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在宁静的夜晚,孤寂的房间,用心写了这篇散文《亲情》,写至伤心处,禁不住泪滴书稿。文章在多家刊物发表后,我每读一遍,便泪流满面。</span></h1><h1><br></h1><h1><br></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color: rgb(237, 35, 8);">亲 情 </b></h1><h1><br></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文.图:凤凰涅槃</span></p><p class="ql-block"><br></p><h1><br></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在记忆的帷幕上,许多往事如过往云烟,唯有亲情总像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藏在我心灵的最深处,一幕一幕,难以忘却。</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font color="#ed2308"> 到大学报到头一天,家人一夜未睡。小妹为我打点行李,对行李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冷天的衣服够不够,日常生活用品少不少。</font></h1> <h1> <font color="#ed2308">母亲戴着老花眼镜,在微弱的灯光下,坐在火炉边一针一线地为我赶做布鞋;近90岁的祖父一边不停地咳嗽、喘息,一边反复叮咛“好好学习,争取有点出息”。</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出门时,祖父拄着拐杖倚在寨门口,一直看着我消失在乡间的小道尽头。</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年迈的母亲则送了一程又一程,我见夜风寒冷,劝母亲回家,母亲总是不肯。于是,我倔强地说:“妈,妹送就行了,您再送,我不走了。”母亲只好不舍地站了下来。</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我不愿再多看母亲一眼,生怕无声的泪水会刺痛母亲的心,转过身子,才任由泪水随风而下。</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我和小妹爬上山颠,回望山下,母亲依然举着火把迎风而立……</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我出生农村,有3个姐、2个哥、1个妹,加上祖父、祖母和父母,全家共11口人,在当时的寨子里,是三世同堂的最大家庭。</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祖父和蔼可亲、一生好学、略通文墨,在我童年时,常给我讲“孟母三迁”、“卧薪尝胆”、“岳母刺字”等典故,并一再对我说:“孙崽,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光绪、宣统、北洋政府、国民政府、新中国都经历过,寨上世代务农,没出一个秀才,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为了让我一心读书,古稀之年的祖父,从不许家人喊我干农活。祖父勤劳俭朴,无论刮风下雨,都早出晚归,直到90岁了,才肯放下锄头,离开田园;寒冷的冬季,上山砍柴,下地干活,也是身穿单衣,脚穿草鞋,风雨无阻。</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忠厚老实、沉默寡言的父亲则脚踩黄土背朝天拼命干重活。</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我家离中国“汞都”贵州汞矿五坑仅2公里,当时的五坑还在“红火”,是一个聚集近万人的繁华小“城”。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每逢星期天,便用小背篓帮三姐背菜到五坑去卖,每当晗曦初露,我们便早早来到街道边,希望卖个好价钱。</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在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三姐卖完菜,把冻得发紫的我带到县城一家布店,说:“毛弟,你经常帮三姐,三姐今天就给你买一件‘的确凉’上衣吧!”我听了这话,心里就像过年时爷爷送我一串鞭炮那样兴奋。一问价格,光布料就要五块钱,三姐把荷包里的钱掏得一干二净,数来数去,也就3块多钱。三姐一边失望地把布匹退还布商,一边安慰我:“毛弟,下次三姐一定给你买。”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三姐果然给我买了一件的确凉上衣。</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每每想起这件“的确凉”上衣和英年早逝的三姐,禁不住伤心痛哭。