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闹市一隅的山脚下,有一处幽静所在。
一个周末下午,我置身此地,忍不住闭上眼睛,想象着每天日出日落情景:
晨起观雾起闽江,呼吸带露的新鲜空气;对着漫山遍野淡紫色的牵牛花伸伸懒腰,呷一口香茗。深呼吸。五脏六腑是否都被洗涤清净? 刚从夜的阑珊处抽身而退的夜来香,丝丝花香尤存,有着意犹未尽的意趣。昨夜,鸟儿已安歇,她与谁相会?一只彩蝶?一场百虫音乐会?夜的世界没有人类的参与,虫儿们更兴奋!百香果在高高的藤架上居高临下目睹一个又一个夜的斑斓,笑红了脸。
晚来看彩霞满天,感受夜色一点一点从山脚往山顶浸漫,朦胧了白天所有繁忙、不安、揪心与痛苦。世间一切将在这个夜的安抚下入眠。站在这里,端着一杯山泉水,享受着安然于尘世之外的片刻宁静。
那个下午,我和好友莲应翔兄之邀来到阳光别墅做客。别墅依山而建,因有相当大的一个建筑群为底座垫着,似乎凌空于半山腰而立,面向悠长的闽江视野开阔,极目远眺,两岸风景尽收眼底。闽江上,鼓山大桥横架江面,气势如虹,华灯初上之时,大桥美如彩虹。大桥东端,南江滨大道上,福州海峡国际会展中心如一群美人隔江妖娆而立。再往左,中庚喜来登星级酒店雄伟的建筑时时展露大块“胸肌”。收回视线,百米之下的山脚,人们依然忙碌,只是已与我无关。
不禁由衷赞叹别墅主人慧眼识宝地在此置业居家。
我们刚至阳光别墅门前,即见一平头、赤膊、壮实的男人在解拴在别墅右侧百香果架下藏獒的铁链,藏獒无限敌意地盯着我们狂吠,做势前扑。我们心中不免害怕,男人看着我们点了点头,低头对藏獒说:宝宝,是客人!随后,牵着它关进一个大铁笼里。藏獒超通人性,从这一刻起,我们遇见它,它都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们,一语不发。甚爱!
翔兄笑着问:样子像不像鲁智深?别墅主人,林姓,朋友皆称林总。我和莲笑了。翔兄说,别看林总相貌粗犷,却是个心思细腻有远见的商人,同时率直粗犷、慷慨大方。闻言,我们不知为何,暗自松了口气。之后与林总的接触中,他的豪爽、好客,验证了翔兄之说;在大家围坐茶桌畅聊之时,他始终为大家泡茶,细心地照顾每一个人,偶尔接上大家的聊天话题,语言风趣幽默。
置身于这个百草园般的景致里,我们流连、惊叹,很快忘了自己身是客。气候虽已至秋,屋后一排柠檬树依然郁郁葱葱,挂着众多或青或黄的果,青得鲜涩,黄的亮泽,个个招人喜爱,引得我们无限爱怜地捧着它们,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笑嫣如花。女主人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今晚,她将亲自下厨房为宾客做一桌美食。她热情地对我们说:黄的柠檬果你们摘走吧,切片泡开水加蜂蜜味道很好。可是我不忍摘下,面对着它,我似乎看到一张清亮的、无限青春的脸。我怎舍得看它在我手里凋零?!
一个高高大大的架子上爬满百香果藤,藤上稀疏地挂着几颗果子,几个熟透了,红了。我仰望着它们,很傻地问了一句:这么高的架子,怎么摘得到果子呀?莲嘻笑着说:有果子还怕够不着?莲今天穿一条淡绿色的有着鱼尾一样裙摆的连身裙,镂空图案。莲穿梭期间,温婉可人,如一条清绿色的美人鱼游弋在这半山的绿里。转念间,顿觉眼前诗意渐浓。
望着眼前滔滔闽江,我的思绪被拉回。环顾四周,独我在高处看风景,现代诗人卞之琳的名作《断章》不由地从脑海中浮现: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
我在这半山腰上看风景,是否也与青山一起装点着别人眼里的风景?
