渐就断了联系。

人生真的太不经过了，一转眼30多年就过去了。前几年参加了同学的微信群，一进入群便寻找阿M的身影。怎么不见人影呢？按照阿M的性格应该是活跃份子呀。久寻未果心里产生了一点不安:不会吧，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后来利用聚会的机会私下向一成都同学打听阿M，最终还是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走了，走了，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摄影 尔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