</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因家里贫寒,大姐、二姐和哥哥连小学都没毕业,就回家务农了;三姐读到初一,也无奈离开了校园;我和小妹成了全家的希望。</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然而,一次因为我的原因,小妹也辍学了。 初中毕业,我应届考入中等师范学校,成为村里第一个“秀才”。<br> 两年后,我认为读中师没出息,又回到家乡读高中,平时要好的亲戚朋友从此不和我交往了。每每这时,母亲来疼我,小妹来逗我开心。<br> 从中师回家不久,母亲便对正读小学六年级的小妹说:“你满哥要读高中,上大学,你几个姐和哥都已成家立业了,家里再也供不起你了,回家算了。”心地善良的小妹哭着告别了校园。</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那时,家里的现金收入,除了卖点木柴、蔬菜什么的,就是到贵州汞矿五坑去捡含朱砂的矿石。</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每天吃过晚饭,母亲和小妹就带上背篓、榔头、煤油灯到矿洞里去捡矿石,常常深更半夜回家。<br></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长期艰苦沉重的体力劳动,使母亲头上凭添了缕缕白发,额上布满了道道皱纹,正值豆蒄年华的小妹手上也结下了厚厚的老茧。</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更多的时候,则是小妹独自脚穿解放鞋,肩负竹背篓,披星戴月,行走在阡陌之上;餐风露宿,劳作于矿洞之内。</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风里来,雨里去,把沉重的矿石吃力地背回家中,用土法炼汞,从矿石中提炼出水银,再拿到市场上去换回我所需的学费。 </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记得一次放学回家,我见小妹脚上起了一串串的血泡,就问:“这是怎么啦?”小妹欲言又止。后来母亲告诉我,那天,小妹正在堆成山似的矿渣半山腰寻找朱砂,突然一堆刚出冶炼炉的矿渣从上面滚下来,滚烫的矿渣冲到小妹脚边,小妹穿的解放鞋当场直冒青烟...... <br> 母亲一边诉说,一边叹息:“别人的妹好享福,你的妹起早摸黑,这都是为了你啊!”听着母亲的话,我的心象针刺一样疼痛。<br></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刻,全家人都露出了笑颜。祖父乐呵呵地对我说:“孙崽,你给家里挣了光,我死也瞑目了。我是快进棺材的人了,享不到你的福,今后可要好好善待父母和小妹。”看着风中残烛的祖父,我不但不为金榜题名而高兴,反而悄悄地落泪了。</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在偏远的山旮旯里出一个大学生,可是件新鲜事,村里为此专门请乡电影队来放了一场电影,以示祝贺。</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接下来,全家人又为每年上千元的学费发愁。母亲四处奔波了好几天,仅借得数百元。见开学日期一天天接近,便对母亲说:“妈,去银行贷款吧!等我参加工作再还。”母亲没法,只好跑到乡信用社去贷了1500元。 </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左邻右舍,知道我家困难,也都你家五元,他家十块地往我家送钱,帮我筹生活费。望着桌上那一堆零碎的纸币,我被这纯朴的乡情,善良的父老乡亲深深地感动着。 <br> 但令我终身难忘的却是进大学前发生的一件事。在我的抽屉里至今还珍藏着一张1965年版十元钱人民币,许多年了,我一直没舍得花掉。它像一页发黄的史书,记载着一段催人泪下的辛酸故事。 <br> 那天上午,我和母亲去三姐家辞行。三姐婚后操劳过度,生下一儿一女,儿子未满周岁夭折后,加上家庭困难,坐月营养严重不足,大病一场,两眼便失明了。<br> 来到三姐家里,三姐一边摸索着生火做饭,一边对母亲讲了一大堆赞扬我有出息的话,把我喊到身边,用她那枯柴似的手颤颤抖抖地从灰蓝色的布兜里掏出了一张十元钱,对我说:“毛弟呀,我这个瞎姐姐也没钱,这100元钱是我以前卖菜积下来的,你别嫌少,添着交学费吧。<br> ”怎么,100元钱?三姐手里分明拿着十元钱呀!望着三姐那满脸刀痕似的皱纹,干瘪的眼睛,我和母亲瞬间都明白了。 “怎么,嫌少?”三姐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母亲含泪示意我快接下,我颤抖着手从三姐手里接过那山一样沉重的“100元钱”,眼泪已经夺眶而出。<br></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一年后,三姐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去了,但三姐留给我的那十元钱,我却一直珍藏着。