来之前有幸拜读京张先生、张生先生、翔兄访阳光别墅诗作,抄录于此,以飨读者:
“黛瓦青砖绰约家,春秋四季驻芳华。
清风明月一壶酒,流水高山半碗茶。
三两星灯明树罅,数声虫语透窗纱。
及身庭前才舒意,暖岭还抛满壁霞。”
“清风明月一壶酒,流水高山半碗茶。”什么样的别墅才有如此悠然于世外的景致?我的思绪不由而起。“三两星灯明树罅,数声虫语透窗纱。”悠然出世的想法刚刚冒出,三两星灯即淡淡地印在天际,寥寥数声虫儿长长短短的呢喃点缀着寂静的夜空,和衣而起,推开窗纱,虫声愈是明晰夜愈是寂静。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今时,夜色已阑珊,我是否也装饰了谁的梦境?莞尔。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正胡思乱想着,翔兄走过来,与我一起远眺。看我对环境兴趣盎然,遂介绍别墅主人打算建造一个全透明玻璃阳光房的想法。
玻璃阳光房面向闽江,位置高于阳光别墅。向前远望,视野开阔。闽江、鼓山大桥、东部办公区、海峡国际会展中心、中庚喜来登酒店等建筑装点着南二环,一览无余。背依鼓山,山上植被茂密,灌木丛错落有致。最令我心动的是灌木丛上覆盖着藤状植物,如同一张大大的柔软的绿丝绒毛毯从山脚覆盖到山顶;从左侧延伸至几里外的右侧如绿涛滚滚。在这如毯如涛的山坡上,点缀着无数的淡紫色的牵牛花,星星点点,如梦如幻。每个早晨,牵牛花似一个个小喇叭朝气蓬勃地朝着天空向着阳光别墅吹起美好的集结号。
翔兄说,到时候,在阳光房里置上大大的书桌、画案,供宾朋酒憨茶浓、兴之所致时,挥毫泼墨,尽情抒发。主人带着迟来的宾客亦登上这个平台,闻言,笑着说:我只是附庸风雅罢了。众人皆叹此举之妙。宾客中,国家一级画家张剑先生大为赞叹,兴奋地比划着画案的位置。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画家酒未喝茶未上即有如此兴致,看来这个阳光房的前景是明亮而诗意的。
“炊烟绕古藤,吉构对华灯。
碧水门前盈,秀峰屋后升。
泉清堪洗砚,酒厚可留朋。
三五一相聚,披风壮逸兴。”
如张生先生的诗作所言,三五好友,在此意趣浓厚的阳光房里喝茶、看风景、写诗作画,一定是件无比美心的事情。
一念间,翔兄的诗作从脑海里涌现:
“华构东麓起,隔江望虹灯。
潮水托舟桥,苍穹布月星。
香茗烹甘泉,清谈有嘉宾。
但为兴亡事,皓首也愤青。”
一首律诗寥寥数句即把阳光别墅的美景写透,不能不让人膜拜古诗词的博大精深。
在离开楼顶的平台前,我的嘴里一直含着青橄榄。莲更是忍不住摘下一把,带走。有一首歌这样唱着:“爱就像那青橄榄……”这种青涩带苦,最后留在舌尖清甜的滋味是爱得味道么?那就难怪了,青橄榄嚼在嘴里都舍不得吐掉,更何况爱得坎坎坷坷、苦涩中带甜的情!?我摇了摇头,我这年龄,再想象着它们之间的联系,而后,来几丝惆怅,应该是不合适的,纯粹想多了!呵呵!
结满串串青橄榄的橄榄树旁,一颗嫩嫩的小南瓜顺藤挂在灰灰的山墙上,看我对着一树青橄榄发呆,我似乎听到它憋在肚子里的笑。一阵晚风徐来,茉莉花悄悄地送来丝丝缕缕清香,善解人意地安抚着我那脱缰的思绪。
莲微蹲,唤我,拈起一朵火红的石榴花。
在这半山腰,牵牛花已藏起来,唯有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绿铺陈、肆意着,那一小朵红石榴花是何等的惊艳,瞬间点亮这半山的黄昏。
天色渐暗,鼓山大桥桥面的路灯不知何时已点亮,形成一条长长的灯带闪烁着,如同一条亮晶晶的黄水晶腰带环阳光别墅而绕。我们忍不住惊叹:美哉!太巧妙了!
两盆别有心思的“福”字紫薇花盆景,一左一右守在这个好客又豪爽的主人大门口,有着美好的祝愿:万福紫气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