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记事

西南偏南

桂林

刘三姐

我来

山歌

漓江

无法

我要

米粉

壮乡

梦想

一、梦想的地方

不知从何时起，桂林，成了我心中的梦想。
对桂林的印象，最早应该追溯到儿时看的电影《刘三姐》。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哪一年已经无从记起了，最清楚的一次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当时家里只有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一个休息日的中午，电视里又在重播《刘三姐》，我端着饭碗坐在电视机前的一个小木凳上，整整一部片子下来，竟一口饭也没动，完全被剧里的音乐与歌声吸引住了。影片中的刘三姐与我当时的年龄差不多，也正值花季，但她聪明、机智、无畏，周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健康、活泼、勇敢，那个形像第一次深深印入我的脑海。而片中的音乐与歌声更是引人入胜，简单的旋律清新秀丽，如清澈的溪水涓涓流过，既有少数民族特有的韵律，又能迎合大众的审美，朗朗上口；歌词朴实无华，多从生活中来，表现了劳动人民对自然、人生简单的认知及丰富的生活经验，特别是刘三姐的歌词，机灵中透着秀气，顽皮中不失果敢，嘻笑怒骂中又带着少女的乖巧可爱。正是那一次，这部电影真真正正地打动了我、吸引了我，也正是那一次，我记住了一个地名：广西桂林。

后来，不知哪一年，突然流行起一首歌叫《我要去桂林》，仿佛是从某届春晚或某个演唱会唱起来的，红遍了大街小巷，那可能是国人对休闲旅游最早的向往。人们认识到原来除了出差公务，还可以自掏腰包度假旅游，走遍山水美景；人们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竟是这般纠结，钱与闲要同时拥有才能实现这样的神话，而在你拼命为有钱有闲的时光奔波忙碌时却又担心失去了健康。有钱有闲、能够在健康的日子周游世界从此成了国人的追求，而桂林在当时也成了人们最想去的地方。

工作后，因公因私去过了不少地方，辽阔豪放的克尔沁草原、清新婉约的鼓浪屿、秀丽壮美的峨眉山、小巧精致的苏州园林、安逸休闲的成都，辉煌贵气的圣彼得堡……无不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但我知道，无论我走遍多少名山大川，多少名城古迹，有一个地方是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的，那就是桂林。
我要去看看那清澈的漓江，刘三姐曾唱着动听的山歌驾一叶扁舟从那里划过；我要去摸一摸漓江两岸团团簇簇的凤尾竹，看她如何在月色下如薄雾般轻柔；我要去看看那秀美的奇山，独特的地貌无法替代；我要去听一听那壮乡的山歌，感受他们纯朴惬意的人生。
于我，真的不知从何时起，桂林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梦想。

二、感受桂林

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心里竟有些惴惴的。
桂林，我来了。
终于要踏上这片我惦念已久的土地了，这是我从少女时就向往的地方。如今真的来了，我却恍如梦中；弦窗外，那多少次在风光片中见过的桂林独有的山峰，一座座、一丛丛映入眼帘，提醒我这并非梦境。

桂林，我是真的来了。
桂林，我来了，来感受你温热湿润的气息。走出机舱，阳光灿烂，热气扑面。这些年北京入夏也是酷热异常，而那种热是让人烦燥与窒息的，粘粘的空气中夹杂着灰尘，附在身上无处躲藏；桂林的空气尽管也是热热的，但和着水汽，清新无尘，让人的皮肤变得滋润。这样的临近热带的气候是不是能把人变得温润而平和?

桂林，我来了，来拥抱你秀美迷人的山水。临行前，曾希望自己在游漓江时遇上雨天，体味一下烟雨漓江的美景。果然天从人愿，从桂林到阳朔的船上，行至兴坪最美的一段水路时，天真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原本清澈的江水微微泛浑，夹岸的山峰笼罩在烟雾之中，如披纱少女，忽隐忽现；岸边的凤尾竹在雨中青翠起来，如出浴的美人，湿润而洁净。很多游人都回到舱里避雨，我却伫立船头，让漓江的细雨淋湿我的头发，拂过我的面颊，眼前的山水如水墨画轴一般徐徐展开，浓淡交替，错落有致，置身其中，才知人在画中游的意境。无意间回首，见船尾有一个老外，背对着我，也在雨中恣意地淋着，尽情欣赏着雨中江上的美景，没想到，在这烟雨漓江之上，我竟也有同道中人。