</font></h1><h1><font color="#ed2308"> 因为在我眼里,它已不再是普通的十元钱,而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永不贬值的精神财富,它让我在人际关系日益商品化的今天,懂得如何保持一颗真诚的爱心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记得读大二的一天,我在学校突然坐立不安,鬼使神差地坐火车转客车回到老家县城,遇到表哥,才知三姐已去世三天。闻此噩耗,我心如刀绞,从县城走回村里,天已黑了,一路上边走边哭。深夜到家敲门,家人大惊,祖父说“怕影响你学习,都交待你妹今后去信,不提你三姐,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次日清晨,我来到三姐孤零零地坟边,看着满地“纸钱",林立的花圈,想到从此阴阳相隔,再也看不见三姐的身影,再也听不到三姐的语言,再也尝不到三姐拥抱的温暖,禁不住抱着墓碑痛哭。</font></h1> <h1> <font color="#ed2308">参加工作后,大学生活在我的记忆里已逐渐淡漠,然而,使我不能忘怀,也不敢忘却的,是过去一个个收到家里汇款单的那些日子。</font> </h1> <h1><font color="#ed2308"> 进大学二个月后,家里的汇款单紧跟着就到了。只见窄窄短短的一张小方纸上,小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我的名字。汇款不多,只有100元钱,然而,从邮局把钱取到手里时,我却感到了那钱沉甸甸的分量:在那10张薄薄的纸币里,凝聚着全家人的心血。我知道,为了这100元钱,卖柴火的父亲不知跑了多少“脚板路”,母亲和小妹不知在漆黑的矿洞里耗费了多少心血……深深地懂得家中的钱来之不易的我,捏着那叠薄薄的钱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br> 此后的日子里,我总是每隔1个月收到一次家里的汇款,总是拿着写有小妹歪歪扭扭的字迹的汇单去邮局取钱。1个月100元钱,是家里给予我的全部生活费用,比起班里许多同学的生活费,这点钱少得可怜。但我理解家里,也知道家里挣钱的不易和艰辛,我不愿轻易再向家里要钱,尽管在每次书信中,小妹都不忘在信末一遍遍地叮咛:“钱不够用了,就给家里写信。” </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就这样,以每个月100元钱的生活费,我朴素、节俭地度过了大一生活,并且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去,每次考试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br> 从大二开始,班里的学风渐淡,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把兴趣转移到吃喝玩乐方面去了。受其影响,我也常跟着同宿舍的同学出去吃喝。在他们的撺掇下,我还决定买一套西装。<br> 那一次,我以购买自学考试书籍为由,第一次给父母写信要钱。深知家里经济拮据,我心里没抱多大的希望和幻想。不料,半个月后,一张200元钱的汇款单就寄到了我手中。在去邮局取钱的途中,我徘徊了许久,良心几度不安,但一想到同宿舍的同学都有了西装,而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一咬牙,我还是用那钱买了西装、皮鞋,并且很快,良心的不安便在西装的包裹中消失了。 <br> 寒假回家时,父母问起自学考试的事,我面红耳赤地无言答对。母亲瞧着我的神色,看着我身上笔挺的西装,似乎一切都明白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长气。</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在那一刻,看着父母头上的白发,我的心被深深地震动了,后来听小妹说起,才知道为了给我寄那200元钱,父亲用木板车拉了800多斤木柴去卖,母亲则四处求借……</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随着小妹的诉说,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从那以后,直到大学生活结束,再也没主动向家里写信要过钱,用当家庭教师每月150元的微薄收入,维持了我四年大学生活。</font> </h1> <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回顾走过的坎坷人生,我深深地感到:亲情是清澈的溪水,不为世俗之气所污染;亲情是埋在心底的珍珠,引人缅怀;亲情是蚕吐丝,不断线,不断根,任凭路再坎坷,隔阻太多,也总会像金子一样闪光;亲情是醇酒,经时愈久愈浓烈。</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font color="#ed2308">谢谢您的阅读指点!</font><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