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祖述刚
接到毛琦的约稿电话,便天天陷在文学院那段生活回忆中。
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毛琦那双闪动水一样灵光的眼睛,和脑后那条略倾斜的辫子。之所以能忆起她的辫子,缘于万军曾跟我说“那才叫女孩的魅力呢!就斜歪那么一点点。”然后眯着小眼睛,抿着嘴,还伸出一根指头来,轻轻那么一比划,脸上浮出诡异的笑。
说万军对女生悉于评价,更准确说是他在显示语言的形象力,因那时我们极其崇尚一句话,叫“想象力万岁!”
文学院我印象最深的同学当属万军、栾国康、张瑞、刘振明、黑继文、黄兴武,因为我们都是从铁西文化馆走进文学院的。
听说万军和栾国康都不在了,极是伤感。我的大脑极不灵秀,且又装满浆糊,但尚未被做成图腾,悬于乌鸦蹲伏的老树枯枝上。仍每日乘地铁与少淑女拥挤摩擦,且还能闻辩出秀发间飘出的Dior之香。夜幕降临,弄点红酒润肠,绕小区遛弯,慢慢降糖,颐养天年。
刘振明毕业留在作协,我羡慕至极。一年后,他给我一本由他编辑的《李香兰》。手捧《李香兰》我连迷糊再懵,从小儿一块长大的,人家都到省作协上班去了,现在都能编书了,以后还不得会飞呀!再过一段时间,真的听说他飞了,飞到国外去了。外国你得有个名呀!横是叫法国,或是叫坦桑尼亚,津巴布韦什么的,就不知道他去了哪一国?从此再未谋面。
回到工厂,文学心未泯,灵感来时,偶写成诗,换两铜板。但这两铜板,太难养家糊口。穷尽心思,欲跳出钢铁牢笼。但头顶“大集体”这样一顶罪恶花翎。问文凭,别人挺着胸说:“辽大毕业的”。
我嗫嚅的说“辽宁文学院毕业的”。“你那证书不算文凭,我们查了,没在教委备案。”
要想从铁笼子飞进檀香木的笼子,靠发表几首小诗肯定不行。
海子比我名气大多了,但他没把这个社会看透。《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的确浪漫,他幻想有一座房子,面对大海的房子,肯定是海景房;然后喂喂马,劈点柴伙,弄点烧烤,背上行囊,冲着大海,吼上一句“做一个幸福的人,我要周游世界呀”。这是穷困潦倒的诗人,向世界发出苦逼呐喊!
谁不想周游世界,我们可是有着强烈文学梦想的人。只要行上万里路,诗的灵感就跟维苏威火山似的,狂喷不止。我小刚也是文学院混出来的,岂能囚在工厂里。
进不了杂志社、报社,便拿着在杂志、报纸上发表的诗歌,当然还有文学院的文凭,进了一家商业企业宣传部,负责编辑企业报。如果没有文学院的进修,这一步的变化也不会来得这么容易。
一年后,当初给我办理人事关系的小科员告诉我;“哥们办了这么多人,没一个像你这么牛逼的,到局里那戳咔咔一个劲儿的盖。”就这样,把一个在文学圈里混了多年的人,啪!盖棺定“位”。
进入商业,至今已有25年。从事时间最长的职业是市场营销。
从文案总监做到企划副总,苦辣酸甜一火车。写的文案落起来,相当农家柴火垛,孙慧芬写的文字也没老祖多。字里行间就是没有人生思索,没有艺术价值,没有存世功名;有的是:打折赠礼还送券,糊弄百姓来消费,女人花钱像流水,掏空腰包给我送经费;然后天空东南西北来回飞,祖国好山好水真的美,只知骊山泉水泡过杨贵妃,不知大唐皇帝有几位?见过倒装壶九龙杯,人生谁没几回醉?去九寨过黄龙,还有懿妃把朕陪,灯下唤来米脂妹,你一杯我一杯,快乐嘴弄坏胃,尿有糖血有糖,稀里糊嘟梦一回。
虽然多年没有写诗,但文学依然是我梦中的情人。只要脑海一闪现文学院的字眼,每一个人青春的容颜,奋斗的面孔便在记忆中活现。当然,这也是我人生最有意义的一个片段。
明天就是七夕情人节,我想告诉每一个人,不要抽烟喝酒打麻将,每天要骑车遛弯晒太阳;拥抱健康睡眠香,不愁没有机会聚沈阳!
2016年8月8日
祖述刚:
1960年出生,1986年文学院毕业后,回到沈阳汽车制造厂,调入厂报编辑部,由工人转为干部编制;1988年调入沈阳金杯公司《金杯汽车报》编辑部;1991年调入沈阳商业大厦宣传部;1996年调入沈阳商业城营销部至今。