桂林，我来了，来踏足你宁静而旖旎的南国小城。桂林堪称花园城市，整个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盆景，山在城中，城在水上。两江四湖的丰富水系如条条银链把桂林的大街小巷串联起来，城中的独秀峰、伏波山、象鼻山、七星岩等座座山峰又如同银链上点缀的颗颗翡翠。夜晚，水面上游船如梭，两岸灯火阑珊，市民在岸边或散步、或小憩、或起舞、或吟唱；河道上一座座小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中式、欧式、古典、现代，各具特色，千姿百态；空气中飘来一阵阵香樟树的气息，淡淡的香味中混杂着一股药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平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匆匆赶路的人流，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人们卸下了面具和铠甲，抛开了烦恼和纠结，在充分享受大自然的恩赐，体会生命中的闲适与安逸。

桂林，我来了，来聆听你悠长甜美的壮乡山歌。一踏上桂林这片土地，电影刘三姐的旋律便时时在耳畔回荡，这也是我对桂林最初的认知。“山歌好比清泉水，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是要对唱的，遇龙河上的船夫用最原始的发声方法，唱着刘三姐的曲调，没有修饰、没有伴奏，却是字正腔圆，在河上久久回响。我也忍不住回唱了两句，竟让女儿大感意外，她不知道她的老妈竟然还会唱这个。而在阳朔，借助天然的山水大舞台上演的《印象刘三姐》更是把山歌的悠远绵长发挥到了极致。人在画中唱，歌在水上飘，山谷回声，仿似天赖。

桂林，我来了，来品味你风味独特的美食。到了桂林，闻名的“桂林米粉”是一定要偿偿的。桂林米粉是当地最普遍也是最普通的主食，是家家都离不开的早点。走在街上，米粉店也是一家挨一家。据朋友讲，米粉大有讲究，家家味道不同，关键在老汤上，是用十多种香料与药材熬制，每家配方不同，味道略有差异。与北京到处连锁的桂林米粉店不同，真正的桂林米粉是很少做成汤粉，而是干拌的，主料是叫不上来的肉片，另有十数种配料供客人自选，少量放些汤水，避免冲淡了老汤的味道，吃上去咸香酸辣，又爽口又开胃又解馋。桂林多水，鱼自然是少不了的主菜。在桂林的几天，吃了古东瀑布的焖鱼头、阳朔的啤酒鱼、剑骨鱼、遇龙河上的辣烤鱼、龙胜山顶的焖泉水鱼，风味各不相同，都让人齿颊留香，难以忘记。桂林街头买辣酱的很多，剁辣椒、酱辣椒都有，每每路过都极大刺激味蕾，口水泛滥，可惜没能带回来一些。我吃东西一般不挑，在桂林自然也是如鱼得水，大快朵颐，唯一没能接受的是当地的油茶，据说是用老茶根和姜放在油中炒制，现吃现炒，冲入开水，拌上炒米、花生碎等，前有茶的清苦，中有姜的热辣，后有米的清香和茶的回甘。朋友专门驱车60多公里到他的老家平乐镇，他说那里的油茶是最地道的，可惜我勉强喝上几口，还是无法适应这种苦与甘、辣与香交织在一起的滋味。

短短几天，走马观花，我还无法深切体会桂林的山青水秀洞奇石美，无法观赏桂林四季交替时风景的变化，无法真正了解桂林人闲适安逸的生活，无法品味壮乡优美的山歌。在桂林的短暂时光会让时时回想，无法忘怀。
桂林，这个我曾经的梦想，如今，已变成了我的牵挂。

三、时间的点与段

刚到桂林，在机场进城的路上，接机的朋友随口说起桂林的天气，不经意的一句：桂林夏天久不久的下场雨，就会凉快一些，让我一下子记住了一个词：久不久。之后的几天内，这个词经常出现在朋友的交谈中，意思与我们常说的“时不时”相同，表示偶尔的意思。我并非语言学家，不是想探讨南北方口语用词的差异，只是对这个词颇有感触。
我们习惯用“时不时”一词来表示偶发事件，突出的是时间的“点”，仿佛某件事随时可能要发生，而且是在无法预期的一瞬间，让人猝不提防，措手不及，因而，“时不时”这个词透着急促与心慌，隐藏着对未知的焦虑，与北方人急躁、火辣的个性很接近；而“久不久”这个词就显得从容多了，同样表示偶尔发生的事件，却用时间“段”来延长了事件发生的间隔，快与慢似乎都在掌控之中，给人以筹谋和喘息的余地，于是，“久不久”这个词听上去就很淡定与坦然，且有一种随遇而安的平和，这与南方人温和、细腻的性情不无关系。
细想下来，有多少时候，我们或为名的不知所出、或为利的不知所得、抑或为情的不知所从而焦躁、不安，急不可耐地非要寻出事情的缘起与终结，仿佛这样方能获得片刻的心安；而如果我们能够淡然一些，任由风起云涌都能安之若素，过了一段时间再回头看去，那些人与事是否还还值得去纠结，而此间错过的生命与风景却已然不再了。世人都在为富贵长久、爱情永久而奔波挣扎，哪里知道生命却在这挣扎与奔波中早已碎成了星星点点，无法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